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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呢,这夏天家家户户不都采点野菜啥的吃么。
江晓琳的记忆里,她家也是要吃野菜的,而且经常吃,只是大多都是她父母在吃。江晓琳自己也只在学校食堂吃过一两次而已。
至于生活在物质丰富的现代的单琳,倒是真的没吃过。
“呃……吃是吃过,不过今天的野菜感觉特别好吃呢,可能早上新摘的就是不一样。”
“因为是自己摘的,才感觉特别好吃吧……”
“也许是……好啊,你是在说我以前都不干活是不是……”
“嘻嘻……”
江晓琳伸手到周苹腋下轻轻一抓,周苹尖叫一声笑着逃跑,江晓琳就在身后追她,还伸出手作势骚她,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地一跑一追,笑声散落在夏日明丽的阳光里。
跑过一个弯,前面的一座小院门口聚了好多人,江晓琳她们也就慢下了脚步。
走近一听,原来是院子里有吵闹声,院子外站着不少人,都是来瞧热闹的,各个伸长了脖子往里探。
江晓琳知道,乡下人因为生活单调的关系,一般哪家人有点新鲜事,大家都好看个热闹。甚至妇女们会把这些家长里短,作为话题,热议一段时日。但是对于她来说,注重隐私在她的观念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不喜欢自己的事被别人议论,也约束自己不去窥探别人的隐私。
江晓琳想赶快走过这段路,不过事与愿违,乡村小路本来就很窄,加上站了不少人,更加拥挤,而她身边的周苹显然很有兴趣,眼睛不住的往院里瞧。
忽然院子里涌出来七、八个人,显然是被这家人赶出门来,被他们一挤,江晓琳她们更是过不去了。
这七八个人显然是以一对中年夫妇为首,剩下的人以一种保护的态度围绕在他们老两口身边。
为首的那名大婶还不住的喝骂:“黄翠兰,早知道你们俞家是这样不讲理的人家,当初我都不会跟你家订亲!结亲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你就是不同意退婚,俺家闺女也不进你家门!”
院子里也传出来一阵骂声,显然这家女主人也是个泼辣性子:
“我家不讲理?!当初订亲时还不是你家上赶着我们,说好了你家周海燕满了二十岁就领证结婚的。谁知周海燕考上大学,你家就拽上了,非说上学期间怕影响不好不结婚,要我们振业等上四年。我们也没说啥就同意了,这都好容易快毕业了,现在你家来说退婚,门都没有!你家这不是耍人么!”
“啥上赶着你家,当初订亲是咱两家订的没错,可现在都是新社会了,还得讲究孩子们婚姻自主,现在你家不肯退婚,这就是强娶,就是不行。”
“啥强娶?!”那院子的女主人黄翠兰终于跳了出来,她手叉着腰,脸气的涨红:
“她不同意这门亲事,早干嘛去了,咋现在才说,再说她要不同意,这些年她跟我们振业通信干啥?!”
“俞家嫂子,你先别动怒……”那七八个人中又走出来个差不多年纪的大婶,看来是个唱红脸的角色。
“你又是什么人,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我是海燕她三姨……”
“三姨?她爹妈都没死呢,用你这三姨说话?你能做谁的主?!”
“你……”那大婶脸上明显挂不住,笑容也没了。
“海燕这孩子打小就跟我亲近,我是最知道她心事的。这孩子上了大学,也学了文化。那文化人结婚,讲究个共同语言……就是能说心里话。振业那孩子是好,可大着海燕好几岁呢,沉默寡言的,又常年不在家,你说他们能有啥心里话说。”
“啥……还没结婚呢,她周海燕就想跟男人说心里话?那都是不正经的女人干的事!我们年轻时,那可都是过了门才看见男人长啥样的。”
“你!你家儿子本就配不上我们海燕,还有脸非娶不可?还说我们海燕不正经?就不嫁给你俞家,难道你家还敢上门抢人不成。”那周海燕的妈冲动又蛮横,大声嚷嚷道。
院子里突然窜出来个年轻小伙子,十七八岁,个子不矮却很瘦,脸上尽是愤愤不平的神色:“我哥咋配不上她啦,什么共同语言,别以为别人不知道,她在外面有别人了,我在县里就看见过她跟一个男的在外面逛呢!”
那家人大惊失色。黄翠兰冷笑一声:“哼,还有这样的事,我说怎么订亲这么多年又来提退婚,怕是又找了人家吧!”
