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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么说定了。”
见江晓琳答应的痛快，刘老师挺高兴，这件事情就算是达成共识。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再约个时间见一面，商定细节。
第十九章 生意起步（二）（）
从刘老师家里出来的江晓琳非常高兴，她先到县中学门口找到等在这里的周苹。刘老师就住在县中的家属院，所以她就让周苹在学校门口等她，还叮嘱了好几遍让她不要乱跑。然后拉上周苹就去了县里的市场。
“姐，啥事这么高兴啊？”
江晓琳脸上的喜色挡都挡不住，周苹当然察觉到了。
“嘻嘻，好事，等会儿回家你就知道了。”
县城的自由市场很方便，卖什么的都有，而且天天都开放。村里镇里就不一样了，几天一个集，想买点东西还必须一次买齐，不然就要等下一次赶集的日子，这让在现代长期享受便利生活的江晓琳感觉十分不便。
到了市场里，江晓琳开始大肆采购，红糖五斤、红豆十斤、猪肉五斤和各种调料……拿东西掏钱都不犹豫，看得周苹傻了眼。
“姐，你买这老些东西干啥？”她过年时跟妈妈姐姐赶集也没这么大手大脚地买过东西啊。
“有好事儿，咱回家做好吃的。”
江晓琳是想试着多做点适合在车站卖的饭食，这些食物要物美价廉、便于携带、便于加热而且种类丰富一些，供火车上的旅客选择。
周苹乍舌，就算有啥好事想庆祝也不用买这么多东西吧。小姑娘惴惴地想，这下回家肯定是要挨骂了。
买了太多东西，幸亏这次来了姐妹两个人。即使是这样，两人把东西拎回家时也累得不轻。
果然，王秀莲一看见两人买回来的东西，眉毛立刻高高耸起……这一堆东西怕要好几十块钱，这俩败家丫头是想干啥，不想过啦？！
江晓琳趁她还没开口，赶紧拦下：“舅妈，我有点事要跟你还有我舅说。”必须转移话题，要不铁定挨呲儿。
她拉着舅妈就进了屋，他舅正在屋里拿着榔头锯子比划着，上回从江晓琳家里运回来点旧的木料，他打算打个凳子。村里男人多少都会点敲敲打打的活儿，就算不好看，起码做能出个成品。
“舅，我跟你们说点事。”
江晓琳把生意的事情原原本本跟舅舅舅妈他们说了一遍，不过她却没说是自己的想法，而是说她的老师怕她上学困难，主动给她找门路安排了个赚钱的活儿。
王秀莲听了觉得有点悬，很犹豫，说：“让你上火车站卖吃的，这哪行，这是投机倒把，让人抓着要逮走的。”
“舅妈，现在可不是过去那样了，国家都倡导经济开放，有政策支持的，现在城里做生意的人可多了，不会被抓起来的。”
“那就算是没人管，在那火车站里卖，能有人买不？”
王秀莲是地道的农村妇女，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其实她根本就没进过火车站。在她看来，哪有几个人一天到晚坐火车的，上那儿去卖还不如上市场卖去呢。
“能，肯定能，不光是上火车的人能买，就算是过站的火车，停下来时，也能从窗口买东西，咱又是独一份，指定好卖。”江晓琳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就算能卖，那你一个大学生，干这个不嫌丢人啊？”
“舅妈，这有啥丢人的啊，又不偷不抢，我凭自己的劳动力挣钱。再说，还方便了坐火车的旅客，多好的事情啊。”
周全皱着眉头听了半天，经济政策他是不懂，不过这两年，农村土地政策的变化他是亲眼看见的，越来越松动，越来越灵活，脑子好又肯干的人，肯定能比以前挣的钱多。
再想想这个生意是江晓琳的老师鼓励她去做的，做老师的肯定不会害她，那这个生意还真是做得。
“我看，这个生意可以做试试，不过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去上学了吧？”
“对，所以我想咱家一起来做，生意不能因为我上学就停掉。舅妈，我今天买来的东西，就是想试着做点能卖的饭食。”
周全想着，外甥女也够不容易的了，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哪个不是吃着家里的，帮家里做个饭洗个衣服都算是勤快的，偏偏他外甥女就得惦记着学费生活费。他没有别的能耐，钱上面也帮不上什么忙，眼前至少有条挣钱的门路，他总要出出力，帮外甥女一把。
