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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3年第1期-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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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大声说,给我的女人买。水下心里充满着自信,因此他的话也说得十分自豪。 
  下午三点多,水下到了镇上天美的收购站。这时间前去送废品的人已经很少了,天美会闲一些。水下看到收购站的门框就开始激动。没有进门,水下就叫了起来,姨!姨!水下的声音有些失态。 
  院子里的废品堆放得乱七八糟。天美穿了件打着补丁的衬衣,脖子上搭着毛巾。因为揩汗多的缘故,毛巾已经都黑掉了。天美嘴上正在骂着,没见过你这么懒的人,真是懒得抽筋剥皮。就你这样的五个加起来,也顶不了人家水下一个。水下是人,你怎么就不是?我有你搭帮比没你还累。你懒了去死呀!你最好明天就给我滚你妈的蛋! 
  水下站在了院子门口。天美黑了也瘦了。满脸憔悴。衣服脏兮兮的,一看就晓得她这一天都没歇在屋里。秋天的太阳还很毒,天美这一个月就一直在这毒毒的太阳下干活么。水下听天美不停嘴地骂着,心里一阵阵难过。不是他抛下天美去到水文站,天美怎么会这样呢? 
  小杂屋里出来个男人。腿有些瘸。脸上有股巫气。男人高声道,走就走。天天听你骂人,一点好处也没给沾着,爷早就不耐烦了。男人说着朝外走。走到门口看到了水下。男人说,两口子吵架也看?男人说时便已走到了水下的身边。水下看也没看他,扬手就挥了过去。水下说,你跟你妈是两口子。男人没提防,身体一歪,没了平衡,就摔了下去。天美这时看到了水下。天美在看到水下的同时也看到男人摔倒在地。天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格格的。水下本来正一肚子火,这笑如一股清泉从天美那边一直流进了水下的心里。火在瞬间就被浇灭了。男人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水下,正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水下说,你再想占我姨的便宜,我就割了你的头。男人忙不迭地哈着腰,小爷,我哪敢呀。你姨她是我祖宗哩。我供她都来不及,还敢占便宜?水下说,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从此不准你进这院里半步。男人赶紧往外走,且走且说,莫说半步,离半里路,我都会绕。说话间,男人出了门。人影都看不见了,天美却还在笑。水下被天美笑得隐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水下再一次进了天美的屋里。只一个月没进来,水下竟有点儿百感交集。一切都那么熟悉和亲切。天美给水下倒了一杯冰水。天美说,今天怎么来这儿了?来看姨?水下说,站上发钱了,给姨买了点礼物。水下说着,心有些慌,两只手也有些忙忙乱乱。水下好容易把礼物拿出来,递在天美的手上。天美的脸上显示出惊讶,她望着水下。水下被她望得有些怕,忙说,是谢姨前些日子的关照哩。 
  天美拿过礼物细细地看着,然后竟是忍不住地哭了起来。水下更慌了。水下说,姨,你要是嫌不好,你就扔了它。我不会买东西。我是第一回买这些。天美抹着眼泪说,我怎么会嫌不好呢?今天刚是我的生日哩。我中午还想着恐怕没人会记得我这一天。这些我要当生日礼物来收哩。天美说着,又有些感伤,眼泪就又哗哗地流在脸上,呜咽声也起来了。 
  水下怔着。他望着天美。天美说出的话令他意外。水下在天美的呜咽声中也伤感了起来。水下想老天对天美姨如此不公。过生日没人理,还要顶着太阳穿着破衣干重体力活儿。想着,水下便隐忍不住心里的愤怒。这愤怒还是对三霸的。水下不忍看天美落泪。水下说,姨,我来做菜。我来替你庆生。说罢,水下便踅身进到厨房。 
