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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明人肖长荣虽然是左满舵，但在风力推动下却是斜线切向荷人。
双方都在接近，氛围渐渐紧张。
“进入战斗位置！”两边的指挥官都在下令，而两边的官兵们几乎是同样地动作：咽口水，祈祷！
求妈祖（上帝）保佑自己，不同的语言的喃喃声在两支舰队的上空回荡。
第267节 第一次巴达维亚会战（2）（）
“大炮就位！枪手准备！”悠长的声音高呼道。
露天甲板、炮甲板上的炮手们守护着自己的大炮，炮甲板里和露天甲板上士官给各个炮位分点火把（木制军舰里管制烟火，开战前才能点着火把，平时有专门的安全士官来检查），而甲板上的枪手则依托舷墙作拥护准备打枪，向外张望。
精选出来的神枪手，则在桅杆下准备，他们不会一开始就上到桅杆上的桅盘那里就位，那是一个很大的目标，开战时是重点照顾对象。
等打到一定程度后，大家都昏了头，神枪手就会上到高处专打军官，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距离越来越近，斯皮克总督盯着双边距离，叫道：“等等！”
而颜常武则大叫道：“准备！”
又一面旗帜升起来，
双方的领航舰即将交汇，肖长荣看着映入眼帘的敌船，用手拍着执火枪新丁的肩膀道：“怕吗？”
“怕，不过您和我们在一起！就不怕了！”
“怕就缩在舷墙里，好好打枪，”
“是的，长官！”
两船交汇了！
驶过去，双方的指挥官都没有下令开火，这真特的诡秘！
这是一个难熬的时刻，所有的水手都缩起来了，只有军官还在舰上走动，其实他们也怕，可是没办法，到了这个时候，努力作战，听天由命！
直到颜常武吼叫道：“开火！”
炮长点燃引线，火炮发射，炮声轰隆！
金属弹丸重重地击打在荷人船身上，打得大船都是一个踉跄！
炮弹离膛，几乎没有落空，被击中的荷船上的人们忙不迭地闪避。
见对方开炮了，斯皮克总督还是道：“再等等！”他的目光不时地扫过桅杆上飘动的飘带，飘飞与桅杆几成直线。
那边东南军的军官则叫道：“再来！”
“大炮装填！”
大家满腔热情地干了起来，趁着当儿，斯皮克总督找到了飘带垂直的一刻，下令道：”开炮！”
轰轰轰……
肖长荣惊讶地看到了他刚才与之谈过话的那个新丁所在的舷墙吃正了一炮，木屑横飞起，新丁重重飞跌到三米外，一动不动了！
他摇摇头，不理，自有医护兵去救护。
斯皮克总督选择了一个很好的开火时刻，此时风向稍缓，大家都是船身中弹。
双方全面驳火！
“快点，再快点！”军官声嘶力竭地叫道。
“装填！装弹丸！”炮长催促着装填手。
“不快的话，大家的屁股会没了（被轰掉）！”有人在那里乱扯蛋。
……
打得热火朝天，硝烟弥漫，火炮不断地后坐，轰然发射出。
落在对方船木屑被炸得飞起漫天，气浪更是让人感觉到劲风扑面！
弹丸落在水里，溅起的海水泼到人身上，更增加了恐慌的气氛。
荷兰人在不利的下风处，但他们丝毫无惧，把火炮抬高屁股来打，火炮打得震天响。
双方对射，对于彼此的神经冲击都很大。
“荷兰人打得很猛！开炮的时机非常恰当！”东南军表示佩服。
“那些明人不是说他们只会拿锄头和瓦刀的吗，怎么开炮速度那么快，比我们还快一点！”荷人深感惊讶。
两条大战，南海二号和海豚号在接近中，双方的指挥都瞅准了对方，因此没有发炮，都在等着两条舰（船）平行。
“那个是什么东西啊？”巴斯腾先生看着对面那身材高大的黑武士，用望远镜看了再看，吃惊地道：“我怎么觉得他很熟悉啊！”
“是巴斯腾那混帐，他还欠我三百盾没还呢！不要打死他，我要他还钱，不还钱我就让他去砂场做奴隶！”黑武士西雷斯马怒道。
舰上的官兵们无语，这算不算是欠账是大爷了？居然有免死金牌？
终于，两条战舰平行，就是现在！
不约而同地，指挥官们一起下令，可怕的金属风暴倾泻在对方船身上！
照单全收！
弹丸冲劲十足，两艘船都象被突如其来地强风吹袭过，但是南海二号舰身摇晃了一下，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而海豚号却发生了偏航，被风吹着要脱离战列线。
