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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3年第1期-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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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中草药。我无比虔诚地熬制草药,天不亮就起来浸泡,然后坐上火。我一步都不走开,好像瓦罐里不是药,而是仙丹。嗅着草药苦腥的气味,心里升起一丝茫然的指望。药的氤氲弥漫在房间里,给我的壳罩上一层障。可气味是现实的,有了一点可抓挠的东西似的。我甚至有暇去想:为什么曹雪芹要让林黛玉以药代饭,因为她前生是绛珠草,集草木之精华啊!然而,那一碗苦水也帮不了我,十碗百碗苦水都帮不了我,我还是放弃了它。放弃它,我吃的药也够多的了,红,蓝,青,橙,姹紫嫣红一大把,往嘴里塞,期待会有奇迹来临。可谁相信呢?我沉疴深重。 
  这堆药片中,有一味小白药片,就像维生素C片一样大小,惟有它,起着奇异的作用。吃下它,仅只半个时辰,就生效了。它的效果在于松弛,肌肉松弛了,心理也松弛了,人,似乎变得柔软,有弹性,对环境容易适应。此时,时间便回到惯常的速度,变得顺畅,流利,不伤人。往昔自然的状态重新来到身上,却是由于药物的作用,于是不再是自然的状态,而是,似乎是,一个阴险的魔术变作的假相。这令我起反感,而且,有惧意。我从心底里对这小白药片抱了畏惧的敬意。我害怕它,我不知道它以什么手段,在我身体内玩什么花样。可是,它真有着奇效。只有它,才可暂时地使我回到习以为常的时空状态。我不得不依赖它。这令人沮丧,这沮丧无数次让我痛下决心,戒了它!我用“戒”这个动词,可见我已将它视作有成瘾性的药物,就像毒品。我不想将自己的身体交给这么一粒,甚至半粒小白药片,这使事情更加失去控制,不可掌握。可是每一次“戒”的尝试不仅不成,反而使所需药量增加。本来一日只要半片,却因停了一日,下一日就要一片方可达到先前的效果。我越挣扎越陷得深。这小白药片,在救治我的同时,又在沉重地打击我。在它帮助下恢复的常态,亦越来越不可信任。我警惕地注意着,挑剔着,这常态也渐变陌生,我认不出自己了。 
  我的身体如此令我陌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最初的一日离我已经远去,带走了以往自由自在的日子。那一日的症状也变得不重要了,被日重一日的身体的陌生感所覆盖。在镜子跟前,我觉着我的脸型也变了,变长变窄,眼睛凹下去,里面是深不可测的迷茫。某一日,扁桃体肿大,引起咽喉疼痛,这疼痛,使我忽觉着一种熟悉。在这经常性的疾患中,自己的身体好像回来了一部分。可是,紧接着,又被如潮如涌的陌生感淹没。以往所说的“丧失”这一哲学性概念,在我,就是每一分钟的现实处境,是一种身体的疾病,物质的性质。 
  季候走进春天的腹地,春天亦全裸着。在这低凹的深处,潮湿,暖热,昆虫齐鸣,花齐开。时间也变得明亮,因而也更尖锐。早晨是最苦闷的时候,漫长的一天,横亘在面前,不知如何渡过那千关万隘。别人都在享受春天的欢悦,而我,惟有发愁。人,被春阳照成透明,每一寸的陌生,古怪,不相识,都被照得晶莹剔透,分析成几倍的细致,在光明中平铺开来。光里有氤氲了,却没有减弱一点亮度,只是使视觉惘然。还是那句话,别人都在快乐享受春天,而我,从早起就在发愁。捱过上午,漫长的下午陡然耸起,挡在眼前,更觉无望。我详细地记着日志,每一桩琐事都记录在册:起床,穿衣,洗漱,打扫,看几页书,写一封信,洗衣,晾衣,吃饭,洗碗,午睡,午起,……这些事,写写有一大串,可在一日之中,仅是沧海一粟,转眼间无影无踪。春天里的繁荣,使天地变得热闹,多少种声色,绽放出来,衬托着我的孤寂。没什么可拯救我,惟有那小药片,而我又不信任它,惧怕它。肉体的相拥相抱,也无能为力。似乎是在更早的时候,我就不再依赖于肉体。此时,更视为累赘。我时时感到肉体的不适,肉体的无用,就在这背叛的时刻,无一时不感受到肉体无所不在。它束缚我,使我不得自由。肌肉,脉搏,血压,体温,神经,一并作祟,让我不得安宁。我日日哭泣,什么都在分崩离析。空间,时间,身体,什么都破碎了,不成型,布着裂纹,锐利地反射光芒。这就是烁烁春日在我眼中的映像。 
