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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对萧衍说：“可以去千雪城了。”那里似乎有许多秘密等着她。
这时萧衍的眼睛虽然还是疼得不能久久视物，但好歹能模模糊糊看见东西了。
乐夷之道：“喂，你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外面那么热闹，可都是去千雪城的，你来这里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正是如此。”萧衍也不遮掩。
乐夷之来了精神。
萧衍定不会一个人去千雪城吧？
这个狐狸，这么多天居然都不出门，倒是沉得出气。哼，就不信他不去找丹阳。
只能说这回乐夷之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他但凡不盯得这么紧，让萧衍有机会单独与丹交流一番，大概此刻已经见着丹了。偏偏他没给人这个机会，所以即便萧衍并不排斥他们相见，但看丹也没主动的意思，自然就猜想她并不想叫人知道她的存在了。
真是误会。
既然现在已经能看见东西了，萧衍打算出门为去千雪城做好准备。
千雪城即便是雪化之日也是非常非常冷的。而且，那里虽说是灵气充裕，但并非对所有的修士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每次千雪城开放之时，必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
在里面修为大增，窥得天机的有之；在里面死去活来，魂飞魄散的亦有之。
丹还是个灵体，即便有些特别，在他看来还是个抵抗力十分叫人忧心的存在。他身为炼丹师，身上自是有不少灵丹妙药，但是还是不够，他想去集市看看能不能用丹药换几样实用的法器之类的，说不定在千雪岭能派上大用场。
显然与萧衍有相同想法的大有人在。
自从传出来千雪城雪化之日在即，集市就格外热闹起来，不少人在集市摆下摊位，或者是卖，或者是交换，都是在为出行做准备。
不少人跑到集市去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准备充分点总是没有错的嘛。
萧衍一路走走停停，因为看得不太清楚，所以遇到感兴趣的就会多停留一会儿，这时候丹就在旁边告诉他具体的细节。
“这个是寒冰刺，这个人说可以将千雪城的风雪装进去，是攻击型的法器……”
萧衍笑笑，心想这倒是没什么大用。
于是继续往前走。
乐夷之见他真的只是认真在看那些五花八门的法器，看来是恢复视力了。可是，他怎么还不找丹阳呢？
他注意了一下，萧衍看的法器虽然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是真正感兴趣的多半是防御型的法器，而且又似乎并不是水属性修士惯会用的那些，便不免多想了些。
不是给他自己用的话，那便是给丹阳用的？
他又仔细回想这些防御型法器的样子和功能，那些多是小巧可以伸缩的，而且……
萧衍很快发现了新目标。
这个摊位有些冷清，萧衍看不清摆摊的人，但是可以看见他面前的摊位似乎只摆了一件小东西。
他不像有些摊位的人一样对着行人吆喝，他显得格外安静。
他在这里停了有一会儿了，按说丹应该要给他说一说这个小东西的具体细节了，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听到丹的声音。
他抬头看向丹的方向，模模糊糊看到她还在。
怎么了？
乐夷之已经恍然出声：“我说怎么杵这儿半天呢，这不是马长卿吗？”
萧衍一惊。
他可是直接拿走了马长卿的照灵镜带走的丹，这会儿居然碰见了。
等等，既然是马长卿，怎么会半天不说话？恐怕早就该跟他问丹在哪里才对啊。
而且，他明明记得马长卿双腿不便，应是坐在轮椅上的，这个人却是盘地而坐，根本没有轮椅的半点影子啊。
听到乐夷之的话，摊位后的人似乎迷茫地抬起头，道：“阁下认识我？可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乐夷之也不在意，“那我旁边这位你总认识吧？”
没想到马长卿竟然摇了摇头，“未曾见过。”
萧衍和丹俱是一惊。
发生了什么？
第527章 带回来个人（）
“哈，那可真是稀奇了。”乐夷之笑出来。
他看了看萧衍，又看了看马长卿，道：“一个瞎了，一个失忆了。却偏偏一个两个都找到这灵界来。你们是商量好了，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告诉我丹阳在哪里了吗？”说着，他的声音里有了几分怒意。
萧衍淡淡道：“你想多了。”顿了顿，想到这几天来丹的反应，又道：“便是现在她就在你面前，你确定你能认出来吗？”
“什么意思？”乐夷之感觉到有些不对。
萧衍却不肯再多说了。
“你卖的是什么？”他不纠结于马长卿到底是失忆了还是别的什么。
“不是卖，是换。”
