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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明白了。
阿泰那的感觉很敏锐，也很有悟性。他在很短的时间里意识到了自己的潜能变化。
秦羽的眼神深了深。
第628章 内外之别（）
于是，秦羽和阿泰那的合作就此开始。
两人开始在沙漠中寻找那场突如其来的沙暴留下的痕迹。
这中间自然花了不少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秦惜微和丹离正在与世隔绝的世界里，一个加速走向衰老和死亡，另一个则在加速突破境界的限制。
终于有一天，阿泰那发现自己拥有了掌控风沙的能力。
这种能力比沙暴刚刚消失时来得更加明显。阿泰那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是从能感应风沙到能掌控风沙，他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得到非凡的力量，他自然欣喜若狂。于是他更想要找到秦惜微和丹离。
秦羽也觉得不可思议。
无解。
然后，阿泰那发现了平静的沙漠深处似乎隐藏着另外一种独特的气息。这种气息天然排斥外人的窥探和进入，已然形成一种不同于这片沙漠的特殊气场。
阿泰那觉得，他们要找的人或许就在这里面。
对于他的猜测，秦羽虽然怀疑，但是凡事试一试总多条路。
于是跃跃欲试的阿泰那开始凭自己的感觉使徒侵入那片独特的气场。
虽然过程艰难了些，也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是最终的结果却不错。
阿泰那惊喜地发现，那里面隐藏着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的人像是中原人，他们男耕女织，自给自足，与世隔绝。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看到了远离山村的深林中倚坐在帐篷外的两人。
一个是秦惜微，一个是丹离。
“找到了！”他惊喜地睁开眼，于是那个世界如云烟般消散，他方才看到的所有景象都无踪无影了。
“在哪里？”秦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找到人。
“方才心中一动，看到的都不见了。”阿泰那颇为懊恼，“早知道我便不睁开眼了。”
秦羽追问：“你看到的他们在哪里？”
阿泰那便把方才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秦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照阿泰那的说法，他们还是被困在沙漠的深处。
“你再继续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带出来。”
阿泰那心思沉了沉，“我试试。”于是平心静气地再一次去寻找那个世界。
经过了几次的试探之后，他再能看到的景象便是秦惜微和丹离攀爬在光秃秃的悬崖峭壁上。
他不知道随着他一次次的探入，风沙的气息便会一次次进入那个本来已经封闭了的世界里。这甚至有可能给那个世界的人们带来一场可怕的灾难。
但是与此同时，被那个世界限制了力量的秦惜微则会因为气息的变化而渐渐恢复一些灵力。
这便是秦惜微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精力充沛的原因。
而丹离之所以看秦惜微的脸色不好，之所以看到山石变成流沙，却是因为她本就是超脱于五界的存在，即便是在这世外桃源，也并没有受到什么限制。
所以她看到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真实的。
她能看到的，秦惜微看不到。
他们离见面的时候不远了。
那边阿泰那正在想怎么才能把他们两个人带出来呢？
这边秦惜微和丹离已经离山顶越来越近了。
他们攀爬了大概三分之二的距离，丹离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提出暂且休息。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秦惜微往西边的天空看了看，那里正有云霞氤氲，看起来比昨日要美得多了。
秦惜微又皱眉，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这样的美实在太过艳丽，似乎预兆着某种异象。
丹离也注意到了。她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耳边听到了轰隆隆的低沉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抬头往山顶的方向看去，那里隐隐扬起烟尘，似有什么汹涌澎湃而来。
“那是什么？”丹离惊道。