那周海燕的妈急忙大声说:“我家闺女可不是那种人,你们这是想往我闺女身上泼脏水,你们这家丧良心的……”
“咳咳,都别嚷了,也莫扯旁的事。”周家的男人说话了:“她婶子,这到底是两个孩子的事,你看是不是还得让振业出来跟我们说一说。”
“让振业说啥?你们就看他是个厚道人,好说话……”
“妈,就让我来说吧。”
随着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小院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人影。
他脊背直挺如山岳,即使站在人群里,也鹤立鸡群,格外出众。他有两条浓黑的剑眉,此刻正紧蹙成一个“川”字形,薄唇抿紧,嘴角紧紧绷着,眼神锐利却透着一种无奈。
江晓琳看见他的时候,忍不住“啊”地轻喊出声。
他就是那晚救了她的人。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喊出了声,随即咬紧自己的唇。
喊什么喊,只是一面之缘,只是隔了几日再见,怎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他的名字叫俞振业。
其实她心里有点小小的喜悦,随即又有点气馁,知道他的名字又怎样,自己只是他随手帮了的一个路人,恐怕他早不记得她是谁了吧……
而想到他此刻面临的这种情况,又忍不住替他担心,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第七章 蜚语流言()
俞振业目光沉沉,注视着周家的人群。
“海燕,你自己说,是不是真的要退婚?”
周家的人堆里,走出一个年轻女子,大眼薄唇,身材高挑,虽然肤色略深,却也不失为一个美人。
女主角出现,众人精神一振。
她神情无助,眼神幽幽的看了俞振业半晌,确定了他一定要得到她的回答以后,才无奈低声地说:“振业哥,你,你……我真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我不能想象嫁给你,还像现在一样一年到头见不到面……对不起……”
俞振业眼神里有一点黯然,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是嘴唇抿得更紧。
“振业哥,”周海燕见他不出声,只好继续说:“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伤害你……可我想起以后的生活就会怕,觉得没有指望……你之前说过,几年后让我去随军,可我马上毕了业就要分配工作了,我……我还想留在城里……”
“我知道你的意见了,我同意退婚。”
俞振业的神色从黯然到无奈再到坚定,只花了几分钟,他斩钉截铁的说:“既然你不同意,我家也绝不会勉强。从今以后,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生活。”
“谢谢你……振业哥,你真是个好人,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妻子……”
江晓琳看着周海燕的神色一下子轻松了,还有一点兴奋,不过还知道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断对着俞振业派发好人卡。
俞振业点了点头:“也祝你学业顺利,分配到满意的工作。”说完他扭头进了家门。
他妈黄翠兰见儿子都发话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恨恨地盯着周家众人,“呸”地啐了一口,也扭身要进院子。
周海燕的三姨上前来拉住她,又发话:“哎等等呀……俞家嫂子,你看这孩子们真是长大了,都不用咱,自个就把事情都解决了。我看振业这孩子真是好,你可是有福气……”
“振业是我儿子,他好不好我当然知道,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振业配不上你们周海燕,现在来夸什么夸!”
“……哎呀,我那不是一直没见过振业本人么……”周家三姨有点尴尬,不过话还没有停:“现在看见人了,才知道是真不错。这亲事虽然黄了,可振业确实老大不小了,要我说,你还得赶紧给孩子再寻一门亲。”
话虽然说的是实际,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黄翠兰却觉得被嘲笑了,她冷哼一声:“放心吧,没了周海燕,难道我儿子就打光棍了不成?!”
“哎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真是看这孩子好,有心给他说一门亲……”
“你快省省嘴皮子吧!我儿子就算打光棍,也不用你操心。你们赶紧走,现在看见你们就烦!”
黄翠兰不想再理会这些人,直接赶人。
俞家老儿子俞振兴仍是气得满脸通红,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周家众人。
周家的人也不在意,互相看了看,一起慢慢离去。
俞振兴想跟着他娘进门,却被看热闹的人叫住了:“喂,俞家老三,你真看见那周海燕偷人啦?啥样人啊?”
俞振兴到底还是个少年,周海燕的事情,刚才因为气愤他说得出口。可现在被人问起,却有点不自在。
黄翠兰这才想起刚才在自家门前发生的事,让村里人结结实实看了回热闹,恐怕还要让人笑话不知道多少日子,越发觉得脑门生疼。
“去去去,问振兴这些做什么,她周海燕以后跟我们家没啥关系了,她的事少问我家振兴!”