“你要换什么，这个又是什么？”萧衍继续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换的是什么，或许当我看到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个……是一个无差别识别的微型芥子。”
萧衍挑眉。
修士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开始修炼属于自己的芥子空间。这个空间会随着修炼的进程越来越大，而且会带有每个修炼者自己的特性，是独一无二的，和一些外用的空间法器是不一样的。
而对于高级的炼器师来说，要炼制出一个普通的空间法器像是普通的储物袋啊，储物戒指啊什么的并不难，但是要炼制出一个芥子——被叫做“芥子”的空间法器，即便是微型的，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具体还要看这芥子的品相、功用等。
“你炼制出来的？”萧衍忍不住问。
马长卿若有所思，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却是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想到换什么了。”
“什么？”乐夷之问道。
“你们是不是要去千雪岭。”
“当然。”乐夷之再次出声。
马长卿点点头，站起身来一揖，“若是不嫌弃的话，同行可好？”
“我可没说要换。”萧衍淡淡道。
“这芥子并非完全是我炼制，而是一位大能陨落之时，从他的识海之中分离出的一角芥子。我费了些功夫将其炼制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并不能拥有像芥子空间那样完备的功能，但是在危难之时，躲进去避难倒是可以的。”
他顿了顿，“而且，这芥子是无差别识别入口的。”
意思是无主状态的？
丹仔细看了看，自炼的芥子空间一般都会随着主人的意识以独特的形态存在，即便分离出来也是很难再改变形态的。这是个小小的莲蓬状，看着精巧雅致，前主该是个女修。
她再仔细看了看马长卿，他眼睛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异色，这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或者，他不是马长卿？想想这个应该没可能。
萧衍还是没说话。
乐夷之心想，这两个人都与丹阳的失踪有关系，反正是遇上了，自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又看了眼萧衍，心里哼了一声，口风还挺紧。
“行了，我答应了。”乐夷之蹲下身子拿起那个小小的莲蓬，握在手里有丝丝的凉，即便是在这禁灵区中，这手感，这品相……是个好东西，这已经算是灵宝了。
马长卿到底有些本事，他马家飞来峰都已经覆灭了，他竟然还能凭一己之力到这灵界来，并且，炼器的本事也越来越精进了，这都能改造人家的芥子空间了。
不由自主又想到丹阳。丹阳对炼器也是极感兴趣的，当时兴致来的的时候，可以整日整日地钻研炼器，专注的程度就像是身在另外一个世界，出不来了一样。
但即便是如此感兴趣的东西，当她兴致去了，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执念。
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碰那些东西。
萧衍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马长卿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了两次，便收拾了地上摆摊的布，细心地卷起来装在身后一个方形的藤编箱子里，然后背起那箱子慢慢走过来，模样像个单纯的书生。
“你要去千雪岭？为什么啊？”乐夷之对他露出友好的笑容。
不过马长卿却往萧衍旁边靠了靠，似乎本能地觉得萧衍比这个笑眯眯的人要正经一些。
乐夷之挑了下眉，忍不住想咬牙。
“自是有事。”马长卿一本正经。
无趣。
乐夷之也不再问了。
萧衍一路再看下去，虽然还是没有挑到称心如意的灵器灵宝，但还是照着之前打听的有关千雪岭的消息又添置了一些用度，这才返回客栈。
那小二见萧衍出去，就又领回来个人，跑上来问道：“客人也住店吗？还是住一间吗？”说着拿眼睛瞧了瞧乐夷之。
心里虽然觉得两个相貌这么好的大男人住在一起有点怪怪的，又不是没有灵石——因为乐夷之也已经付过灵石了，唯一的要求是跟萧衍一间房，但是只要能收到房费，小二是不介意这些的。
他一边看着马长卿，一边心里又不免想起上次在茶楼听到有些客人说过的诸如有的人有些特别的癖好之类的话……
马长卿倒也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生，所以他很快也付了房费，道：“住一晚，随便什么房间都可以，这些够了吗？”
