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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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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是同那些白家淀荒郊的动物们一起长大的,他对它们说话,他和它们游戏,一起寻食,这也是之所以他可以从狼群中救我的原因。在遇到我之前,他没有名字,没有亲人,没有过去和未来;而在他遇到我之后,他有了名字,我就是他的亲人,我帮他寻找过去创造过去,并一同携手走向未来。我曾那么那么坚定的认为。不过在那时,我从未想过小羽竟会成为我一生中第一个爱上的男子。 
  带小羽回到白家大宅,他第一次踏进那扇黑漆门是有一丝紧张和畏惧的,我感觉到他牵我的手握的紧了许多,几乎要捏痛我柔嫩的小手。他就这么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不放开,旁人在他眼中都是陌生的,只有我是他的依赖。他那么那么信任我,从那时,一直都后来好久好久我们都已经长大,我成了一个外表温和内心狂野的女人,而他成了个外表狂野但内心温和的男人。 
  父亲决定收留他,这些年来白家虽已没落,不过收养一两张吃饭的嘴还是可以负担的。小羽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他被家仆强硬性的拉进澡堂里,他似乎很怕洗澡的样子,一切都是在逼迫下进行的。他力气很大,动作敏捷,几个帮他洗澡的家仆后来都多少受了点伤。不过当他穿着整齐,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英俊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动。原来那深厚的污脏下竟掩藏着如此的面容,他的皮肤因长期的日晒而显黝黑,但长相很细腻,眉目间的英气无法掩饰。他撕扯着身上穿不惯的服装,在这之前或许他根本没穿过衣服,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但终于还是没有言语,只咧开嘴巴露出洁白牙齿笑的阳光烂漫。 
第一章
第4节 赤(4)
  小羽出来的时候我们家的客人也在,那两个男人看着小羽的眼神有些奇怪,像看到金子放射出刺眼光芒。他们对小羽上下打量,还在他身上摸摸按按的,他们说小羽是天生一块练武的好坯子,他们跟父亲商量要带小羽走,由他们抚养小羽。我坚决不肯,我抱着父亲的腿拼命撒娇,我说我不要我不要小羽走,我说小羽救了我我要和他一辈子都在一起。父亲和客人们都笑了,他们笑说我还小不懂事,他们说他们是为小羽好。父亲也点头承认如果小羽能得到那几人教导,以后必非池中之物。 
  那时的我还那么小,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小羽离开,我只知道我想和小羽在一起,他给我安全感,我坚信他比任何人更能保护我。我哭着喊着拉紧小羽,可父亲的决定无法改变,我只得到一个特许,那就是可以随小羽去呆一段时间再回来。那时的我,幼小的心灵里无疑是深深憎恨着那几个客人的,我固执地认为是他们抢做了我的小羽,让刚来白家的小羽就要离我远去。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父亲的决定没有丝毫纰漏,那的确是小羽最好的选择。客人来自秦岭,是大西北“海山帮”的传人,他姓江,名水杨,是整个大西北赫赫有名举足轻重的人物。当年由于大瘟疫,我父母一辈曾远离家乡白家淀,后来瘟疫消退后回来的事宜都是江水杨此人帮着解决和安排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仍能在白家大宅中安然生活,在很大程度上要感谢这个人。 
