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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驾轻就熟地品评着庭院中已经完工或是尚未完工的皮革,忽然听见孩子的呼喊声。听说了事情的缘由之后,金达斯商人大声抨击女孩的父母,说了不少冒渎之辞,然后又大步冲进制革厂,把手放在孩子身上——这当然是明令禁止的行为。他不顾众人反对,把孩子抱出“治疗所”,暴露在春季的清冷空气中。
本·莫瑞斯嘴里仍旧叫嚷着那些诅咒。伊本·夏普尔眼见小女儿被金达斯人玷污、绑架,而且深知这邪恶的民族会在污秽的仪式上用童血献祭,于是他冲了上去,用制革吊钩砸向金达斯人的后脑。本·莫瑞斯当场毙命。事后所有人都说,伊本·夏普尔从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
女孩掉在地上,可怜地哇哇大哭。伊本·夏普尔抱起孩子,接受了同伴们的祝贺,将她放回制革厂。此后的半天中,金达斯商人的尸体被留在院子里,躺在他倒下的地方。苍蝇聚拢过来。几条狗舔食他的鲜血。
就在日落前,孩子死了。
收工后制革工们都没有离开,他们认定是金达斯人的碰触诅咒了女孩,他们在院子里愤怒地讨论这件事。孩子之前肯定正在好转,而金达斯人的双手碰到了她,导致了她的死亡,这是不争的事实。一名瓦祭赶到制革厂——后来没人记得是谁叫他来的,听过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这位圣人愤恨地高举双手。
差不多就在那时,有人提起今年早些时候被广为张贴、传咏的一首诗文,说的是没有一个金达斯人死于城壕之日——没有一个。死者都是优秀的亚夏人。他们是费扎那的毒药,那人喊道,他们害了咱们的孩子,还有咱们的领袖。
于是,金达斯商人的尸身被人从院子里拖开,进而遭到毁伤、凌辱。瓦祭袖手旁观,完全没有阻止。有人提出建议:砍掉死者的脑袋,把尸体扔进护城河。接着,本·莫瑞斯的头颅被砍掉,制革工们抬着尸体离开工厂,朝离护城河最近的城门前进。
就在路上,这群工人——当时已经人数颇多——遇到两名入夜前到织工巷买头巾的金达斯妇女。那个提起诗文的男人冲上去扇了其中一名妇女一巴掌,而她的同伴居然敢还手!
身为异教徒,身为女人,胆敢对亚夏的星辰之子动手?这是不能容忍的。
两名女子就在店铺前被乱棍打死,而店家还没把她们买的东西包裹完毕。那位店家赶紧将两条头巾悄悄塞到柜台底下,把钱揣进兜里,然后关上店门,当天再没营业。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经过短暂犹豫,两名女子的脑袋也被砍了下来。事后所有人都记不清楚,究竟是谁下的手。
愤怒的人群每时每刻都在膨胀。他们抬着三具鲜血淋漓的无头尸,开始朝城壕移动。
在路上,他们遇到了另一拨规模更大的人群。这群人挤在集市里,几乎把它塞得满满当当——那天并不是赶集的日子。
他们刚刚听说北方传来的消息。贾德军队在大荒原以南出现,眼瞅着就要到了。一支来自瓦雷多的军队,准备到费扎那来烧杀抢掠。
根本没人提出明确建议——至少后来谁都不记得有这回事,两拨民众会聚一处,又引来了不少闲人。就在日落月升之前的一个小时里,他们掉转方向,朝金达斯区的大门拥去。
费扎那的执政官接到消息说,制革工们在城里滋事,而且还闹出了人命。几乎与此同时,让他提心吊胆了很长时间的消息也传来了:贾德骑兵挥师南下,越过了塔戈拉地区,几乎就要赶到他的家门口了。执政官非常希望能把这个消息暂时控制起来,但事与愿违:第三个传令兵几乎是紧跟着头两个人赶进宫来,报告说有群暴民在集市聚集,而且他们听说了北方的消息。