  水下麻利地淘米点火。看看地上还有些菜,便蹲下身来理菜。只一会儿,天美就进来了。天美说,水下你走了一个月,我一顿上口的菜都没吃着哩。吃惯了你做的,吃别人的怎么都不好吃。水下低头理着菜,说,我还回来做就是了。天美说,那怎么行?不能误了你的前程哩。水下本来只是顺口一说的。说完想想,他若在此,天美姨还会辛苦么?天美姨还会受半点的罪么?天美姨还会没人保护没人疼爱么?只要他在这里,天美姨这辈子就不会再操劳了。为了这个,他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这想法只在水下脑子里闪现了一分钟。水下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水下说,姨,我明天就回这边来。天美说,水下,你疯了。姨可不同意你这样。你得为自己前程想。水下站了起来。水下就站在了天美的对面。水下满脸都是天美的鼻息。水下激动得泪水涌入眼眶。水下说,我不管,我要为了姨。我不能让姨吃丁点儿苦。我就要跟姨在一起。我要照顾姨。水下的话又急促又热烈。天美仿佛听呆了,一动不动,只是望着水下不转眼珠。 
  于是厨房里就只剩了沉默。天美蹲下身来理菜。水下也蹲下身来理菜。天美理好菜猫下腰去洗菜。水下也跟着,猫下腰与她一起洗。菜是水下炒的。天美在屋里抹桌子。抹完就站在窗口,望着院子。院子里面有铁砣。铁砣在小杂屋的窗下。天美什么都知道。 
  这一顿饭也是在沉默中吃完的。吃过饭天美去厨房洗碗。水下也去了。水下拉开天美,自己抢过去把碗洗净。水下洗完碗,上厕所。见厕所的脚盆里放着天美的脏衣服。水下就没出来,蹲在厕所里又把衣服洗净。水下端着盆去院里晾挂晒衣服。天已经黑了。星星缀满了天空。明天是晴天。水下做着这些,心里好愉快。情不自禁就哼了歌子。 
  天美就站在窗边,看着水下。天美突然就有了饱满的幸福感。这感觉在十年前与三霸结婚时曾强烈地感受到过。时间一天一天地走过,幸福也跟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远去。越来越远后,她就成了一个孤独的人。孤独地守着她丈夫交给她的小小废品收购站。而现在,少年水下出现了。少年水下竟让她远去的幸福回过头来重新泊在她的心里。水下的目光,水下的气息,水下的声音,水下的表情,溶在一起,成了她现在的幸福。天美就像决堤后的溺水人,突然看到了救命的东西。或许它是船,或许它只是块木板,更或许它只是一根比她更轻的稻草。但对于几乎快要窒息的天美来说,它们都能救生。 
  水下回到天美的房间。水下说,姨,我要回去了。我要去跟朱站长说一声。我明天早上再来这里。天美说,水下,你要想好,不要这么轻易决定。水下说,姨,我不是轻意的。我早就想过了。我不要姨过得这么苦。我要姨幸福。天美轻叹一声。天美说,你晓得幸福是什么吗?水下说,我不晓得。我只晓得,姨不能吃苦。姨的苦得由我来替姨吃。水下说得倔倔的。 
  天美走近水下。她伸出手来,在水下的脸上抚了一抚。天美说,水下,可惜你还是个孩子。水下一把抓住了天美的手。水下急切地说,姨,我不是孩子了。我是大人。姨,我是大人!天美被水下冷不防这一抓,腿便一软。水下感觉到天美的软倒,便又伸出另一只手,把天美抱住。 
  三霸已经好久没有来这边住了。天美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碰过男人。水下身上浓烈的男人气息熏着了她。那气息一点也不比一个成熟的男人弱。那是天美所需要的气息。它一点一点地在勾引天美的渴望。天美便身不由己。天美想,有罪就有罪吧。就算有罪也心甘呵。天美想着便倒在了水下的怀里。水下有些不知所措。水下觉得自己发晕了。他曾经朝思暮想的天美姨,现在就真真实实地在他的怀里。天美呻吟一般地叫着,水下。水下。我的好人。水下听到这声音,眼泪水就流了出来。它滴在天美的脸上。水下腾不出手来揩干滴在天美脸上的泪。水下便低下了头。水下动用了他薄薄的唇。水下的嘴唇刚刚触着天美的脸,便很快跟天美的嘴唇相遇。两个人就吸在了一起。 
  这天夜里,水下没有回水文站。水下也没有进他的小杂屋。水下在天美的床上度过了他一生中最激动最难忘的夜晚。天美手把手地教着他。水下忙乎了一夜。水下这时候才知道男人原来是这么做的。男人的生活中不光只有干活,不光只有赚钱,还有这样的快乐可以享用。男人离不开女人原来是为了这个。水下在极度的兴奋中,搂着天美说,姨,我怎么都不会离开你的,除非去死。天美拍打了他一下说,说这些蠢话做什么?水下说,姨,我要跟你结婚。天美说,水下,莫说傻话。我有男人哩。你我两个现在是偷情,千万不要让外人晓得。要是被晓得了,会不得了的。水下说,我晓得。我都晓得。 
  天快亮时,水下睡着了。天美搂着水下,用她寂寞得快枯干掉的手,细细地抚摸着他。水下梦里还在笑着。笑得很是灿烂。天美望着他年轻的面孔,心想,天啦,我在做什么呢?老天爷呀,万万莫惩罚我。我是荒得太久了。我守不住了呵。 
  九 
   
  水下一早去到水文站。他跟朱站长说,他太笨,学不会水文站的活儿。他决定离开。朱站长气得臭骂了水下一顿。水下默默地听他骂。水下想,朱站长骂得对。朱站长骂完,便说你走吧,以后后悔也莫再来。水下便走了。走时水下想,我怎么会后悔呢?我只要守着天美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我后悔个什么? 
