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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传递出一个信号——舞丹阳的感知水平在进步，而且，无极开始真正对她产生影响了——这本身就代表一种认同。
“确实不一样。不过，如果我不是知道万魔窟的历史，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也不会有感觉的。”
“万魔窟的历史？”
乐夷之看向前方，“说起来，这万魔窟或许和无极还有些关系。不然，当年无极也不会掉到万魔窟里来。”
舞丹阳看向乐夷之，这种事情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乐夷之知道她感兴趣，于是缓缓道出了一段祭司一族传承中提到的一段魔域辛秘。
无极本不是魔域之物，后来它之所以成为魔族至宝，祭司一族的守护圣物，是因为它出现在万魔窟中，并且成就了一位魔王。
那时候，万魔窟还不被人发现，也没有如今这个名字。魔域的老魔修们只知道这里面危险无比，人一旦进去就会魔灵出窍，最后的结果不是消散在天地之间，就是永生永世只能以魔灵的状态存在，而且越是魔力高强的魔修们越是不得解脱，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万魔窟这个地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有一天，在这万魔窟里突然出现一只金球，那只是小小的水滴大小的球体，可是那样灿烂的色泽却吸引了许许多多的魔灵如飞蛾扑火一样凑近来。金球吞噬了魔灵们，便开始慢慢长大，等它大到一人来高的时候，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万魔窟的魔灵们都知道这金球吞噬魔灵，不是好东西，所以都不靠近，这时见它似有发狂之状，便更是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谁曾想，那金球竟开始变幻形体，从一个圆滚滚的金球变成了一个人形。
那人形似乎是半虚化的状态，但是浑身布满金光，耀眼的很。魔灵们感觉到它身上磅礴无边的力量，哪个还敢招惹？于是眼睁睁看着那金人儿越长越大，越长越高，最后用一双手臂左劈右砍，竟然将整个万魔窟给劈成了四块。
魔灵们受到波及，四处躲藏，只得分开来选择了一块地方栖身。
那金人儿还觉得不够，刚划开了四块地，就又用抱臂的姿势将四块地分别卷起来，之后又攥在掌中越捏越紧，越捏越小……最后就成了一个一个光球了。
它将光球置于已经变空了的万魔窟中，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不久，这个金人儿便成了魔域的第一代魔王。
“这个和气息有什么关系？和无极又有什么关系？”舞丹阳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仍不确定。
“据说，那个金球就是无极。只是在那之后，无极又沉寂了许久，并未为历代魔王所用，直到上一代魔王——云弭。”
乐夷之顿了顿，“至于气息。魔域沧海桑田，污浊秽气肆意滋生，壮大，魔修也以此修煞，虽然有时深受其苦，但是却又离不得它们。不过，在这里的魔气却不同于在魔域中那些。不然，这些魔灵们也存在不了这么久。”
“有什么不同？”
“认真来讲，这里的气是魔域诞生之初所生的原气。无极能选在这里出现，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明白了，所以这里的魔灵们修炼的并非是魔气，而是这种原气？”
乐夷之点头，“而且，因为无极的关系，你被魔王给扔到这里来，倒有些阴错阳差，反而给你创造了更好的修炼环境。”
“比七方天魔图更加合适。”
舞丹阳让水晶球滑行得快了几分，伸手碰触它电流不息的球面，对此也表示同意。
“这里有我需要的金属性元素，又有这么多魔灵作为对手，可以让我练煞，而且听你这么说，这里还是无极创造的，这里的原气与无极相合，或许更有利于我修炼无极，还有无极空间。真是再好不过的修炼地。”
“只是，此地不知岁月，也没有什么景致，你可不要觉得枯燥乏味。”
舞丹阳笑了笑，许久才道：“若是你不曾来，大概会吧。”
乐夷之意外地转过来看她不曾表现出情绪波动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再转过去时已经笑了。
“我就当是夸奖了。”
第315章 疤（）
舞丹阳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虽然她在修炼的道路上遇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这条路走得也是易乎寻常的曲折——从太清宗开始，她就没见过修道修得像她这样的，虽说她跟随云炙真君修习晋级困难的武道，重塑灵根又塑成了成长艰难的金灵根，但是无论是云炙真君，还是她听说过的那些修习金灵根的道者，恐怕谁也没有转道修魔吧？而她现在就算是想好好修魔，都困难重重，现在都被魔王给扔进万魔窟里来了。
