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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俱是一惊。
门自己就开了，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人，竟正是云巅。
萧衍直觉这个人就是当初和萧家先祖一起的那个背对着他的人。他是云端神殿的殿主？
丹都要傻眼了。
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她是神嘴吧？
“打碎了我的琉璃灯，又拐跑了幽儿，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话这么说着，云巅身上却并没有杀伐之意。
丹想到此处是禁灵区，胆子稍大了点。“我……”
“你先出去，我与她单独谈谈。”
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按说她已经用月辉护体，她一路在街上穿行，并未见谁看到她，怎么她一进来，萧衍能看到她，这个云巅也能看到她？
“在下……”萧衍当然不愿意出去。
却见云巅冷冷撇他一眼，轻轻挥了下袖子，萧衍竟然毫无反抗力地被劲风扫得节节后退，撞倒了屋里的桌几凳椅。
“云巅！”丹一惊，飞到萧衍身前，而萧衍只觉得胸口疼痛得厉害，像是被那风刮出了伤痕，火辣辣的。
“我耐心有限。”云巅皱了下眉，见萧衍的眼睛逐渐变成湛蓝色，越发不喜，周身气压更低了些。
“你先出去。”丹对萧衍道，“我不会有事的。若要有事，他一早进来的时候就该对我动手了。”
云巅似笑非笑，倒有自知之明。
萧衍一身狼狈，也知这个时候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虽然心中陡生恨意，但还是留下一句：“小心。”便站起身来，挺直腰背走了出去。
门关了，萧衍就站在门边，牙关紧咬，双拳也收紧了。
就是这个人，令萧家世代传承，等到了他这一代，便让他做了这家族的祭品，养着一双不属于自己的眼睛，为他去夺取无极。
今日他看到他的正面，也确信了自己一旦得到完整的无极，必定最终都归他所有。而他萧衍，到时候恐怕就是一颗被利用得彻底了的棋子，再不需要存在了吧！
他如今还盯上了丹！
凰月宫中，忘舒搓了下手背，似有讽意地笑了。
蓝鸾走进来，“有个人自称玄冥遗民，要见你。”
忘舒头也不抬，“非亲非故，非敌非友，有何可见。”
蓝鸾皱眉，等了一会儿，才说：“那我去回绝了。”
“你把那条蛇给她送去。凰月宫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进来的。”
蓝鸾黑了脸，“我不去。”
忘舒这才看向他，“不过是小孩子有些小秘密而已，你就非要刨根问底？这有什么气可生的。”
蓝鸾十分不满。“什么小孩子的小秘密，怎么去一趟云端神殿就有小秘密了？她打碎了云巅桌前的镇魂灯，人家都追来了，必定是两人见过面了。那个人惯会对人洗脑，谁知道她是不是……”
“即便是，你这样斗气就能解决问题了？”
蓝鸾话说到一半，傻眼了。
第524章 坦白（）
云巅抬手，屋里的桌椅板凳顿时恢复原状，乖乖地回了原位。
丹好奇得要死。
“这地方对你就没有禁制吗？”
“自然是有的。”云巅倒是坦然，然后在桌边坐了下来，对她招招手。
你招手我就要过去吗？丹心里哼了一声。
云巅也不在意。
“既然有，你如何能伤了萧衍，还能使用法术。”
云巅似笑非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无语。
“那你找我做什么？我虽然打碎了你的灯，可我没有什么可以赔的，你找我也没用。再说，凭什么你用那灯关着我，我就不能出来，不能打碎它了？”
“那幽儿呢。”
幽儿还在凰月宫跟两只凤凰玩呢——不对，是被两只凤凰玩。
它去哪里了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云海下面有离开云端神殿的出口。幽儿便是跟着你跳下云海。”
“云海那么深，我怎么知道它有没有游出来，说不定还在里面呢。”
云巅一笑，“你就不好奇为何你能打碎镇魂灯，被镇魂灯镇在其中的幽儿又为什么会跟着你吗？”
丹这才一惊，“幽儿不是灯灵吗？是被镇在其中的？”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云巅点头，“起初，她也与你一般不愿意在里面待着，我将她镇在其中，又有五灵看管，日积月累，这才消磨了她的反抗之心和自由之心，将她养成如今这般天真无邪的性子。你喜欢吗？”
虽然他是笑着说的，丹却觉得浑身发冷，瞪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云巅的声音却越发温柔起来。“吓到你了？”
他顿了顿，看向她的目光越发专注，“只是个灵体，便已经如此。如是有朝一日有了神体，你打算如何？”
丹只觉得他说的话莫名其妙。什么打算如何？
