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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废人，现在仍是废人，以后，大概也会一直是废人。方平说圣级强者的反应速度极快，也就是说山河脉与天人灵腑能提高修道者的反应速度，而他是废人凡躯，只要他没有准备好，任何人都能趁他准备完毕之前轻易杀死他。
他是废人，身上却带了一大堆上一轮天道里留下来的武器。他只能借力，不能修炼，若过度曝光自己，露财于人，注定是一条危险至极的路。
徐金对此已是了然于胸，因此一离开客栈就蒙头蒙脸，也因此对待方天雪的一言一行极为谨慎小心。偌大典当行的行主，肯定手段超群，心思缜密，若不小心应付，只怕刹那间就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对自己这多余的小心，徐金不以为意。
“师父，典当行那女人怕是觉得我手里有许多好东西。”徐金环视一圈，确认自己身旁无人后，低声说道。
火轮弓里很快传出了方平的回应：“一颗十万年份的养髓圣果，总有些玄机，会引起典当行行主的疑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这是你唯一可以拿出来换本钱的东西。你手里的每一件武器，一旦拿出来，都会引起极大的骚动，对你更不利的是，修道者能善用你的武器，而你却无法像他们那样善用。”
闻言，徐金心头微惊。他能借到元神，自然也能像修道者那般使用手头的武器，但方平却说他无法像修道者那样善用。恐怕修道者与武器之间，另有一层他无法建立的关系，而这层关系，能将武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方平的声音继续传入他脑海中：“所以你必须抢到真天雷，至少要在速度上压过修道者。而之后，你最好将所有的跨世武器都回收起来。”
徐金点点头，重又翻着地图，找到了药馆，听取方平的建议抓了好些药，又买了一瓶价值一万金的还神丸子，返回客栈中。
生火煎药，徐金给白鬼喂下一粒米粒大小的还神丸子。
之后，徐金将白鬼洗得干干净净。
待白鬼稍回复了一分元神后，药已煎好。徐金服下一大碗苦涩的黑红药液，方平吩咐道：“取药矿出来，今夜开始，每夜睡在药矿上。”
徐金依言捏储物符取出药矿。
药矿黑乎乎的，扁平而大，泥印未消，凹凸不平，差不多能将客房里的木床占满，却又轻得很，徐金只需单手就能轻松抬起，不足十斤。
“这药矿到底有什么用？就只是强化我的体质吗？”徐金取干布擦去药矿上的泥印，脱去白袍，在询问时赤身躺了上去。
“准确来说，药矿能让你的身体更易接受元神，使你接触纯度更高的元神时没那么脆弱。还记得你在火焰里用的言道借律吧？如果你当时使用以人证道境的元神使用言道借律，快字出口时，后果只有一个，你喉破颈断。”方平的声音专注而严肃。
“嘶――”徐金未能对方平的说明作出回应，一躺上药矿，遍及全身的痛楚和痒麻灼烧感就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元神炼体虽然又痛又痒，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你已经尝过以人证道境的元神了，还不能抵抗药矿的炼体？”方平调侃道。
徐金没有回答，只是咬着牙承受痛苦。
以人证道境的元神虽然很痛，崩断双臂肌腱时虽然很痛，但无一能与现在相比。
现在他只能感觉到全身又痛又痒，好像每一片肉都被割下来，扔在火上烤，烤完再贴回身上。
“徒儿，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玩笑可不好笑。”方平怪异地说道。
徐金咬着牙，没法回答。
发现徐金一直没有回答，方平的声音终于慌乱起来：“徒儿，徒儿？你能说话吗？你能动吗？你能不能动？想办法动一下！动动眼睛！让你的狼过来咬住火轮弓！”
徐金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勉强睁眼，发现白鬼正站在他面前，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徐金尽力朝着白鬼转了转眼珠，然后双目翻白，痛昏过去。