千雪城明早就该雪化了，那时候他们也该赶往千雪城了。
不料乐夷之却道：“不用那么麻烦，住一间多好，彼此还能多多照应。”
小二本来看萧衍的目光有些不对，这会儿注意力都给转移到乐夷之身上去了。
不过，住哪个房间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房费，房费啊！
“是是是，一会儿小的再送张床，送几件用具来。”
萧衍似笑非笑，“需要吗？住在隔壁就可以了。”他的房间里已经因为乐夷之的存在多添了一张床了，那么多人住一个房间，乐夷之怎么想的。
“就一间房。”乐夷之坚持。
萧衍懒得理他，反正明天就要走了，于是往前走去。
“这位兄台，其实……”马长卿本来就不在意住在哪，但见萧衍不太愿意，于是试图说服乐夷之，乐夷之便没有立即跟上萧衍。
萧衍偷偷问懒坐在他肩膀上的丹：“你不想与他相认？等到了千雪城，我的灵力就恢复了，到时候我们沟通也容易些，只是到时候他也不再受禁制，恐怕还是会发现你的存在。”
“也不是……”丹垂了下眼睛，“只是我的样子和原来很不一样了。他恐怕会以为我是假的吧？”
萧衍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丹，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最没有安全感，稍稍一点改变也会倾向于否定整个自己。”
丹转过头，正好看到他也同样看着她，神色柔和得像是清晨那一缕暖阳的光打在人的身上。
第528章 坦诚（）
丹撇撇嘴，“这可不像是夸我的话啊。”
突然问：“云巅说的有关你寿数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云巅走后，他都表现得很冷静，而且似乎一点也不好奇或者担心。虽然后来有乐夷之在，他也不会表现出什么来，但是现在好不容易乐夷之被马长卿绊住了，这么宝贵的时间里，他居然没有先问自己的事情，而是问她对乐夷之的想法。
乐夷之走了过来，“你在笑什么？”
萧衍点点头，收敛了笑容。
他看到后面的两人，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如……
最后，马长卿还是妥协了。
马长卿揽着他的肩膀跟随萧衍一起进了房间，很快小二就搬了一张小床和一些个人用具过来。
马长卿道过谢后，对萧衍微微欠礼，道：“打扰了。”
萧衍突然从怀中摸出个镜子扔了过去。
马长卿下意识地接住镜子，这一看，有些发愣。
“你怎么有我马家的东西？”
看来，也不是全失忆了。至少他知道自己叫马长卿，也认得出他马家的东西。
“到千雪岭做什么？”萧衍坐下来，丹懒得动地儿，便还坐在他肩膀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都习惯这样了，时不时偷点小懒，萧衍也不介意，有时候还会把她往上拨一拨，怕她掉下去的样子。
但其实她怎么会掉下去呢，真是有够操心的。
怎么不操心操心自己几乎危在旦夕的生命呢？
这会儿坐下来的时候，他的右手又在左肩处漫不经心地抚了一下。
乐夷之眯了眯眼。
方才在街上的时候，萧衍就有这样的小动作，虽然次数不多，但是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毕竟，这个动作做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功用，原先也不见萧衍有这样的习惯。
而且习惯这种东西，总是要有什么去触动才能引发的。
他仔细回想了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啊。
“既然是要结伴同行，总还是要有些坦诚的吧。”萧衍继续说道。
马长卿看了一眼萧衍，又低头考虑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有点神神秘秘的感觉。
“其实我是真的没想好，也不知道具体要去做什么，但是，我走过很多地方，能一眼叫住我是马长卿的却只有这位兄台。而且，听说我们也是见过的……我想着跟着你们的话，会不会想起一点我的事情。”他眼神很诚恳。
乐夷之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摸不清是信了这话还是没信，但是萧衍却似乎是信了。
“而且，你现在又拿出了我马家的照灵镜……还有听这位兄台提过丹阳……我想我的判断是对的。跟着你们我才能找回那些失落的记忆。”
萧衍好奇。“你怎么知道自己的记忆是不全的？”
马长卿皱眉，回想起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这要说起来话可真就长了。
“具体有些事情因为涉及到一些不足为人道的机密，所以我也不好多说。但是，就我个人而言，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面对陌生的人，然后一直被告知我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却本能地心生排斥……”
