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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意乍起，他脖子上一凉，清光在他眼前掠过。
舞丹阳看着他震惊又了然的目光，淡淡吐出几个字：“你知道的太多了。”
第347章 找人（）
马掌柜却是一笑，“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舞丹阳手下一顿，眼睛便眯了一下。
这个老头儿不但知道的多，还很聪明，敢情方才那都是诈她的呢。
“姑娘不必紧张，我带姑娘来到这里并非想对姑娘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而是这里安静、偏僻，方便说话。”他顿了顿，语气平和。“大约五十年前，老朽有幸见过一张残缺的图纸。根据那张图纸，我宝器阁炼制出了一把特别的刀鞘。”马掌柜不疾不徐的说着，对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剑丝毫不在意。
“当时我与一个小丫头约定，若他能入迷谷，找到残缺的材料，我宝器阁便能为他她打造出相应的宝刀来。”
马掌柜原本平缓的声音渐渐有了一丝激动的迹象。
“姑娘相隔五十年来找老朽，还带来了这把莲花槌。这是来寻老朽践诺的吧？”
舞丹阳没想到马掌柜已经想得这么远了，而且，他还把五十年前的事情和现在联系在一起来猜测她的意图。
不过，马掌柜猜对了许多，这一点上却猜的不对。她不是来找马掌柜打造凰月刀的。
事情隔了那么久，她固然是因为当年马掌柜提到的“天石”和残缺的图纸而寻到了雾留，之后也一直在寻找，但是她现在得到了老前辈的那些藏品，也发现了那块看似普通实际却不同寻常的石头大约就是炼制凰月刀的主材“天石”，但是很早以前，她就意识到，凰月刀的图纸是从《凰月神功》中流传出去的。
云炙真君曾在北疆彩晶洞中教她背下了《凰月神功》的前半篇，他们也曾讨论过凰月刀的图纸问题。《凰月神功》的前半篇中有不少法器法宝的图纸，舞丹阳本来记性就好，后来跟着老前辈学了炼器，对那些图纸的记忆以及领悟就更胜以往了。
凰月刀的图纸在《凰月神功》的前半篇中只有一半，正好处于最后一页。
若是找不到后半篇的《凰月神功》，舞丹阳觉得能找到完整的凰月刀图纸的可能性还真的不大。
而且，自从接触了炼器之中，她心中便渐渐生出炼器人的自觉来。再难的东西都是可以被炼制出来的，若有幸得到完整的凰月刀图纸，她想要亲手炼制凰月刀。
所以这一次，她真的是来谈生意的。
她要将手中的一些法器法宝卖掉，换取一些炼器材料和其他的东西。
马掌柜显然没有任何敌意，而他现在，也丝毫看不出一开始的惊讶。
没有敌意就好。
舞丹阳看了一会儿，心想既然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她也不再遮遮掩掩了。
“马掌柜，我这次来，并非为了凰月刀。”舞丹阳放下架在马掌柜脖子上的长剑，在马掌柜面前站定，“我带了几样法器法宝，希望放在宝器阁寄卖。”
马掌柜原本波澜不惊的脸色又诧异起来。“寄卖？”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舞丹阳，“若是老朽没有记错，姑娘的师父是太清宗云炙真君吧？”
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舞丹阳沉默了片刻，“正是。”
“五十年前的事情不少人还记得。老朽虽然整日枯坐在宝器阁中，也听闻过一些。姑娘若是为了修炼之事，何须将这些珍贵之物寄卖，只需……”
舞丹阳知道马掌柜的意思。她入了太清宗，太清宗也没有将她逐出师门，她就算是当年失踪，如今回来了也还是太清宗的弟子，她回到太清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太清宗的弟子不缺少修炼资源。
可是，她已经转道修魔，如何还能回得去太清宗。
凡事还得自力更生。
“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舞丹阳看向马掌柜，“我知道马掌柜和我的师父云炙真君向来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将凰月刀的那半篇图纸给了宝器阁。
“但是，我不希望师父知道。”
马掌柜眼中有深深地疑问，不过他不管闲事。“那姑娘可知道你手中拿的莲花槌是何人炼制？”
舞丹阳觉得这马掌柜尽问些人不能回答的问题。她跟随老前辈学炼器，老前辈临终都不承认是她师父，也不许她透露他的事情，所以她此刻自然不能说。
但是马掌柜的眼睛却越发亮起来。