第四十二章 加工药矿（）
徐金再次醒来时，天色已大亮。om
后背贴在稍有些凉意的地板上，徐金睁开眼，黑乎乎的药矿完好地摆在一旁，白鬼趴在他身边，仍然睡着，浅绿的火轮弓依然抓在他手里。
徐金稍微一动身体，发现昨夜令他痛得昏迷的痛感已完全消失了，且莫名觉得清爽不已，像是全身的毛孔痛快地呼吸了一遍，便抓起火轮弓问道：“师父，这药矿好像没什么问题吧？我现在感觉很舒服。”
“不，如果昨晚没有你的狼帮你，你现在已经死了，而且死相一定非常难看，可能和被挤碎的芋头一样，甚至更糊软。”方平的声音已没了昨夜的慌乱，显得平静而镇定。
“有这么严重吗？”想起昨夜全身都在痛，就连脑子似乎也在痛，将自己与挤碎的芋头一比，徐金只觉一阵战栗，脸上浮起一阵苦笑，一阵迷惑，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这件事情上，方平自然没必要骗他，可见白鬼昨夜又救了他一命。徐金望向在一边酣睡的黑狼，心里生出一丝感激。白鬼是一匹狼，却入了忠道。对于这件事情，他一直很感激。
“这块药矿的年代太久远了，只怕已经入道了。”方平继续说道。
“药矿入道？”徐金微愣，从庆幸转为疑惑。药矿入道？连药矿都能入道？在土里埋十万年，药矿就入道了？药矿凭什么入道？药矿有山河脉吗？药矿有天人灵腑吗？药矿根本不具备入道的条件啊！
徐金说出了他的疑惑。
“问得好。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我昨夜考虑了一整夜，现在我想明白了。百草园里种了一株千年苦参，那株苦参是三祖师移到百草园的。恐怕，宗门荒废之后，那株千年苦参并没有被吃掉，而是自己钻进了土里。之后，由于它带有上一轮天道的气息，这股气息在土下不断与天地元神交战，最后影响到了药玉，并与宗门阵法相结合，在地底引导出一条与山河脉功能相同的元神通道，而药玉，正好在通道尽头，成了天人灵腑，十万年间，不断地以天人灵腑的方式吸收着天地元神。渐渐地，时间一长，这块药矿就入道了。”
“它入道了也没有灵识吗？”徐金骨碌一滚，从药矿旁逃开，略有些担心地望着黑乎乎的药矿。
徐金这一滚，白鬼被他惊醒，见徐金已醒，登时扑了上来，带有一点白毛的黑尾摇个不停，满嘴涎水都蹭到了徐金尚且裸着的身上。
“谢谢你，我的好白鬼。”徐金感激地拍了拍白鬼头顶，在它漆黑的耳旁挠了挠。
“它是药玉，并没有灵识，除非它的道境再高一点。如果它修到以物证道境，废人宗就活过来了。”方平答道。
“师父，这么说，我不能每天晚上躺在它上面睡觉了吧？会不会影响进度？”徐金问道。
“不，当然不会。药矿只在夜晚发挥作用，只要你晚上不睡觉就行了。出门，买张大木桌，买几块磨刀石。”方平答道。
徐金收起药矿，洗掉白鬼沾到自己身上的涎水，蒙面出门。
半壁天还是那个半壁天，白雾遮天，雾大不见路。
唯一不同于昨天的，是人。
满城的人。
白雾中可见十丈。平时，十丈范围里能见到几个摊贩，但现在，十丈范围内，只看得到人头攒动。
耳中也已被嘈杂的人声填满。
“看来愫姐成为地书圣的事情已经天下皆知了。”徐金暗叹了一声，一手握紧白袍包裹的火轮弓，一手护在胸前，保护着他的全部财产，就要向人群中挤去。
此时火轮弓里传出方平的声音：“人太多，别去挤了，先找客栈小二帮你跑一趟，买木桌和磨刀石来。大概也就一百两金的跑腿费吧。”
“一――一百两！我为什么不当个客栈小二！”徐金叫道，叫声被十丈内的所有嘈杂声淹没。
“因为你没这资格当。客栈小二，要求手稳脚稳，能当客栈小二的，都是肉身道修道者，至少要拳道和腿道都入道才行。”方平道。
徐金朝着水泄不通的人海中望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舍去这一百两金，请小二跑一趟。
不多时，小二就按照徐金的要求买来了一张大木桌和几块磨刀石，喜孜孜地领走了一百两金。
关上客房的门后，方平说道：“砍掉木桌同一侧的两条桌腿。”
徐金渐渐明白了方平的意思。既然药矿躺不得，就不躺，用别的法子，与药矿一触即分，就不会出事。
徐金将木桌推到墙边，取剑，砍断两条不挨着墙的桌腿，只留下三分之一长度，令木桌斜斜放倒。
