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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真要求了，你又拒绝，按照他们的打算，恐怕会抓你哦？”乐夷之虽然是笑着说这话，但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不是还有你吗？你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抓走？”
乐夷之被气笑了。“这么说我倒不该回来了，还让你越发有恃无恐了。”
舞丹阳沉默片刻，“总是要做个了断的。”他想，如果云炙真君心中没有挣扎，如果他不是重视这段师徒情谊，必定不会说这样的话。方才，也必定不会犹豫，直接就清理门户了吧。
“罢了，你总是主意大。此间事了，你便与我回魔宫一趟，有件东西你看了必定惊喜。”
“你这么说，必定是与无极有关。”
乐夷之正要说话，云弭的声音幽幽传来。“丹阳，那只犬神恐怕已被萧衍得去，而且，对他誓约了忠诚。”
由于无极和无垠的关系，云弭说的话也可以让乐夷之听到。
乐夷之一惊，“什么是誓约忠诚？”
云弭道：“你们该不会以为，只要得到十二位位守护神就可以了吧？”他顿了顿，“若是没有得到它们的忠诚，是无法唤醒无极的。”
“怎么获取忠诚？”舞丹阳觉得事情似乎又变化了。
“本来，若是犬神没有对萧衍誓约忠诚，你们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云弭也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了。
“但是，他已经做到了。所以开了先河。若你还想要把握主动权，不被萧衍先开启无极，便要加快速度获得它们的誓约忠诚。”
“如何做？”
“知道他们的名字。”
它们有名字？！
舞丹阳和岳夷之对望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讶。
云弭叹气，“不过，并非每一个守护神都记得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
“不知道，大约是没有遇上可以誓约的主人。”
舞丹阳黑了脸。
“现在我们有三位守护神，它们都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云弭又想笑了，虽然他知道不应该幸灾乐祸，但是现在的情况真的让他忍不住想乐。“很不幸，三位都不知道。”
舞丹阳十分不服气。“那为什么被萧衍得去的那一只竟然知道？”
云弭都想叹气了。“所以他的运气真的不错。也不知萧家积攒了多少辈，才把所有的气运都留给了他。如果不是无极先选中了你，我觉得其实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乐夷之的脸色越发严肃起来。“那个伪君子？无极怎么会选择他？”
“所以，你们要努力了。”
杏树中显出更多的影像来。
“丹阳，你的元婴长大了不少，若有契机的话，最近应有一次修为提升。”
时间很快过去。
三日后，舞丹阳独自走进了凌光商会的宝器阁。
宝器阁中，傅云炙和马玉杉对坐喝茶，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见舞丹阳进来，马玉杉起身道：“要不要去我的炼器室聊，那里安静，没有人打扰。”
傅云炙点头，舞丹阳没表示反对。
马玉杉道：“放心，这里是安全的。”说完，便开启了炼器室。
傅云炙和舞丹阳前后进去，马玉杉便关了门，坐在宝器阁中。
“说说你的想法。”傅云炙开门见山。
“弟子只想随心所欲，其实并未觉得修仙或者修魔有什么不同。心存善念，即便修魔也知进退分寸，心存恶意，纵修仙也如身在魔狱。”
“那你就没有想过身为一个魔修，会有多少危险？”
舞丹阳笑了。“师父似乎更关心我遭到的危险，而不是我身为魔修本身。”
傅云炙愕然，最终叹气，“修武道者本来就少，你以为为师我找一个传人那么容易的吗？”
“虽然少，可是，师父大概也不愿意收一个魔修为弟子。不如另找？”
“胡闹！”傅云炙的表情越发严肃。“你当谁都可以学《凰月》的吗？”
舞丹阳沉默。
傅云炙咬牙，“若不是因为学了这半篇《凰月》，我……”他内心觉得很愤恨。这门功夫他不敢轻易传人，他看了这么久，也就觉得舞丹阳适合练这个。所以他将这个弟子看得很重，而现在才会这样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舞丹阳明白了。
她跪在傅云炙面前，“弟子知错。”
傅云炙愣了愣，没料想舞丹阳能这样认错。
他的心顿时软了几分。他拍拍舞丹阳的肩膀，“我知你那般境地，想要活命本不容易。”