秦惜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觉得丹离今天似乎格外有些容易受惊。
他却不知道，他的眼睛所能看见的与这里的村民相同，但丹离的眼睛看见的才是真相。
“不对，我们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丹离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一把抓住秦惜微，快速把他拉到旁边她原本打算用来休息片刻的山洞里。
这个山洞并不深，是悬崖壁上的巨石经过风吹雨打，自然形成的一处凹进去的山洞。
洞里只够窝着三个人的大小，他们就算坐在最深处，离洞口也不过两米左右的距离。
秦惜微不理解，“丹阳，你在害怕什么？”她看起来很惊慌。
可是不等丹离说什么，他眼中便划过一丝错愕。
有不太对的气息。
在丹离眼中，灾难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开始是风打着转从洞口前吹过。然后是黄蒙蒙的一片。再然后，便是黄色的沙尘铺天盖地，像是一场瓢泼的雨，又像是一场鹅毛的雪。
比那些更加狂暴，更加叫人窒息。
秦惜微也错愕地看着洞外。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泥水？”
丹离越发觉得惊讶。“你看到的是什么，泥水吗？”
“你呢？”秦惜微意识到不对他开始正视丹离之前看到的所有不同。
“沙尘暴。”丹离给了一个简单直接的答案。
秦惜微眯了眯眼，“不是沙尘暴，是泥石流！”
他靠近洞口往山村的方向看去。
大片大片的泥水从四面八方围绕着山村倾泻下去。
山村中的人们尤不知道灾难降临，他们趁着冬日暖阳正好，把秋天收获的庄稼和打到的猎物搬出来在院子里晒，等晒干的水分便可以腌制起来，等隆冬之时，便可以吃上了。
泥水还在朝山村包围着。
秦惜微皱着眉，心里有些着急。
他定了定神，准备要走出去了。
泥石流多么可怕，他至少要找村民预警，即便保不住财物，也要保住命。
“你去哪里？”丹离走过来。
“我要回去山村一趟。”
可是丹离眼中看到的并非是泥石流包围的山村，而是漫天飞沙如冰雪坠落，整个山村已经被笼罩了一层厚沙。
一切都来不及了。
秦惜微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了阿泰那的声音。
“秦惜微！单离！”
秦惜微的脸色顿时变了。
第629章 似真似幻（）
在封闭的山村中已经生活了许久了人们在这一天茫然失措地发现，灾难不知何时悄然降临，竟然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白雪过后的世界本是一片冰清玉洁，可是在这一天，蔚蓝的天空变得昏暗无光，雪白的群山几乎是一瞬间与天同色，然后便是自山顶倾泄而来的滚滚黄泥，荡起烟雾滚滚，像是庞大地占据了大半天地的怪兽，正张牙舞爪着要吞噬整个村庄。
人类的力量在狂暴的自然之力下是极其渺小的。
有人突然清醒了一般大喊着：“快跑！”
于是大家都动了起来。
可是山村周围都是群山，黄泥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哪里会给人留下逃跑的空间？
人们很快就乱了。
大家开始是四散着乱跑，然后发现跑不掉又掉转头回来，然后总算有人冷静了一点，指挥着大家往泥浆少的地方跑，可是眨眼的功夫便四处都是泥浆……
大家奔跑着，尖叫着，他们的表情里，声音里都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困境的绝望。
秦惜微亲眼看着这一切，耳边是阿泰那的声音，似乎还有丹离的声音。但是无论什么声音，他似乎都听不分明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他抬脚就要往山村的方向去。因为心急，他觉得自己似乎又重新得回了那些消失的力量，他觉得全身上下充满了力气，一脚踏出去就会走过半边天空。
可是他的手臂被人拉住了。
他皱着眉回过头，正要制止后面的人，却在看到丹离时，有一瞬的茫然怔愣。
他不知道，在丹离的眼里，山谷中向来静好安详的山村已经在一瞬间，被充斥了整个天地的黄沙给吞没了。
仿佛它们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秦惜微耳边传来人们凄厉的尖叫声。
他心神一凛，对丹离道：“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注意安全。”
“你要去哪里？那边已经被黄沙淹没了，你要去那里吗？”丹离指着山村的方向。
可是，秦惜微看得到她的动作，看得到她在讲话，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秦惜微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但是他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现在情况危急，容不得他多思考。于是他想要拿开丹离的手。“我要去救他们。再晚就来不及了。”