  水下重新住进了小杂屋。当然这是住给别人看的。天一黑下,水下便锁上院子的大门。大门里,只有他和天美两个人。这是他们的世界。静静的,没有任何人干扰。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相互逗乐和亲昵。水下背着人时,不再管天美叫姨。他也不想直呼天美。有一天,他突然叫了一声美美。天美答应了。以后水下就管天美叫美美。天美很喜欢这声叫。天美说听到这声叫,就觉得自己真的是美上加美。水下笑着没说什么。心里却道,难道你不是美上加美么?我给你加一百个美你都值哩。天美就管水下叫小下子。天美笑道,我没天了,你没水了。水下便说,水随天去了。你剩下美,我只剩了个下。你是我的美人,我是你的下人。天美听水下说这些,立即笑得仰倒在沙发上。水下便扑过去,搂着天美与她一起笑。水下觉得今生今世他的笑只能和天美溶在一起。 
  水下每个星期要拖两三次废品到县里的总站去。多时他见不到三霸。偶尔见了,水下也懒得跟他搭腔。三霸眼里没有水下。水下不过一个少年郎而已,所以三霸也从不把眼光落在水下身上。三霸的二奶时常大大方方地从三霸屋里晃进晃出。她已经出腹了。有阳光的时候,她总站在阳光下抚着自己的肚皮。抚得一脸的快意。水下看到她时,已无一点厌恶感。私底下水下心里还生出点侥幸。水下想,得亏你把三霸占住了,空出天美给了我。水下这样想过,心情便很好。倘离那二奶近了,还会递一个笑脸过去。总站看门的黄驼背告诉水下,二奶入冬就要生了。这些日子天天跟三霸吵闹,要三霸赶紧离婚。三霸也急,想把糟糠妻甩掉,可是老板娘天美就是不肯离。 
  回到镇上,水下也把看到和听来的跟天美说。水下说,美美,你怎么不肯离呢?天美说,我凭什么要离?我一离就等于把上万的家产送给那个小妖精。她抢了我的男人,难道我还特意把我的家产也送给他?水下说,可是你这样过,家产也没有享受到呀。天美说,没享受到没关系,所有权是我的,当是我借给她。水下说,可是你不幸福呀。天美说,以前我是不幸福,可是现在有了你。我这样也很幸福呀。他可以有别的女人,我也可以有别的男人。我跟他扯平了。水下说,可是,我们就不能结婚呀。美美,我要跟你结婚哩。天美说,小下子,你莫说这种蠢话。就算我离了,你能跟我结婚?我大你十五岁,是你的姨。我们两个要是成一家子,不被人骂死,也会被村里人的唾沫淹死哩。 
  水下听天美说过后,便在脑子里把他村里的几十户人家过了一遍,又把天美的村子由村头到村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水下知道天美说得不错。 
  可是水下也不甘心就这样。水下只想大摇大摆地做天美的男人。水下一心想向全世界的男人炫耀,天下最美最好的女人天美被他娶到手了。水下没有这样的机会总觉得好遗憾。水下说,那……我们私奔?到南方去。我主外,你主内,我们肯定能过好日子。你生不下孩子,我们就抱养一个。天美说,这里呢?我这里的家产呢?我这一走,还不是一丁点都没有了?这正遂了三霸和那个妖精的愿。我不甘心。家产是我跟三霸两个人打拼出来的。它们不攥在我手上我死都不甘心。水下又把天美的这番话想了又想。水下还是觉得天美说得对。这时的水下便无话可说了。 
  好长时间里,水下都为一件事困扰。水下想,怎么样既能让家产攥在天美的手上,又能让他们俩结婚呢?水下想过许多的可能。在心里水下把那些可能都变成一条一条的路。水下试着在每一条路上走过。走得那些路都纵横交错,成为迷径,可是没有一条路让他走通。所有的可能都只能是不可能。 
  有一天,水下被几个中学同学邀了出去喝酒。水下酒量不行,几口入肚,就有些醉意。同学们就都笑水下没用,毕业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学会喝酒。水下光笑不言。心道有些事毕业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学会。喝了酒的同学一边碰杯一边闲扯。然后就扯到了当年学校的美人张翠翠。说是张翠翠结婚后,跟她厂里的一个业务员相好。业务员有钱。可是张的丈夫宁肯戴绿帽也不肯离婚。业务员下了最后通牒,说是张翠翠再不离婚,两人就拉倒。张翠翠急了,竟在她丈夫碗里下砒霜。她丈夫是死了,可她自己也完了。张翠翠临死还说她不后悔,因为她离不了婚,过的日子也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她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赌一把。现在她赌输了。愿赌服输。所以她不悔。 
