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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无论你愿不愿意去，那也是两日后的事情。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他语气和缓，目光直直地看着丹。
左右还有两日。
若是这两日中她能以月辉护体，安全什么的，只要她小心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备受局限吧？
即便真的要去，有了月辉护体，也比完全依靠萧衍的保护要强得多。
她都有点想念忘舒和蓝鸾了。
丹错开眼看向那些在日光洒满大地时便都闭阖起来的花儿们，觉得自己的时间可真是太不够用。
她还不能做到在白日炼化月辉，又觉时间宝贵，流逝匆匆，便自觉运行《凰月》心法，打算趁此时间去攻破二重境，明月在怀。
按照忘舒的说法，这个境界的修炼者性情大变，且会随着月相的变化，吸收月灵和自身情绪都会产生不同的变化。这可真是够叫人闹心的了。
她深呼吸了一会儿，再次下定决心。无论是什么变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想要一个自己的身体，想要变强！想要解开所有的谜团，了结所有的遗憾！
她连躯壳都变了两次了，不过是变个自己不太喜欢的性情……或许还是暂时的，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此处，丹凝神静气，开始为月色降临的那一刻做漫长而必要的准备。
若是能在炼成月辉护体的同时晋级二重境，这该是多么美的事情啊。
第504章 为了突破（）
即便是同一晚升上天空的月亮也并非每一时每一刻都是一样的。
现在她的任务有些重，她既想要炼成月辉护体，又想要借此机会进入明月在怀的境界，这些都并非易事。
好在，她这两日因为炼化月辉的缘故，对月灵的感觉已经变得十分敏锐，对自身状态的感应也更加精确。她隐隐觉得突破就在最近，很近了。
大好光明就在前头等着她，她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要突破，也要稳住啊！
行百里者半九十。丹向来懂得这个道理，越是到快要达到目标的时候，便越是要谨慎小心。
她在修炼的状态下无意识地打出炼化月辉的手诀，与前两日一样，只要是炼化出的月辉统统都吃掉，然后在这个重复的过程中去感悟《凰月》二重境的境界。
因月而变，变幻无形。
随着月辉积累得越来越多，她的中、下两处丹田也越来越亮起来。
她感觉到身体暖暖的，原本很轻，现在却似乎有了些重量。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一般修道者越是修炼到后面，便越会觉得身躯轻盈，如若无物。而她作为灵体，已经飘了很有些时候了，这时候反而感觉到一点重量，还挺稀奇的。
她下意识地护住暖暖的丹田，双眼如在虚空之中注视着自己，这让她对自我的认识越发清晰和深刻。
虽然这几日炼化月辉的成绩很好，她也因此吃了不少月辉，但她也清楚，这些月辉的数量和质量是远远比不上她在凰月宫被忘舒和蓝鸾喂食的月辉的。
所以，现在她虽然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但她也绝不会自大的认为这都是自己的功劳。只能说，她最近的努力将月辉转化的月灵的积累推至一个向下一层次转化的临界点。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地关注这个临界点的能量，然后积极稳妥地对体内的月灵进行引导，助她成功达到《凰月》二重境。
这个过程缓慢而又枯燥。她不能急，也不能慌，便继续反反复复地炼化月灵然后进食。
亮光越来越盛，身体也越来越暖，越来越沉。
丹知道，突破近在眼前。她现在还在努力引导着体内分散的月灵朝着中、下丹田转圈圈，到时候等身体的变化达到现阶段的界限时，她便奋力将所有的月灵灌入下丹田，然后长驱直上中丹田，完成她灵体修炼《凰月》以来，又一次激烈的灵神淬炼。
第一次发生在忘舒授她《凰月真经》，将她真正引进《凰月》之门的时候。
她心中有些激动，但又知道自己必须要冷静。
在修炼中如何控制情绪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本就性子沉稳，这时候抬头看了看快要升到中天的圆月。
今日的月虽不是满月，但比昨日更圆。
她之前在凰月宫的积累丰厚，即便现在不是满月之夜，也已经够用了。
她刚想着，那明月便缓缓爬上去，如同以天地为时钟，而它便是那之中走得不快也不慢的分针一般。