  千捱万捱,捱到日头渐西,光线柔顺,激烈的苦楚开始有了缓解的征兆。黄昏笼罩下来,光,色,声的锐角变得圆润柔软。破裂的边缘不那么锋利冲突,咯吱咯吱响,而是有些趋向调和。直接的光照转为间接,万物生长的骚动亦暂时休憩下来。暗,降下来了。春天里的暗,因经过了磨折,特别有安慰的意思,它将不堪回首的白昼掩蔽起来。啼哭渐止,余下抽泣,亦渐渐止住。夜晚,周遭趋向于原状,一日的动荡变化,偃息下来。四壁竖起,在天花板处止住,封起相对有限的空间。里面的什物在人工的照明下,镶上阴影,边缘模糊,温和地开辟与阻隔视线。视觉的疼痛平复了。要不是有夜晚的抚平,如何再来对付下一个白昼啊!这是我的藏身之所,是柔软的蜗居,我的身体楔进夜色,像蚕钻进茧中。可是,明早,就要变成蛾子,飞出去了。前途叵测。这一时,我暂且地,不去想明日的事情,而是享受安宁。我几乎有些忘记自己忤逆的肉体了,肉体与知觉接近合二为一,至少两者相向,不再排斥,让我得到一时的歇息。时间被钟表分配为匀速,汩汩过去。我家的四五个钟,彼此都差那么一点点,此起彼落,针脚变得很阔,有些拖沓。可因为匀速,所以还行。我爱听走秒声,它使空洞的时间变得实在,有形,可以计量。那我就捱吧!夜晚的罩蔽下,我对渡过时间亦有了些小小的,微弱的信心。 
  我已经陷入抑郁,在此,我指的还是心情上的抑郁。我心情消沉,暗淡,哭个没完。任何劝解都无用,不是我不听,而是不能指对我,与我隔着一层壳,我在壳里,他们在壳外。我这个壳里的软体动物,被他们留在身后很远的地方,留在时间以外,空间以外,自己以外,孤独地挣扎。所以挣扎并不是因为有所企求,而是不得已,存在就是挣扎。就是这样,存在本身就是个大挣扎。我向谁也解释不清这处境,于我是现实到生存之计,说出口则虚妄加虚妄。所有的同情都贴不着我的边,同情越甚,离我越远,徒然留下一片好心,帮不上我的忙。春天花开,飞絮满天,激素充斥在空气里,使得莺飞草长。在这万物喷发情欲的季节,我却在无望地哭泣。 
  我放弃了医生,医生也放弃了我,我吃的药,只剩下那一种小白药片。将命运交给它,无奈又不甘。我就像个瘾君子似的,憎恶它,却离不开。它以假相迷惑我的知觉,让我苟且偷生。有人向我建议心理医生,我觉着很荒谬。从电影上看到的心理医生,就像个巫师,提着千奇百怪的问题,再加以说服。什么问题我都向自己提过了,什么样的解答我也都尝试过了,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想到的?这些日子,我除了想还是想,漫长空旷的时日里,全是我的思想和忧虑。可是,事情已经绝望到这一步,什么我都愿意试一试。连一种传销的草本成药,“仙妮蕾德”,我都试过了。这名字听起来像神降之物,药理听起来也很神妙,令我怀疑的却是,具有如此广泛效应的药理,能够针对我的情形吗?我的情形已超出常理,无可思议。我找不到一个与我同样情形的人,于是也得不到真正的同情。我孤立无援,所以,心理医生一说,试一试又何妨?就这样,我去见了心理医生。 
  我再次陈述我的症状,从头说起。那最初的一日变得如此遥远,就好像上一世的事情,我受煎熬了多么久啊!从那日起,一日一日地走向深渊。我的叙述难免混乱,因为无法准确表述,我心悸头昏,不得不停顿下来,然后,深呼吸一下,再继续下去。那医生听我讲述,他的态度与以往所有医生都不太一样。他既不像其中某一些那样,带着过于的好奇心,像在听一个灵异故事;也不像另一些,虽然掩饰着,还是流露出无神论者那种不信邪的冷淡态度。他认真地听,偶尔会打断一下,询问某一个细节。他打断的地方似乎挺在行,很是症结处,是了解我的痛痒的。有几处,他还笑了,不是那种不相信的好笑,而是轻松的,不把事情看得如此严重。他始终对我抱了一种恰当的注意,使我感到受重视,却也没让吓着。由于他的善解,叙述很顺利地完成了,然后他就提出了他的问题:有没有食欲和性欲? 