  至于其中白家淀那场死人无数的大瘟疫,以及曾经举家离开白家大宅的事情,我后面会讲给你们听。现在还是先说我和小羽。 
  我和小羽在江水杨江叔叔的带领下来到秦岭的,相处一阵子才知道江叔叔其实也是个很好的人,一路上他的悉心照顾让我蛮感动的,若不是他硬生生从我身边夺走小羽,我想我会把他当作至亲近的人之一也不一定。 
  至于江叔叔的威严,到了“海山帮”内我才见识到,所有的人对他都异常敬重,见面首先单膝跪地,起身后说话也是始终低着头的。从眼神中可以看到,他们不是简单的唯唯诺诺,而是打心眼里的钦佩。我不知道江叔叔是如何做到让这些人死心塌地至此的,但他一呼百应的王者姿态让年幼的我崇拜。我转过身看到小羽的目光,他则是充满了憧憬,有野性的活力在眼瞳中激转流动着。我那时便知道,小羽的此生,必定不会太过平凡,他将会大起大落,成王败寇全在一念之间。 
  经过商议,小羽被分给一个面容看似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抚养,那个女人打扮朴素,虽不是那种惊人的美,却平淡中颇有一些容貌。她叫朴寡妇,丈夫本是“海山帮”中的头目之一,半年前被叛徒出卖,在一场与官兵的打斗中负伤身亡。现在朴寡妇孤身一人,江叔叔决定让她来抚养小羽,由他自己亲自教训小羽修习功夫。这样一来,一者小羽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二者也可替朴寡妇趋散一些独处的孤独。那时没人知道,这竟然成了后来使小羽产生巨大蜕变的一个契机。 
  我则不理会这些,我只知道和小羽在一起可以开心地玩耍。开始时我们做的最多的就是奔跑,放肆任性地在秦岭山后的草地上奔跑,偶尔拔小花小草戴到头上,六岁的我曾那么单纯而可爱。 
  后来小羽在山后找到一条隐蔽的小溪,溪水清澄透明,有小鱼儿们在水中不断游动着,它们的生活那么简洁明了,我看着就有点羡慕。那些鱼儿自由自在地游着,游到一起,互相吐几个泡泡,然后便擦身而过。我没注意时小羽已经纵身跳入溪水中,忽然低下身去,伸手就捞了条不大的鱼上来,鱼儿在他手中不安跃动着。小羽又是习惯性的咧开嘴对我笑,溪水都被他的光芒映照成另一种金黄|色彩。 
  我们把那只可怜的鱼儿放进一潭凹处的积水中,它不再喘息,静静看着我们两个,吐小小的泡泡。两个孩子也傻傻的对着鱼儿发呆,小羽却是一直想把它烤了吃的,我看小羽看它的眼神就是纯粹看着食物的眼神。小羽委屈地咽着口水看水中的鱼吐泡泡,他大概一直在想我为什么那么浪费不许我烤了鱼儿吃,他要使劲压抑才能克制住烧鱼吃的冲动。那么久的荒郊独居生活,让他深深了解食物的可贵,那样的生活让他不懂得浪漫,他知道的只有如何生存下去。 
  我们对着鱼儿好久,我看到小羽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我灵机一动发明了一种新玩法。当鱼儿吐出泡泡时,用细小的草根在水中戳破泡泡,这么简单的游戏,两个孩子却玩的异常开心,抢着戳破下一个浮上来的泡泡。等待下一个泡泡浮出水面的间隙,我俩面对面微笑。 
  我和小羽在草丛中捉迷藏,他总是轻易找到树后的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是直觉和气味,他说他记得我身体特殊的香味他尾随香味而来。而每次轮到我找他时,我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大自然是小羽最好的保护伞,他可以随时将自己隐蔽到渺无影踪与自然融为一体无法分开。结果就是每次当我哭闹着说不玩的时候他又突然在我面前出现,然后我破涕为笑,手指着他的鼻子说,我找到你了。 