“噢，真见鬼！我要是有这么大的船就好了！”巴斯腾先生在刚才的战斗中纤毫无损，他吆喝着让水兵们赶快重整旗鼓，回归战列线。
至于黑武士西雷斯马则皱起眉头，看到一个护兵在他面前仰天倒下！
伤兵的腹部中弹，几个医护兵一拥而上，为他止血，抬他下舱。
显然，对方瞄准的是黑武士，护兵为他挡枪了。
这个护兵刚刚倒下，接踵而来的是他的三个兄弟，他们被荷人拥有54门炮的“海神号”射来的炮弹所击倒！
荷人将重火力战舰连续排着，就是多火炮战舰一艘接一艘，以使对方深受打击，提升攻击质量。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颜常武这边同样地是如此安排，南海二号之后就是东南号和台湾号，都拥有重火力的24磅炮，结果，旗舰德伦特号上的斯皮克总督被打得缩在了桅杆后面，他身边的官兵被扫倒一大片，那个说要让好好教训明人的高官摩尔倒在了血泊中，胸口一个大大的血洞！
科恩总督怒吼道：“该死的巴斯腾！”
他听到对面的炮击声响，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是荷兰人制的24磅炮！
四大欧洲海上强国（英西荷葡）合伙卖给明人的重炮成为了打击欧洲人的利器，让总是吹嘘自己的家伙比别人更粗、更大和更硬的某大少嗨得简直……
跟随战列线有个好处，那就是减少动脑筋的量，台湾号战舰舰长（他本来是东南号指挥官，给调到台湾号上任职）颜东来刚刚升任主力舰的舰长，他以前是主力舰的副舰长，专职打炮，干脆叫副舰长上甲板指挥，他跑到炮甲板下督促开炮。
在他的吼叫声中，不客气地斥骂着，炮手们拼命开火，炮弹如火焰风暴船地急袭对方，轰得荷人叫苦不迭。
突地，荷人发来一炮，打在下层炮甲板，引燃了多处地方，颜东来的衣衫后摆也给点着。
但他恍若不知，他已经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入目处是敌舰，要的是大家起劲地打炮。
一个士兵，拿了一条湿布，盖在他后背，为他灭火。
火被扑熄了，士兵得到的不是奖励，而是颜东来飞起的一脚，把士兵给踹倒：“快滚回你的战位上去！”
求该个士兵的心理阴影面积……
第268节 第一次巴达维亚会战（3）（）
等战后颜东来想找那个士兵道歉时，那个士兵已经阵亡了！
战争期间象颜东来这样的神经质可不是少数，就连斯托姆这等老手也发了疯，他在右舷操纵着一门1磅小炮，边与对面的骂战。
“瞧，这不是斯托姆这个叛徒吗？我真是瞎了眼睛，以前居然有你这个朋友！”德威特高声叫道：“你老婆不错啊，等我回国，就去看看她，好好地照顾她！你就不用担心了！”触动了斯托姆心中的痛，他怒发冲冠地叫道：“德威特，你这个狗养的，你在阿姆斯特丹做生意，以波斯丝冒充明国丝，被人发现了，坐我的船跑到巴达维亚，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把你扔海里淹死去。”
“做生意谁不是这样做的，总好过你做叛徒，背叛国家，你还有脸出来见人，还自甘下流地穿着明人的衣服！”
“我自甘下流？你的，有种我们单挑！”
“好啊，谁怕谁！你放心好了，你要是输了，我会照顾好你的老婆，我要是死了，还会有人去照顾你老婆！”德威特狂笑道。
“你这个懦夫，就会欺负女人！”斯托姆愤怒地向着对方轰出一炮！
可惜威力太小，弹丸散开，没打着什么。
两条战舰距离不到三十米，这两个荷人都是艉楼高处高声对骂，他们用荷语又快又急地对骂间炮声轰轰居然都盖不了他们的声音。
直到两舰离开，两人才停口不怕，但斯托姆余怒未消，两眼赤红，骂骂咧咧，大声呵斥士兵们努力开炮。
各排出了一条战列线，双方都在疯狂地互射弹丸，方向相对的炮弹拖着烟气交错而过，炮弹重击对方船只，带来的是船只摇晃和惨叫声，刺鼻的硝烟笼罩海域！
二个小时后，战列线将尽，然后东南舰队向左转，巴达维亚舰队则向右转，双方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抢上风位！
每条船的官兵们都在忙碌，使尽浑身解数，抢风！
斯皮克总督微微摇头，更坚定了他的想法：敌人那种造型的战舰确实是快！该死的他们又抢到了上风！