与他相反的是，丹离可以听到他在说什么。
“你救不了他们。他们已经被黄沙掩埋了。而且……”刚才丹离看得很清楚，黄沙淹没山村的时候，那些人无知无觉地如往日一般在村中该做什么做什么，即便黄沙扑向他们的最后一刻，他们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动作也没有一点改变。
这很诡异。就像是——他们是毫无生命毫无感觉，却能自由行动的某种存在一样。
机关？傀儡术？
她脑子里很快闪过几个念头。
但是现在糟糕的是，秦惜微似乎陷入某种幻境之中而不自知，他动作激烈地想要摆脱她，去那片被黄沙淹没的土地去。
去救人？
哪里有人？
秦惜微急了。“丹阳，你放开我。我不能眼看着他们遭遇灾难而不管。”说着狠狠挥开丹离的手，转身就要走。
阿泰那比丹离又看得更清楚些。
原本他以为那个山村是深藏在沙漠之中的世外桃源。但是当他真的能进入这片“桃源
”时，也同样带来了外界的空气和沙尘。
他仿佛在无意中联通了两处的气场，让不同的气息互相流通。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如果一定要有个解释的话，大概类似于海市蜃楼。
更可怕的是，秦惜微似乎还想往那海市蜃楼中冲。
他皱眉。
仇人即便是要求死，也应该死在他的手中才对！
抱着这种想法，他大喊道：“秦惜微！”
秦惜微仿佛听到很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喊他。他隐约觉得那个声音像是阿泰那的，但是他很快又自己否认了。
阿泰那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等丹离反应过来，他就奋不顾身地朝山村飞去。
“该死！”丹离哪里能眼看着他一个人去，于是只好跟在后面。
可是奇怪的是，她明明就要摸到突破五重境的极限了，各种感觉自我状态良好，这时候却也只能当个普通人脚踏实地地加快步伐追赶秦惜微。而秦惜微明明是各种衰弱，这时候却像是向天借了力气一般，这会儿倒像是之前没有失去修为和灵力时的样子。
丹离急得不行，追不上人，只好大喊着：“别去！那都是假的！会被黄沙淹没的！”
可是秦惜微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阿泰那暗想：不好，仇人要寻死！
于是他也顾不上叫秦羽，这会儿就一个念头——控制住那些黄沙，不要让秦惜微寻死成功！
尽管秦惜微本心真的不是去寻死的，他是去救人的。
可现实情况就是——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活人。
就像阿泰那猜测的，那里虽然不是什么海市蜃楼，但所有存在的也不过是在封闭气场中像是活人活物一样的幻影。
只有那些黄沙是真的。
秦惜微真的冲到山村中去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
也是在那一刻，他仿佛突然间失去了似乎失而复得的全部力量，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跳入黄沙的漩涡之中。
他的双脚传来熟悉的压力。
他的身躯正在快速下坠。
他知道自己就要被黄沙淹没。
而失去了所有力量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抵抗这一切。
他抬起头看向方才叫丹离等着自己的地方。
他从没有那一刻如此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真的要离开了。
可那个他放在心上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生死如此近，黄沙已经淹没到他的脖子处。他的鼻息间都是沙尘的气息。
他在眨眼的功夫里竟然并没有去想这么多年来，他自以为和丹离平静美好相依相伴的生活回忆，而是想：时间太少了。如果可以，他想要摆脱这些吞噬人的黄沙漩涡，他要再看看丹阳，想要到她身边去。
原来，并不是什么只要在他有生之年，有丹阳陪伴就不会遗憾。
有生之年也是有长短的。
不够，一切都还不够。
这么短的时间，即便丹阳回心转意，他却再也看不见了。
黄沙就要淹没他的口鼻。
而他突然奋力挣扎起来。
第630章 终于想通（）
那一刻发生了许多事情。
秦惜微以为自己所拥有的已经足够，但最后真的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间还是发现——真的不够。
大约是越接近反而越贪心。他来不及深想，但心境已变。
阿泰那以为自己的仇人兼恩人是要自寻死路。
他脑子里充斥着两种看着不太靠谱，但殊途同归的想法。
将秦惜微看作仇人，那便只能死在自己手里，哪有让他自杀的道理。
将秦惜微看作恩人，虽然他不太愿意承认，可也没有让恩人自寻死路的道理。