  我们折断山后的青竹,骑竹马,我教小羽说他是王子来救落难公主的我,小羽骑着竹马果然像个英俊的王子,对我伸出纤长的手指。我那么那么沉迷于他手指所带来的那种感觉,仿佛在不知觉中忽然羽化成一个真正的公主,而小羽,就是那个骑白马而来拯救我的王子。 
  我站在与那时同样的季节,一朵绿草丛中半开半合着的小白花,那么多过去快乐的影象一同侵袭入脑。简单的快乐,小小的幸福。胸口温暖着,在这个恍然一瞬间湿润的季节滋生出些不同寻常的情愫。 
第一章
第5节 赤(5)
  是时候该说说前面一语带过的那场白家淀的大瘟疫了,那并不是能一语带过的事情。那么多的人都死在那场瘟疫中,那么多的人啊,我仍记得很清楚奶奶说起那时候那些事情时心有余辜的神情。奶奶脸上的皱纹都会纠结到一起,如老树皮上纠结的蛛网,她的眼神慌乱失措,如潮水的暗涌。 
  那场瘟疫是从一只外乡人带来的红毛猴子的突然死去开始的,外乡人走的时候猴子的尸体被信手丢到一条水渠里,慢慢腐烂变质。混着猴子尸体病菌的水顺着水渠一直流淌,直到下游灌溉了一些田地,田里的牛也俯着身子饮了些水。当天晚上牛就病了,口蹄发红,高热不退,病情严重时口吐白沫,几天后就死掉了。而同圈的牛在那只牛死后几天也染上了同样的病,甚至院子里的家禽也患上了,几天后倒了一大片子。 
  起初只有动物们得瘟疫,人们的反应只限于看紧自家的牲畜们,不让与外人的牲畜接触,仅此而已。但瘟疫却依然穿破了人们的层层设防,跨越了阻隔,像只会飞的蝇虫将病毒带到每一家。越来越多的牲畜莫名其妙地感染上同一种病,白家最有经验的老兽医都没有一点办法可想,只能任由瘟疫肆虐下去,更广的覆盖面扩散下去。到后来,人埋掉牲畜尸体的速度已赶不上牲畜死亡的速度了,像一场大的恐慌,刚刚拉开阴险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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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名的老好人白大妈二子白吉祥是白家淀第一个感染瘟疫的人,他偷吃了院后瘟死未埋的牛,他荒谬的以为烤过的牛肉就可以消毒不被感染,他错了,结果错的很惨。他的错误导致了整个白家淀的恐慌,继而便箱开始时牲畜们的情况相同,他的哥哥白富贵第二个染上瘟疫。瘟疫这种东西,一旦沾染到就无法逃脱,惟有眼睁睁等死一条路。 
  白富贵的症状先是手脚发红,全身燥热,高烧不退开始说胡话。他总是在睡梦中满身大汗,突然手指着前方大声的喊叫,报仇的来了,报仇的来了!你看,你看那个女人,她头发都是蛇!蛇啊,那么多的蛇,那么多的蛇!然后他又突兀地倒下去,不发一语。到最后病情加重时,开始呕吐,吃不下食物,只是一个劲的呕吐。肚子里剩下的食物呕光了,再呕胃里的酸水,酸水呕光了就呕出一大滩一大滩的鲜血来,没几天人就只剩下包着骨头的一层皮,在绝望中死去。 
  白富贵感染瘟疫的症状,后来也成了所有白家淀人的借鉴,做为判断是否感染瘟疫的一个标准。白家大宅在商议后做出一个绝情而理智的决定:白家淀所有的家庭实行门户自理,关紧大门以免瘟疫扩散,如果一旦发现家中有人有感染瘟疫的症状,必须立即将病人与正常人置于所隔离的地方。白家大宅在宣布之后进行了一次大赈,将宅内的米粮分了一大部分出来给白家淀的贫户做余粮。其间还找了个远方的道士来做了场道法,祭祀天地祈求上天为白家淀免去这场灾害,事实上很明显一点作用都没有。 
  白大妈却神奇地没染上瘟疫,白发人送黑发人,白家淀人看着癫狂的白大妈捶胸顿足,号啕大哭的样子才恍然警觉这场瘟疫灾害已经成了与他们性命悠关的事情了。人们的防范不断加强,门锁加了一道又一道,掩埋所有瘟死的牲畜以防传染,靠吃秋后的余粮过活。瘟疫却丝毫不为铸铜的坚固门锁所阻挡,它冲破大门,在水中,在空气中,在白家淀不可或缺的生存必须物中传播,并以惊人的速度繁殖着。一大群,一大群的,黑压压一片遮掩了白家淀本属的明媚阳光。 