他似在叹息，半晌没有说话。
舞丹阳抬头，眼睛极亮。
这是原来在杀手堂的时候，她早就自己去请罚了，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对于云炙真君来说已经十分出格，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想到自己的难处，这是十分不容易的。
舞丹阳心中一暖，“弟子有错，但凭师父惩罚。”
傅云炙将她拉起来。“本来按照门规是该罚你的。”
他沉默了有一会儿，“念在你情有可原，也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便罚你两百年不离，如何？”
“师父？”舞丹阳仍有些不太理解。
“你云霓师姑未醒，太清还有些事情需要为师亲自去办。待师父办完那些事，便请离山游历，你与为师一道。”
他看着舞丹阳，“若你自信修魔也那守住本心，天下苍生为念，不轻动杀心，不违背天道人伦，那么，这两百年，证明给师父看吧。”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间变得犀利。“若有违此心，师父定会亲手杀了你，便是注定为师一生无有传人，那也是命。只当为师罪恶深重，今生为此赎罪。”
舞丹阳心头一震，“师父！”
第437章 飞来峰的安排（）
飞来峰马家最近也是焦头烂额。
再次开放的飞来峰中，马家子孙和飞来峰弟子迎来的是马太师的牌位，以及仿佛一夜间长大了的马长卿。
马长卿拿着马老太师之前留下的信给了几个宗亲看，然后理所当然地继承了飞来峰。
这件事情大家平时也本就已经默认，所以并不觉得意外，更不会有什么反对。
之后，便是对外宣布马太师马云霄过世的消息，以及召集分散各地的马家子弟和飞来峰门人全部回峰。
马太师的葬礼是按照他生前的意思办的，马长卿行事稳重，样样过问，除此之外则一直都很沉默。
因为马太师的要求，舞丹阳也在飞来峰中。因为马太师生前曾有交代，再加上大家都处于飞来峰和马家失去老太师的悲伤之中，所以她与马长卿一起处理这些事情，峰中也无人反对。
小苏昕乖乖地与马晓晓待在一起，这种送走最亲近的人的感觉并不好受，小小的苏昕已经经历过一遍，于是安慰难过的马晓晓，道：“太师一定不希望你们太伤心。”
马晓晓摸摸他的脑袋，有些惆怅。“我确实伤心，太师是我马家的顶梁柱，平日待我不薄。”她落下泪来，“但是长卿哥哥应比我更加伤心，可他却这样冷静地处理各项事务，让我越发心疼。长卿哥哥出门一趟，眼见着成熟了，如今我却还希望他如以前一样痴恋炼器，其他万般不留心中。”
小苏昕十分懂事，他拍拍马晓晓的肩膀，说：“丹姐姐说过，男人的肩膀要承得起千山，胸膛应装得下万水，这是成长的过程。”
马晓晓本来还十分伤感，这时候看小苏昕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心中稍稍宽慰，道：“你丹姐姐是要做大事的人，太师临终有言，丹姐姐日后是要在飞来峰的了，我们飞来峰被毁成这个样子，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如你也入我飞来峰，做个炼器师吧？”
小苏昕皱皱眉，虽然对炼器其实不太感兴趣，但还是道：“我与丹姐姐一起，她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小苏昕未预料便是他这样的想法，叫他本已经没有可能的修仙之路竟然另辟蹊径，柳暗花明起来。这都是后话了。
待马家弟子和飞来峰门人俱回峰中，马长卿才看到那位马太师念念不忘的“马玉淮”的样子。
也只是样子，因为马太师曾说过，这一位是他的双胞兄弟马玉熙。
因为陈年旧事，马玉熙已不再马家族谱之中，但因为太师的事情，他还是千里迢迢赶了回来。
此刻见马长卿已经长大，完事也能独当一面，他便摸了摸下巴，笑道：“长卿长大了，甚好。”
舞丹阳心想，若不是玉淮前辈道门坎坷，现在也该是这个样子，潇洒旷达，风轻云淡。
马长卿执了见长辈礼，道：“玉熙叔叔，太师临终有言，太清宗……”
他还未说完，马玉熙一拍脑袋，十分苦恼的模样。“又是太清宗……”
正这时候，他身后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人哼道：“太清怎么了？你倒是在外面乐不思蜀，什么都不管了是不是？”
马玉熙一惊，回神笑道：“云炙，怎的这么说我，你一定是嫉妒我在外面潇洒畅游，自己却要枯守在太清陪着云海那个糟老头子是吧？”
傅云炙嘴角抽了抽，他又看向旁边，奇道：“这是我们太清的天才萧衍吧？嗯嗯不错，年轻有为啊！”
舞丹阳就默默地站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门外不自觉地抖了抖眉眼。