  水下歪躺在一边,本来是闲听着。听着听着,他的神经动了一动。仿佛被根针拨了一下。同学的话题拐了弯,水下还在想着张翠翠这个人。水下慢慢地回忆她的样子。她的似乎长得俏俏的眼睛很大。话没开口,笑意便浮上了脸。她走过时,男生们的眼光都会瞟过去。水下想出了她的样子,便觉得张翠翠好了不起。 
  晚上回去,酒醒了。便搂着天美说起了张翠翠。天美说她知道这个女伢。又说她跟她丈夫是换亲成婚的。她的哥哥娶了她丈夫的妹子。她丈夫没有半点本事。怕是睡女人都不会睡。她有外心也是当然的。天美说着叹息道,好可惜。要说这也是她的命不好。水下说,我好佩服她。我也想把三霸杀了。天美吓了一跳。天美在他的脸上拍打了几下说,你疯了。我可不想三霸死。水下说,三霸叔死了,财产不就都是你的了?他要不死,就算有你的份,你又怎么拿得到。你享用不到,就算是你的又有什么用?水下一番话,说得天美半天做不得声。 
  夜里,天美突然就醒了。醒了就睡不着。她摇醒水下。天美把脸贴在水下的脸上。天美说,小下子,你说得有道理呵。只有三霸死了,我才能出头。可是我不准你干蠢事呵。三霸若死了,你也得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呵。天美说话间眼泪就流了出来。流出来的眼泪沾得水下满脸都是。滑进水下嘴里,咸咸的。水下心里万分感动。水下晓得天美是舍不得他的。水下伸出手,抚着天美的脸,一点一点地把她脸上的泪擦干。水下说,我的姨呀,我的小美美,我为你什么事情都是肯做的。我只要你过得好。天美说,你再不要瞎想了。你就这样守着我就好。水下说,我听你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三霸是死是活,也都在你一句话哩。天美便伸手到水下的脖子下,把水下搂得紧紧的。天美说,天底下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我一辈子都会放你在心上。 
  这一夜水下觉得他和天美好缠绵。水下想,人活一世,倘没有过这样的缠绵,就真是白活。那张翠翠一定是明白了这一点。水下突然觉得他的心跟张翠翠的心是相通的。 
   
  十 
   
  树开始落叶了。因为没有钱,天美的妈始终没去住医院。有一天着了凉,发起了高烧,送进医院,没几天就过世了。天美因为这个哭得在地上打着滚儿。心里觉得是自己害得妈早死。嘴里也不停地骂三霸。三霸有万贯家财,却不肯拿出一点来救她的妈。人死哭不回来。天美只是把自己的心哭得平衡了一些,哭得内疚感少了一些。丧事办完后,天美人也瘦下许多。瘦得更加年轻和漂亮。 
  江水落得很快。转眼又是枯水季。被夏日里洪水泡得松软的大堤开始加固整修。堤上又回到了夏天般热闹上。水下的好多同学都上了堤。都说这回国家拿了大把的钱,把堤一修好,往后水再大也不消怕了。同学都让水下也上堤来,活虽然累点,可人多好玩。晚上大家在工棚里打牌喝酒,很是开心。水下笑听着,没有答应。再好玩也没有他跟天美在一起好玩。 
  天凉起来了速度很快。厚衣服立马就穿上了身。天美的毛衣袖口已经毛了边。天美没在意,水下却看到了。水下看到了却并没有做声。这天进县城送完废品后,水下到商场给天美买了一件。毛衣是大红色的。有高高的领子。水下觉得天美穿红衣服最漂亮。红色能把天美的脸照得亮亮的。红色能让天美一下子年轻好几岁。 
  水下回来时,刚停好小拖,人没进院,就听到三霸的声音。三霸在天美的屋里大声吼着什么。天美正跟他吵。水下听到三霸的呵斥,心里就发疼。水下暗骂着,你凭什么吼我的女人。水下好想冲进去跟三霸较个真。可是走到门口,水下还是收住了脚。水下明白,天美是三霸的老婆,不是他水下的。他哪有资格在这个时候冲进人家的屋子。水下想着心里有些悲哀。他怀着这份悲哀回到他的小杂屋。 
  水下打开窗子,让那边的声音尽可能地传过来。水下有些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天天伺候天美,取悦天美,为天美做他所有能做的事。他只想看到天美笑。看到天美快乐。看到天美平静而温和地做他的女人。可是现在,天美却因为三霸在生气在发怒在孤独而顽强地保护自己。天美尖锐的声音从那边的窗内传进了这边的窗里。天美的每一个字都是一粒钉子。天美的每一粒钉子都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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