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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着她的那层来自萧衍的蓝色灵光渐渐褪去，连那冰凌也悄无声息地分离出来，浮在半空中缓缓远离，取而代之的是如有实质的月光从高天上的月亮中倾泻而下，将丹的灵体整个包围起来，让她在月光中熠熠生辉，灵动美丽。
明明是静坐着的姿态，丹却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月光之河中自由游走。
全身上下只要是月光照得到的地方，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吸收来自月亮的能量。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舒畅，丹忍不住放慢脚步，有心情欣赏起脚下绽放的白色花朵来。
花中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含笑着望过来，似是萧衍，又似乎不是。
她往前走了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看来你已解开心结。”那人影缓缓道。
是忘舒的声音。
丹顿觉喜悦，“之前你只说到四重境，之后还有三重境未曾提及。这次来可是要与我说说这之后的三重境？”
忘舒笑了。“看来你不但解开了心结，对于修炼之事也更上心了不少。”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此次一来是为了与你讲那之后的五重境，六重境。二来则是为了你的灵身塑体一事。”
丹只觉得忘舒来得实在及时。“可是有办法灵身塑体？我见此处月灵充沛，是个修炼的好地方，这不知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忘舒道：“自然是能。”
他看着丹，“虽然不能与你演示，但是，相信以你的悟性，这几日内学会聚集月灵，炼化出月辉应该也不是难事。”
丹没想到忘舒竟是要教她炼化月辉之术。她还以为这应该是凰月宫的不传之秘。
“只有能炼化月辉，你才能以月辉护体，甚至灵身塑体。”
丹隐约抓到某种关键，但还不待她细问，忘舒已经开始叙说炼化月辉的要点了。
要不要这么赶时间！
没奈何，丹只好集中注意力去理解和记忆忘舒所说的话。
炼化月辉最重要的是心神合一，心无旁骛，以至于形随意动，炼灵成辉。
剩下的，就是按照法诀练习，练习，再练习了。
之后，忘舒又快速向她说明了凰月五重境和六重境的内容。
五重境，圆中有缺。这个时期其实是吸收，储备月灵最为高效的时期。但与此同时，这也是对于修炼者来说最危险的时期。
在这个阶段，即便修炼者已经储备了相当多的月灵，之前也能将月灵转化为攻击，实力也十分强悍，但一旦进入五重境，再多的力量也使不出来，落差之大，简直形同废人。
稍有不慎，修炼者就很有可能身陨道消。
六重境，月满凰天。这几乎是修炼《凰月》者的最高境界。在这个阶段的修炼者已经脱离了月相阴晴圆缺的影响，质似月满人间，身如凰在天际，战斗力简直爆表。
便是云端神殿的殿主云巅对上处于六重境的修炼者，也不敢托大地轻易战之。
至于七重境，神秘得如同隐在浩渺烟海之中，叫人看不着，摸不到。此刻多想也是无用，不如走到那一步再看。
忘舒离开之前，最后留下话来：“离魂对于你的意义与其他人或许有所不同，万事自有定数，循规蹈矩不如顺其自然。若是有一日你修炼受阻，冥思无解，可想一想我今日之言。”
忘舒走了，萧衍便回来了。
他有些晕晕地坐在那里，半天都无法回神。
他将目光聚焦在还在修炼的丹身上，终于渐渐地找回了意识。他再去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忘舒存在的痕迹。
所以，忘舒并没有在是用他的眼睛吧。
他眨了眨眼，心中有些复杂。
被忘舒占领意识的感觉并不好。他每次被迫失去对自我意识的控制权之时，都有一种隐约的，眼睛将不再属于自己的忧虑。
而忘舒这样做，一定是为了丹。
他心中有些烦躁，实在压抑不住了，看着周围如此宁静美好的的月夜之景，都丝毫提不起精神来。
总是与她有关。无论在哪里，都与她有关。
他眸色渐深，不自觉地魔怔了一般起身，缓缓朝修炼状态中的丹走去。
不过，他还未走到她面前，便从这种似乎即将失控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清楚地听到有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召唤他。