不过，尽管发生了以上诸多情况，这个世界总算待她不算太差。且不说万魔窟里正好有个适合她修炼的雷电炼境，单是乐夷之能够孤身一人找到这里来与她作伴，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了。
无论他有什么目的，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好进好出的地方。她心中是感恩的。
因为这样，她觉得漫长的时间已变得不那么难熬起来。就像乐夷之说的，既然他们能进来，就一定也能出去。他们缺少的只是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在什么时候出现其实并不用纠结，更重要的是在它出现之前，他们积攒了足够多的力量。
舞丹阳需要增长修为，乐夷之也需要恢复力量。无极和无垠本来就相辅相成，他们一起被困在这里，于修炼来说，其实也并没有多么糟糕。
现在变得糟糕的是魔宫。
随着乐夷之的离开，魔域之中再也没有继承祭司一族传承的人。与此同时，也再也没有掌控噬魔杖的大祭司。这就代表祭司一族和魔宫失去了联系。这也同样代表着魔域之中再也没有现成的有权威承认魔王的人。
乐夷之不在，四候本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行动，一时之间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味道就有点不太对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一时有些犹豫。
“怎么不过是被打断了一下，你们现在是吓破了胆子，不敢再上来了吗？”魔王毫不在意的说着欠揍的话。
东侯于是哼了一声，道：“本想给你留几分颜面，现在看来，你这种欺世盗名的东西恐怕根本就不需要脸面吧。”
面对魔王说这样的话，到底是有些出格了，西候倒是没什么，但是南候北侯此刻已经有点观望的意思了。
紫苏脸色变了又变，“东候，慎言。”
她话音刚落，东侯已经从椅子上飞跃而起，朝魔王袭击而来。
魔王自不甘示弱，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在东候刚有动作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
西侯谨慎的看了看缠斗中的两人，又看了看紫苏，心中暗自决定，这个时候也不要讲什么风度了，一旦紫苏有动作，他必定要去帮东候一把。
他见南候北侯态度不明，便冷笑道：“你们如今后悔了？你们可要知道，当初我们是一起站在这里的，就算现在你们退回去，也并不会得到多少宽恕。这一位的性子，你们之前也该听说了不少，不然魔都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压低声音道：“便是大祭司不在，无人可称王，至少也该我们四候共治魔都，发扬魔域。但如果我们稍有松懈，让这一位得了势，你们觉得……”
话不用全说，大家都是聪明人，听弦音而知雅意。南候北侯此刻对望一眼，心中俱是一凛，忙表态道：“老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既然来了，自然但凭差遣。别的不说，这小子自回到魔都就一直不太靠谱，若是将整个魔域交到他的手中，恐怕不知要葬送多少回，我们辛辛苦苦守了这么久，可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啊。”
西候这才笑道：“两位深明大义，可不正是这个理。”
紫苏冷着脸看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方才因乐夷之的离开而生出的几分感伤一一退去。她承认那一瞬，她是想要放弃的。可是他看到魔王不服输的样子，心中又柔软了起来。
在这里，除了十八魔卫和她，恐怕再也没有人愿意帮助他。
十八魔卫誓死捍卫他，是因为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如果他不是魔王，他们才不会管他死活。他们心中没有对错，只有听命。比如现在魔王想要去单打独斗，让他们不要动，他们就真的不动。
她不一样。她会帮他——用自己的方式——无论是保护他的生命，还是保住他的王座。
西侯紧紧地盯住她。他甚至走到她的身边，笑道：“紫苏，你现在是可以享清福的人了，何必要淌这趟浑水呢？更何况他是不是一位称职的魔王，你不是比我们更清楚吗？”
紫苏不言不语，只是袖中的手悄悄握紧了拳，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西侯也知道这个女人是劝不了的。于是又转移话题道：“你的徒弟其实是顾念你的。你不想知道我们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到底是谁带的路吗？”
紫苏一听，心中惊了一下。
原本她以为是乐夷之，现在听来，难道里面另有隐情？
西侯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他的身躯微微倾向紫苏，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问道：“你记不记得有个女人，名字叫做紫梅……”
