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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单膝跪地，“谢殿下仁善。”
云巅似笑非笑地喃喃道：“仁善……”
“愿为殿下霸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云巅的身影如一缕青烟消失，未再给半分回应。
丹看着那火焰无端端出来，又无端端消失，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
第501章 炼化月辉（）
倒不是丹不知道任何诡异的细节有可能潜藏着危机，但是身为灵体，她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她太清楚，一但有危险，前面这只巨犬都比她更有战斗力。
这就是萧衍留下它的意义。
事已至此，纠结也无用。总归一句——还是要好好修炼。
很快又到了入夜之时。
丹最喜欢这样的时刻。她眼睁睁看着一轮明月从西边的天际冉冉升起，心潮也忍不住浮动。
她已经能感觉到其间蕴含的巨大的生命能量。
她忍不住张开双臂，缓缓闭上双眼。
这是全盘接受的姿态。
这一晚一定要成功！
壁牙看着夜幕慢慢降临之下，丹微微仰着头，姿态放松，神情祥和地对着天月的模样，心头突然有一丝触动。
还有繁复高深的咒语，没有精致考究的仪式，甚至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灵体，可她沐浴在越来越亮的月光中的样子却让它有一种——她在进行一场低调却华丽的祭祀的感觉。
简单，却带着一丝飘渺的遥远的气息。
似曾相识。
它忍不住皱眉，又见她忽然睁开眼，神色坚决，势在必得，那些叫人捉摸不透的隐隐婉约便一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一下子从遥远的时空回到了现实。
它心想，难怪萧衍如此珍重，其中恐怕有些他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古怪。
丹可不管壁牙在想什么。她很快就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这次她进入状态很快，感觉不过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些在月光中飞舞的光点。不过，这次周围的景象并没有变得浅淡。
她想，昨夜之所以看到光线的变化大概不全是自己修炼状态的原因，应该与天快亮了有关吧。
昨日她已摸到些感觉，可惜时间不够了。这次她很快沉下心来，下意识地去吸收着四面八方的月灵。
越来越多的月灵汇聚在她的体内，让她的整个身体看起来如在梦幻中一般。
不知怎的，有一种像是吃饱了饭一样的满足感呀。
她本能的让那些月灵集中在她的掌中，然后用聚集了月灵的手掌去靠近那些行动缓慢的光球。
她将这个过程反复重复着，在每一次靠近中计算着最合适的距离和速度。
一次，两次，三次……
她始终专注，不知疲倦。
壁牙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觉得她似乎天生亲近月光。它想她大约是在修炼，而他修炼的方式似乎有些神秘和神圣。
它想到白日那簇突然出现的火焰，心想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发现了这个被隐藏起来的山谷。但是对方似乎只是好奇在山谷里有什么，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到他们的事情。
万幸。
壁牙往前后左右看了看，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它十分自信如果结界内的山谷中有什么异动，它一定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
嗯……它用鼻子嗅了嗅地面，最后再看了一眼凝神静气，专心致志的丹，终于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放低了身体，一下子趴到在月光下盛开了的花丛中，懒懒地闭上了眼睛。
这里的气息实在是太舒服了。它决定小憩一下。
它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到底还是记得自己是有职责在身的。所以它闭着眼睛往丹的方向挪了挪，尾巴扫了扫，就摆在丹的旁边，在她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这才歪了歪脑袋，放心地睡去了。
壁牙在舒舒服服地睡大觉，丹则终于在不断的尝试之后，终于能够成功将一个小小的光球握在手中。
温温的，凉凉的，就算她只是个灵体，可是当她握着那个小小光球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月光在她的掌心直接沁入皮肤的错觉。
