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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梦马？”李亦痕忽略了薛析灵声音里的不满，没有直面她的问题，只听得她口中的梦马二字，这让薛析灵更不高兴了，但她毕竟从小就是大小姐，倒不会就这样发脾气。
“梦马排行玄阶第五，本来就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对象，还有，你的韶华姐姐排行第六，两年之前他们两人一直是一同行动的，在杀手榜单上颇有名气。但在两年前韶华离开了帝肋以后，梦马也随之消失了，直到现在才再度出现。”薛析灵撅撅嘴，“他们两个一直是有名的杀手情侣，韶华委身白胜元，梦马又突然出现，你难道没想过这其实是他们的把戏么？目的是白胜元。”
薛析灵刚说完，李亦痕就歪着脑袋看着这个鼓着腮帮的女孩，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薛析灵所说的可能他是想过的，作为杀手出身，他们确实有这样的动机，但李亦痕直觉地觉得不是。没有任何的理由，就是一种直觉，他觉得韶华不是那样的人，那天她在说话时的那种悲伤不会骗人，而且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那时就应该跟梦马走了才对，为何要留下来呢？
“我一直觉得你是蠢萌蠢萌的，没想到还挺聪明。”李亦痕打趣着说。
“哼，当然了，我怎么比得过你的那位韶华姐姐呢？”薛析灵特意把姐姐二字的声音拉长。
“咦，你是吃醋了么？”李亦痕心里更乐了。
薛析灵一下子被噎住了，眼睛瞪的圆圆的，咬了咬牙，一把转身就走。
“我才懒得管你。”
待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住，回过脸说：“其实刚刚你的韶华姐姐来找过你了。”
“哦？”李亦痕这倒是很意外。
“你托我跟你说一声谢谢，我就觉得她就像在利用你，你好好想想吧。”说完这句，她刚想打开门，房门却被外面的人推开了。
“庄主？”薛析灵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的神色异常严谨，超乎平日里的平和。
“师兄，怎么了？”李亦痕也发现了典狄的神态变化。
“你醒了。”典狄看向李亦痕，同时步入房内。
“嗯，我没事了。”
“秦墨失踪了。”典狄伸手按了按鼻梁上的山根，看起来有点烦躁。
“什么？！”李亦痕和薛析灵异口同声地回应。
“他们遇到了袭击，彭家的人在山麓里找到了大部分他们的人的尸体，唯独秦墨和南铁牛不见踪影。”
“庄主不用担心，我想以秦兰歧的能力，应该不会有事的。”秦墨与南铁牛同时消失，这可能并不算绝对的坏事，薛析灵清楚秦墨的实力，这个自进入神兵山庄伊始就坐稳第一人的家伙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
“那个南铁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些人非要置他于死地。”李亦痕对秦墨也不担心，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南铁牛这个人的身份，他甚至有预感这个人是眼前谜题的钥匙。
“我倒不是担心，只是有些烦躁。玄阶第一的蓝烟羽，东方家主东方明空，还有将要过来的白夔仙。高手汇聚，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典狄说着将目光望向薛析灵，“我已经下令全力寻找秦墨他们，但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所以，析灵，寻找他们的任务我会额外交给你，能做到么？”
“是，析灵一定做到。”薛析灵赶紧抱拳行礼。
“我也要去！”看到薛析灵被安排去寻找秦墨，李亦痕顿时急了。他并不是担心薛析灵的能力，而是那些人既然能够对付凌风子和秦墨，薛析灵如果被盯上恐怕凶多吉少。
“不用了，师叔，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相信我。”
“这”看着薛析灵自信的表情，李亦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起了韶华跟他说过的那个故事，也许就是现在了，他应该去相信她，让她做她自己，最好的自己，而不是他的某一样东西。
“你自己小心点儿。”
“嗯。”薛析灵调皮地对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对典狄说：“庄主，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怀疑彭公？”典狄坐下给自己添了杯茶，表情上看起来丝毫不意外。