“见过云熙师叔。”
“别废话了，云霓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傅云炙懒得听他哈拉。
马玉熙的表情这才收敛了许多。“你不说，我也是要说这个的。你们都以为我在外面逍遥自在，实际云霓师妹出事后不久，我就开始追查这件事情了。”他这么说着，却似笑非笑地看向萧衍，道：“是不是啊，萧师侄？”
傅云炙一惊，不明其意。
马玉熙又笑道：“这是飞来峰，此时万事以太师为重。待长卿这边都处理完了，我与你们一道回山。”
傅云炙心中惊疑不定，但见萧衍坦坦荡荡，马玉熙虽然说了那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但之后对萧衍也并无什么不妥，便耐着性子将诸般心思压了下来。
他看向门外的舞丹阳，因为门挡着，他只看到她小半截衣袖。
说来蹊跷，即便是舞丹阳自己也承认入魔，可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这孩子身上仿佛有许多秘密，他都不能一一知晓，只是若说修炼《凰月》，也确实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罢了，便锢着她两百年，若是她也变成那些心思诡邪，涂炭生灵的魔修，他必定要亲自结果了她。从此之后，再不收徒。
道门无极，待云霓师妹的事情了解，他也确实要离山修行了。他想看看更广阔的的世界，想要探寻天外云上的空间，他内心充斥着对自由的向往和对力量的渴求，再不愿困守一隅。
至于太清宗，就丢给他们谁爱管谁管去吧。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待到马太师葬礼办完，按说便应该整顿峰务了。
那也无非就是那几项，峰中资源清整，重建悬尺碑，安顿门人等等，可是让大家意外的是，成为掌峰的马长卿做的这第二件大事不是宣誓如何振兴飞来峰，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解散门人，各自在飞来峰挑选一些物品自寻出路，飞来归隐。
举座皆惊。
大家自然都不同意。
马长卿却十分坚决。他冷笑着看看全场，“这几日来，你们没有发现飞来峰一日比一日荒弊吗？”
“这……只要开始修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如何解释山下那条飞来灵河逐渐水枯，露了河床？又如何解释飞来峰逐渐萎缩，边界的山峰已消隐不见？”
众人脸色变了。
“悬尺碑是天生地长的，是飞来峰联结上界的天梯。悬尺既灭，飞来归隐，这是老祖宗留下的预示。”
大家再没能反驳。
非马家的门人都很认命地接受了安排。好在飞来峰也未亏待他们，遣散门人的馈赠十分丰厚。
第438章 散尽（）
而对于马家的人，马长卿有两种安排——一部分人继续经营马家，但是不是在飞来峰，得另寻地方，宝器阁也可以保留，以维持这些宗族之人的生计和修炼之事；另一部分人则可以随他马长卿一起开始苦修，钻研器门之道。
大部分人选择了第一种，只有少数十来个人选择和马长卿一起走。但是，最后马长卿也只从中挑选了三个。
这是一条未知的艰险的道路，一般弟子留在马家也照样可以继续修炼炼器，他要带走的是一生执念于“以器入道”，不惜生死追随先祖脚步的人。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个背着古琴匣子的黑衣少年。
马晓晓想要与马长卿一起走，可是却被他拒绝了。
马长卿定了马玉杉为马家大家长，之后的事情便与马玉杉细细商量起来。
舞丹阳在外面看着人一拨一拨地离开，有些年纪小的都还是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传讯家里人，一脸犹豫不决。有的似乎无家人可以联系，于是结伴而行，即便得了丰厚的馈赠也还是惶惶不安，对于未来还想不分明。
马家的弟子似乎更加不安。
飞来峰是他们的家，马太师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如今马太师不在了，马长卿要他们离开自己的家。这种事情搁谁身上也不好受。
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的凑到马晓晓身边打听情况。马晓晓也正烦着，她看到倚在门边的舞丹阳，走过来道：“这到底是太师的意思，还是长卿哥哥的意思？”
不少人听到她问的话，于是齐齐看过来，竖起耳朵等着舞丹阳的回答。
舞丹阳并没有马上回答，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亲自问马长卿。”
马晓晓咬牙，“长卿哥哥已经变了一个人。”