自然是错觉，因为她连身体都没有，又怎么会有皮肤呢。
不过，这感觉真不赖。
丹忍不住笑起来。
很好，现在便可以开始炼化月辉了。
忘舒说过，月辉便是这一个个她能看得见的月灵球炼化出来的。她从可以看到它们，到可以靠近它们，可以将它们握在自己手里，现在她很有信心能将它们进一步炼化成月之精华的月辉。
她将那些雀跃的心情再三沉淀，比之前更加专注和投入。
炼化月辉虽然并不容易，但是只要掌握了规律，剩下的便都是练习而已。就像她当初练习炼器一样。材料用量多少，火候可否合适，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每一步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最后要炼成的是什么……
天下至理其实大多相同，触类旁通，修炼之事虽然也重悟性，天资聪颖的人虽然更能理解修炼的法门，但原本更重要的是刻苦和坚持，是在漫长而枯燥的岁月里反反复复地去历练。
所幸的是，对于丹来说，在修炼之事上，这些修炼者向往和需要的资质和性情她都不缺，她缺的东西在修炼之事以外。
炼化月辉的过程相当顺利。丹在白日里已经将这个过程在心里预演了许多遍。
渐渐的，她自己体内的月灵缓缓地爬上她手中的月灵球，一层薄薄的雾气覆盖着月灵球，然后又慢慢地不断缩小，同时也挤压着月灵球也越变越小。
丹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手上的动作越发细致缓慢。
这个过程虽然并不复杂，但是极考验人的耐心和控制力。稍稍快些或者慢些，重些或者轻些，都会让月灵球破碎掉。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前功尽弃了。
她越发小心翼翼，但是到底还是在破碎掉三个月灵球之后，才终于成功地炼化出了一点指甲盖大的月辉。
真的是月辉！
虽然她所炼化出的月辉似乎没有在凰月宫中食用的那么纯澈通透，但是它毕竟是月辉，是她第一次炼化出的月辉！
那么小小的一点，就坠在她的指尖，那么亮，那么清澈，它在形成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吸引了不少月灵聚集过来，让它越发抖擞着精神，在月光下熠熠生光。
真的太美了。
丹干脆一鼓作气又继续练习着炼化月辉，而她已经炼化出的月辉反正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放，便毫无犹豫地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反正在凰月宫中她也是每日都要食用月辉的。现在到了灵界，她可是断粮了呢！
嗯，一定要多炼化些月辉吃掉，吃不完的储备起来。
总之，这个流月谷是个宝地，她一定要好好利用！
丹喜得几乎要笑眯了眼。
第502章 岛外清音（）
丹自己没有感觉，但是当她成功炼化出月辉并将它吃掉的时候，她的灵体也正在因此而进行着微小的改变。
本来，她现在灵体的模样已经与刚被忘舒带到凰月宫时的模样不同了。
原本她只是一个模糊的几乎透明的灵体的影子，忘舒和蓝鸾日日用月辉喂养她，她又跟着忘舒修炼《凰月真经》，自己学会了吸收月灵，现在又会了炼化月辉的本领，渐渐的灵体便越来越清晰，原本透明的虚体也在缓慢地朝着不透明的实体开始转变。
这个过程在一日两日之内自然看不分明，但是日积月累，这个效果就十分明显了。
忘舒所说的她可以通过修炼自行灵身塑体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些变化，然后才有了一些猜测。
忘舒没有和丹说的是，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些猜测，只是，他现在还不确定那些遥远的传说是否和丹有关。
凰月宫中，忘舒再次将那颗被他养在月辉池中的杏仁子取了出来。
他虽看不到它的模样，但是他伸手摸着已能感觉到它过得并不太好。
呵，丹都已经能接受因为《凰月》而改变了，怎么这个小家伙竟如此顽强吗？
唔，湿乎乎润滑滑的，怎么比之前小了许多似的？
他正好再细细察看，忽而听到殿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他迅速将杏仁子再次没入月辉之中，又挥手将小小的月辉池隐藏起来，刚捏了下衣袖，蓝鸾就进来了。
“忘舒，我觉得苍木似乎有些不对。”蓝鸾一副不得了了的表情——虽然忘舒并看不见。
“怎么了？”忘舒很给面子地回应了一句。
“那两只凤凰不干好事儿，最近懒惰了不少。苍木上积累了许多月露，它们都视而不见！哎，想到那个小家伙在的时候，不但手脚勤快，每次都会把月露采集下来，还能自己消化一部分，既解决了苍木的困扰，又解决了她自己长身体的需要，真的是一举两……不不，一举数得啊！”
忘舒在心里抽了抽嘴角，心想蓝鸾真是个人才，如今是不论说什么话题，都能说到丹身上去。
而且吧，他还真的是无论怎么说都没有说出“丹”这个字。