他点头同意：“那就做吧，做起来试试。”
王秀莲看自家男人都同意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全力支持了。
“成，舅妈帮你看看做点啥。”
周苹周蕙姐妹俩一直睁大眼听着他们的谈话，终于听明白点，她家这是要做生意了！
“我也能帮忙。”姐妹俩异口同声。
“太好了……我买了红糖红豆，想做点糖包豆沙包，还想做肉包菜包，甜的咸的都有，今天咱们先做几样尝尝……”
江晓琳拉着舅妈起身奔着厨房去，周家姐妹俩也赶紧跟上。
周全还留在屋里，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笑声，也好笑的摇摇头，嗯……凳子不打了，他得给外甥女搭把手去。
两千多公里外的一座绿色军营里，俞振业正坐在自己寝室的窗前，看着手里拿着的一封家书。
信是妹妹写的，一直以来，都是妹妹俞瑛负责代笔全家人和自己通信。这也是为什么尽管自己在外当兵多年，和小妹的感情却依然很好的原因。
信上说，尽管自己表示支持她读书，但瑛子仍然放弃了念高中考大学的想法。
信里还提到一件事，就是爹妈决定了越过自己先帮二弟俞振华办婚事。
俞振业眉头紧锁，他并不是对父母的决定不满。二弟和自己都一样，都是几年前就定下了亲事，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结婚，二弟就理所当然地排在了后面。如今，自己的亲事退了，二弟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让他先结婚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要办喜事，家里用钱的地方肯定不少。就算父母不拒绝，以瑛子的性格，肯定提都不提就放弃自己的想法。
但俞振业却很希望自家能出一个大学生，他在部队，越来越能认识到知识和学历的重要性，即使以他如今二十九岁的“高龄”，也不敢放弃学习。更何况，妹妹脑筋好成绩好，又有上进的想法，家里并不是困顿到了连学费都拿不出来的地步，为什么要放弃受教育的机会，让妹妹变成一个围着水缸、锅台转的农村妇女呢？
人多读书，多见世面，才能拥有灵活的思维、开阔的视野和应变能力。
俞振业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杯……那其实是一个吃光了的玻璃罐头瓶子，这个时代的很多人都像这样把罐头瓶子洗干净当作水杯用。
他是想起了送他这个罐头的女孩。
那个小姑娘，聪明又大方，看上去比他妹妹也大不了几岁。那天她说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想必是考上了好学校。
俞振业看着水杯笑了，他想，要是瑛子将来也能变得像她一样，那可挺好。
他打开抽屉，拿出信纸和钢笔，开始给家里写信。
第二十章 生意起步（三）（）
江晓琳的厨房实验大获成功。
其实前世的她，虽然会下厨做菜，但也没在发面和馅儿蒸包子上下过多少功夫。但是没吃过猪肉，咱见过猪跑啊。她啥样儿的包子没吃过，吃货的钻研精神是无穷的。
这两天，江晓琳把记忆中的豆沙包、糖包和菜肉包都尝试了一遍，甚至就着舅妈拿出来的大枣蒸了几大块枣糕，周和周苹最喜欢这个，直说比县城卖的槽子糕还好吃。
至于猪肉，瘦的部分和了馅，肥的部分靠了猪油，烙了几张大油饼，淋上一点醋，又香又脆，他舅舅吃得喷香，啧啧赞叹。
江晓琳看着舅舅狼吞虎咽的样子直好笑，这大油饼在现代几乎已经绝迹了，她还是小时候见姥姥烙过几次。现代物资丰富，人们营养过剩，三高人群比比皆是，谁还吃这个。不过这个时候，人们肚子里太缺油水了，这几张大油饼吃起来简直是奢侈，她舅妈都舍不得动一口。
“姐，平常也没怎么看你做过饭，原来你手艺这么好啊。”
周苹好惊讶地看着江晓琳在厨房里游刃有余的动作，这还是记忆里她那个没进过厨房的表姐么？
江晓琳笑笑，她不是不愿意下厨房，只是不熟悉这里吃饭的习惯，原主虽然不动手做饭，但对这边的口味、菜式还是熟悉的，她怕自己太陌生的动作露了馅。
“我是没怎么做过饭，但是喜欢吃也喜欢研究，跟我们学校食堂的大师傅学过两手。你们要是喜欢，以后我可以常做。”
“那不用，这些还是留着卖吧，哪能天天这么吃啊。”
舅妈虽然也觉得江晓琳的手艺好，但是这都是准备卖的东西，吃一顿高兴高兴就算了，自家天天这样吃饭，也太奢侈了。