舞丹阳突然想到之前萧衍曾经说过的话。虽然他是在阴了她之前说的。
她拍了拍马晓晓的肩膀，内心突然有些触动。“晓晓，你要相信他。无论是谁的决定，他身上所背负的要比你想象的大得多。因果循环，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她对太师和马家的感情，以及对飞来峰的依恋绝对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马晓晓本来还瞪着眼睛，这时心软了几分。“我并非不相信他，我们也能理解。只是……”为什么不能带我走呢。
屋里的马长卿和马玉杉正在进行激烈的争执。当然，显得更激动的是马玉杉，而在他看来更固执的是马长卿。
“我并非觉得你们不能自食其力，也知道你的顾虑。但是马家有产业并不影响你们的修行。你真的没有必要与我们完全断绝联系。”
马玉杉觉得十分头疼。“而且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子孙后代想一想。难道你就敢断定马家后人之中再也没有能够以器入道的人了？”
马长卿沉默了片刻。“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我必定带走。”
“你这是要把马家一分为二！你这是分裂马家！”马玉杉气得不行。
“我若不这么做，马家也终将没落。”
“你……”
“真正炼器之人脱离凡俗，一心炼器，马家才有可能重振门楣。而你们离开飞来峰之后，与外界融合更多，也会比固步自封有更多的出路。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最后，两人商量好，马长卿带着一部分人专心炼器之道的修行，马玉杉带着其他人经营宝器阁。两边留下联络通道，不至于完全断绝关系，但是若不大事也决不联系。
然后，马玉杉作为大家长，每隔一段时间从马家子弟中挑选天赋高者送往马长卿处。
马长卿也表示，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最后还是会回到马家，只有符合先祖“以器入道”要求的弟子他才会留在身边亲自教导。
方案已定，这就意味着马长卿很快就要带上那三个人一起归隐，寻找专心炼器之地。
而飞来峰——马长卿交给马玉杉将各项财产等清理好，在界内寻一灵秀之地开山建府。这样一来，马玉杉还要召集一些能人异士来看家护府。
他们也曾想过保留飞来峰。可是正如他们看到的，没有了悬尺碑的飞来峰消亡得太快了。
“若有困难，也可与太清宗联系，我们关系亲近，云海真君和太师也曾有言在先。”马长卿看着马玉杉苦恼，心中仍觉愧疚。“玉杉叔叔，长卿对不起马家。”
至此，言不能继，只落下泪来。
马玉杉一叹，也不知说什么才可安慰他，但心中并非不知他的压力和痛苦。因此，才更觉他的冷静和坚强如此可贵。
“一切都会好的。”马玉杉推开门，看向逐渐凋零的飞来峰，不知为何，却从那黯淡的色彩里看到一两点新绿。
那是是残破之后的萌芽，是绝望之中的希望。
马玉杉走出门去，有条不紊地安排各项事务，马长卿坐在屋中，缓缓仰起头，用手遮住眼睛。
他现在知道，这些是不能被看见的脆弱。
舞丹阳在外面给他关了门，轻轻往后靠去。
小苏昕拉了拉她的袖子，“丹姐姐，若你进去，长卿哥哥会不会高兴一些？”
舞丹阳摸摸他的脑袋，却道：“他现在一定不希望人打扰。”
马长卿在屋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再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
整个飞来峰都沉浸在悲伤和压抑的情绪之中。
经过了几日整理，到最后马玉杉带着几个马家嫡亲弟子前来道别，马晓晓却没有来。
马玉杉看着马长卿似乎在寻找的眼神，临走前道：“那丫头太伤心，还是不肯来。过段时间便好了。”
马长卿一直痴于炼器，其实关系亲厚之人并不多，活泼善良的马晓晓长久以来是他唯一看重的妹妹和朋友。
他虽然觉得遗憾，但还是点点头，与被选中的三人一起对马玉杉等人拱手道别。
看着最后一批人离开，马长卿心中空落落的。
他让三人去准备准备，过两日出发，转身便看见舞丹阳和小苏昕站在一棵树下看着他。
他想了想，走过来看向舞丹阳，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问道：“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第439章 心意（）
“你知道我炼器只凭心情兴趣，并没有高远的追求。”她之所以一直在这里，一方面是在履行对云炙真君的承诺，另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