“你是不是太闲了？要不要我……”
“哎呀！”蓝鸾拍了拍脑袋，“你说我这脑袋！那两只凤凰不干活，我揍它们就是了啊！我这就去，这就去！”说完一溜烟儿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得简直让人惊叹。
不过忘舒知道，他很快会换一个理由再来骚扰他的。
“你的小家伙现在估计已经学会怎么炼化月辉了，若是你能保持安静的话，我说不定会在心情好的时候，让你去看一眼。”
蓝鸾在殿外堪堪停住，又忍不住转过身来。“你说……”
“我说保持安静。”
蓝鸾赶紧捂上自己的嘴，转身跑掉了。
忘舒喃喃道：“性子不见多讨喜，倒是结得好人缘。”
他原本还想把那颗杏仁子拿出来研究一下，但忽然听得凰月岛外一串清音传了进来。
有人在弹琵琶。
他心中一跳，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神情似乎恍惚了一下。
蓝鸾再次闯了进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不等蓝鸾开口，忘舒已经给出了答案。
琵琶清音并没能持续多久。
忘舒无悲无喜地用空洞的双眼看着远方。
此刻他什么都看不见。其实他也并不用看见。
只是听个开头，他已知那是什么，是谁在那里。
下过多少次决心，做过多少次决定，如今他已放弃，对方却出现了。
呵，总是这么千差百错，每一步都能错过。
蓝鸾满面忧虑，但见他冷着脸，实在看不出情绪，便想着，反正已经锁宫了，再不要脸的人也进不来。
于是咬咬牙，也不想去触忘舒的霉头，便想着悄悄地离开。
可这回他还没有走到殿外，就听见忘舒道：“之前云端神殿那边的人你还在联系吗？”
蓝鸾一愣，很快道：“什，什么人，我怎么会和他们的人有联系……”
“你确定真的要瞒着我？”忘舒语气淡淡的。
蓝鸾心虚起来。
“那时候，我只是想……”想半天也没想到怎么解释。
忘舒内心叹了口气，“你不必解释，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我想打听些消息，那些人用不用得上？”
蓝鸾静了静，没有立刻回答。
“你放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断不会再做那些幼稚的傻事。只是有关云巅，有件事情我想确定一下。”
蓝鸾看了他一会儿，道：“虽然这些年有段日子没联系了，但我于那人有救命之恩。只是那人在云端神殿中位份不高，恐怕还接触不到云巅。”
“无碍，我只需要他确定一件事情。”
“何事？”
“久闻云巅在百木之中，尤喜杏木。他的宫殿里有一片杏树林。那里面有一棵杏树乃是他亲手栽种。我需要那棵杏树的一片叶子。”
蓝鸾眨眨眼，不懂忘舒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此事也不用太急，我可不希望他用别的杏树上的叶子来糊弄我。”
蓝鸾晕晕乎乎地走了。
他心里有许多个问号，比如忘舒为什么对那棵杏树有兴趣；比如为什么要那棵杏树的一片叶子；比如他怎么能知道拿回来的叶子到底是不是他要的叶子……
但是，他最终想：只是要片叶子而已，无伤大雅。即便它特殊了一点，是云巅亲手栽种的杏树上的叶子。
这个要求，对方应该不会拒绝。
忘舒冷冷笑了。
云巅向来野心勃勃，深谋远虑。他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算计，割舍，却独爱那一片杏林，听说那里从来都不允许别人随意进入的。
里面会藏着什么秘密呢？
他真想现在就拿回自己的眼睛。
可是他必须理智地告诉自己，还不到时候。
云巅以为拿走了他的眼睛，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吗？
真是可笑啊。
想到方才听到的那短短的琵琶音，忘舒心中越发冷静了。
待丹学会炼化月辉，后面他们便加快进度。
凰月宫一旦有了新的主人，它便可以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第503章 双重准备（）
丹这一夜过得十分美妙。她不但学会了炼化月辉，还饱餐了一顿。
她满意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情简直不能再好。
月升日落。
当朝阳的第一缕霞光照亮山谷的时候，她神采奕奕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一眼看到旁边正睡得已经在打呼噜的巨犬。
额……
她脑子醒了一下神，想起来这家伙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了。
她也不叫醒它，仍然想着《凰月真经》的内容，心想这凰月宫的功法果然和她原来跟着云炙真君所学的不同。现在，她刚刚体验到它的神奇之处，便对未来有了更多的信心。不过，很显然这《凰月真经》似乎并不适合云炙真君那样的武修去修炼。
现在她才真正理解了，为什么忘舒说她之前所学有关《凰月》的功法只是一个并不完全的改版，也理解了为什么他说《凰月真经》更适合她修炼。