可云巅的眼睛深处一片苍茫，明显目无焦距，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我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做。但是，既然如此，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不好？”
什么跟什么？
云巅收回思绪，“你修的是凰月宫的功法，该是忘舒教的。我也知道，他必是知道了萧衍那双眼便是当年他失去的那双眼睛。你们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小动作，我都一清二楚。但是，那又如何呢？忘舒以为他还能拿回自己的眼睛吗？”
“是你夺了他的眼睛。”
云巅伸手，五指一收，丹便不由自主飞到他的面前。
他伸手摸了摸丹的头发，“你的灵体越来越清晰了。忘舒可以给你的身体，我一样可以给你，甚至更好。想不想要？”
这个人古里古怪的，莫不是有病没吃药？
他却又说起别的事情。“萧衍存在的意义就是得到无极。没有无极，他的生命便无法维系。忘舒一定没有告诉他，他所有的修炼天赋其实都是在加速消耗生命吧？”
丹皱眉，“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云巅笑笑，“我做的事情太多了。只是没有想到是你……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当初无极竟然跳出我安排好的既定轨迹，竟然会找上了你。呵呵，所以说，命这个东西，有时候也是上天注定。”
他的声音却渐渐冷下来。“可我偏偏不信。什么神，什么仙，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力量不够强大的借口而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我相遇是注定的。你再不与凰月宫来往，归依于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云巅的眼睛亮起来。
丹真觉得这个人有点疯，有点病。
但是他的目光极其认真，认真到偏执。
就是这一抹偏执，让她脑海中似乎有一块被轰然打开，跳出一些莫名的东西，它们飞得很快，她拼命去抓也抓不住。
“跟着我，我就放萧衍自由。将来我的一切，也都可与你……”
房中突然出现忘舒的声音。“云巅，我说过，我不动你的人，你也不要动我的人。”
云巅将那些痴狂的偏执的情绪统统压到眼眸深处，目光又是一片清明。
“我的人，你的人。呵，你真是狡猾，原来那么早就知道了。不过，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发现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不需要你这些大道理来教训。”
云巅起身，“千雪岭之后，我等你的消息。这么长的时间，够你考虑的了吧？”他看着丹，理了理袖口，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开了，云巅淡淡看了一眼旁边的萧衍，道：“你都听见了，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因为一时的情绪，毁了大好前程。”
“我的大好前程，就是为你取得无极之后，被你杀掉吗？”
云巅笑了笑，“怎么会这么想。你的寿数虽然有定，可若你乖乖的，不要再搞这些小动作，为着萧家这么多年的功劳，我也会对萧家和你有所回报。”
他伸指一弹，两道金光骤然刺向萧衍的双眼。
“啊！”萧衍痛得一声惊叫，只觉得眼前亮光大盛，一时瞎了一样。
云巅恍若未闻地往前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萧衍捂着眼睛蹲下身子，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已是全身无力，竟一下子坐倒在地。
什么都看不见了，一片黑暗。
门上跳下一个人走进屋里，一手捏着一只没精打采的小黑蛇扔过去，顺势指向丹，道：“你和云巅什么关系？你们要勾结起来对忘舒做什么？！”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丹真觉得一团乱糟，伸手接住那小黑蛇，小黑蛇已经歪在她掌心，下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闭眼睛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
“蓝鸾，回来。”忘舒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冷漠。