江晓琳笑而不语，现在不用多说，等家里经济条件好了，自然天天吃得上好东西。
转天，江晓琳拎着自己做的枣糕，跟着刘老师去到他姐姐家里。
这枣糕是在她舅舅家大受好评的点心，松软可口，枣香浓郁，大家一致认为不止能当作糕点卖，就是送礼都送得出手。这次出来前，江晓琳特地又蒸了一次卖相好的，给刘老师和他姐姐家各拎了一份。
刘蓉第一眼见到江晓琳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长的白净漂亮，一点不像个农村出来的女孩，衣服穿得不多好，但是整齐又干净朴素，连笑容都清清爽爽地招人喜欢。
她已经听自己丈夫说了要和人合伙做生意的事情，后来又从弟弟那里听说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怜惜，有点埋怨自己丈夫的做法，人家已经挺可怜的了，你就当帮个忙，让人家在车站里卖点东西呗，怎么还想从中分一份利润呢。
“你好你好，快请进，这就是江晓琳吧？”刘蓉把自己弟弟跟江晓琳让进门。
“对，这是江晓琳。晓琳，这位是我姐姐刘蓉，你就叫刘姨吧。”刘思林给她们双方进行了介绍。他姐夫徐明没在家，今天他们只能见到他姐姐。
刘蓉把他们让进小小的客厅里，他家没有沙发，厅里摆着方桌。刘蓉让他们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又给他们倒水。
她扭身的功夫，江晓琳把手里的枣糕放在桌上。这年月没有塑料袋，枣糕用油纸包着，包的方方正正的用草绳一系，刘蓉一眼看了还以为是从供销社买的糕点。
“这是干啥，咋还买东西啊？”不说是条件不好么，都没钱上学了，倒有钱买东西送礼？
刘蓉是个直性子的人，脾气又急躁，最不喜欢不实在的人，当下就有点撂脸子。
“不是买的，这是我自己做的，枣也是自家种的，带给刘姨你尝尝。”江晓琳赶紧解释。
刘蓉的脸色缓和下来，不是买的，自己做的就不一样了，怎么说也是一份心意。
“那还成，你小孩子家不容易，别给我们花钱。”刘蓉也在桌边坐下来：“你徐叔没在家，你们那个生意的事，我已经听他说了。要我看，也不用合伙做什么生意，你只管去车站卖东西，我回来跟他说。”
其实丈夫跟她说的是合伙做生意的事情让她看着办，也算是给她找个事情做，不过刘蓉是真没兴趣，也不想从这个女孩子手里分一杯羹。
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看缘分的。刘蓉看江晓琳，就觉得处处顺眼，莫名的就有种好感，让她忍不住为对方着想。
“不行，刘姨，我知道您是拿我当自家晚辈，想帮我，不过既然我是要做生意，就想按做生意的规矩来。既然是合伙，咱们还是说说怎么分这个份子吧。”
江晓琳知道刘蓉的意思，她领情，却不愿意把生意做得不清不楚的。
“那好吧。”刘蓉一听就知道这女孩独立自强，不轻易接受别人的怜悯，心下更是多了几分好感。“咱说清楚了，你也好做事。”
经过一番商谈，最后定下了合作方案，江晓琳这边负责所有的具体工作，刘蓉他们这边除了先期投入二百元资金以外，不再参与具体事项，每三个月从利润中分得两成。
最重要的，是刘蓉承诺了江晓琳，说服徐明，不再接受别人进车站卖东西，让她们成为独一份的生意，不只卖饭食，还包括土特产销售。
江晓琳知道，生意赚钱不在大小。在现代有的是三五张桌子的小饭店，做的口碑好了，那利润都不亚于一家公司，她们这独一份的生意，更值得经营，值得期待。
从刘姨家里出来，又告别了刘老师，江晓琳搭车回村子前去车站转了一圈，又着重看了看周围的民居，如果生意长期做下去，势必要让舅舅家搬到县城来，不过这事情倒不急。
路过一家修车铺子前面，她想了想，又进去问了问，发现这家店既修理机动车，又能修理自行车三轮车，还有接焊的设备，看来老板是个有手艺的人。
江晓琳跟老板订做了一个推车，她想要的是在现代那种卖早餐的推车，有一个案板，两个炉眼，底下能生着炭火的。她连比带画，讲了半天，老板才听明白。其实并不复杂，老板指了一辆他收来的三轮车给江晓琳看，这辆车子大小倒是正合适，稍微改装一下，一面封上块板子，挡住里面的炉子，还能加一层放个水桶和杂物，上面焊个台面，和江晓琳想要的就一模一样。
三轮车加改装费老板开价四十五块钱，江晓琳付了十块钱订金，约好两天后取车。
坐在回家的客车上，江晓琳心情也忍不住有点激荡。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第一次创业，哪能不兴奋。