他毫不犹豫地出手，但对于掌控沙漠，这到底是他新开发的技能，运用还不太熟练。所以也费了许多功夫才在最后一刻将那些吞噬秦惜微的黄沙给挥开。
他要把秦惜微给拉出来！
丹离以为自己来不及救秦惜微了。她还没能劝说他放下执念，重回修道之路，怎么能让他犯傻？
可是该死的是，她的腿不听使唤，怎么就不能缩地成寸，一步千里呢？
该死，如果突破五重境……此刻她有强烈的突破极限的想法！
随着她意念的加重，周围的气场似乎都随之而动。
她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不，她要把秦惜微给救出来！
三种力量——当然也包含了意念汇作一股，秦惜微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巨力从不断下陷的黄沙之中被拉扯出来，空气似乎不分明地扭曲了，导致他周围的场景也都变得不太真实。
阿泰那和丹离正在不同的方向。阿泰那张开双臂，周身被风沙围绕着，他则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自己。丹离的身体则像是突然被风掀起来了一样，忽而飞至半空，虽然她面对着自己的方向，可是她的身影怎么看怎么都是在倒退吧？
秦惜微慌了。
“不，不要！”
丹离的表情似乎有些愕然，然后又有些懊恼，或者还有遗憾？他说不清楚，或许也并未看清楚。
秦惜微来不及想自己是怎么绝处逢生的，他奋力向丹离的方向跑去，可是空气扭曲得厉害，他感觉到来自前方的巨大阻力，他简直举步维艰。而丹离就这样在空间扭曲的瞬间，如水中波纹一样诡异地晃了一下，消失了。
“不要！丹阳！丹阳！”巨大的恐慌击中了秦惜微空洞的内心，他使劲往前推，可是现实却再一次告诉他，他是多么渺小。
他还有很多话没说，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怎么就这样突然地离开了呢？
扭曲的空气缓缓恢复了原状，秦惜微收力不及，狼狈地狠狠扑倒在了沙漠上，满脸都是黄沙。
他抬起头，还看着丹离消失的地方，半天回不过神来。
阿泰那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他身前，挡住了他的目光。
他蹲了下来。
“秦惜微，你这样子可真是难看。”还很少见。
没想到这个被边城和草原传说为神一样的男人，竟然有这样惊慌失措，仿佛一瞬间失了心魂的一面。
一切异象停歇，秦羽也走了过来。
方才他和阿泰那一样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被秦惜微称作“丹阳”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扭曲的空气中。
听到秦惜微喊她“丹阳”，他本能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很快就明白了。
那些年他张狂地对着舞丹阳许愿，想要一生追随她的脚步。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一切愿望都没有了实现的可能。
如今看来，其实那些或许都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了。
丹阳显然不是普通的修道者。
只是秦惜微一直执念深重，从未放下过。
他听到阿泰那说：“你爱那个女人？可是比起她来，你太弱了。”
阿泰那说话好不客气，似乎有些幸灾乐祸。这让秦羽皱了眉，正要阻止，却看见一直失魂落魄的秦惜微眼中闪过一抹极亮的光，似乎是不甘，又似乎是决心……
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开始有些踉跄，于是秦羽上前来扶。
可是他推开秦羽的手，等自己站定了，转身就走。
力气在慢慢恢复，状态也慢慢变好，不像是在无名山村中那样沉重滞涩，每天数着日子看着自己衰老，不断接近死亡。
不，他想错了。短短不到百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够。既然他所有的执念都因那个人而起，又为什么不能为了这个执念克尽万难，努力去追寻她的脚步呢？
见他很快调整好状态，阿泰那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他抬步跟了上去。
“做什么？”秦惜微回头。
“现在的你能教给我力量，我要跟着你！”
秦惜微皱眉，自然要拒绝。
阿泰那又道：“而且，我也对那个女人有兴趣，我要跟着你才有可能找到她！”
秦羽快步走上来，“惜微，你还要去找她吗？她分明……”
秦惜微看过来，神色虽然淡淡，目光却坚毅难撼。“秦羽，既然知道了她还在人世，哪怕是异界分隔，终我一生也要找到她。”
秦羽抿了抿嘴。
“不过，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等待了。”他抬头看向高远的天空，“她在我触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