执政官因此迅速做出一系列决定。他派出两名信使,分头前往卡塔达和朗札。此前宫廷中早有决议,倘若费扎那城遭到围攻,朗札的部分驻军将向北挺进塔瓦雷斯山麓,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止贾德人到大河南岸劫掠粮秣。对一支围城的军队来说,粮草是否充足乃是成功的关键。
执政官还差遣一名侍从官赶紧去取早就备好的卷宗。实际上,是三年多以前准备好的。卡塔达的阿玛力克一世在登临宝座之前也是执政官,他同自己的谋臣武将商讨出一系列计划,以备费扎那被围困时采用。执政官读过那些没被替换掉的手令,其中铤而走险的计谋令人不寒而栗。他迟疑半晌,最终决定相信老王的智慧。命令下达给屋里地位最高的穆瓦迪人,那人面纱下的脸孔没露出丝毫表情,他马上离开议事厅,去召集所需人手。
所有这些决断,以及其他相关命令,花了一些时间,因此,当另一名传令兵报告说一群人数极多的暴民正拿着火把拥向金达斯门时,执政官已经无法控制城里的动荡局势。但火把这两个字,伲使他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天还没黑,并不需要火把照明。如果费扎那人把自己的城市付之—炬,那还谈什么抵御瓦雷多人?亚夏和群星知道,他对金达斯人素无好感,但如果那片城区着起火来,整个城市都会遭殃,木墙可不懂得信仰的分界。于是,执政官命令手下人驱散暴民。
这是正确的命令,倘若能早点下达,也许真能避免灾难。
阿尔瓦在有生之年,都不曾忘记那个夜晚和黄昏。
他有时会梦见自己又回到了费扎那城,在日落时眼瞅着暴民渐渐逼近,然后从噩梦中惊醒。那段记忆在阿尔瓦心中留下的烙印之深,此前从未有过,此后也仅仅有过一次——那也是个日落时分。
他们是在当天下午赶到的,身后是贾德骑兵扬起的烟尘,周围则是从四方乡野拥来的惊恐人潮。一行五人翻过山脉,穿越春季草原,从拉寇萨一路西行而来。狂欢节过后的第二天,他们便以金达斯习俗将维拉兹下葬,又用贾德仪式送走了死去的士兵,随后立刻起程。
没时间哀悼了。伊本·哈兰根据掌握的情报,直截了当地做出断言。而替父母担心的贾罕娜几乎快发了疯,也不可能再浪费时间。他们下午便离开拉寇萨:阿尔瓦、胡萨里、贾罕娜、伊本·哈兰,还有罗德里格·贝尔蒙特。经过之前的那个夜晚,所有人都觉得精疲力竭,但也都察觉到今年春天的古怪氛围,早晚要催生出可怕的祸事。
他们日夜兼程,十天路程被缩短到六天,终于在那天日落前赶到费扎那城附近,他们已然可以看到瓦雷多军队扬起的烟尘。
是罗德里格发现情况不对。瓦雷多队长向众人指出异状,然后跟伊本·哈兰对视良久,阿尔瓦怎么也看不懂他们的眼神。贾罕娜咬着嘴唇,凝视北方。胡萨里小声说了几句话,可能是一段祷文。
尽管阿尔瓦又累又急,但眼见瓦雷多骑兵在阿拉桑卷起的浩大烟尘,却只觉得心潮澎湃。年轻人随后看了一眼贾罕娜和胡萨里,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伊本·哈兰,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他期盼了一辈子的东西,怎么会变成疑虑和忧惧的源头?
“他们来势很快。”伊本·哈兰最终说。
“太快了,”罗德里格嘟囔着,“他们会超过部分逃难的村民。我不明白。他们应该尽可能往城里多塞些吃饭的嘴。”
“除非这不是一次围城。”
“那还能是什么?他不可能强攻费扎那。”
伊本·哈兰又从他们所在的高地——城东的一座山丘——举目北眺。“也许只是先锋在急行军,”他说,“出于某些原因。”
“这同样说不通。”罗德里格眉头紧锁。阿尔瓦觉察到他语气焦躁,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
“有什么关系?”贾罕娜厉声道,“快来!”