打吧！
不过随着他的下令，荷兰人摆出了两条战列线，一条是大的，一条是只有十条战船的战列线，一直向北，直至抢到上风，对东南舰队形成二打一！
不过问题不大，因为侧舷炮两边都有，东南舰队左右开弓就可以了！
两边密集地对轰，打出了片片弹雨，当时的环境可以称得上“令人惊骇的电闪雷鸣”，打在对方船上，就是漫天的木屑爆起，打在水里，高耸的水柱和迸散的水花让大家有如接受了一场洗礼，军报记者泽宇（笔名）以“我们正身处一片狂怒之海”来形容当时的情景。
打得如此激烈，双方都展示出了高水准的射击技术。
巴达维亚舰队炮手们有条不紊，动作协调，接连开炮，连续不断，以排炮的方式轰击敌人，炮声始终没停过。
东南军平日训练的成果出来，他们冷静地瞄准目标，发炮攻击，当中台湾号的一次齐射就击断了荷人“慎重号”的主桅，逼得对方不得不退出战列线。接着高雄一号和高雄二号分别用葡萄弹血洗了荷人的小舰只有24门炮的“自由号”以及22门炮的“西弗里斯亚号”，让两舰失去了控制，同样退出了战列线。
战列舰的24磅和18磅重炮威力非常小可，打得荷人叫苦不迭，相对于东南战舰，荷人战舰舰身破损更为严重，死伤的人也更多！
双方排枪乱射一气，打得对方战舰不时有人倒下。
交战至今，大家没有一条战舰被击沉，不过巴达维亚舰队则有五条战舰因受创过大，脱离了战列线逃跑。
“看来战下去，我军还是占优的！”颜常武满意地看着战斗的效果，正在得意的时候，斯托姆过来，一句话甩过来道：“是时候撤退了！”
话说出来，颜常武一愕，别是这位红毛番失心疯了吧，我军正处大好局面居然要撤退。
难道他还没从刚才的发疯中清醒过来？他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他没往别的地方想，倒是他背后的水深和水浅两个近侍悄然地站在了他面前，挡着斯托姆，他们防着这红毛番呢！
“不，我清醒得很！”
“我们快没火药了！”斯托姆没计较两人的无礼，他报告道：“督军，我刚才下去看了一下，我们只余四分之一的火药，依这样的消耗速度，我们支持不了一个小时！”
“我想其他各舰也差不多，甚至更少的火药！”
大家打炮打得欢，打嗨了，火药与弹丸的消耗量直线上升。
颜常武没注意，其他人也没注意，而斯托姆注意到了。
他对颜常武道：“你听他们的炮声！”
“这都是12磅炮！”
“对！”斯托姆说道：“荷兰人用12磅炮，打得很急，我们用重炮跟着，大家几乎一炮对一炮，他们在消耗我们的火药，一旦我们没有火药时，我们麻烦就大了！”
颜常武盯着斯托姆看，这个洋人神情自若。
摆在颜常武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信斯托姆，那得撤退了事，二是继续打下去，可能对方也没了火药，大家各自撤退，各找各妈，但万一斯托姆说的是对的，等到我方没有火药时，那真的是任人宰割了
“传令鸣金（敲锣）和升起撤退旗！”颜常武下令道。
命令下达，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谁也没有预料到。
“我们没找到锣！”士官报告道：“不过我们已经把撤退旗子（红圈里一个红叉）挂上去了！”
“为什么特的没找到（锣）？”颜常武发怒道
“放锣的地方挨了一炮，锣不知去哪了，怎么都找不到！”士官禀道。
“特的这种事情都有发生！”颜常武话音刚落，只听得空中呼啸声中，一颗链弹飞来，把撤退旗帜给削飞，飘落海中！
颜常武、斯托嫋加上那个士官，大家目光呆滞地看着旗子掉进海里，颜常武不自信地问道：“你不要告诉我说这旗帜和锣都没备份吧？”
士官惶恐地道：“确实没有备份，就一份，进攻旗号和鼓号则是三份！”
不怪后勤不作准备，要知道颜大少一向鼓吹进攻，少理撤退，那些东西要这么多份干什么？舰上的空间可是有限的。
“你看！”斯托姆突道。
颜常武一看，作为前锋旗舰的南海二号高高地挂起了撤退的旗帜！
“西雷斯马真是好样的！”颜常武夸奖道。
不过等到他在撤出之后，见着西雷斯马柱杖被人扶着过来，吃了一惊：“你受伤了？”
“我自己给了自己一枪！”西雷斯马淡淡地道。
“什么？！”
第269节 西雷斯马的方法（）
