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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好赶在携带武器和火把的暴民们之前,赶到金达斯区。
自打伊沙克重又开口说话,艾莲就发现丈夫的听力好得出奇。是他先听到了金达斯区外传来的喧嚣,并让她留神看看。艾莲现在几乎可以完全理解丈夫的言语,对她来说,那些含混的话语正如久旱之后的甘露——因为那是伊沙克的话语。
艾莲放下正念给他听的信函。信是从帕德里诺寄来的,雷佐尼…本·克力和他的家人在那儿安了家。索兰尼卡大屠杀之后,他就送来了巴提亚拉的消息。
日后艾莲会记得,伊沙克说他听到外面有人吵闹时,自己正在读的就是这封信。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扇,驻足聆听。那是种饱含怒火的声音,远处街道中聚集了很多人。
透过伊沙克书房的窗子,可以俯瞰一处由区内十几所大宅子共用的空场。她低头看去,只见下面有很多人正在紧张地交谈,激动地打着手势。有个人冲进空场,是她朋友纳斯尔·贝·里维克的幼子。
“他们来了!”年轻人喊道,“他们杀了美奇拉·本·莫瑞斯!他们拿着火把朝这边来了!”
街对面的一扇窗子里传出几声惊叫。艾莲闭上双眼,紧紧抓住窗棂。她一度觉得自己要摔下去了。早就有人明明白白地警告过她,他俩也在制订离开的计划,但到了这个岁数,要放弃一个家可不容易。看来他们拖得太久了。
一阵剐蹭声在身后响起,伊沙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艾莲睁开双眼望出去,断断续续地吸了口气。无数脸庞出现在各家窗口.很多人跑进空场。日头西坠,碎石地被一道斜斜的影子隔成两半。惊恐的人们在明暗中穿梭。有个人拿了支矛,那是纳斯尔的长子。一向宁静的的空场乱糟糟的,人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巨大的喧嚣声越来越近。这难道就是世界末日?
伊沙克叫了她一声。艾莲正要转回身去,就在此时,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惊觉正跑进下方空场的人是她的女儿。
贾罕娜认识把守城区铁门的几名卫兵。他们早就听说有暴民在市集广场聚集,便让她和同行的人赶快进来。金达斯卫兵不顾禁武的规定,一个个全副武装,显得沉着镇定。
阿尔瓦没看出任何恐慌的迹象。这些人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他们也知道贾德人来了。
贾罕娜在进门前犹豫片刻。阿尔瓦见她看了阿马尔·伊本·哈兰一眼,就在那一瞬间——不早不晚,他终于明白了。阿尔瓦觉得心中抽痛,如同刀扎,但痛苦很快退去,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却萦绕不去,近乎于悲哀。
他从没真的幻想过,贾罕娜会接纳自己。
“罗德里格大人,你带她进去,”伊本·哈兰急匆匆地说,“如果你被人看清,会变成惹祸的根源。胡萨里、阿尔瓦和我可以帮这些卫兵摆脱困境。我们也许能起点作用。不说别的,至少可以替你争取时间。”
不说别的。阿尔瓦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罕娜说:“阿马尔,现在已经不止是我父母的问题。”
“我明白。我们尽力而为。去找他们吧。我知道你家在哪儿。待在楼下。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会去找你。”伊本·哈兰转头对罗德里格说,“如果你听到我们这边被突破,就赶快把他们带走。”他顿了顿,在午后的日光下,蓝眼盯着灰眸,“这是我对你的要求。”