蓝鸾本来还想说什么，却听见细微的咳嗽声，顿时脸色一变，转身就走，很快也不见了。
“忘舒，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丹有些急起来。
“不妨事。最近你抓紧时间修炼，我可能有一段时日不能来找你了。”
“忘舒？”
“还有，每日用月辉清洗萧衍的眼睛。”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丹静静地站在房中看着这一切，心里沉沉的，惶惑不安。
第525章 又来人了（）
萧衍失明了。
自从金光刺进他的双眼之后，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过，尽管骤然变成一个瞎子，萧衍倒还能保持冷静，没有惊恐怒吼，没有歇斯底里，甚至他当时还很努力地摸索着门框，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挪步进去，关上门，就靠在门里旁边的墙上，眼睛依然睁开着，只是呼吸比往常重些。
这样的萧衍无疑让丹欣赏。
“你是不是看不见了？”她却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去。
萧衍静了静，轻轻“嗯”了一声，反而安慰她道：“不必担心，他还指望着我去给他找无极，便是看不见也是暂时的。”
理倒是这个道理。
只是丹注意到他额边溢出汗来，再见他表情越发紧绷，心知云巅既然出手，必定不会叫他好过。
“很疼？”她猜测，又想：他真是倔强，疼也不会说的。
萧衍过了一会儿才道：“还好。”但是声音又低又慢，似乎反应迟钝了不少。
丹飞过来，正想着查看一番，萧衍显然已经撑不住了，身子一侧，靠着墙壁歪了下来。
丹吓了一跳，“萧衍！”
萧衍靠坐在地上，撑着地面的手掌正在颤抖，明显使不上力。
丹飞到他眼前，迅速分出一线月辉送进他的眼睛里。
因为外力的刺激，他下意识地闭了下眼，但是闭上眼后，又觉得眼睛里多了一丝凉意，似乎逼退了一些原本炙热的灼痛感。
他真的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在烈火中燃烧了。
但是很快，那微弱的凉意又被烈火吞噬了。
他努力再次睁开眼睛。
一定是丹。
两丝轻薄得几乎不可见的雾气从他睁开的眼睛里钻出来，袅袅而上，很快消失不见。
丹皱皱眉，再次往他的眼睛里输送月辉。
“感觉得到凉意。”萧衍低声说，即便是说这么几个字，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云端神殿的信仰是太阳，他们所用的法术多半与火属性有关，而且霸道激烈。我用月辉帮你清洗双眼，该是能缓解不适的。”
萧衍默不作声，只努力不要闭眼睛，不一会儿，又是细小的两缕白烟钻了出来。
萧衍道：“不行，灼烧的感觉太强，又把月辉吞噬了。”
“那就多来几次。”
忘舒这样吩咐，可是也没说要清洗多少次，要清洗到什么程度。
丹也只好多试几次，也没别的好办法了。
就这样又经过了好几次之后，缠在丹手腕上的幽儿缓过劲来了。
它一会儿看看丹，一会儿看看萧衍，欲言又止。
在凰月宫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命，它真的是又累又饿啊。
可是这两个人肯定都没工夫搭理它……呜呜呜。
算了，还是睡吧。
幽儿一歪脑袋，决定鉴于命运已经如此苦难，还是乖一点，少说话，多睡觉的好。
呜呜呜，这样比起来，云巅对它简直就好得不能再好了啊！
终于，萧衍摇摇头，“别试了。我已经好多了。而且，现在已经连那一丝凉意都没有了，你不要再浪费修为了。”
痛自然还是痛的，只是比之前已经好了一些了。
云巅要他受苦，要他长记性，自然不会做些叫人能轻易解决掉的事情。
反正也不是没有痛过，忍忍就过去了。
无法，丹只好收了手。好在萧衍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好些了，神色不再那么僵硬狼狈。
“你有什么打算？”萧衍沉默片刻，缓缓问道。
丹摇摇头，“没想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萧衍想到云巅提出的条件，正要再说什么，旁边明明关上的门突然自己打开了。
萧衍一惊，下意识地起身想要站在丹前面，可他才刚刚站起来，就听见来人笑道：“萧衍，真是让我好找啊。”
丹也看过去，不免也是一惊。
“乐夷之。”萧衍面无表情。
乐夷之鼻息动了动，不正经地道：“我知你想我想得紧，我这不是来了吗？”
他见萧衍虽然看着他，但目光却似乎并无焦距，不免心中奇怪。
他试着静静往前走了几步，还刻意掩藏了气息，可萧衍仍然看着门口的方向，视线竟然没有跟着他走……
乐夷之哈哈笑起来。“萧衍，你是瞎了吗？哈哈哈。”
萧衍神色未变，等他笑完了，才道：“有事吗？”
乐夷之随意拉过椅子懒懒地坐下来，一只手臂就搁在椅背上面，姿态十分潇洒。
“自然是有。你把我的人给弄丢了，还恬不知耻地觊觎她的东西，我是不是该来找找你呢？”