她无意识地看着壁牙，但心思已经飞得老远老远。
光是可以炼化出月辉还不够，还要能够运用月辉给自己加上一层保护结界才行啊。然后还要学会如何随时修复月辉……这样的话，她行走在这灵界之中才会有安全保障！
壁牙却警觉地睁开眼，上半身微微拱起，这是预备攻击的姿态。
但是它很快发现，四周并没有敌人，它感受到的目光的注视来自那个小小的灵体。
咦？这个小灵体经过一晚上之后，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它忍不住好奇地爬起身子，绕着小小灵体走了一圈，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如果说昨日这个小小的灵体是即将入秋的半青不黄的树叶的话，今日这黄叶竟有转绿的迹象。
昨日月升日落之时，这小家伙便开始修炼，看来修炼效果十分不错啊。
丹总算把自己无限游走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一回神便对上壁牙的大眼睛，不免吓了一跳，往后小退了半步。
壁牙也往后退了退，正待问她修炼之事，便又感觉到结界动荡。
它刚转身准备查看一番，只见一白衣人翩然而至，却是萧衍。
回来这么早？
它眨眨眼，懒懒地又趴了回去。
萧衍回来了，那它便可以舒服一会儿了。
只是昨日那簇火焰的事情，还是要与他说说。
萧衍自半空缓缓走到丹和壁牙面前，道：“丹，看你的样子，这两日似乎收获不小，恭喜。”
壁牙都能看出她的不同，萧衍自然不会错过。
他心想，这里果然适合丹修炼。
丹心里高兴，这时候笑了一下，道：“确实不小。”
“你那边怎么样了？”
“紫梅已经发现卷轴不对，不过，那个叫做白威的，似乎是失约了。”
丹想了想，道：“卷轴是紫梅的筹码，既然已经发现不对，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她有发现你吗？”
萧衍摇摇头，“强弩之末，无甚可惧。”
只是紫梅所图之事无以得成，他想要确定的事情也就跟着泡了汤。
“还有一件事情，我去找过马长卿，听客栈的人说，他被人带走了。”
“谁带走的？”她刚问出口，很快就有了猜测。“是马飞云吧？”
“就是之前毁了飞来峰的人，一副少年的面孔，喜穿黑衣，常背着一个古琴盒，是他马家先祖，也是万象门的人。”丹想了想，“若是他带走的马长卿，估计又是为了让他入万象门的事情。”
萧衍对马长卿不感兴趣，与丹说这些也只是觉得应该对她有个交代而已。所以他也不细问，只问道：“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常？”
壁牙抖了抖耳朵，毫不犹豫地将昨日无端出现火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萧衍若有所思。
他倒并不是自大自信到觉得灵界之中不会有人能破除他布下的结界——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赶回来的原因之一，但是他布下的阵法结界也不是那么好进入的。
这个人的修为一定很高。
好在，看他的举动，他似乎只是好奇，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到他们的事情。
想到此处，他稍稍放下心来，不过很快又道：“既然此地已经被发现了，不如我们先离开一阵？”
丹自然不同意。她才刚能炼化月辉，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这么快就离开这块宝地，她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修炼资源？
再说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见丹不太愿意的表情，萧衍想了想，道：“无极似乎是有消息了。最晚两日后，我们一同去北边千雪岭，可好？”
丹皱皱眉，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萧衍蹲下身子，近距离看着小小灵体状态的丹，“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理会这些事情。这只是我的希望。而且，把你独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而我……”他面色微沉，“也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他顿了顿，“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无论你愿不愿意去，那也是两日后的事情。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他语气和缓，目光直直地看着丹。
左右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