“姑娘是个爽快人，老朽也不拐弯抹角。”马掌柜深深地呼吸，“无论是当年老朽为姑娘指路也好，还是今日所作所为，老朽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找人。”
舞丹阳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莲开蕊生不是普通的炼制工艺。只有我马家世代炼器之人才会这门手艺。姑娘不为凰月刀来，却是为了寄卖这些法器而来。相信姑娘得到这些法器也不久，老朽想找的，便是炼制这些法器的人，他也是我马家的人。”
舞丹阳隐隐觉得他要找的人是老前辈，没想到那位老前辈竟然是马家人。她回想起和那位老前辈相处的那段时光，想到他古怪的行为和淡漠的遗言。
渐渐的，许多她不曾关注的细节串在了一起。
马掌柜看着舞丹阳的表情，心中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忧虑。
宝器阁和各大门派、世家都有联系，他与云炙真君私交不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云炙真君经常在外行走历练，他曾托云炙真君寻人。
之前七夫人府上失窃，七夫人气得心疼肝疼脑袋疼，但是她挂念着那把天音祭缘伞，便着人到宝器阁询问是否可以炼制一把相同的天音祭缘伞。
马掌柜便是在那个时候心中起了疑心。
天音祭缘伞极难炼制，整个修仙界都没有几个能炼制好这种伞的。马掌柜不但知道这把伞的每一种用途，而且还知道它的来历，名字的缘由。
他多年的心愿有了一点希望，他便迅速派人往雾留城去，借着商议细节的名头，其实是暗中打听自己想找的人。
没想到，雾留城还没什么消息传回来，舞丹阳就送上门去了。她还带来了能够达到“莲开蕊生”这个级别的莲花槌。
马掌柜眼光毒辣，一时震惊，又想到七夫人提及抢走了天音祭缘伞的贼人拿着一把很好看的刀鞘，鞘身有凤凰拜月的图案。
舞丹阳的气息和眼神让他将这些和五十年前取走凰月刀鞘的人联系了起来。来寄卖东西，却不提炼制凰月刀的事情，是不是因为她见过那个人了？
第348章 室内室外（）
马掌柜见舞丹阳沉默不语，心中的希望之火如见风长，越发明亮起来。
他觉得自己再努力一把，就能得到那个人的消息！
“姑娘，实不相瞒，我……”
他急切地正要倾吐心声，炼器室中不知从何处传来那个伙计小天的声音。
“掌柜的，有贵客来访。”
马掌柜刚准备说的话噎了回去，稳了稳心神，问道：“是谁？”
这话他本不该当着舞丹阳一个外人问，但此刻心绪起伏不定，一半的心思都还在他的夙愿之中飘飘荡荡，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些，直接就问起来了。
小天大概也愣了一下，还是道：“太清宗，云炙真君。”
舞丹阳不由自主地朝头顶的方向扫了一眼，面色微变，肩膀略有些僵硬。
马掌柜也没有想到来的是云炙真君。他下意识地看向舞丹阳，似乎想要确定下舞丹阳的想法。
舞丹阳的想法很简单。“请马掌柜不要透露我在这里的消息。”说完，她还不放心，“这里有没有离开的密道？”这是想要一走了之了。
马掌柜眯了眯本来就不大的一双眼，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但最终还是觉得这是人家师徒之间的事情，他还是不插手的好。
“姑娘在此等候即可，这里没有人知道。”马掌柜转身走到墙角，也不知怎么的就消失在那一角里。
舞丹阳看得稀奇，于是也走过去看，但是眼见之处根本没有出入口的痕迹。
宝器阁中，云炙真君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在宽敞的太师椅中，眉峰微微皱起，虽然留着黑硬的络腮胡，却丝毫没有给人邋遢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是条硬汉子。
马掌柜从后堂慢悠悠地转出来，还不待开口，云炙真君已经起身迎过来，开口便是快语。
“听说凰月刀现世了？”
云炙真君是个急性子，特别是遇到心中执着，难以放下的事情便更是如此。他在太清宗中枯等了几日，实在是心里猫抓一样痒痒，没有办法，还是没克制住跑下山来，直接就奔宝器阁来找友人了。
马掌柜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他又道：“或许不是凰月刀，该是凰月刀鞘？若是真有凰月刀，我早找出来了。现在哪里有什么凰月刀，便是刀鞘也只有当年那把才对。你说是不是？”
他的急切中隐藏着希冀和喜悦，马掌柜看在眼里，一时想说的话竟都忘了。
云炙真君可没管这些。他见马掌柜一副不怎么好形容的脸色，又皱了皱眉，“你说，我们家小丹阳是不是还活着？”
马掌柜看着眼前多年的挚友，想到自己找人找了几十年的苦楚，一时鼻子都有点发酸了。