其实，不止是对身边的人感到陌生而已，那种内心深处的不喜欢的情绪怎么都伪装不出来的。
更何况，他记得一些自己在道界的事情，虽然和在这在灵界的事情连起来看是完整通顺的，但是有几个地方他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种若有所失的古怪感。
于是他找了机会独自跑出来，四处行走，最后跟着人一起进入这禁灵区里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只有刚才萧衍和乐夷之走到他的摊位前时，给了他最多的信息量。
怎么也要跟着他们才好啊。
萧衍和丹对看了一眼。
这个陌生人该不会是马飞云吧？
乐夷之眯了眯眼，他又在往肩膀那里看。
“你在看什么？”他警觉地盯着萧衍。
萧衍和丹同时看向乐夷之。
丹是意识到萧衍这时似乎并没有帮她遮掩了。
萧衍则是面无表情地道：“关你什么事。”
乐夷之还想不依不饶，萧衍却道：“明日等门开之时就出发，今日早些休息吧。”
马长卿心想，这是过关了的意思吗？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街上不知道谁大喊一声：“千雪城雪化了！雪水都从北门流进来了！”
萧衍等人睁开眼，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往下看了看，果然不少人走出来，往北门的方向涌去。
客栈门口走出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色身影。
丹看得分明，“那是云萝。”
云萝走得不紧不慢，似乎并不着急赶路。
萧衍又往另外一个方向看了看，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几乎看了个遍。
心中有数了。
乐夷之伸了个懒腰，凑过来，“走吗？”
马长卿则是在床边好好整理下衣服，然后将那个长方形的箱子又背在了肩膀后面。
萧衍道：“不慌。既然已经化雪，不会只开城一日。这时候人都往北门挤，我们何必凑那个热闹。”
乐夷之眯眼看了看他，“你眼睛好得挺快。不过，怎么看着脸色不好。”
丹回头看了眼萧衍，果然见他面色有些苍白，像是失血一样。
萧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绿豆大的黑色丸子扔进了嘴里。
丹有些担忧，“你怎么样？”
萧衍摇摇头，“无事的，只是这几天疼痛侵扰，在禁灵区又如同凡人，晚上睡不着觉，自然脸色差些。”
丹自觉他在说谎。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哪里用得到吃药。
“那我给你洗下眼睛再走。”
萧衍点头。
乐夷之往下看了看，“你对谁点头？”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自己期盼的人出现。
这么多天了，萧衍越沉得住气，他内心就越烦躁，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就怕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萧衍不搭理他，目视前方，动也不动。
无论如何，今天能看到的比昨天又清楚了不少，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你不要以为你一直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乐夷之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还是恼了。
丹一边用月辉给萧衍清洗眼睛，一边想：算了，老这样也没意思，她又不是见不得人，何必遮遮掩掩。到时候他爱认认，不爱认走，往日那些相处的情分……就当是偷来的了。
第529章 不让（）
整个被大雪覆盖的千雪城一旦雪化，城里便流出许多雪水，顺着排水的凹槽一直流到城外原本干涸的护城河里。而这却恰恰是千雪城里最冷最冷的时候。
乐夷之至今还是表现得格外沉默，或者说格外冷静。
可这个样子对于他来说，似乎有些太反常了。
时间往回拉伸，当时身后是禁灵区的街道，身前是萧衍的沉默和乐夷之的恼怒，丹正给萧衍清洗着眼睛，就在他带着怒气的低吼声中骤然现了身。
然后，看了他一眼，道：“找我吗？”
很好，声线稳定，不惊喜，不意外，不解释，就像……
乐夷之还来不及想得更多，一时脑子像是被什么砸了一下一样，眼冒金星，混混沌沌，失去思考能力。
是个灵体，且是个面貌陌生的灵体。
但是，他就是知道，这个灵体就是丹阳。
可是，无论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