她一路都在策马狂奔,完全是以骑兵的速度。实际上,有几次罗德里格或伊本·哈兰不得不强迫她跑慢点,要不然马匹都会吃不消。
狂欢节之后,她和伊本·哈兰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两人试图不在路上表现得过于明显,但还是能看出来。贾罕娜变了,阿马尔也变了。阿尔瓦竭力不让自己多想,但没有完全成功。似乎生活总有办法让你大吃一惊,等你醒悟过来,迷惑和痛苦已经从四面八方将你团团包围。
他们打马跑下山坡,跨过护城河,进入城市,这是阿尔瓦头一次到费扎那来。贾罕娜和胡萨里算是回家,伊本·哈兰则是故地重游—一就在此地,阿玛力克一世曾试图摧毁他的名声,抑制他的权力。
那么罗德里格呢?
同行的瓦雷多队长化装成了亚夏人。他刮了胡子,染黑了头发和皮肤。这是因为他曾向维拉兹许下誓言,要保护他们的金达斯女医师。罗德里格不曾毁弃誓言。
他们准备把贾罕娜的双亲接出费扎那,同时警告其他金达斯人。这是眼前最紧迫的任务。等事成之后,他们必须重新考虑向谁效忠的问题,以及接下来的行动。根据阿尔瓦猜测,他们一行人会在朗札西边的某个地万,与正赶赴卡塔达的拉寇萨军会合。
但北方的烟尘也许将改变—切。
若是贾德人入侵阿拉桑,拉寇萨还会跟卡塔达开战吗?贾德骑兵越过了大荒原,亚夏人还会自相残杀?而且,半岛上名头最响的贾德将领,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替拉寇萨效力?
身为一名贾德战士,阿尔瓦完全没有头绪。在西行的路上,他感觉到伊本·哈兰和罗德里格爵士渐渐疏远。并非冷漠,当然也不是对立。它更像是……某种严阵以待的防御。两人都在加固心防,准备迎接日后的变故。
通常总是能言善辩、明察秋毫的胡萨里,这会儿根本派不上用场。他一路都少言寡语,显得心事重重。
丝绸商人在狂欢节的广场上头一次杀了人。阿尔瓦在路上跟贾罕娜聊过几次,医师说她担心此事会很麻烦。胡萨里本身乃是商人,而非战士。他温文尔雅,生性懒散,甚至有些软弱,但在狂欢节那天夜里,他杀了一名穆瓦迪刺客——一杖敲碎了对方的头颅,脑浆和鲜血溅满碎石路。
阿尔瓦深知这种经历相当令人不安。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战士的经历和与之相伴的种种问题。
说实话——尽管这个实话他不会告诉任何人——阿尔瓦甚至不敢确定自己能否接受军人的生活。这个念头煞是可怕。倘若他不适合当兵,那还能干什么呢?士兵似乎需要用非常简单的视角看待世界,可阿尔瓦最终发现自己并不特别擅长此道。
第四天早上,他犹犹豫豫地跟队长提起此事。罗德里格默默地骑了很久,始终没有回答。四周春光明媚,鸟儿欢唱。
“你也许太聪明了,当不了好士兵。”罗德里格最终说道。
阿尔瓦想听的不是这个。这句话感觉像是拒绝。
“那您呢?”他问,“您也很聪明,从来都是。”
罗德里格又迟疑片刻,斟酌该如何回答,“我们生长在不同的年代,阿尔瓦,虽说我只比你大了一点。那些哈里发统治阿拉桑时,我们北方人生活在恐惧之中,我们每年都要遭到一次劫掠,甚至是两次;每年都要,就连劫掠逐渐停止后,大人们也常用这种话吓唬我们:‘要是你不乖乖睡觉,异教徒就会把你抓走。’我们梦想着奇迹发生,局势逆转,梦想着返回阿拉桑。”
“我也是!”