  对这医生,我怀着感恩之情。事情就是在遇着他之后,开始转变。虽然后面还有漫长艰苦的道路,可不再是茫然无措。求医无数,这一回可算有了确切的诊断,他说:你只是有些抑郁,不过,不要紧,你还没有完全丧失欲望。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抑郁”这个词被这样科学性地使用,还有,“抑郁”的表征是没有欲望,这是判断的基本标准。“抑郁”呈现出它物质性的一面,虚无不可测便有了可测的希望。但它是那样一种物质,和我们通常认识的物质有着绝然不同的表面。它的测定,诊断,疗治,是有着另外的途径,这都是新课题。医生给我的指导总起来有两点:第一点,他驱逐了我对小白药片的恐惧感,他以那样的口吻说:咱们不正在吃它吗?那就继续吃下去,再多吃一点亦无妨。我自然要说我的顾虑,他并不多加解释,只是说:这是平常的药,我有时睡不好,也会吃。然后他又说:你吃了,心里就会踏实。“踏实”这个词说到了我的心底,我的终日愁虑不就是一个不踏实?这是一个简朴的定义,很直接,而我为接近它大费周折。第二,他说: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这一条,不像前一条那么好操作,容易见效,因为我真不知道我喜欢做的是什么。但不要紧,我已经对他有了信任感,甚至是,依赖感,他说什么我都会说服自己接受。我决定,努力地,耐心地,一步一趋地,发掘我的喜欢。 
  事后想起来,这医生对我的治疗,是很有计划的。开始,他对我的症状是以理解和顺从的态度。怕出门吗?那就先在家里待着吧!能不能上班去?不能,那就不上班。再接着,他就开始进行轻微的反抗。我说怕和大家一起吃饭,他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不是挺好?他用近乎天真的神态看着我,表示出一种质朴的社交兴趣。继而他又安慰我:没关系,开始不适应,过二十分钟,至多半小时,就好了。再下次,他就向我提要求了。他的要求很奇怪,也很有趣,他说:你要去“新世界”,去过之后再来看我,否则不要来。他多少有些利用我的依赖要挟我,可却是有效的推动。这一晚,我真去了。这是一个新开张的大型商场,总共七层,通顶,高高低低悬挂着广告招贴,气球,彩灯,填充了过于高耸的中央天庭。这是一个中下等级的购物中心,地处拥挤的中心区,人就特别多,其中夹杂着跑进来取凉消暑的附近居民,穿了拖鞋,睡衣,扶老携幼。进门便是轰然的人声,满目花花绿绿。这是一个声像的桶状实体,我沿了厚壁一层一层上去,我挤身不进这满腾腾的声像,可声像在我跟前破路而开,让我过去,总算相安无事。我走完七层,耳里,眼里,尽是纷乱的杂碎。好在是在人工的照明下,这些庞杂的音像呈现出较为软和的外形。而我,仗着那小白药片的撑持,自己给自己打气。为使这趟出行有一个证明,也为了纪念,我还买了一条裙子,然后回家了。等下一次就诊,我向医生汇报这次成果,他又提出下一个要求,去第一中心百货。一中百的走道直通过街天桥,是上下天桥的必经之路,于是,行人便在店内过往,人潮如涌。市声顺了通道灌进店堂,在四壁与穹顶下激起回声。这一回,我也买了东西。这主要面向内地消费者的商场里,商品大多价格低廉,款式平庸,品质粗劣,可是满坑满谷,对人的物欲也有鼓动呢! 
  之后,不需要他下任务,我自觉地走去大大小小的百货大楼,购物中心。豪华昂贵如迪生,美美;平民大众如第七百货,天山商厦。前者以华美,后者以多,挑动着我的物欲。有用无用,我买来东西一大堆。可是,这欲望多少是带些造作,是有意鼓动,说放下便放下。欲望这东西,原先不觉着,如今忽然变成一种孤立的存在,不晓得它是隐在哪一个节骨眼上。但我还是坚持着去百货公司,逛街,买东西。倘若最初还有一点新鲜劲的话,到后来便只是机械的重复。人为勾起的那点欲望麻木了。只有那小白药片忠实地支持着我,使我能以责任心来应付每一日的起居。其时,我真对它有依赖感了。尽管有一日,医生不以为然地说:它哪有这么灵,又不是仙丹!这暗示也没有从根本上消除我对它的心理依赖。 
  在我的疗治过程中,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通灵者。她人在北京,是一名热心的朋友通过电话向她陈述我的症状,然后她再开药方。依常例,我是不对这些玄妙的事情有兴趣的,我基本是一个实证主义者。之前,亦有人向我推荐这个大师,那个大师。每个大师都有一长篇神迹,类似《圣经》里的福音书。我对他们一律抱敬而远之的态度。这一位的说法却很特别,当时还不怎么太觉着,后来,日复一日地,越来越想起她的话,觉着句句指向我的症结。她先说没事,然后开出药方:要喜,要眼见红,还要——这一条她说得略微详细,最好是到乡下去,农舍跟前,拖一张板凳,坐下,与不识字的老太聊天。乍听起来,似乎都有些不着边,可是懵懂中,就不晓得这里还是那里,打中了我。