贝尔蒙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贾罕娜和队长转身走进大门。没时间废话了,无论是道别,还是旁的什么,眼下的世界似乎没给温情留下任何空间。街上的喧嚣越来越响。阿尔瓦只觉心中升起一丝恐惧,身上汗毛倒竖。他从没应付过暴民,甚至根本就没见过。
“他们已经杀了三个金达斯人。”一名卫兵恶狠狠地说。
金达斯区的门户呈漏斗形,最终缩成一条窄巷。暴民抵达后,要被迫挤进巷道,大部分人只能留在外围。
阿尔瓦心想,这肯定是有意为之的,金达斯人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防备——这真是个可怕的事实。瓦斯卡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那位被他母亲奉为圣人的女王,肯定会鼓励眼下的暴民不要手软。
阿尔瓦扫视着门前的空地,从背后摘下圆盾,把盾带套在左臂上,然后抽出长剑。阿马尔·伊本·哈兰也做好了准备。胡萨里碰了碰腰间的武器,但没有拔出。
“先给我几分钟。”他轻声说,在前方越来越响的嘈杂声中,几乎听不清楚。胡萨里往前踱了两步,走出金达斯大门。
阿尔瓦见状也下意识地跟上去,几乎与此同时,阿马尔·伊本·哈兰迈步出门。
“把门锁上。”伊本·哈兰冲后面说。
卫兵们根本不用指点,阿尔瓦听到身后一阵哐啷啷乱响,然后是钥匙转动声。他回过头,向上方望去,只见另外四名金达斯卫兵站在双扇大门后面的高台上,手持长弓,箭在弦上。在阿拉桑,金达斯人被禁止携带任何武器,不过,阿尔瓦估计他们眼下多半不会在意律法了。
他和胡萨里、阿马尔·伊本·哈兰并肩站在窄巷里,孤零零地暴露在外。身后的大门上了锁,无路可退。伊本·哈兰瞥了胡萨里一眼,又看看阿尔瓦。“这件事,”他轻声道,“可能不算咱们做过的最明智的选择。”
低沉的轰鸣变成狂躁的咆哮,暴民来了。
阿尔瓦一眼看见插在长矛上的三颗头颅,几欲作呕。喧嚣异常响亮,那股声浪几乎有点非人的感觉。吵闹号叫着的人潮拐过一个弯,拥进大门前的空场。看到三个人站在这里,打头的暴民猛然停住脚步,使劲扛住后面的人。
队伍里有五十来支火把。阿尔瓦看到了长剑、矛枪、木棍和匕首,一张张面孔扭陆变形,充满恨意,但他感觉到的恐惧多于愤怒。阿尔瓦自己的目光躲不开那三颗滴血的头颅。是恐惧还是愤怒又有什么关系?这些暴民已经杀了人,有一就有二,只要开了头,接下来就容易了。
正当此时,胡萨里·伊本·穆萨突然迈步走出大门投下的阴影,来到落日余晖之中。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拿武器,但他还戴着那顶贾德帽子,真是冒失。
人群从前往后渐次安静下来,看来他们决定听听胡萨里要说什么。但阿尔瓦突然看到一点寒光闪现,有把刀动了起来,他未及细想,下意识地做出反应。
阿尔瓦举盾护在胡萨望身前,挡住了飞来的家伙。那是柄屠夫砍刀,当啷啷掉在地上,阿尔瓦发现刀刃上还沾着血。他听到一阵慌乱的叫喊,然后周围重归寂静。
“你脑袋进了沙子吗,穆塔法·伊本·巴希尔?”胡萨里的声音清晰嘹亮,带有嘲讽意味,充满了大门前的空场,“跟你老婆睡觉的,是站在你右边的伊本·阿巴兹,可不是我!”
人们似乎被惊呆了,在随后的沉寂之中,忽然有人笑出声来。那是个紧张、压抑的响动,但的确是笑声。
“你是谁?”另一个人叫道,“你干吗要站在那些屠杀孩子的畜生门前?”
“我是谁?”胡萨里高声叫道,同时摊开双臂,“我真是又气又恼。放下别的不说,你还欠我的钱,伊本·迪纳兹。你怎么敢假装不认识我?!”
又一阵沉默,又一番情绪的微妙转变。阿尔瓦眼见靠近前排的人们迅速把话往后传去。绝大多数暴民还留在巷道口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是胡萨里!”有人叫道,“胡萨里·伊本·穆萨!”