他停住脚步，想了想，很快在丹的周围布下护灵阵，又在护灵阵中布下几重杀阵，最后还检查了一遍，确定应该在他回来之前，丹不会有什么危险之后，才匆匆离开了。
万里之外，萧衍在一处悬崖见到了召唤他的人。
悬崖之上有一块突出的石头。那石头虽然体型巨大，但悬在悬崖的边缘却稳稳当当的，似乎有飞天而去之势。
石头上站着的人身形高大，衣饰精致，即便从背后看过去，也能感觉到他沉默的身躯之内隐藏的磅礴力量，以及无形中高贵如神祇般的气息。
而在石头下面对他而站的人他虽也是第一次见，但其实在接受萧家传承之时，其实也已经在虚无幻境中见过了。
“小子萧衍见过前辈。”萧衍行的是族礼，只因面前这人是萧家已飞升得道的一位先祖。
那人平淡地点点头，道：“知你近日得以晋升化身，来此灵界，一直未能相见。今日找你来，一来自是祝贺，二来，也是有几件事需与你点明。”
萧衍恭恭敬敬道：“前辈请讲。”
那人道：“道门多艰，非是天赋过人便足矣。你知道你的使命和我萧氏一门的荣耀所系，万事须知轻重缓急，莫不要虚度大好时光，失了先机。”
“萧衍受教。”
“如今无极失去踪迹，此事你怎么看？”那人很满意萧衍的态度，此刻方提出问来。
从开始到现在，那背面而立在石上之人不曾挪动半步，不曾言过半语，若不是宽袖随风轻轻摆动，简直如同雕像一般。
第499章 试探（）
月光似乎比一开始更亮了些。在渐亮的背景之下，无论是高挂在天空的月亮，还是在山谷中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浅淡了不少。
丹本就是喜静的人，集中注意力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毫不费力。再加上她本就聪慧，在修炼方面悟性极高，所以此刻既然得了忘舒的几句点拨，便能很快运用于修炼的实践之中。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月光渐渐不同，也感觉到了周围事物正在无形中消隐。
或许正是因为它们在视觉上的逐渐浅淡和消隐，丹对于光线的感应更加纯粹和敏感。
忘舒说过，月辉是月灵中的精华，是月光中的精灵，现在丹沐浴在月光之中，抬头看了看几乎要消失不见了的月亮，很惊喜的发现：半空中渐渐出现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光球。
能看得见这些光球，是能成功炼化出月辉的关键。
她很快抬起手，试图去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光球。可是，让她碰触到那个光球的时候，那个小小的球体便如同受了惊的泡泡一样，瞬间爆裂，消失不见。
不行，不能这么快，它们是有灵性的。如果贸然接近它们，它们会因为惊吓而消失的。
一定要让它们自己是无害的，是它们的同类。
想到忘舒嘱咐过的话，丹稍稍压抑略激动的心情，再次靠近另外一个光球。
这次她伸手的动作慢之又慢。她的手指一点一点的靠近那个小小的脆弱的光球，当快要触碰到那个光球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当他的手指往后缩的时候，同样感觉到那个小小的光球似乎也往后退了一点。
她又尝试着靠近过去。这回她没有退，而是仔细的观察着那个光球。
她终于发现，方才并非是光球和她同时往后退，而是在她靠近过去的时候，光球就已经在往后退了。
只不过她缩手的动作实在太快，所以显得他们倒像是在同一时间有了同样的举动。
果然是些有灵性的小家伙。
就是行动迟缓了些。
丹琢磨着，简直发挥了毕生的耐心与眼前的小小光球周旋。它退她便进，它进她便退，总之是十个与小光球保持着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这个距离既不会让小光球感到特别害怕，又不会对它完全产生不了影响。
一次，两次，三次……
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与小光球之间的距离，在感觉到差不多的时候又伸手去捕捉光球，试图让它立在自己的掌中。
可是，还是失败了。
尽管小光球已经不太会躲避她，但到底还是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同类。
不要紧。
她看着其他的光球们，心里告诉自己：多试几次也没关系的。只要月亮没有落下去，太阳没有升起来，她就可以一直练习。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失败了呢？
丹冷静地回忆着两次失败的经历，比较着其中的共同点和不同点，从中总结经验教训。
“因为在接触光球的时候，并没有调动体内的月灵与之呼应，所以，即便是表现得无害，但还是没有被接受吗？”