薛析灵的大眼睛不由得跟着放大，然后重新缩回去。“嗯，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我觉得他很可怕，那个怪人不是彭牧乘，真正的彭牧乘或许并没有变成怪人，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够了。”典狄打断了她的话，“猜测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多说，让人听了不好。”
“我不是在猜！”薛析灵的情绪突然出现波动，李亦痕感觉到她好像在发抖。
“在我还没有进入山庄之前，那时候我与他还存在着婚约，所以与他见过一面。那时候小妹也还在，我记得小妹当时看到他害怕的样子，就像看到了一只魔鬼。她一边哭一边扯着我离开，从那时候开始我也开始跟着害怕。”
李亦痕深深地吞了一口唾液。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名为薛析伶的女孩的事，同样再次令他感到不安。他记得青龙跟他说过的话，这个女孩能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如果连薛析伶也认为彭公望是个魔鬼，那么他就真的是一个魔鬼才对，这也未免太惊悚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归客（）
金碧辉煌的房间内，朱红色的窗户打开，银色的月光进来，带着雨后的清新涌进，驱散了些许沉闷的气氛。
东方明空的手掌从面前的这块镌刻着全国地图的高大屏风轻轻抚过，这些精细刻画的河山在他掌心仿佛一手掌握。
“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东方宇平淡地说，没有所谓看到父亲突然出现的惊喜，好像就只是单纯地想找一个可以开口的话题。
“大少，老爷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白夔仙也来了，他是担心你呐。”站在东方明空身后的三叶主动凑过来笑嘻嘻地说，这个才是熟悉的他，那个爱拍马屁的真小人。
“白胜元的事白夔仙应该已经知道了，不出意外他这两天就会来到这里。”
“那又怎样？”东方宇显得有点慵懒，“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可不是他那傻儿子。”
“白夔仙这几年进步神速，连我也难说稳压他，他要是真对你动手，不是不可能的。”东方明空转过身来看着东方宇，火红色的眉毛上扬，一股威严之态扑面而来。
“好了，你来都来了，这些东西就不用深究了。”东方宇不耐烦地说，“你要我做的事已经差不多了，只要我愿意，白胜元就活不过今晚。对了，你为何不杀了梦马和蓝烟羽，死无对证不是更好么？”
“我只是碰巧到那里而已，他们的命是白夔仙的，还是交由他处置最好。”东方明空慢慢地向房门移动，“记住，这次我不会干涉你的行动，我只需要结果。”
东方宇沉默，眼睛细眯着，看着东方明空推开门走出去。父亲要的结果就是白胜元的命，看来，即便是差不多废了的白胜元仍旧不能让他安心啊。
“三叶，有消息了么？”
“啊，是，”三叶赶紧走过来，从衣袖里抽出一张折起来的布帕，毕恭毕敬地递过去。“千机阁那里刚传来的消息，凌风子身上所中的并非是刘秀口中的千足虫蛊毒，而是一种咒术。”
“咒术？”
“道宫灵术中的一种，有治病救人之用。而凌风子所中的是咒术中的禁术，云山血咒。云山血咒本质上也是救人之术，传闻只要有一息尚存就可起死回生，只是需要牺牲数人性命炼成血丹，所以才被封禁术。”
“多命换一命么？那确实该禁。”东方宇咬了咬牙，“那怪人呢？”
“从大少在他身上取回的精血来看，此人与凌风子相似，也是刚中了血咒不久，未曾谋害过人，不存在血丹。”
“果然我知道了。”东方宇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倾泻，茶水随之而下，在桌面上流出一个太极图。
“三叶，给我准备一份厚礼，咱们去拜会一下符元长老。”
“咹”的一声，镂空的朱红木门被轻轻推开，寒江快步走到盘坐着的青龙面前。
“圣主。”
“小韵去了兖州？”
“属下该死！”寒江赶紧跪下，额上汗珠瞬间淌出，“圣主进入龙墓后，云姬大人就动身了，属下拗不过她，只能委托洛娘跟着，没能及时禀告，实在罪该万死！”
“算了，”青龙轻声说，他一直捧着竹简，表情看不出悲喜，“她在那里有个老朋友，去看看也好。”
“这可不成，东方明空和白夔仙都在的地儿，你这当哥哥怎么能心这么大呀！”响亮的声音环绕着这个房子，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青龙把竹简放下，指间浮起一层淡青色，迅速地往后化作鹰爪一抓，一把掐住了来人的脖子。
“大哥，别别激动，是我啊！”青龙没有发力，所以那人的说话并没有受影响，只是这突然的惊吓让他有些语无伦次。
“别总想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不喜欢。”青龙松开了掐住脖子的手，那家伙只好捂着脖子转到青龙面前。