胡萨里趁势摘下皮帽,恰到好处地鞠了一躬,“一轴上好的布料明早会送到您的门前,伊本·扎尼。我真的变化那么大吗,连朋友们都认不出来了,更不用说欠我债的人?”
一点没错,他的确变了很多,可以说是翻天覆地,阿尔瓦知道,丝绸商人正尽可能帮他们拖延时间。站在阿尔瓦身边的阿马尔·伊本·哈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语:“把剑放下,别显得那么紧张。他多耗一段时间,执政官派来的部队就会赶到,他今晚可承受不起一场火灾。”
阿尔瓦依言行事,试图在表面的平静和内心的警惕之间找到平衡。此刻想假装放松可着实不易。那三颗头颅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其中还有两个是女人。
“胡萨里!”有人叫道,“你没听说吗?贾德人杀过来了!”
“一点儿没错,”伊本·穆萨严肃地说,“我们的城墙抵御过更猛烈的攻势。但亚夏在上,难道咱们都是疯子?大敌当前,却还在自己的城邦中闹事?”
“金达斯人一早就跟他们串通好了!”有个人粗声大气地叫道,正是朝商人扔刀子的屠夫。人群中响起一片赞同声。
胡萨里忽然放声大笑,“伊本·巴希尔,感谢你的诞辰星降下的祝福吧,幸亏屠夫的脑子只要跟他宰的畜生差不多就行。金达斯人比咱们更怕贾德人!他们在北方只能当奴隶!在这里他们可以自由生活,替咱们承担一半的赋税,还会买你那全是筋的肉,哪怕你把肥指头压在秤砣上!”阿尔瓦看到有人露出微笑。
“城壕之日没死半个金达斯人!”另一个人叫道,声音比屠夫更尖更响。阿尔瓦只觉身旁人影一闪.随即发现阿马尔已经不在。
“你这话,”阿马尔·伊本·哈兰迈步走进阳光,“又能说明什么呢?”他慢悠悠地把那柄华美长剑收回鞘中,让人们有足够时间看清自己。
他几乎立刻被认了出来。阿尔瓦能看出人们的变化。他看出震惊、迷惑、恐惧和一定程度的敬畏。私语声向后传去,仿佛溪水流下山坡。
伊本·哈兰举目扫视巷道中的人群,显得不慌不忙,“去年,卡塔达的前任国王意图除掉费扎那的所有市民领袖,算作向你们传达的口信。在场各位有谁会说金达斯人够这个资格?市民代表?金达斯人?这真是个有趣的想法。”
“你被流放了,”有个人壮起胆子喊,“禁令是去年夏天宣布的!”
“而在今年春天被撤除。”胡萨里冷静地说,“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我相信你们都认识他——是由阿玛力克二世派来接管城邦防务的。他将带领我们抵抗北方的乌合之众。”
有个人发出欢呼,很多人紧随其后。人们的表情明显开朗了几分,情绪又发生了一丝变化。阿尔瓦深吸口气。
“那他为什么在这儿,为何不跟执政官在一起?”
“跟那酒囊饭袋在一起?”伊本·哈兰愤愤不平地说。
又一阵笑声。费扎那的执政官并不受人们爱戴,执政官们多半没这个福分。阿马尔摇了摇头,“饶了我吧,拜托!如果你们想听实话,我会说找宁愿跟伊本·巴希尔的老婆为伴。但如果我负责保护你们,就绝不能允许你们把这座城烧了,对吗?”
“哦!哦!我的心肝!我在这儿,大人!我在这儿呢!”