“铺些纸在地上，取药矿出来，用磨刀石磨，磨掉上下不平整的部分，也磨掉两侧不平整的部分。现在是白天，药矿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你趴在上面磨都没关系。”
徐金更加明白方平的意思了，铺了一地白纸，取出磨刀石，在药矿不平整的部位细细打磨起来。
“磨下来的碎渣可以喂你的狼，能助它尽早升境到初证道心境天人境。当然，不能太快了，得和你煅体的进度同步。万一它提前入了以人证道境，你就哭吧。”
徐金会意地让磨下来的黑色碎粉都掉落在纸上。
一直忙到下午，才总算是磨完收工，将药矿磨成了看起来相当规整的黑色石板。
“收拾好这些碎渣，先用纸包着，也不必放到储物符里去，扔到桌上就行。”方平吩咐道。
徐金依言将每张白纸上的黑色碎粉都包好，摆到客房里的桌子上，又收起已成为石板的药矿。
“现在，准备去赢钱吧！”方平说道，声音里有一丝莫名的得意。
徐金脸上也浮现出喜悦的笑容。
甘柔说她十五岁成为地书圣，看了一万本书，三日入道。李心愫现在也不过是十八岁，但除了他，谁也无法想象，李心愫以某种速度极快的翻书方法，看完了六百万本书。
所以除了他，谁也不知道李心愫这五年里无法入道。
对其他人来说，这是赌局，但对他来说，这是李心愫送给他的生财之路。
“愫姐，你真的是我的福星。等着我，我一定会在五年时间里将你从书道手里抢回来。就算这意味着要和天书圣杜缺打，我也绝不会退缩！”
徐金握了握拳头，坚定地说道。
第四十三章 买一赔一（）
齐天拍卖行重新开业，行外的“歇业”木牌已撤换，如今是一块“赌山河”金字招牌。om
赌字栩栩如生，如饿鬼眼中的美食，如色鬼眼中的美女，如酒鬼眼中的美酒，足以吸引任何人驻足观看，然后走进齐天拍卖行中。而山字，便像是山河钗一般，秀丽长远，使人有一窥之欲。河字，则如大川奔流，让人心潮澎湃。
徐金紧握白布包裹的火轮弓，挤进人头沸涌的齐天拍卖行，几经艰难，终于挤入了拍卖场中。
齐天拍卖行的赌局就设在拍卖场内，如今座椅已撤，只剩三张相隔一丈不到的赌桌。拍卖场里有规矩，买定离手，不可靠近赌桌一丈范围，但一丈之外，仍然是拥挤不堪。
除了拥挤，还有七嘴八舌的对新晋地书圣的评论声。
但全都淹没在更多的评论声中，徐金只能勉强听到几个词，诸如李心愫、魔书、十八、驱魔功臣之类。
勉力挤进一张赌桌后，情况终于有所改善。挤在拍卖场里的人，早已都下完注。
徐金挤进赌桌一丈范围内，除了三张赌桌，赌桌后头的三名庄家，赌桌上的金银，就只有白布蒙面的徐金了。赌桌一丈外的嘈杂声，在这一丈内，也被隔绝出去了。一丈外沸如鸭圈，一丈内静若蚕林。
“赌友，请下注，买定离手。”一名庄家向徐金相邀。
三张赌桌上的赌局都不一样，徐金定睛一瞧，这邀他下注的庄家微胖，神色严肃，正站在一张写有“大河入海”金字的赌桌后。
这张赌桌只有两处可押注，一处押“入道”，一处押“不入道”。
“我初来半壁天，请问，什么是大河入海？”徐金问道。
“大河入海买一赔一。例如你押不入道，押三日，每日，地书圣未入道，你所押之金翻倍，这叫大河，大河总是越流越宽。第四日，自动为你押入道，一旦地书圣入道，赌局结束，这一日，押入道者便以胜利结束赌局，这就是入海。当然，这入的是何人的海，便全凭赌友运气了。大河入海不需提前付税，只需入海之日付税一次即可。”庄家介绍道。
闻言，徐金心头狂喜。
买一赔一！翻倍！指数！
徐金打算押五十万两金，剩下的十万两金，这段时间用来买药养身，为抢天雷作准备。
瞅着满桌金银，徐金在心里不住地盘算着，五十万两金一个月能翻多少倍。
徐金的心算能力不咋样，这数他算不出来，只好换了个法子，凑了个一千零二十四当一千整，十天能翻一千倍，一个月是三十天，能翻十亿倍。om
五十万两金的十亿倍，是五百万亿两！
即使这个世界纵横两亿里地，五百万亿两黄金也毫无疑问是极为庞大的财富，绝对能让他富可敌城，敌天城。
“五百”徐金被这个答案惊得晕乎乎的，喃喃自语道，有点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巨富。在他眼里，这赌赢的钱已经等于进入他的口袋了。
这名微胖的庄家并不知道徐金的想法，以为徐金想押五百两，便问道：“赌友，你要押五百两银子吗？你押地书圣几日入道？”