“多日未见了，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朱雀耸了耸肩，他张开手掌，那里躺着一小截竹筒，专门用于飞鸽传书，这只可怜的鸽子刚回到长安就被他逮住了，上面是兖州传回来的情报。
“兖州传回来的，东方明空和白夔仙都到了那里。”
青龙沉默了一下，没有去接这个小竹筒。他摇了摇头，说：“小韵已经长大了，我相信她会有分寸的。”
“真没想到你这个‘妹奴’有一天会想的这么开。”朱雀很是惊讶。
“她总是要长大的，她也不总是在向我证明这一点么？”
“圣主，属下还是去安排人去兖州吧？”青龙虽说无所谓，但寒江可不怎么想，毕竟清韵是从他这里走的，要真是出了意外，他可就难辞其咎了。
“去吧。”青龙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是，属下告退。”寒江赶紧往后退，这种事必须争分夺秒。
“等等。”没想到青龙却叫住了他。“上次我让你调查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回圣主，属下亲自去了冯汉的家乡，确实他是告老还乡了，家中族人一应都在，只是可惜他在两月前已经患病去世。”
青龙皱了皱眉，“好，你退下吧。”
“是。”
寒江离开后，青龙回过脸看着朱雀，他的目光透着清冷，让朱雀不由得有点心虚。他回来长安不久，身上火红色的铁甲还没卸去，让他看起来也有点笨重。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朱雀把那只握着小竹筒的手收回，把另一只手伸过去，就像不听话的小孩给大人递上自己的手掌。在他的手掌中，放着一个暗金色的浮着暗纹的青铜虎状器物——虎符。
青龙接过他手中的虎符，把它放在自己目光下，仰视着，淡青色的瞳孔在此刻变得明亮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他虚弱的常态，甚至更甚。
“大哥，对不起，那个长生石”朱雀支支吾吾地说，他清楚青龙最想要的并不是虎符，而是长生石，所以他现在才显得那么心虚。
“不过我已经有线索了，”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总之交给我就行了，我一定会把长生石给你带回来的！”
“你所谓的线索我已经收到了，我会去处理这件事，你在适当的时候帮忙就好。”
“适当的时候？”
“你会把它交给我么？”青龙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反问了一句。这句话问完，朱雀直接愣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虽然他跟拉巴依娜保证青龙下了决心会豁出性命，但他还没有希望会如此结局。他绝不会希望自己的大哥就这么死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悖论，他之所以一直乐观，是因为他天生乐观，做什么事不太想太遥远的事，而当别人告诉他的时候，他的心就彻底乱了。
“就这样吧。”青龙把目光收回来，“你刚回来，先回去休息。另外，你又带了个女人回来？”
“额？”朱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青龙说的是拉巴依娜，他在进来前嘱咐她留在门外。他顺着青龙的目光望去，木门已经被推开了，拉巴依娜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来，小心翼翼却步伐坚定。
“我不是嘱咐你留在外面么？”
“抱歉了，大人。”拉巴依娜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有些加快，“属下”
“属下有要事要请求青龙圣主！”拉巴依娜突然单膝跪下，双手抱拳，目光充满希冀。
“这丫头是怎么了？”朱雀完全摸不着头脑，一路上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青龙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而后一步从她身边穿过，站定。
“你想知道你祖母的事？”
“是，朱雀大人一路上跟我说过您无所不知，所以”
青龙白了朱雀一眼，“我不知道。”
他继续迈开脚步，一边走一边说：“若是要查一个人的生平，我做不到，你也不该找我，而该去千机阁。‘明花舞尽空山雪，弧月孤悬大漠天’这句话是我告诉朱雀的，但最早告诉我的是我的妻子。”
他停下了脚步，正好走到门口的位置。
“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的祖母从来就不是为了你们的部族，那句话是一个谎言，真正把它变成真理的是人心。就像某个分裂的地方想要找到一个融合的理由一样，你的祖母利用这个谎言，将原本分裂却相安无事的羌人彻底乱了起来。对于一个出色的政治家而言，越乱越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拉巴依娜追问，她有想过祖母有可能是为了一己之私，但这么多年来她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啊。