丹支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如此自言自语道。
再来一次。
丹在不懈努力着对付那些光球们，萧衍则冷漠着一张脸，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流月谷中。
回想到之前的那一幕，背对着他们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但是他的存在感却如此清晰，即便是背影都在无形中给人带来巨大的压迫力。而那位萧家先祖，尽管在修炼之事上对后人荫庇颇多，但是今日真的见到本人，他又生出些别的感觉来。
他不好形容，但总归不怎么舒服。
至于他们提到的无极——看来他们同样不知道无极到底在哪里。
他们不知道丹的灵体的存在，见他飞升灵界后未能积极寻找无极的下落以及那些无极守护者的存在，便以为他是虚度大好时光，初心已改，便特意当面点明，希望他“振作”起来。
他们竟然这么急。
虽然外面已是旭日初升，但在流月谷中，天色还是暗暗的，月亮偏挂在天空，月光在谷中倾泻如水。
丹还处于修炼状态，并未分神出来。
萧衍想了想，手中结印，召唤出了壁牙。
壁牙抖了抖身上的长毛，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不满来。
“我以为你再不会召唤我了。”壁牙悠悠道。
“怎么会。”萧衍淡淡回应。
壁牙眯着眼看了看不远处有些模糊的丹的灵体，好半天才道：“此人身上并无无极的气息。”
萧衍道：“她如今是灵体，无极确实与她无关。”
壁牙点头，“你既然召唤我出来，便是要开始寻找无极了吗？”
萧衍眯了下眼，神情有些模糊难辨。
“关于此事，我其实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哦？”壁牙挑眉，有些意外。
“原本，虽然关于无极，他们描述得尽善尽美，得到无极，便是得到天地间无上的力量，光宗耀祖，大道得成这些都不在话下。但是，现在我又觉得，若是真有这么多好处，且都让我拿了去，他们这样一路关切，难道只是在帮忙？”
世上哪里有免费的午餐。
壁牙闻言却是笑了。“虽然我不会道你所说的‘他们’是什么人，但是，得到无极确实是有诸多好处。你不先去得到它，就想到这些，难道会更有主动权吗？”
萧衍一愣，转而笑了。“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
壁牙看了看远方，“你们人类其实很奇怪。有的时候因为没有选择而烦恼，有的时候则因为选择太多而烦恼。”
它低头嗅了嗅地面，又用爪子轻轻刨了两下，忽而笑了。“这是个好地方。”
最后一点月光随着月亮的完全落下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东边满布天地的红霞。
谷中那片向月而开的花海又恢复成绿油油的颜色，而丹正在这翠绿之中睁开了眼睛。
壁牙微微偏过头懒洋洋地看着她，本来打算要说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
第500章 留下（）
原来是天亮了。
难怪月光变得越来越浅，山谷也渐渐不见了，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连那些光球都如同泡沫般化为虚无。
时间真是太少了。她才刚刚摸到点感觉啊。而且，那些光球就这样消失了，她一个都没抓住，真的是太浪费了好吗。
终于，她注意到了壁牙的存在。
虽然无极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但是她看到壁牙的第一眼，还是敏感第察觉到它并非一只普通的灵兽。
她脑中浮现出曾经在那白色残殿之中看到的那些无极守卫者们的雕塑。
是了，这应该是——犬吧？
壁牙咧咧嘴，“正是吾。”
丹了然，“你们这是打算去寻无极了吗？”
萧衍道：“是打算去。只是还没有头绪。”
壁牙看了看萧衍，没有说话。
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想了想还是道：“此处适合修炼，我最近应该不会离开这里。”
萧衍点头，“昨日取来的卷轴你有什么打算。”
丹想了想，道：“先放在你那里吧。我是灵体，也没有办法把它收好，而放在别的地方的话，似乎也不太安全。”
萧衍笑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我知你大约是在修炼的关键期，只是他们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便去一趟，若有什么事情，也好回来与你说。如何？”
丹点头。
萧衍似乎更高兴了。他看了丹半晌，道：“你信任我吗？”