黄翠兰脸色发黑,把老儿子推进院子,紧紧关上大门。
人群散去了,江晓琳和周苹也赶紧朝地里走去,这耽搁了一会儿,舅舅舅妈他们应该等急了。
到了地头,舅舅舅妈跟表姐已经坐在树荫下休息,他们干的都是体力活,这一上午怕是饿坏了。江晓琳她们赶紧把饭包跟水递过去让他们吃。
他们吃着饭,周苹就把俞家门口发生的事细说了一遍,末了说到:“那周家人可真不地道……”
周全不喜欢他闺女小小年纪乱传这些闲话,皱着眉打断她:“人家的事,你说这些干啥,不许出去乱传,你得懂点事,传这些这对你俞家大哥可不好。”
王秀莲也叹息:“振业那孩子可惜了,为着这亲事,本就耽误了好几年,这以后怕是更不好说媳妇了。”
周全不以为然:“怕啥,我看振业是个有本事的,在部队发展的也不错,还怕娶不着好媳妇。我看倒不该着急再谈亲事,缓一缓再说。”
“振业已经快三十了,再等俞家嫂子怕不急死了。”
“要想说个好的,肯定是要等一等的。”
江晓琳只是静静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话,夏天的日头足,晒的人有点眩晕,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中暑了。不然,为何她的注意力总是不能集中,而且……总是有个挺拔如松的身影闪现在她眼前。
之后的几天里,俞家退亲的事,已经传到了全村人的耳朵里。
周家姑娘“偷人”的事,也有人打听到了具体的情况。
那个男人姓丁,家在县城,是周海燕在学校的同学,听说是从进大学的时候起,就看中了周海燕。不过因为个头矮,长得也不好,周海燕没理会过他。
不过那男的他舅舅是县委的人,说是要是周海燕能成为他外甥媳妇,毕业分配时保管能留在县里。
周家人自然不肯错过这样的机会,尽管本来说好,俞振业这趟回家探亲是要下聘礼,订结婚日期的,他们还是出尔反尔,才叫上七八个亲戚跑来要退亲。
赶紧跟俞家退了亲,丁家那头的事才能定下来。
一时间,各种议论纷纷出现。
不少人说周海燕自从考上大学就忘了本,见利忘义、水性杨花,为了攀高枝而悔婚。
可也有些人认为周海燕是大学生,马上毕业分配了工作,那就是城里人,是要捧一辈子的铁饭碗的。现在可不是嫁当兵的多光荣的时候了,俞振业一个穷当兵的,还想娶大学生,这些年里揪着婚约不放,真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
在外面听了这些话,黄翠兰心里气得跳脚,人前还要表现的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回到家就气得连饭也吃不下去,径直到屋里躺着。
她老闺女俞瑛做得了饭,进屋喊她娘出来吃饭。
俞家大家长俞铁林带着三个儿子从地里回来,正在院子里洗手洗脚。
俞振业进了堂屋,看他娘一脸铁青,饭也吃不下的样子,就知道外面的闲言闲语传进他娘耳朵里了。
他的亲事出了岔子,他娘本就十分后悔当初给他说了这家人,现在听到村里人说他的话,更是又恨又悔。
其实他一个大男人,亲事不成了,虽然也有些难过,有些失望,但也不至于难受到走不出来,可他确实无法面对村民们怜悯的目光,更无法面对他娘的唉声叹气跟愧疚的目光。
饭桌上,一家人都坐下来吃饭,俞振业突然说:
“爹,娘,我想等着几天地里的活干完了,就回部队去。”
黄翠兰一听就急了:“啥,你的探亲假不是有一个月么,怎么这连一半时间都没待住,就要走啊?”