  人不断在死,同样的症状,呕干了体内的水分和血液而亡。甚至连死亡的体态和神态都那么相似,同样不甘绝望的神情和柴火般枯瘦的身躯。奶奶说他曾亲眼看着一个人死,是白家的一个家仆,平时干活很勤快,力气也很大。然而当他死的时候,身体虚弱到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却仍是拼命的想挣扎着说话,失落的眼泪在眼眶中汩汩着。他伸出手枯萎的手,像是想在临死前抓住些什么一样,他大力呼出一口气,没等到吸回来那一口气,他就头一偏,浑身抽搐一下,像被电击一样,他死了。 
  瘟疫越来越严重起来,几乎每户都有人死掉,不知是哪家谁开的头,开始有人在恐惧中出逃,向东西南北各方逃去,逃离这片生养他们和曾经生养他们祖先的土地。人的背信弃义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尤为明显,欲望,求生的欲望支配一切。 
  不多久大家就逃了个精光,惟有白家大宅里的人们仍固守着他们的腐朽。对于白家大宅里的太多人来说,他们的一生都是在这里度过,白家大宅就是他们生命的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他们对白家大宅外的景象充满怀疑和恐惧,好象那里总是蜷居着无数的猛兽,等待他们一旦踏出白家大宅一步便将他们吞噬个精光。但形势不断的恶化,后来还是我那英明的爷爷,白家第十一代大当家白远涯做出了那个真实而惨痛的决定,他叫大家迅速收拾金银细软,白家举家南移避难。 
  白家大宅实在是太庞大了,家仆已遣散了很多队列还是那么长,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南行去。白家大宅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太太小姐们自然是很反感如此的行路,这是她们最落魄的一次出游。毕竟是在逃难,仆人们也不能伺候的很周到,这让她们在行路的途中小巧的嘴巴从未停止过抱怨和咒骂。 
第一章
第6节 赤(6)
  我的爷爷白远涯这时对他的母亲,我那个美丽诡异的曾祖母为何给他起这个名字有了一个新的理解。原来她那么早有他的时候便已预想到他会从白家大宅中逃离,远逃天涯。或者她也是一个期待,既然她无法逃离,那么这项事业就交给自己的儿子带着她的灵魂来完成。我的爷爷仰天长啸,他此刻是远逃天涯了,可这是何种的状况下呀,他不是一心的甘愿,他只是无法不逃离。 
  我的爷爷说,这世界就像个巨大的矛盾体,生命在其中往复轮回,可无论做什么,都早已注定是个错误。那时年幼的我对他的话不很理解,却又似懂非懂,我望着爷爷老树皮一样满布皱纹的面容,那些老人斑像一朵朵黯淡的花在他脸上盛开,触目所及,尽是沧桑。 
  祸患总是不像幸福来得那么吝啬,一层层的苦难是接踵而至的。我那远逃白家淀的先祖们,他们在陌生之地困惑迷惘中却又遇到了另一场灾难。当他们一行人行到一道当地人称做一线天的峡谷时,他们遇到了当地最狂暴残忍的一伙叫做“秃鹫“的强盗,我的爷爷这时才开始疑虑白家的举家出逃是否过于仓皇而无周章,那时他想到的只有逃离瘟疫以保全白家。像强盗来袭这样的事情,对向来在家中安枕的他来说是想都未想过的事情,尽管他的姥爷就是西北当地最大的“海山帮”头目。 
  一线天峡谷名字的来历就是它左右都是悬崖峭壁,在峡谷中向上观去,只能看到天呈一条缝状裂痕。那群绰号“秃鹫”的一伙强盗对当地的地势非常之了解,分两路而来,将白家大宅的人统统围在当中。他们乘着马,一股风似的奔过来,口中打着嘘哨,马蹄下扬起的尘土遮天闭日。 