就在巷道中央,有双女人的手在空中拼命挥舞。屠夫伊本·巴希尔扭头看去,脸庞红得透亮。这次几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你们要知道,”等笑声渐歇,阿马尔严肃地说,“在咱们说话的当口,穆瓦迪人正朝这里赶来。他们接到命令,要扫平一切骚乱。恐怕我还很难彻底控制住他们。我才刚到不久。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死在这里。那会破坏我为今晚安排的娱乐。”他带着邪气咧嘴一笑。
“这儿,大人!干吗要等到晚上?”这次是另一个女人。突然间有十几只手在空中挥舞,充满渴求的女人声音从人群中飘出。
伊本·哈兰仰头大笑。“光是想想,我就觉得荣幸之至,”他说,“也感到筋疲力尽。”人们哄笑起来,情绪再度软化。此时夕阳西下,整条巷道几乎都笼在黑影里。
伊本·哈兰语气一变:“诸位市民,快在蒙面者们到来前赶回家去。熄灭你们的火把。咱们绝不能给贾德人帮忙。费扎那的城墙坚不可摧,卡塔达国王已经派我前来替你们解围,其他部队正在路上。咱们有足够的食物和饮水,而瓦雷多人远离故土,在他们并不熟悉的疆域作战,咱们只需要管好自己就够了。这场骚乱就是愚行!现在回家去。你们看,太阳正要落山,祈祷钟声很快就要敲响。今夜正该好好祷告,我的朋友们。今夜,在亚夏眼中,也在他的神圣星辰之下,我们应当尽可能保持陛灵纯净。”
那美妙的声音抑扬顿挫,韵律十足,让人感到安心。阿尔瓦忽然想起,阿马尔不仅是战士,还是位诗人。贾罕娜曾对他说,伊本·哈兰始终觉得自己首先是诗人,然后才轮到其他身份。
巷道中的人就好像中了魔法。阿尔瓦看到一个用长矛挑着头颅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厌恶和惊慌的表情从脸上掠过。这些人本性并不邪恶,只是被吓坏了。他们眼看就要遭到围攻,又没人站出来统筹指挥,便很自然地将心中的恐惧发泄在身边的目标上。不过一个条理分明、威信十足的声音,似乎足以磨平恐慌的棱角。
这本是顺理成章的事。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可惜只有站在最前面的暴民能看到和听到阿马尔·伊本·哈兰,而费扎那城金达斯区的设计,是为了让金达斯人安度夜晚,不可能真正起到防御作用。
除了入口处的大门以外,还有很多不算困难的方法可以突破围墙。几架简易梯子,外围房舍的破窗,再加上个把怒气冲天、意志坚决的莽汉,决心闯进这些背信弃义、屠杀婴儿的……
“火!”
在他们身后的高台上,有个卫兵发疯似的喊道。阿尔瓦猛地转回身,只见黑烟冲天而起。一声孩子的惊呼在金达斯区内响起,尖叫很快变得此起彼伏。火是最恐帏的恶魔,火灾足以摧毁城市。
阿尔瓦把盾往身后一背,朝区门紧跑三步,纵身一跃。一名卫兵探手抓住他的腰带,把年轻人拉了上去。阿马尔紧随其后,胡萨里也跟了上来,他这辈子都没显得如此敏捷。
伊本·哈兰转身面对巷道中突然躁动不安的人群。“快回家去!”他换上硬邦邦的命令口吻,高喊道,“我会下令让穆瓦迪武士处死任何敢于踏进金达斯区的人。我们不能让城市烧起来!”
但它已经烧起来了,而且金达斯区内正不断有人死去。阿尔瓦没有理会大门前可能发生的变故,直接从高台上跳了下去,跃出最后一缕夕阳余晖。他身子一歪,摔在碎石路上,但立刻爬起来,同时抽出长剑。
要是有很多人在仇恨和恐惧的影响下,疯狂地冲入城中街道,一通乱砍滥杀,你怎么可能腾出手来灭火?阿尔瓦拼命冲向浓烟和惊叫出现的方位,脑子里转的尽是这些念头,却找不到任何答案,唯有噩梦般的混乱场面。
金达斯人都向同—个地方拥去,寺庙的双拱顶遥遥可见,所有崎岖狭窄的街道似乎都通向那里。火头是从距离区门最近的几条街上的房舍烧起来的。亚夏人从窗口闯进来,顺手用火把点燃了他们钻过的房屋。
阿尔瓦一路奔跑,拼命挤过逃难的人潮。他忽然看到有个亚夏人挥起镰刀,砍向一名正在逃跑的男孩。锋利的刀刃切断了孩子的双腿,就像是在收割稻谷。男孩倒在血泊之中,嘴里尖叫不止。阿尔瓦掉转身形,但没有放慢脚步。他语无伦次地高叫起来,用尽浑身力气猛地挥剑一噼,把拿镰刀的人生生砍死。
六七个亚夏人突然愣在他面前。阿尔瓦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肯定像个疯子:那些人都吓得目瞪口呆,一脸惊恐表情。追赶手无寸铁的孩子是一回事,面对手中挥舞长剑、眼中喷吐怒火的男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们都疯了吗?”胡萨里从后面赶上来,冲他的同胞厉声喝道,“费扎那就要被烧毁了!快去拿水!快!我们会把自己的城市毁灭!”