它对自我的要求极为严苛，就在丹默数着三二一的时候，月正中天，本来温和的月光在那一刻竟然闪耀几乎比肩烈阳。
一直注视着明月的丹不自觉地眯了下眼睛，在这个瞬间感觉到来自丹田的灵力暴动。
时机就在此刻！
即便是灵体，她浑身上下也都能感受到这种强烈的自内而外，内外呼应的灵力动荡。她毫不犹豫地引导着所有的月灵围绕着下丹田高速旋转，压缩，要将那些强烈地动荡着的，几乎下一秒就要冲出来的月灵重新挤回去，重重包裹住，不断压缩，再压缩，深深地埋入丹田之中！
稳住，稳住，稳住！
这个过程丹并不陌生。当年作为武修的时候，她也是修炼过武丹的。大道至简，虽然修炼法门各不相同，但其实在一些关键的时候，一理通万变，其实本质大同小异。
高挂中天的月亮释放出的强光几乎直接打到丹的身上，与她之间联结出一道直直的光线。
丹感受到来自外界的磅礴的月灵。它们温暖，平和，似乎略有些好奇，有的略有些不安，但是它们并没有对她生出排斥。它们也愿意进入她的体内，与她体内的月灵一道朝着丹田快速游去。
月在中天的时间很短，丹几乎是拼了老命加快速度，越来越快。她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个关键的时间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快，快，快！
她稍稍感觉到下丹田稳固，不再躁动，便迅速引气直冲中丹田，用同样的办法去稳固中丹田。
这次她感觉到有些艰难，因为一来几乎一大半的月灵都被她灌入了下丹田，下丹田也只是稍稍稳固，如果她不能成功稳固中丹田的话，那便会两处失守，她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她咬咬牙，整个神经都死死绷住，丝毫不敢放松。她又要赶时间，又有稳境界，感觉整个脑袋都开始刺痛。
现在不止是她的灵体在承受强大的灵力动荡，她的神智也在经受强大的精神压力。
萧衍原本在旁边看着那月光似乎像是一杯好酒细细倾在丹的身上，她原本也是安详平和地静坐在那里，没想到这刹那间的功夫，风雨骤变，强大的灵力以她的灵体为中心自成一个小结界，即便他在结界之外，也嫩感觉到那里面的诡谲动荡。
这是……
她在做什么？！
“在晋级。”他脑海里有个声音回答了他。
他看到丹在月灵形成的小结界中已经有些飘摇颤抖，明显越来越勉强了。
他心里越发担忧起来。“似乎不好？”
没想到，他脑海里的声音却不紧不慢地道：“是有些冒险了。不过，她向来心境很稳……”
话才刚说到这里，小结界中的丹的灵体竟然可疑地虚化了一下。
萧衍心提得老高，只觉得眼睛都有些发黑，已经下意识要破阵了。
“她要消失了！”他大惊失色，几乎是喊出来的。
第505章 成功了（）
忘舒是知道萧衍对于丹有些执念，只想着道者修行，未了结的因果易生魔障，但此刻见他这般冲动要破开结界，还是小小惊异了一下。
萧衍的动作太快，但若真的让他毁了那结界，恐怕不是救人，而是相反的效果了。
时间紧迫，忘舒也来不及解释。
本来最近他频繁借望舒之眼现身灵界，料想恐会引起云端神殿的注意，所以近期不打算再出现的。
他一直在等丹达到第二重境界。这样即便他仍在凰月宫中，也可与丹心意相通，相当是多了一个渠道陪伴她，教导她。
现在是丹的关键时刻，灵体虚化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可若这个时候受到外力的影响，丹那柔弱的小灵体恐怕就真保不住了。
这是丹必经的考验，谁也帮不了她。
熟悉的被压制的感觉一瞬间侵占萧衍的意识。
萧衍又气又恨又是担心，但很快他就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了。
该死的！居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控制他！
确实是关键时刻。
还是危险时刻。
一面是浑身的月灵似乎很快就要枯竭殆尽，一面是丹田之中的月灵躁动不安，似乎随时都要进行一场说来就来的暴动，让她前功尽弃。
这怎么可以！
她拼命地吸收月灵。
不够，要更多，越多越好！
同时，她又拼命地将它们引导至中丹田，将中、下丹田的状态稳固住。
她自己都感觉得到自己的颤抖。她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坚持，坚持，再坚持！
所有的艰难就像是正上中天的月亮一样，都处在一个转折的临界点上。
忘舒稳住了萧衍之后，自己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免有点提起心来。
丹，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丹不知道忘舒在看着自己，她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二重境，明月在怀！