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与我的医生相合,虽然是不同的出发点。我当然不能把这人的话告诉医生,搅扰医生的思路,还让他以为我见异思迁。医生的方法更直接地作用于我,我已经把自己全交给他了。他的每一句话都对我产生良性的效果,他对我的合作也表示满意。我们是一对最好的医患关系了,一方负责,另一方信赖。每两周,随访一次。我觉着他多少是有意的,这一回看见我,就招手让我进去,给我享受特权,不按着挂号序列来,于是我深感他对我另眼看待,心生欢喜。下一回呢?他则不肯通融了,非让我老老实实排队不可。经过焦虑的等待,坐到他跟前,陡然地松弛下来。他有一次还说你不必来了,为什么?我问。你已经好了,他说。这是莫大的鼓舞,可下一次,我还是去了。他倒也没有打发我,依然询问情况。每一次求诊,时间都不长,和看一次感冒的时间相等。我已经学会用客观的方式描述这些主观性很强的症状。无论焦虑,还是抑郁,在一次次的求诊中,渐渐呈现出它们物质性的内核,一个坚硬,因此而可以克服的内核。在器质以外,存在于无形的物质,不可见不可触却可感。我服用的那小白粒子药片,说明书上画着明确的化学结构式,可是药理一栏却写:“作用机理尚不清楚,可能是通过中枢与特定的受体结合而发挥作用。”通向这物质的引路模糊不清,我们只是在混沌中摸索,碰撞。感谢前人的经验,也感谢实证派的西方医学,它至少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让我能“踏实”,然后再来追根寻源。 
  在我照这医生叮嘱增添药量,调整服药时间,第二天就见成效。心情顿时明朗,与明媚的春阳相融。几乎令人难以置信,反而有种不可靠。我如履薄冰,生怕一失足,好梦醒来。这一日,怎么说呢?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一切都归位了,归到原先的,早已适应的位置。形状,色调,运转的速度,通通复位。我从挣扎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放下抵抗,与其重归于好。这一天是整个患病经历中的亮点,以后,即便是痊愈了,亦没有这样闪亮的日子。它突兀在一长段灰暗的日子中,特别耀眼。我轻松走在街上,与人交谈,进入午睡,睁开眼睛,下午已过去大半。这些平常的情节在长期的病苦之后,焕发出幸福感。我的要求如此低微,不是健康,仅只是一点常态。这陡然归于常态的一日显得如此色彩强烈,它对以前和以后所经历的日常生活都有一种唤醒的意思,唤醒了常态中的深刻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来自于谐调,与所存在,所依附的所有条件的和谐。这一日给“和谐”标出了记号,原先,它是埋没在平凡琐碎的日常细节里,混为一谈,甚至带给我们枯乏的错觉。而有了这一日,枯乏生活中的和谐性,水落石出。它的美妙,就在于它的自然,无所察觉,无所意识的舒适感。主体和客体完全合二为一,没有差异。 
  第二日,舒适感便减退了。我想,适应是一个原因,药物的不彻底性更是一个原因。它解决的只是表征,而表征底下的根源性问题,大约并不那么容易对付。第三,第四日,不适的症状慢慢抬头,就像被石头压下去的杂草从石缝间抬头。我苦苦搜寻,那陡然间天地豁然开朗,心旷神怡的舒适感,再没有来临,一去不返,真像是惊鸿一瞥。下一次随访,我询问医生,医生的回答是:你不要期望有戏剧性的效果。就这样,事情从巅峰状态回落到平淡的起点,面前依然是日复一日的努力,只是,有了可期待的希望。 
  通灵者的诊断,方才没说,她的诊断是:你在太高太高的地方,要下来,下来,下到底。这句话很神秘,其中藏有玄机,可是,就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触及到了事实。事实包藏在一层坚硬的壳里,这壳渐渐透明,软化,转为一层坚韧的膜。内中情形,绰约可见。 
  我的欲望,我的情欲,不是那种特指的,而是广泛于万物,含有抽象意义,可使最日常的情景开出花来的情欲,究竟藏匿在了哪里?有什么途径可通向那里?它就像理论上说的那样,进了第四维世界,在我们感官可及之外的世界,在那里兀自开花结果。也许,事情恰恰是倒过来,是我进了第四维世界,那就是“要下来,下来,下到底”的意思。抑或许,事情根本没这么玄妙,就在最近处,在唾手可及之处,在通灵者说的“喜”里面,“红”里面,农舍前,农妇的村话里面。通灵者的话,在实证主义医学面前,显得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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