云炙真君自从五十年前北疆之变后，就屡受打击，一是因为云霓真君终日昏迷不醒；一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小徒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这两件事情不停地折磨着他，时日长了，他便越是心灰意冷。这回儿，他听到这些消息，一改眉间的忧郁，简直可以用喜形于色来形容了。可见这个徒弟在他心中份量极重。
马掌柜突然有些后悔之前答应了舞丹阳的事情。
他不知道舞丹阳为什么不愿意回到太清宗，不愿意回到这么好的师父跟前，但是现在很明显，这个师父是极希望她回来的。
云炙真君的脸庞因为舞丹阳可能还活着的猜测亮得像是表面镀了一层柔光。
马掌柜错眼看了一下别的地方，强行把自己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若是活着，你打算怎么办？”马掌柜背在身后的手结了印，轻轻地打在墙上的某个方向，这才问起来。
“那还用说，自然是亲自接回来，这回说什么也不能把这孩子给搞丢了！”云炙真君说的好像马上就能看到自己的小徒弟一样，眼眸若繁星闪亮。
“若是她不愿意回来呢？”
“那怎么可能！我是她师父，我的本事她都还没全学会呢，这丫头性子虽然倔，但好歹是知道的，她一个人在外面餐风露宿的难道就好？”
“那要是……”马掌柜眼睛闪了闪，他有种感觉，虽然舞丹阳没有显露出她的修为水平，但是他都看不出来的水平……
“老马头，你说了半天，什么意思？”云炙真君意识到不对了。
与此同时，在炼器室中的舞丹阳只觉得又心虚，又心慌，而且心尖尖还古怪地颤抖起来越想越觉得烦躁。
“我能有什么意思，云炙啊，我不曾劝过你，但是你看看我，我就是个例子。你这些年天天找，不是找你师妹昏迷的原因，就是找你徒弟的踪迹，我呢，几十年了，也是日也盼，夜也盼的，想知道熙弟的下落……”
云炙怔了一下，没有言语。
修道之人本不该执念太过，这是道门的大障碍，会影响修道者的心境和状态。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傅云炙算是看得开的，可是涉及到自己亲近敬爱的人们，到底还是画地为牢，走不出来。
当年他看老马头，觉得他执念深重，时时劝导，也曾很不以为然地觉得他这样是自毁前程。但是如今轮到自己了，却是谁的劝都听不进去了。
这些年来，他的修为也似乎到了一个瓶颈，怎么都跨不过去那个坎儿，仿佛也在应和他的心情。
“算了，不说这些了。”马掌柜叹了口气，“只是云炙，即便那丫头还活着，若是变得面目全非，也不再需要你教导，你当如何？”
云炙真君颇有些傻眼，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没想过这些，只想着能找到人，那丫头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人都没找到，说那些都太早。”
“凰月刀的消息传出来有段时日了，那丫头若是活着，没道理不给我传讯。老马头，你说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人面广，有没有什么消息……”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马掌柜再次出现在炼器室中。
舞丹阳抱着莲花槌靠在一面墙边，敛眉抿嘴，一看就有心事。
马掌柜看了一小会儿，没有提方才种种，却问道：“姑娘可会炼器？”
第349章 骤离（）
舞丹阳离开宝器阁回到暂居的小院时，还一路抿着唇，表情有几分冷沉。
大概是陷进自己的情绪里太深，所以当她终于发现靠在窗边看着自己的乐夷之时，一时像是看到幻影般有些不真实感。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过去，她对乐夷之点了下头，“有事？”
乐夷之知道她是从宝器阁回来的。他现在一般不会管舞丹阳去了哪里，但是无论她去了哪里，他也总会得到消息。他不会告诉她这些，但是她的安全他很看重。
可惜，他的时间真的是太不够用了。
舞丹阳觉得乐夷之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她皱皱眉，心想乐夷之这几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回来又这样奇奇怪怪地看着她，几个意思？
这个时候，她也忘了自己方才进屋时根本就没注意到某人的事情了。
乐夷之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扯动了一下嘴唇。
“丹阳，给你介绍个人。”说完，他拍了拍手。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房中，他对着乐夷之单膝跪地，口称“少主”，整个脸庞一直对着地面没有抬起来。