她的灵身在月辉形成的小结界中一会儿虚化，一会儿又似乎更加清晰，来来回回变幻了大约有五六次之后，月亮终于缓缓偏移角度。
月相要开始转弱了！
丹心中一急，极力忍着脑袋剧烈的疼痛，也不管月相变化，更没有采取因为月相转弱就调整状态，暂且放弃，集聚力量以备下一次晋级的稳妥做法，而是反其道奋力一搏，毫无防备地吸收和运用现阶段所有的月灵，一股脑杀进丹田去！
不成功便成仁！
忘舒紧了紧手掌，暗自捏了把冷汗。
小结界不堪丹疯狂无度的索取，架不住内外月灵的强势冲击，终于化为虚幻，消散在天地之间。
而丹的灵身光大盛之后，终于暗了下去。
忘舒警惕地察觉到异常波动，赶紧退出望舒之眼，果然下一秒就感觉到有人的神识试图进入凰月宫窥探。
忘舒心中冷笑，不以为然地扬了扬嘴角。
再想到丹，又不免摇摇头，有些失笑。
这丫头胆子实在大了点。就算是心急，最后那一下子也实在是太冒险了。若是她熬不过去，很有可能连之前修炼的都废掉，那可不是闹着好玩儿的。
好在，这个倔丫头看起来意志力不错，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窥视凰月宫的那一抹神识小心翼翼地扫过门口，最后离开了凰月岛。
忘舒淡淡地捋了下袖口，轻轻哼了一声。
萧衍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笼罩着丹的那个小小结界破碎消散，而丹在强光之中静立着，整个灵体完全暴露在没有任何防护的空间里。
不对！
她的灵体与之前不同了！
萧衍一愣，惊喜地上前一步，发现自己竟然都可以看清她的眉眼了。
没错，她的灵体变得十分清晰，虽然还是半透明的灵体，但是她浑身流转着灵气逼人的月色流光，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轮廓清晰，与之前模模糊糊如同在雾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灵体强健的标志！
“你……”
丹双掌姿势如同拢月一般，不一会儿掌中竟聚集了一个柔黄色灵气团。那灵气团很快扩大至将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然后那球状的灵体团又不断缩小，随着她灵体的形态而调整着形态，最后形成一层薄薄的柔光流溢的灵气膜覆在她的身体上。
丹笑起来。“我成功了！”
她抬头看了看正沿着固定的轨道缓缓下坠的月亮，心中似有些不熟悉的怅然。
正是这一点点怅然，让她原本喜悦的心情沉静下来。
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十分平静。
但是，这种平静与她原来那种喜欢独处的平静又不一样。
她不太能描述这种感觉，但是，她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恭喜你。”萧衍也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丹此刻笑得比原来更好看了。
她的笑容里似乎多了一些原来没有的——悲悯。
这个无端冒出来的念头把萧衍吓了一跳。
他脑海里将初次见到她时，她对着萧幂狠下杀手的冷漠模样，和现在这个全身上下泛着柔光，正缓缓轻笑的小小灵体对比了一下，真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谢谢。不过似乎境界还不够稳固。所以，我会花费些时间稳固丹田。”她看着萧衍，“只是……”
话还没说完，流月谷的结界传来了异动。
萧衍脸色一变，“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说着尤不放心，随手结印，将丹护在阵中，一层隐匿阵配合一层防御阵，其中再套入杀阵，可谓考虑十分周到。
做完这些，萧衍朝着异动的方向去了。
丹亲眼看着他一层层打出手印结阵，一个接一个的阵将她封在其中，心中忍不住感叹起来。
萧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想到这样一阵套一阵，甚至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付诸于行动，他在阵法方面的造诣可真是她赶马也追不上了啊。
不过，她对阵法也实在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就是了。
若不是最近忙于修炼《凰月》，她恐怕是又要手痒得想要炼器了。
想到炼器，她又想到方才那最后放手一搏。