“我们部队这个时候正是招新兵的时候,训练特别地忙,我想早回去几天。”
“这假都请下来了,就在家歇歇,这一年到头也在家待不了几天……”说着,黄翠兰眼圈又红了:“振业啊,你是不是心里难受……”
“难受什么难受!”俞铁林手一拍桌子:“振业,你部队要是忙,你就放心回去,部队上的事情更重要,地里的活儿也不用你管。孩他娘,你也少说这些个没用的事儿,亲事不成就算了,那样的媳妇,没娶进门才是振业有福气。”
“爹,我考虑过了,再待三天,帮你们干点活儿,部队的事也耽误不了。”
“成。”
第八章 同病相怜()
这几天江晓琳过得也不好。
在舅舅家住了几天以后,村里的大婶大嫂们发现了这个总是跟周家姐妹在一起的小姑娘,不少人对她产生了好奇。
“秀莲啊,最近住在你家那个小姑娘是谁啊?”某婶子。
“是啊,婶子,你给我们说说呗,是你家亲戚啊?多大啦?”某大嫂子。
王秀莲跟往常一样到河边洗衣服,刚蹲下,就围过来好几个村子里的妇女向她打听。
她笑着说:“是周全他姐姐家的闺女儿,叫江晓琳,今年才十八。”
“是你家外甥女啊,长得真是好看,可水灵,又文气。说了人家没有啊?”某婶子相当感兴趣。
王秀莲笑容一顿:“唉,没有呢,她今年才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文化可不低啊。”该婶子好像更满意了。“秀莲啊,她家想给说个啥样的人家啊?”
王秀莲想着,晓琳那孩子刚没了爹妈,又伤心得差点寻了短见,这几日虽然看着好些了,可哪能有心思说亲。再说,她打从前就一心惦记上大学,怕不想这么早嫁人。
她又想,话不说清楚了,惦记晓琳的人只会更多。有心的人打听打听她家的情况,她爹妈没了的事自然也就都知道了,这十里八村的事,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倒不如现在自己把情况讲清楚。
打定了主意,王翠莲放下手里活。
“婶子啊,我家晓琳这孩子是好孩子,可就是命苦啊。”说着话,王翠莲的眼圈都红了。
“上个月,我家周全不是出去好几天么,就是去八庄村她姐姐家去了。那几天下雨下的河涨,晓琳她爹一跤摔在河里给水冲走,人就没了。我家那大姑姐身子本就不好,这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
“啊!”那大婶跟旁听的众人都被这样的惨剧惊到了。
“那个时候啊,晓琳还在县里高中那考大学呢,考完试回到家里……连爹妈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她爹妈就她这么一个眼珠子,她连个兄弟都没有……”王翠莲说着,眼泪就扑扑往下掉,她想着刚嫁进周家时,婆婆很有些刻薄,倒是她那大姑姐,是个好人,对她真是不错,可惜啊,好人不长命。
“晓琳一时受了刺激,差点跳河寻了短见,幸亏救上来的早。周全跟我商量了,不能让这孩子自己住在八庄村了,省的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就把她接过来住一段,这几天啊,我看着她倒是也想开了。”
“你们说,晓琳她爹妈尸骨未寒,她现在哪能说亲事啊。”
一时静默,大婶子跟众人也都不再讲话了。
谁家出了这么惨的事,怕是一两年里都不会提亲事的。
一个三十岁的妇女突然说道:“翠莲婶子,你在你男人面前是做了好人,不过就怕这江晓琳命里是个方人的,你就不怕你家遇见啥倒霉事啊。”
王翠莲脸色一变:“栓子媳妇,你说这话婶子可不爱听,我是真心疼晓琳这孩子。可不是光为了做什么好人。再说,晓琳是命苦,可是聪明又懂事,可不是那无事生非的搅事精能比的。”
这栓子媳妇前半年还真闹出件事,她家男人就一天晚上没回家,她疑心病重,非说是谁家小媳妇偷了她家男人。
好家伙,这一早晨就把村里相熟的几家人家里都跑遍了说是要捉奸。还不知轻重地跑到村长儿子媳妇房里去了,气的村长儿媳妇呜呜地哭,气的村长脸都青了。找到最后,才发现她男人跟人吃饭灌多了酒,躺在大队的牛棚里睡了一宿。
这件笑话让村里人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淡忘,现在想起来,仍有些年轻小媳妇绷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那阵子这栓子媳妇简直成了“搅事精”的形象代言,她们这些小媳妇个个都被婆婆告诫过千万别学她。
栓子媳妇脸上一下挂不住了:“你说谁呢!我不过好心好意提醒你,她小姑娘家家的没弟兄没爹妈,这不是命硬是啥。还想考大学?!那上大学的有好女人吗?你可别跟老俞家似得让个上大学的女人害成那样!”
“我家怎么样了!”
黄翠兰刚提着盆跟脏衣服来到河边,就听见这栓子媳妇最后一句话。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都一个村里住着,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栓子媳妇是啥样人。
谁家热闹都爱看,还爱跟人添油加醋搅老婆舌头,谁到了她嘴里也没有个好。
她儿子就是被这群人搅得自个家都待不了。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