乐夷之点了下头，看向舞丹阳，道：“让丹主看一下。”
舞丹阳挑了下眉毛，没明白乐夷之什么意思。
跪地的男人转了个方向，并且扬起脸对着舞丹阳，一语不发。
此人浓眉大眼，脸型方正，看着就是忠厚老实的模样，而且那双眼睛生得有点圆，让人感觉心思单纯。
“这就是之前与你提过的墨吟。”
舞丹阳想起乐夷之曾说过他身边两个可以用的人，一个是墨玉，如今在南山族中，另一个便是这个墨吟。
“墨玉在南山族中不便走动，墨玉你可以带在身边，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他去办。”乐夷之看着墨玉，“墨吟，誓约忠诚。”
这孩子大概有些不愿意，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睛里就有那么一点点情绪。
乐夷之这样的人精自然看得出来，但是时间仓促，他想来想去也没有比墨吟更合适放在舞丹阳身边的人了。他见墨吟还未开口，于是神色一沉，冷声道：“墨吟。”
墨吟吓得一颤，咬了一下后槽牙，低头对舞丹阳道：“丹主，墨吟誓约忠诚。”
他心里又生气又委屈，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他和墨玉是一直跟着少主的，少主之前去了魔域，就把他给扔这儿了，他都多少年没有在少主身边侍候了，现在可好，不让他跟在身边，还要把他转送别人，嘤嘤嘤，一身侍二主，他墨吟是哪里做的不好，我改还不成吗？
舞丹阳更觉意外，“夷之，你……”
乐夷之挥手示意墨吟退下，这孩子赶紧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烟气儿都没留下。
“这是做什么？”舞丹阳不解。
“时间紧迫，我就不与你多说了。魔宫那边出了点事情，有关我师父，我需要回去一趟。而且……”乐夷之看着舞丹阳，他知道舞丹阳对魔域对魔宫都是没有什么感情的，现在跟她说什么祭司一族的责任，说魔域如何魔宫如何，她多半是没有感触的，所以他也不说。
但是，在舞丹阳成长起来之前，守护好魔宫和魔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是他的职责。
只是，本来是想一路陪伴她的，现在恐怕是要放小鹰独自去翱翔成长了。
“魔宫出了什么事情？”舞丹阳见乐夷之神色有些疲惫，不禁皱眉。
乐夷之笑了一下，“说起来，还真和你有些关系。你还记得那个会《千面戏》的巫师吗？”
舞丹阳点头，那个巫师把明昭炼成傀儡，她如何能不记得。
“这些日子我打听到了不少魔宫的消息，如今魔宫掌权的竟是这位巫师。她与师父有些过节，师父的日子不太好过。”
舞丹阳觉得乐夷之的师父——哪位大祭司似乎挺倒霉的。自从在北疆时，她似乎就没见过这位大祭司日子好过过，她费尽心思整出一个魔王，结果被自己整出来的魔王给欺负得凄凄惨惨，现在又被一个巫师给为难，真是不幸。
而且，她又无厘头地想，魔宫的风水似乎也不怎么好。怎么说魔宫也是魔域的权力中心，就像她师父的府邸在杀手堂的地位一样。除了师父不明原因非要自己杀了他这件事情以外，她师父的府邸可是从来没被外人掌控过。
可是魔域的魔宫似乎异常脆弱，之前几代魔王之乱那就不说它了，现在都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小巫师给掌控了，那什么四候也不管管？魔域就这么轻易地交给一个外人来掌控、决策？
舞丹阳越发觉得在魔域生存的魔修们都是奇怪的生物，怎么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呢？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诡异，乐夷之本来还有些伤感忧郁疲惫的心情竟稍稍有些轻松起来。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魔域大概是不需要魔王的。”既然这样，不如就更散乱一点好了。没见魔王干几件有利于魔域生存发展的好事儿，那块土地也似乎自有生息的规律，她听过历届魔王的历史，只有一个感觉——魔王这个称呼完全是为了证明这个人是魔域实力最强者罢了，平时没什么破事儿，顶多有仙魔大战时率领上下一起对抗外敌，但就是这么个功能，似乎都没有发挥得多么好。
而且魔域的魔修们多崇尚自由，不喜束缚，做事情也相当随心所欲，他们或许也根本不需要什么魔王来领导。
乐夷之笑了，他平时与舞丹阳讲过魔宫的事情，也知道她的一些想法，“丹阳，魔王是整个魔域的领袖，是带领魔域走向强大的灵魂，即便他什么事情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