要说天地的道理可真是一通百通。方才那一刻，她都感觉自己身在烈焰炉中，月灵是水火，她就是那入炉的材料，而丹田便是她要炼的器。
她正想得出神，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她抬头看去，阵外是一个男子的虚影。他身材魁梧，虽然穿着白衣，衣上却绣着九龙金纹，华丽至极。他微微蹙眉，似有些惊疑地打量着她，神色中隐藏着久居高位的人才有的倨傲之情。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丝不苟束冠在后的一头银色长发，以及他那双银色的双眼。
第506章 修炼为重（）
不过须臾的功夫，那个虚影就消失了。
丹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萧衍很快回来了。
“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萧衍摇头，“大约是山中灵兽误闯。”
丹想了想，“你给我布的这些阵，可以让灵兽看到我吗？”
萧衍失笑，“不可能看到。”
“若是修为比你高的呢？”
“那倒不好说了。”
丹看着他，没说话。
萧衍也不瞒着她，“实不相瞒，你也知我精通阵法。实际上，我所学的阵法并非全然道界所有。其实是有些独特之处。寻常的道修，哪怕是修为比我高上一个大阶，也很难破解。”
他往四处看了看，“这里虽然有个流月谷，可是在这灵界，这里虽然对你来说很好，但这样的地方其实并不多么稀奇。高阶的道者大约也不会来此偏僻之地。”
“怎么这么问？”萧衍又仔仔细细看她，确定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又想到方才在结界外发现的灵兽逃走的气息，很快将灵兽闯进来的可能性给排除了。
丹却在想着刚才那个虚影。
银发银眸。
这是她见过的第二个有这样明显特征的人。第一个是恐怕已经随着无极而去的云弭。
而正是在遇到云弭的幻境里，她才第一次知道云端神殿的存在。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云端神殿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遥远的，神秘的存在。这个地方还存不存在，会以什么样子存在？
这些丹都曾好奇过。
但是，所有的好奇和猜测都不曾碰触到它的真实。
再次听到云端神殿这个名字，是在凰月宫。
就像她从不曾知道云端神殿的事情一样，凰月宫对于她来说更是一无所知的初见。
而凰月宫中的蓝鸾似乎对云端神殿并无丝毫好感。
至于忘舒……他少有外露的情绪，态度自然不像蓝鸾那么明显。
现在想起来，既然云弭是云端神殿的人。那她离魂的时候，云弭和无极都不见了，会不会是回到云端神殿去了呢？
只是刚才那个人又是谁？看他的头发和眼睛，该不会也是云端神殿的人吧？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他身上除了似乎天生的高傲和锐气之外，倒是没有什么杀气。
而且，最后他也走了。
算了，不想了。管他是不是云端神殿的人，管他与无极有没有关系，无极最后是谁的都说不定呢。
“卷轴呢？”
现在她已经学会月辉护体了，自然可以自己将卷轴收好。
她还没打开过呢。
萧衍将卷轴递了过去，丝毫没有犹豫。
想到紫苏失了卷轴又遍寻不着的样子，丹问道：“那个白威没有来找紫苏？”
萧衍摇头，“消失有一段日子了。”
丹还要巩固境界，便也不多纠缠，很快就在月辉中进入修炼状态。
她既然已经会了月辉护体，自然就不再拘泥于在夜间修炼了。而且，因为这次她只是巩固境界，所以即便在白日也是可以修行的。
修炼之事当然是最重要的。
萧衍眼看着丹收好卷轴之后便像是放了心一般，不由自主又进入修炼状态，一面有些失笑，一面又暗暗生了几分敬意。
丹还在道界的时候，就是个十分刻苦的人。她身上有一股子一般女修少有的坚定和韧劲。那是，她还心冷得很。
后来他越来越多地接触她，注意她，又发现她的柔软和温情。即便这些她很少对人表露。
不知不觉，他的眼光便已时时落在她的身上。
有时候他想，多么好看一姑娘，为什么总要板着脸呢？为什么就这么倔呢？
有时候他又想，那些人哪有他厉害，可是为什么她的目光总停留在他们的身上呢？
他想这些的时间并不长，后来得了萧家传承，知道了无极的存在，又时刻受控于传承，有时候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有办法自己做主，那时候便开始对丹的感觉越发矛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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