她的小生意，终于要开始起步了。
第二十一章 良好开端（）
取车的那天，周全跟着江晓琳一起去的县城。
手推车做得挺好，跟江晓琳想的一模一样，还很结实。周全把车推到火车站，徐明早就打好了招呼，江晓琳稍稍一提，就被放行进入站台了。车子就安置在站台边，站台又有顶棚，不必担心日晒雨淋，周全心里觉得这地方还真是不错。
江晓琳围着车子看了看，跑出去买了点油漆，在推车正面的铁板上刷了白色的漆，干了以后又用红漆写上“便民餐车，旅途愉快”八个大字，看起来又干净又醒目。
才安置好，就有等车的旅客好奇地过来询问他们都卖些什么，得知他们还没开业，又失望地走了。
周全很高兴，看来这生意真是做得。
舅甥两个都兴奋起来了，又跑到自由市场，买了白面和几斤猪肉，明天这生意就要做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江晓琳骑着舅舅的二八大自行车，驮着一大箩筐蒸好的包子就往县城赶。一开始周全都不敢给她这自行车骑，奈何不骑车的话，江晓琳自己一个人根本拿不了那么多的包子，更别提还有箩筐和保温的棉被。
骑了将近一个小时，江晓琳才到了县城车站。刚把炉眼点起来，把包子放上温着，火车就来了。江晓琳赶紧把车子推得离站台近一点，好让旅客们看见。
果然，没几分钟，就有火车上的旅客冲她喊：“小姑娘，卖的都是什么啊？”
“有肉包、白菜素包，还有豆沙包和红糖三角……肉包三毛钱一两，素包二毛钱一两，都是一两三个；豆沙包跟糖三角都是一毛二一个。”
这大早晨的，人们坐了一宿的火车，自家带的干粮啥的早吃腻了，还真是想吃点新鲜热乎的早点。当下就你二两我三两的买，江晓琳推着车沿着站台这一走，几乎每个窗口都有人伸手出来买包子。
肉包子最受欢迎，第一个买的人，才撕开一个包子，热腾腾的热气带着肉香就弥散在车厢里，闻到的人无不食指大动，当下车窗里又伸出了好几只拿着钱的手臂。
不得不说，虽然这年月，人们日子都过得俭省。但是出门在外，大家都知道一个道理，就是穷家富路。在路上奔波劳碌的人们，身上大多都带着点钱，也愿意花点钱吃个舒坦。
第三趟火车还没离开站台，肉包子就卖光了……
又是两趟火车过后，江晓琳一个包子也没剩下。这还不到中午，她已经骑车在回村子的路上了。
江晓琳推着车子进院子时，王秀莲还以为她卖的不好，心情郁闷，才呆了半天就回来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子，赶紧追上去问情况。当得知早上带走的二十斤包子，不到四小时就卖光的时候，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都……卖光了？这么多人买啊！”
“是啊，舅妈，出门在外的人啊，想吃点热乎的好吃的不容易，都舍得买着呢。”江晓琳笑眯眯地说。
她又从自行车后面绑的大筐里，拿出新买的猪肉和鸡蛋。她想增加一种三鲜馅的包子，少蒸一些甜的豆沙包和糖三角。现在坐火车到处跑的还是男人比较多，妇女和孩子几乎没有，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咸口味的食物更受欢迎。
三鲜馅其实分为好多种，江晓琳在市场买东西时就想过了，她没有条件买到虾仁，就准备调一种猪肉、鸡蛋、韭菜的荤素搭配的三鲜馅，比猪肉包成本低，味道却可能更好。
王秀莲慢慢才反应过来，高兴地说：
“好啊，这生意算是做成了，走，咱接着发面去。”
面发上了，家里自己种的韭菜，摘了洗干净也切碎了，猪肉就需要好几个人换着手剁馅，这可是做包子整个过程里最累的活儿。
包子不能提前蒸，否则明天卖的时候就不喧腾了。今天只能准备好馅料和面，明天起早现包现蒸。
江晓琳回屋里开始拿出一份列车时刻表研究。她发现，本县不愧是省里的大站，路过的车还是不少的，每天固定有十二条线路的火车都会在这里停靠。除去夜间的三趟列车以外，她能做生意的其实就是白天的九趟列车，而且列车到达的时间比较稳定，她可以提前进行一下规划。
车次虽然不少，但时间比较分散。江晓琳今天已经察觉到了，早上过了三趟车以后，要间隔两个小时以后才再有火车来。她看了时刻表才知道，下午一点到三点半之间，也没有列车停靠站台。
利用好这段时间，她就可以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