丹好久没见乐夷之了，此刻又见，自然心中有些喜悦，不过她见乐夷之并不像萧衍和云巅一样能直接看到她，便又忍不住琢磨其中的缘由。
为什么呢？
萧衍显然也猜到了乐夷之是看不到丹的。
他脑子飞快转起来。
丹都已经离魂，且脱离了无极，就这样还被云端神殿盯住不放。而眼前这个乐夷之虽然是魔修，但向来维护丹。
他不是迂腐的人，特别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更是没觉得那些修仙之人就比魔域中人更加高贵高尚。
别的不说，若是告诉此人丹的存在以及遇到的麻烦，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他默默地想，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在云巅面前，那就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云巅挥挥手，他就会魂飞魄散了。
他十分有自知之明，这样的自己是保护不了丹的。
不过……
“你可别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你瞒了那么久，隐忍了那么久，以为我都在无所事事地睡大觉吗？你萧家是出了一个地仙，现在混得也还不错，不过，你要是指望他来救你，那可就太远了。”
乐夷之显然是有备而来。“不如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丹阳在哪儿，趁我心情好，也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让你少受点苦。”
萧衍却笑了，“告不告诉你也不是我说了算。她想让你见到她，自然会让你见到。”
丹突然像是想通了，不由自主地飞到乐夷之面前，正要撤掉月辉，叫乐夷之看见。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在乐夷之的眼中看到一个陌生的灵体。
她愣了愣，脑袋像是突然被敲了一下。
也是这个时候，她似乎才真正好好看到自己的样子——变得清晰的灵体的样子。
这并不是舞丹阳的样子。
可是这样子，竟然给她一种理所当然的熟悉感。
第526章 未曾见过（）
可是，她敢赌上自己的灵体，乐夷之对她现在这个样子必定是不熟悉的。
不知怎的，突然生出退意。
而她也真的就往后退了。
乐夷之微微皱眉，眼睛快速扫了下屋内，虽然确定这里只有他和萧衍两个人，但是在刚才那一瞬，真的有种古怪的感觉。
他心里一阵冷笑，想着萧衍这人虽然看着好说话，但其实性情最是别扭，便道：“你不说也没关系，也不用拿其他的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搪塞我。总之呢，我既然找到你了，就一定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当然了，反正你现在也瞎了，我也不会太为难你，若是你求我，我还是愿意为你适当地排忧解难的。”
他向来对萧衍没好感，这会儿说话便半嘲半讽的。
萧衍也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丹没有出声，乐夷之也没有特别的表现，这在萧衍看来，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管他呢。
而丹确实是在那么一退之后，并没有马上再凑到他面前去。
这之后的几日，萧衍便在房中静静待着。乐夷之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是紧紧盯着他，哪儿也不去。
丹知道萧衍还在忍痛，所以每日都用月辉为萧衍清洗双眼，只是每到这个时候，萧衍都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也不与她说话，像是她不存在一样，让她觉得又好笑有古怪。
萧衍这样做的好处自然是乐夷之发现不了丹的存在。他以为丹便是这个意思。但其实对于丹来说，若是能在这时候被发现，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她只是……退缩之后，便有些顺其自然的心思，或许也还有别的想法……
除了这件事情以外，丹每日都要出去看一看禁灵区的情况，也看看那些目标人物有没有新的动向。
终于这一日，禁灵区中流传说千雪城就要开放了。
千雪城是一座无人居住的孤城，常年大雪封城，所以人迹罕至。但是，这个地方每一百年就会有一个月的雪化之日，这便是进城的大好时机。
禁灵区的人越来越多，便是因为千雪城这百年来的雪化之日近在眼前了。
就在这一日，云萝回来了。
丹对萧衍说：“可以去千雪城了。”那里似乎有许多秘密等着她。
这时萧衍的眼睛虽然还是疼得不能久久视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