“但那些事已经实现了,你没发现吗?那不再是什么梦想。世界已经改变。但当你实现梦想时,却有可能发现它……并没有那么简单。”罗德里格看着阿尔瓦,“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胡言乱语。”
“我也不知道。”阿尔瓦闷闷不乐地说。
队长听到这话咧嘴一笑,阿尔瓦意识到自己方才有点放肆。
“抱歉。”他忙道。阿尔瓦还记得当初——感觉像是一百万年之前——在叶斯特伦郊外,罗德里格曾因类似的无礼言辞,把他一拳从马上揍下去。
但罗德里格这次只是摇摇头。世界已经改变。“不妨这样想,希望管点用,”他说,“你能把跟咱们同行的另外三个人看成异教徒吗?他们品行卑鄙恶劣,被大神厌弃?”
阿尔瓦眨了眨眼,“咱们都知道,阿拉桑住的也不尽是些恶棍邪魔。”
罗德里格摇摇头,“不。现实点吧。好好想想。有些贾德人会赞同你的观点,阿尔瓦,但牧师们从来不肯承认。我估摸你妈妈也不会。想想瓦斯卡岛。圣战的意义决定了这一点:亚夏人和金达斯人是贾德人的祸殃。他们的存在侮辱了咱们的大神。几百年来我们接受的都是这种教育。敌人永远摆脱不了恶棍邪魔的形象,更不用说具备什么高贵品格,至少,那在被信念推动的战争中是不可能的。这是我想要说的话:为你的国家、家庭而战,甚至是为追隶荣誉而战,都没问题,但相信你的对手都是邪恶化身,必须被毁灭,就是另一回事了。我想夺回半岛,重铸埃斯普拉纳的辉煌,但我不能说摧毁阿拉桑和它所有的—切,是在遵循什么神明的意旨。”
这番话很难消化。难得出奇。阿尔瓦沉默地骑了很久,“你觉得拉米罗王也是这么想?”
“我不知道拉米罗王是怎么想的。”
回答来得太快。阿尔瓦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种问题。谈话就此结束。其他人似乎也都不想聊天。
但阿尔瓦忘不了这个问题。他们在春光中一路西行,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但怎么也想不明白。
当年那个孩子梦想中的阳光灿烂的世界出了问题。原先他所追求的,只是在罗德里格所说的荣耀中占有一席之地——在群狮之战中扮演一个可敬的角色,分享一份骄傲。
群狮之战。孩子的梦想。去年夏天瓦雷多人在奥韦拉村的所作所为,该如何与梦想共存?还有死在拉寇萨的维拉兹·本·伊沙克——阿尔瓦见过的最好的人?还有,他们自己在菲巴兹西北的山谷中,对贾洛纳部队的伏击,那里有没有荣誉可言?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为它正名?
阿尔瓦还穿着那身凉爽宽松的阿拉桑罩袍。胡萨里也没有换下瓦雷多皮帽、马甲和绑腿。阿尔瓦不知道其中原因,但心中还是有所触动。也许在找不到真正答案的时候,人们更霈要某些象征?