徐金仍然沉浸在五百万亿两的惊愕中无法自拔。
五百万亿两，两千五百亿吨。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纵横两亿里地，他相信，整个世界也凑不齐这两千五百亿吨黄金。
两千五百亿吨！
“两千五”徐金喃喃道。
“你要押两千五？押几日入道？”庄家又问道，声音中夹上一丝不耐。
“徒儿，醒醒，咱们只能赌一个月时间，之后，你必须买匹快马赶去雷暴山，赶不上第一道天雷，你就只能等明年了。”方平的声音进入徐金脑海。
方平的声音让徐金稍稍清醒了一分，徐金的视线重新聚焦在金袍加身的庄家身上，却很快又被五百万亿两金这个数额给勾得眼冒金星。
五百万亿两金！
恐怕，天下间没有任何人敢想象李心愫看完了六百万本书，这意味着五年时间。而这些庄家恐怕也从未想象过接连翻倍一个月意味着什么吧。
五百万亿两金！
徐金望向庄家。金袍加身，袍上绣有天蓝色“齐天”字样，这名庄家属于齐天拍卖行。而齐天拍卖行，半壁天的地图上介绍说立行已有六万余年。
即使齐天拍卖行已立行十万年，齐天拍卖行也需要每年赚五十亿两金，即每日赚近一千五百万两金，才付得出五百万亿两金。
齐天拍卖行，凑得出有五百万亿两金吗？
徐金对此心存怀疑，便问道：“买一赔一，不知贵行准备了多少钱来赔？”
“一百亿金砖，就在库中候着。你要押多少？押几天？”庄家骄傲地说道，同时不屑地询问徐金。一百亿金砖，一千亿两金，在所有拍卖行里，唯有齐天拍卖行敢将底线曝出来，因为谁也不敢拿这么多钱下注。如果有，那人一定是齐天拍卖行的人。半壁天的拍卖行里，只有齐天拍卖行在书道书圣中有关系，知底细。眼前这声音清朗却又带有一丝稚气的蒙面人，显然是个少年。一个少年，哪来的关系？哪来的一千亿两金？不过是嘴上有点工夫，身上其实没半点金。
徐金听到这微胖的庄家说一百亿金砖，不由得微叹了口气。金砖，是天城发行的铸金锭，一块一斤，一百亿金砖，是一千亿两金，不过是五百万亿的五千分之一，连押十八日，他就能将这一千亿全赢走。
徐金说道：“我时间不多，可以连续押不入道十八天吗？”
庄家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呵呵笑道：“赌友，如果地书圣真的十八天都没法入道，书道就该乱套了。当然，只要地书圣真的没有入道，这赌局，就会一直开下去。这是城主的要求，所以你可以押十八天不入道，第十九天，再入海。”
“不，我不入海，我只押不入道十八天，如果贵行能付得起更多，我也可以继续押下去，但我只押不入道。我押五十万两金。”
这名庄家并未算过五十万两金连翻十八翻是多少，闻言大笑起来：“只押不入道？赌友，你这是要拆书道的台吗？”
“你可以这么想。但我更在意的是，这大河入海，能不能这么押？”徐金望着赌桌上的金字问道。
“大河入海不能这么押。大河入海，是为真正的赌徒准备的，你不是赌徒，你是对书道心怀怨恨，想在赌桌上一泄私愤之徒。请至闻风桌。”庄家轻蔑地望着徐金，向另一张赌桌指了指，眼睛却不看过去，显得对徐金愈发不屑。
徐金转头扫去，一字排开三张赌桌，各有名字。
在大河入海桌旁边的，是天机桌，以镀金黑墨写着“天机”两字。
徐金凑过去看了看，问了问，得知天机桌有十日赌盘，任押一日，一赔十，需起誓验金为己有，且只能押一日。现在，天机桌上只有两日三日四日各押了不少金银，其中以三日最多，而四日以上，以及一日，则几乎无人押下。
天机桌旁边，便是闻风桌。银字赌桌。与大河入海一样，只能押入道和不入道。这一日，全押了不入道。
闻风桌后同样站着一名金袍庄家，这名庄家更瘦一些，面色更和蔼一些，见徐金到来，微笑着解释道：“这里是闻风桌，常被人讽刺为赌一把就闻风而逃。与大河入海桌一样，也是买一赔一，但每日结算，每日付税，不强求你赌到地书圣入道之日。是专门给那些不修赌道的人准备的赌桌。”
这闻风桌，简单来说就是钱可过手，过手后付税，付税后可选择是否再下注。不过对徐金来说，闻风桌的好处就是他可以一直下注在“不入道”一侧。
徐金向这名微瘦的庄家点点头，又走到大河入海桌旁。
“你的运气真不错，这一次地书圣易主，你能把桌上所有的钱都赢走。天机桌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