青龙回过头来看着她，这个跪在地上的女孩在烛光下照出脸庞坚毅的棱角，目光如火般灼亮。
“说实话，我一向不喜欢朱雀带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但，你是个例外。”朱雀注意到此刻青龙的目光没有了刚开始的轻视，他知道此刻他真正把拉巴依娜当做是一个合格的人了，要得到他认可的人可不多。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还记得长生石么，和那个伴随着它的流言。”
“共主！”拉巴依娜感到脑袋一阵刺疼，得到长生石的人会是未来西域的主人，这个在十年前盛行的流言流传甚广，在长生石降临之际到达顶峰，在这个流言的主人则因此顺利当上了云部的祭司，她就是她的祖母——木依可！
第一百四十七章：复仇（）
“关于木依可在兰岐的一切我不清楚，但她总归是得到了长生石降临在西域的准确情报了。她也不是孤军奋战，就像降临的那天，不是有人取走了长生石了么？”
“你是说那两个取走长生石的人是跟她是可，那两个人如果跟她是一伙的，为何不把长生石给她？是因为发生了内讧？”
“对，是发生了内讧，但跟木依可没有关系。”青龙握了握手中的虎符，“在原本的计划中，长生石就不是交给木依可的，她只是一个仆人，还没有资格。所以那两个人会把它带回中原，等待那个他们需要的主人长大，再把它交给她。可惜，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内讧了，长生石被其中一人带走，再后来那个他们心中的主人也没有长大，于是就一切都消失了。作为棋子的木依可，也只能孤独地在西域过完这不甘的一生。”
“他们，要等的人是谁？”拉巴依娜彻底明白了，她祖母所参与的这个计划，当一切完成之时，那个来自中原的“共主”会出现在羌人的面前，带领他们发起对抗朝廷的战争！这是一场不可能赢的战争，唯一的价值是他们会为那个人的赢得一些时间，将朝廷的注意力转移，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是棋子。可怕，要不是有人背叛，恐怕现在已经是腥风血雨了。
“嘘”朱雀小心地碰了碰拉巴依娜，示意她不要再问了。当青龙这么说的时候，关于当年的那些往事已经明了了。
“她姓刘。”青龙淡淡地说，“已经结束了，一件失败的往事而已。”
青龙大步跨出门口，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拉巴依娜不傻，刚刚朱雀提醒她后，她就不再追问了。很显然那个人对青龙来说很重要，只是已经成为了过去。
朱雀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了，我大哥肯跟你说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追下去他会不高兴的。”
青龙离开那里后，很快穿过一处冷绿色的青石道，来到了一处建于水上的茅屋之前。茅屋前立着两根雕刻着莲花的石柱，石柱的顶部也呈莲花状，橘红色的火光正从里面逸散出来。
“参见青龙圣主！”见青龙到来，石柱旁负责守卫的卫士赶紧过来跪拜着说。
“他的病怎么样了？”
“回圣主，目前来看似乎愈发严重了，自半月前发病以来，项先生已经多日没能下床了。”
青龙抬起眼睛望向茅屋的窗口，那里透着一丝火光，鼻尖依稀能嗅到一丝淡淡的药香。
“给他再安排些人照顾着。”
青龙越过卫士，很快就来到了茅屋的前面。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不能理解这个男人为何会愿意住在这么破败的房子里，他唯一给过他的解释是，这里有记忆的气味。真是个念旧的人啊，青龙不禁感叹，多年过去了，这里的每一处风景还跟他刚来时那样，几乎闭上眼睛都能猜到。
推开腐朽的木门，屋子里放着一张小小的桌子，墙壁上则挂着各种各样的的东西，有草帽，有镰刀任何一个农家的屋子里都能看得到的东西，相反，这里反而看不到属于杀手的兵器，或者是血腥味，有的只是浓郁的药味，可能，这个干了一辈子杀手的人老了，老得连身上的杀气都变得荡然无存。
青龙坐在那张小小的桌子前，目光紧紧盯着前面床上的人影。人影相当消瘦，而且他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了，每次隔着一段时间没见，他都像是苍老了数十年，让人忍不住去想他会不会在下一刻死去。
青龙把桌上的杯子一字排开，相继着给它们倒上茶水。倒完后又一杯一杯地将它们喝掉，而在他喝到第六杯的时候，床上终于出现了了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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