丹奇怪地看着他，“那你的意思，你会拿着我的东西就此消失，再不回来了吗？”
萧衍摇头，却道：“拿你的东西……这种事情以前也是发生过的。”他故意提这件事，湛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丹，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更显狭长。
丹有些莫名无语，觉得萧衍此刻有些奇怪。“你这是在提醒我吗？说实话，你若真拿走了我也没有办法的。只是，这东西恐怕你拿了也没用。按照你的说法，你总不会要了我的性命。而我的东西，迟早也都是我的。”现在关键是修炼《凰月》，灵身塑体。
她想做的事情再多，也必须要有资本才行。
虽然是麻烦了点，虽然如果没有离魂，没有抛却过往的话，就不会这样辛苦地去修炼塑体，但是说实话，如果时光倒流，再来一遍的话，她大约还是会离魂的。
说到底，那个身体也不是她的身体。
奇怪的是，按照忘舒的说法，似乎连那个身为杀手的躯体也不是她的。
她就很怀疑，难道她的人生都过得跟假的一样？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修炼。
什么事情都没有修炼重要。
萧衍见她实在是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便将所有心思压了下去，道：“我已在此处布下法阵结界。流月谷并不大，只要你不离开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将壁牙留下，与你也好有个照应。”
壁牙这才反应过来，萧衍把它叫出来，竟然是要将它留下来！
它有些不愿，但是既然是萧衍说的，它也只有履行职责。
谁叫，它一开始就选择了萧衍呢。
它抬头看了看萧衍的眼睛，心中一片平静。
萧衍很快就走了。他当然不只是去看看紫梅的动向而已。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又有两道身影出现在流月谷。
这时正是白天，因为没有月光，修炼效率不高，丹便也不做那无用功。
壁牙懒懒地趴在花海之中，下巴贴着地面，眼睛眯了又眯，似乎快要睡着了。
还是隐比较可爱啊。
丹收回目光，想到明昭和隐，心里叹了口气。
山谷旁的高山上，萧长道：“殿下，萧衍在此处设下结界，里面必定隐藏着什么。”
而另外一人却是云巅。
他并不说话，掌中却燃起一簇火焰，然后轻轻弹指，将那簇火焰送入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实则被结界包围的山谷。
萧衍的道行到底还是浅了些，火焰侵入之处正好便是他所布置的阵眼。
丹只觉得有一处极亮，便不由自主地看过去。待她眼光扫到那一簇小小的火焰时，便微微觉得有些炽热。
壁牙却是瞬间站了起来，全身的白毛如同针刺般立起，迅速跳到了丹的面前站定，对着那小小火焰露出尖利的白牙。
高山上的两人透过火焰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那是……”他们自然认出壁牙并非一般的灵兽。
看它现在维护的那个小小的脆弱的灵体，云巅不甚在意地道：“不过是个无害的灵体，他护得这么紧，大约是有什么渊源。”
“殿下，这是因为这个不起眼的小小灵体，萧衍才未能将寻找无极这等大事放在第一位。此刻若不除了它，恐更会影响萧衍的道心。”
云巅失笑。“萧长，你就是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太过紧张。”
“便真是能影响萧衍的道心，凭她一个小小灵体，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倒是若是我们动了手，才真会影响萧衍，多生事端。”
“这……”
云巅看了会儿，便灭了那火苗。
“好了。当初在道界的时候，你也是担心那个叫什么舞丹阳的女子影响萧衍。可萧衍并非普普通通的凡人。他先天就拥有无极的优势。你看那犬不是被他收服了吗。最后，那个女子不也被无极否定了？萧衍不也成功化神，到这灵界中来？”
“殿下教训的是，是长太过紧张了。”
云巅点点头。“忘舒素来性情淡泊，不争名利。他失去望舒之眼这么多年，也从来未到云端神殿来讨要过。只要他和他的凰月宫不插手这些事情，萧衍得到无极是迟早的事情。我们所谋之事也一定能成。”
云巅看向萧长，“所以你的主要任务是指导他的修炼。无极力量狂霸，你若还想你萧家后人留得性命吟啸九州，至少也要让他有那个本事。”
萧长单膝跪地，“谢殿下仁善。”
云巅似笑非笑地喃喃道：“仁善……”
“愿为殿下霸业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