紫苏只觉得脑子里面轰了一下，很多声音和画面在这一刻都模糊起来。
西侯看到她涣散的眼神，知道自己说的话起效果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疤。这道疤是别人不能碰，自己或许也不敢碰的存在。只要你找到了这道疤，这个人在你面前就像是透明的。
紫苏在鼎盛时代是无懈可击的，即便是现在也是强大的存在。她不轻易出手，但是谁都防着她出手。可是她的疤可是攒在他的手心呢。
魔王那边正打的热烈。十八魔卫听令在原地待命不动。
废墟不远处的黑暗一角，缓缓走出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
她长得极美。即便是半片纱遮住了下半张脸，整个人也透露出让人无法忽视的风情。
紫苏一眼就看到了她。只见她对自己盈盈一拜，那不是魔域的礼节，而是来自云端神殿。
紫苏想要动一动，可是无奈全身僵硬。无数早已埋伏好的细丝从那个女人的指掌之间飞出来。它们缠上她的头发，身躯，甚至是脚跟。
“你……”紫苏一时失语。
西侯笑了。
魔域从此便不是那个魔域了。
第316章 回归（）
在修仙界的北方，原先被称为抵御魔域的最前线的北疆，如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里是曾经的仙魔大战战场。经过战争之后的土地灵脉被毁，苍夷满目，渐渐变得土地贫瘠，风沙肆虐。
又因为中原正道在这里长期与魔族对抗，两方时不时总会发生冲突，所以且不说修炼环境如何，单是修道者的安全就无法保障。
当然，这都是大约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没错，在修仙界中，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五十年前，北疆经历过一场很多人都不知因何而起，也不知因何而终的仙魔冲突之后，中原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原本被他们认为虎视眈眈，极具威胁的魔域在内场不能描述的冲突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与此一同消失的还有原本潜伏在中原，时不时会冒出来活动一番的众多魔修，以及无妄门的一位金丹真人，和太清宗的一位筑基弟子。
当然有关后面这两位的情况，大多数人也是不知情的。
如今修仙界大多数人知道的，不过是现在的北疆已经变成了修炼的福地。不知因何被修复的灵脉，流淌在北疆的土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脉的变化和发展，北疆之中，有的山峰塌陷下来，遮盖了能被风掀得漫天乱转的黄沙，有的平地却突然拔地而起，变成了奇石嶙峋的山峰。
北疆的山峰生最为奇异的景象是一个又一个彩色的溶洞。这些溶洞中大多有积水，水聚成塘，有的呈现单一的与周围岩石相同的色泽，有的则清洌洌如透明一般。它们无一例外都散发着让人心动的灵气，这让许多修士慕名而来，观景探秘，别有一番趣味。
曾经沙漠一样的黄土如今变得紧实，肥沃。土地之上遍布绿植，青山葱葱，清泉潺潺，在搭配上蓝汪汪的天，白花花的云，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太清宗中向来被认为天资聪颖，禀赋非凡的萧衍果真不负众望，近来已经顺顺利利结成了元婴。
云海真君这次已经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每每提起这个徒弟，脸上总是显而易见的带着欣慰和骄傲之情，哪怕被人调侃说徒弟都要赶上师父了，也丝毫不见恼意。
不过这位大徒弟的性子，现在是越发沉稳得波澜不惊了。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云海真君觉得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像个小老头儿一样，能有什么乐趣？
不过如今坐在自己师父处缓缓喝着灵茶的萧衍显然没有和他相同的想法。
“此次回族中可有要紧事务？”
萧衍点头，心中压下诸多心思，到底是斟酌了片刻，“有件私事想去确认一下。”
云海真君略有些意外，但是念及她一丝不苟的性子，以及近些年来为人处事的方寸，于是自顾自摸了摸胡子，定定坐着如同一尊泥塑，神色倒是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师徒两人又聊了几句，萧衍便辞行而去。
他出门的时候正巧遇到秦惜微，两人相对颔首算是打过招乎，遂又寒暄了两句，便各自离开了。
萧衍近些年，越发喜欢在外面历练，少有留在宗门之中的时候。他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北疆。北疆其实离他们萧家并不算远，因为北疆的变化，离得近的几个宗门、世家多多少少也都得了些便利，萧家自然不例外。不过，萧衍去北疆的次数已经远多过回到萧家的次数了。