“我们会把金达斯人毁灭!”有个人冲他喊,“然后再去应付火焰。这是亚夏的圣战!”
“这是魔鬼的恶行!”胡萨里声嘶力竭地喊道,他面容扭曲,充满痛苦和哀伤。阿尔瓦眼睁睁地看着他抢上几步,一剑捅进对方的肚子。阿尔瓦下意识地冲上去,用盾牌挡在胡萨里身前。他们跟前的亚夏人纷纷后退。
“滚!”胡萨里撕心裂肺地叫道,“要不然就留下,去拿水来,快!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我们就要把费扎那拱手让给马民了!”
阿尔瓦回头望去。很多金达斯人从他身边跑过,在街巷汇入广场的地方,有几个男人转过身组成一道屏障。在昏暗的光线和滚滚黑烟中,很难搞清乱糟糟的局势。
就在他回头张望的当口,又一栋屋子被火舌吞没。到处都是尖叫声。阿尔瓦突然回想起去年夏天的奥韦拉村,顿觉不寒而栗。现在的情况更糟。这是座城市,房屋几乎都是木质结构,只要有一部分着了火,那么整个费扎那都有可能被烧成白地。他们必须逃出去。
阿尔瓦不见伊本·哈兰的踪影,也不知贾罕娜和她父母的家在什么地方。胡萨里应该知道。阿尔瓦一把抓住朋友的肩头。“快走!”年轻人扯开嗓子叫道,试图压过周围的惨叫和喧嚣,“必须找到贾罕娜!”
胡萨里扭过身,被刚刚死在他手下的尸体绊了一跤。他显得失魂落魄、神情恍惚,虽然手里还拿着剑,却好像根本不知那是什么东西。火已经烧到小巷口。阿尔瓦抓着胡萨里的胳膊往回走,双眼被浓烟刺得生疼。
他看到街对面的一处门洞里有个小姑娘。女孩手持木棍,面对两个拿着匕首的男人。一个小男孩抓着她的双腿缩在后面,哭得撕心裂肺。他们头顶的屋子已经着了火。拿匕首的两个人哈哈大笑。这笑声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阿尔瓦根本想都没想,立刻放开胡萨里,朝那边跑了过去。
街上到处都是人,混乱不堪。虽说只有十几步距离,却仿佛远在天涯。女孩用木棍抵抗着两个手持利刃的男人,保卫自己的家园和小弟弟。滚滚浓烟在她周围翻涌。
似乎谁都没注意到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距离女孩较近的那人用匕首虚晃一招,引得女孩失去平衡,随即把匕首一收,准备刺出。
“不!”阿尔瓦大吼道。他刚跑到街中间,正试图在逃跑的人潮中挤出条路来。“不!”
他眼睁睁地看到,在黑影和烈焰中,那人持刀的手被什么东西猛地往后一扯。亚夏人惊叫一声,刀子失手落在地上。刚才缠住他的长鞭随即一松,然后再度抽出,噼中了第二个人的喉头,割出一道红艳艳的伤口。阿尔瓦抬头看去,只见罗德里格出现在二楼的窗口处,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拿着长鞭。阿尔瓦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他冲到那两人近前,砍瓜切菜一般将他们活活噼死,心中充满怒火。
阿尔瓦站在原地,试图控制住自己。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