  当时我的爷爷白远涯还未曾了解到这群强盗的凶暴,他挺直了胸膛站出来,打个揖道,小弟初来乍到的,如果有什么事情冒犯了各位兄弟,还请多见谅见谅。自然不敢辛苦各位兄弟白跑一趟,小弟身畔有带一些家乡的土特产和绫罗绸缎送上,还有一些银子请各位兄弟买酒吃,还请见谅这一遭。 
  爷爷说话时,家仆们识相的四方合成一个圈,将太太小姐和孩子们围在中间,或许是这个举动激怒了绰号“秃鹫”的这群强盗,他们的马匹不安地动起来。一个身形魁梧的光头汉子,留两撇小胡子,小眼黑面看起来便不是善类。光头汉子驾马横出,一声狂笑道,老子对你这些什么土特产和绫罗绸缎可不感兴趣,老子只喜欢你背后的那群娘儿们。这么水嫩的娘儿们老子多长时间没睡过了,他妈的还真怀念哪,兄弟们说是吧?他显然是“秃鹫”的头目,一语出而四方强盗皆动容奸笑起来,他们看着白家那群雍容艳丽的太太小姐们时,眼神活生生就是寒冬久未食的饿狼突然看到一大群肥嫩的羊羔。 
  马匹上的强盗们动了起来,从腰间背后和马鞍上抽出刀来,家仆们迫于无奈也从车下拿出刀来博死一战,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四下只有刀碰到一起的叮当声,与割破血肉沉钝的声音组合起来,像一曲和谐的乐章。死亡乐章。 
  家仆毕竟敌不过彪悍好战的强盗们,强盗们像秃鹫一样贪婪地享受着制造死亡的快感,疯狂地将白家的家仆们统统埋葬在刀下。然而家仆们在打斗中还要考虑如何保护身后金贵的主子们,尽管他们在数量上本身便已大大少强盗了。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战局是毋庸多言的,强盗们像戏弄自己陷阱中可怜的小兽一样淫笑着砍杀那些反抗的白家家仆们。他们席卷了所有的细软,又各自抢过一个白家的漂亮小姐架在自己马背上匆匆而去。 
  爷爷从战局的开始便拼死护着奶奶,他为她连挨了十三刀,在一个强盗要将奶奶拽到马上的时候他纵身过去拉住了奶奶的腿。奶奶告诉我当时我的爷爷拉她的腿拉的是那么紧,那么那么紧,手就像钳子夹住了永远再分不开。马上的强盗刀锋一挥,在爷爷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天空。多少年后,年幼的我抚摩着爷爷那道深长的伤疤,我知道那是爱的印记。也是因为这道伤疤,我的奶奶才得以逃脱不可预料的梦魇,我的父亲的存在以及我的存在才变成了一种可能性。 
  在“秃鹫”们再次乘马迅速疾驰而去,像忽悠吹来一股邪恶的风,在鲜血飘摇的空气中湮灭掉。一线天中的幸存者,只余下爷爷,奶奶和几个老人。其余的人都死了,有的失去了头颅,脖颈仍在冒血;有的被砍断手臂,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孔呀,就这么简单便消逝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另外那些被掳去的白家太太小姐们,有更大的痛苦和悲哀等着她们承受。我的爷爷白远涯想到这里,热泪盈眶,他哭诉着自己的无能,简直要泣出血来,然后在暗夜里的一大堆尸体旁拥着我的奶奶睡熟了。 
  他做梦,梦到好多,好多过往的事,他梦到死去的人统统活过来,梦到烈日的极端,梦到夜在燃烧,梦到山洪泛滥,梦到山河崩塌。我的爷爷在痛苦煎熬中清楚的明白,那是他的江山在崩塌,一夕之间他什么也没了。 
第一章
第7节 赤(7)
  毋庸多言我是深爱着我那身世坎坷的爷爷的,但当我的曾祖母在曾祖父死后寡居时为他写下白远涯这个名字时,我知道他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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