秦惜微虽然还未结婴，但是作为云霓真君的爱徒，因为师父出事儿，而被云海真君悉心教导多年，又尽心尽力打理着十三峰的事务，还能给云海真君帮忙打理一部分内务，如今攒了不少人脉和威望，加之刻苦勤奋，从来不怠于修炼之事，早不是原先默默无名的南院弟子。
倒走萧衍的弟弟萧幂，虽然与他同属云霓座下，这些年来却沉默得紧，仿佛脱去了萧家的光辉，自身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一般。
最让人感叹的恐怕就是十三峰和四十八峰的主人了。十三峰的主人云霓真君自从去了一趟凌光城昏迷之后，至今也未醒来。云炙真君多次出入凌光城寻找答案，可是一无所获。
云炙真君大概运气实在是太不好，在五十年前不但丢了徒弟，连师妹昏迷都找不到原因，相当于束手无策，这种郁闷烦躁的心情持续影响着他，让他的脾气越发不好了。
所以，秦惜微不但精心照顾师父，打理十三峰，连带着也会时常到四十八峰来探望云炙真君，或者说些宽慰的话，或者陪同云炙真君一起静静喝茶，偶尔得云炙真君一两句指点，也是受益匪浅。
所有的人都在看似平静地生活着，该修炼的修炼，该远游的远游，该清醒的绝对不糊涂，该糊涂的也绝对不清醒。
萧衍走出山门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隐匿在云雾之中的峰峦，眼睛眯了眯，手指的指腹无意识地摸索着掌心一块颜色已经发红的圆玉，心中翻腾了几番，又将百般心思一一压了下来。
这块玉原本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但是他时常将玉放在手中把玩，对它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了如指掌。现在它会变红，有时候还会发热，这给他传递了一个让他时常会想象，但是又不敢深想的信号。
他的直觉告诉他，近来会发生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与他这么多年来藏在心中几乎要埋葬掉的五十年前的记忆关系深重。
为此，他必须要去一趟北疆。
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终结。北疆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北疆，但是他想要的答案恐怕还得到那里去找。
北疆之中不起眼的一块洼地之中，有一个被山石泥土封得严实的洞口突然碎石横飞，尘埃四散，不久后，便从里面爬出两个人来。
“这就是你说的预留的出口？你真的没有记错路？”扎着马尾，神情冷淡的女子挑了眉毛，觉得要么是自己看错了，要么是旁边那个不靠谱的记错了。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无垠吧？”男子顺了顺自己已经十分柔顺，也根本没有沾染半点尘土的头发，对于自己不被信任的情况感到无奈。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魔域？魔域可不是这个样子吧？”女子仍然怀疑。
男子四下望了望，转眼便笑了。
“恐怕要让你更意外了呢。”
第317章 旧人（）
确实是挺意外的。
舞丹阳终于发现，这里居然是北疆。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她回想了一下当年风沙肆虐时，她因为没掌握方法，一进北疆就寸步难行的那些过往，心中不免感叹了一番。
但是，尽管这样，在初时的错愕之后，从她心底深处慢慢升腾上来一丝丝奇怪的情绪。
“怎么不走？”乐夷之转过头，见舞丹阳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不自觉地转了好几个弯。
他又走回舞丹阳身边，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是却没有错过舞丹阳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说起来，他和舞丹阳在万魔窟的雷电炼境中待得都没有时间的概念了，他们一直相伴着一同修炼，如今彼此已经太熟悉对方的哪怕一个小动作或者小表情。
乐夷之常常用两个字形容他们之间的这种熟悉和了解——默契。
此刻他围着舞丹阳走了一圈，颇有些兴味地凑近她的脸，道：“怎么，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舞丹阳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主动抬步往前走去。
乐夷之笑了笑，“太清宗是回不去了。不过那地方从上到下都像是从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当然，除了你那位半路认的师父。我觉得那地方吧，你还是不回去的好。”
舞丹阳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你到哪里去啊？难道你已经想好去处了吗？回舞家？我觉得吧，虽然我不知道舞家是什么情况，但是这里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