战斗中很容易废寝忘食或者是忘乎所以，此时就讲到一种意识，表现出的是水平，打老仗的人和急章节暴发户的表现大相径庭，旗舰上挂出的撤退旗号从升起到被击落可能是刹那间的功夫，几乎所有的舰长都没注意到，却被西雷斯马见到了，或者被他感觉到了（战列线是斜线）。
为什么旗舰要撤退？
他思索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得出了与斯托姆一样的结论，这不仅是他的判断，还出自他对于舰上火药库存量的精准监控，确实不多了，库存快用到了五分之四，
照目前这帮小子的消耗速度，已方用重炮的多，对方是轻炮，重炮占优，但没能决定性地起作用，一旦没有火药，轻炮就可以追着已方来打，那就什么问题都会出现，难以预料。
人家调戏死你啊！
“督军想撤退，但没鸣金收军，旗号升上去就没了，旗舰肯定出了岔子！”西雷斯马下令道：“升撤退旗帜，我们撤退！”
“撤退？”顿时他身边的官兵们大吃一惊！
有人通知了在炮甲板里忙碌的副舰长陆啸，他上到露天甲板上质问道：“舰长，为什么要下令撤退，旗舰没鸣金，也没撤退旗号升起来！”
“刚才升起来过，但给击落了！”西雷斯马平静地道。
“这太匪夷所思了！”陆啸大为摇头道：“没有旗舰的命令，我们不能撤退！”
”是的！旗舰上没有旗号！“有人举着望远镜说道。
好几副望远镜看出旗舰上没有旗号，都一样的说法。
西雷斯马拿出了身上的手枪，而陆啸身边，七八枪一齐向着西雷斯马瞄准！
比起舰长，大家更相信同为汉人的副舰长，以致于西雷斯马亲近侍卫只得二个人把枪对准陆啸，而其余十余个侍卫则是惊疑不定，不知所措。
“轰！”西雷斯马右手给了自己的左脚腿肚来了一枪！
顿时鲜血迸飞，这个变故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西雷斯马这边取火药装填，那边说道：“你既然不肯信我，我也理解你为什么，但我不想和你火并，只好自伤明志！”
“下一枪，我打右腿！我会继续打下去，直到你信，或者把我自己打死为止！”西雷斯马平静地说话，好象打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果然军人出身，他用了简单粗暴的方法，顿时所有的人都楞住了！
陆啸额头上遍布豆大的汗珠，他万万想不到一个洋人为了让人采信，居然使用这样的方法！
见到西雷斯马装填完毕，枪交左手，向着右腿，就要扣动板机！
“停手！”陆啸大吼道。
“呼！”他喘着粗气道：“听舰长的，升撤退旗帜！”
西雷斯马不容置疑地道：“升撤退旗帜！鸣锣收兵！”
当当当当！
这个来自颜常武的设计的撤退旗帜的旗帜升起来后不久，好些舰长听到锣声不断，看到撤退的信号，都不敢相信。
目前我军正处好局，只要打下去，照荷人舰船的破损程度，荷人会首先支持不住的！
但当他们看到旗舰和前锋旗舰已经转舵往北，接着是副提督李英的座舰同样是鸣锣收兵和升撤退旗帜，于是大家都信了。
船只转向，争先恐后地施展出以前训练过的逆风行驶，往北转兵离开战场。
“狡诈的明人！”斯皮克总督恼怒地道，下令追击。
然后他妒忌地看着明舰的速度以一小时拉开一公里的距离，让巴达维亚舰队徒劳无功！（东南舰队各舰桅杆基本无事，荷人没有着重使用链弹攻击，大家都是实心弹对实心弹）
炮声依旧不断，东南舰队边打边撤，他们的流线型的船型非常有利于逃跑，哪怕是战列舰的速度也让荷人大开眼界！
至晚上七点多，两支舰队脱离接触，东南舰队向北，巴达维亚舰队则是往南回港，第一次巴达维亚会战就那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战果是双方没有一条战舰被击沉，双方都宣称自己是胜利者，因为荷兰人有五条船脱队，场面上是东南军占优，而荷兰人则说赶跑了入侵的明人。
这场战斗让双方都大开眼界！
荷人使用比东南军更拙劣的战舰，凭借着他们高超的控船技艺和炮术，东南军没占便宜。
回去之后，斯皮克总督再次向国内发信，力荐战列线作战和明人式的战列舰！
这次战斗双方都严格地使用了战列线作战，没有散战。
不过斯皮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