又或许他真在这些念头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根本当不了合格的士兵。唯—值得安慰的是,队长同样没有答案,但这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在阿拉桑半岛费扎那城东方的小山丘上,眺望着由瓦雷多战马扬起的烟尘,在他们五人打马下山之前,阿尔瓦。德伯里诺最终认定,那份荣誉——炽热明艳的荣誉——几乎不可能得到。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就在同一天晚上,他却忽然发现了那份荣誉,也发现了今后要走的路。征兆仿佛就烙刻在燃烧的天空中。
当他们靠近城壕门时,阿马尔接过了小队的指挥权。当初在菲巴兹附近的争战中,贾罕娜就曾见过随着局势变化,他和罗德里格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转换职权。医师还意识到,这也是令她忧愁的原因之一。他们之间形成的纽带,他们不需言语的默契,如今都要被斩断了。
一支入侵阿拉桑的贾德军队等于为一切话题都画上了句点。他们俩都觉察到了。五个人在山上没说一句废话,只顾眺望滚滚烟尘,但他们都明白这微妙的变化。他们来费扎那是为了解救医师的父母,但是之后呢?在此之后,去年秋天在拉寇萨墙根底下那场象征性的角斗,终于要变成现实。
她想跟阿马尔谈谈,她亟需跟阿马尔谈谈。有关这件事,还有别的很多问题。有关爱情,还有在这杀戮的年代,他们熟悉的世界即将终结之时,某些东西是否真的应该拉开序幕。
但在路上不行。他们曾用眼神交流,也曾短暂交谈,但任何需要解决的问题都没时间沟通,他们的群星与双月融汇出的印记将会对未来产生什么影响?又有哪些可能性在等待他们?
凡此种种都必须事后再去考虑,假如时间和这个世界允许的话。
她对阿马尔毫无疑虑。这也许令人震惊,但从狂欢节那天晚上直到现在,她都不曾有丝毫疑虑。尽管谨慎的天性总在发出警告,但有时心中的箭矢总能找到明确的方向。
阿马尔就是阿马尔,医师听过不少传言。他行事自有风格,那些故事早已传遍整个半岛。
阿马尔说过爱她,她对此深信不疑,没必要担心。不用担心他。应该担心的是这个世界,担心黑暗、鲜血和火焰,但不用担心这个似乎正是她灵魂归宿的男人。
他们夹在一群凉惶失措的难民中间进了城。费扎那周围的农民几乎都为躲避贾德军的兵锋逃了过来。入城的道路和城壕上的吊桥都被马车、推车塞住,城门更是塞得满满当当。哭号的孩子、狂吠的狗、骡子、鸡鸭,还有大喊大叫的男男女女,缠得他们寸步难行。贾罕娜目睹了集体的大恐慌。
阿马尔看了罗德里格一眼,“咱们来得正好。今晚城里恐怕不太平。”他语气平淡,可贾罕娜心中惧意陡升,好似一面咚咚敲响的大鼓。
“咱们进去吧。”贝尔蒙特说。
阿马尔犹豫了一下,“罗德里格,你可能会被困在一座被你的军队包围的城市里。”
“我的军队在拉寇萨,正准备起程征讨卡塔达,记得吗?”罗德里格严肃地说,“若是出了什么变故,我自会料理。”
阿马尔又迟疑片刻,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那就把斗篷穿好。如果他们看出你是个瓦雷多人,肯定要当场把你打死。”他说着又看了阿尔瓦一眼,出入意料地露出他们都很熟悉的微笑,“至于你嘛,看上去比我更像本地人。”
阿尔瓦也笑了。“替胡萨里操心吧,”他用流利的亚夏语道,“他那顶帽子会把咱们都害死。”年轻人扭头望着贾罕娜,微笑着说,“咱们会把他俩救出来的。”
医师勉强点点头。不到一年的时光,对阿尔瓦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影响。当然,事实可能并非如此,阿尔瓦·德伯里诺身上本就有钢铁般的意志,何况他还跟随在世上最优秀的两名战士身边。贾罕娜突然意识到,年轻人正逐渐摆脱平庸的自我,准备破茧而出。
胡萨里和阿马尔在前头带路,催马慢慢地穿过人群。前面的人跌跌撞撞闪到两旁,嘴里骂骂咧咧,但声音不大。他们骑着马,带着武器,这就够了。五个人硬是挤出—条路来。
城门自然有卫兵把守,但他们早被混乱和喧嚣所淹没。没有人上来盘查,更没人挡他们的道。就在瓦雷多人出现的那天下午晚些时候,贾罕娜回到了生她养她的费扎那。
他们刚好赶在携带武器和火把的暴民们之前,赶到金达斯区。
自打伊沙克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