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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落拓潇洒的二舅,心底叹了口气,想着什么时候寻着机会了得好生问问二舅。
郭圣通笑着回答大舅:“常安城还不错吧,可我还是喜欢真定。”
这话是确实的,千好万好不如在家时。
一别两年再回到真定回到漆里舍,她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自在舒心。
就连被那执着的梦境再度缠绕住时,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说到梦境,不知道刘秀如今怎么样了?
他将来真会如她梦中是所见那般竖起反旗吗?
郭圣通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的命运不如如梦中那般和刘秀牵扯在一起。
母亲已经和大舅说好,两家先口头定下婚约,等着郭圣通十六了再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着她十七了再亲迎。
郭圣通今年十一,虽还有五六年的时光,但她想这桩婚事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她的未来会如母亲所盼望的那般,半点波折都没有。
这样,最好不过。
等时光走到五月时,母亲终于为郭况寻着了一个老儒来教他。
一家人的生活又回到了还没去常安时。
只是,天下情势却是越来越糟,一天不如一天。
第126章 尝试()
王莽究竟还是没法对李焉言之凿凿的谶书视若不见,谶书中说荆楚当兴,他就任侍中掌牧大夫李棽作大将军、扬州牧来相压。
还对谶书中说的李氏为辅耿耿于怀,将李棽改名为李圣,希冀压住兴荆楚的李氏。
郭圣通从不信谶书可以预知未来,倘若真是这样,李焉就该先一步杀了那个举报他的下属才是。
王莽未尝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还是坚持如此,不过是因为把权利看的太重。
他不希望有一丝半点的可能动摇他的统治。
为了这,他牺牲了嫡女终生的幸福,亲手逼死了三个嫡子。
他匍匐在权利脚下,成为了它最忠诚的奴隶。
难怪王嬿说他可笑。
的确是可笑。
六月时,上谷郡人储夏自请去说降天凤四年于会稽长州造反的瓜田仪。
王莽喜之,任命其为中郎。
大舅因此笑说,倒是什么时候都不缺这盲目忠君之人。
郭圣通默然。
她不知道这储夏要如何说降瓜田仪,就靠一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
人活于世,连最基本的温饱都不能满足,怎么期望他还能忠君?
而很显然,储夏并不懂这个道理。见着瓜田仪上书愿降便兴冲冲地去了,满以为能成就一番事业,却不知此去就是不归路。
瓜田仪杀了储夏,告诉王莽此前的降书不过是捉弄他。
王莽要回了储夏的尸体,为其起高冢、祠室,上谥瓜宁殇男,希冀还能有人能涉险劝降。
只是再无应者。
这般乱世中,太平安逸的真定国几如世外桃源。
不知道多少人千里迢迢逃难至此,就为了把儿女卖作奴婢。
父母和孩子分别时都落泪,却是喜悦胜出不舍许多。
郭圣通见得此情此景,心下苦涩难言。
她心下想,倘若她没生在高门大户之家,而是托生在穷人家,这会还不知道活没活着?
她比任何时候都感恩。
*****
盛夏天,碧空如洗,白云透亮。
又是一年六月六姑姑节,出嫁的女儿都要回娘家过节。
母亲已有两年不曾过这姑姑节,头天就嘱咐郭圣通姐弟第二天要起早些。
郭况私底下和郭圣通笑说:“阿姊,你的夫家以后就是母亲的娘家,那你以后姑姑节还回来吗?”
郭圣通一点都没有如他预期中变得娇羞起来,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们都来了,我还回什么娘家?”
郭况想起还在常安时,只要他说起嫁人啊夫婿啊,又薇姊姊都会羞红了脸,怎么自家阿姊反应这么平淡?
是因为嫁的是表哥,太熟了没有神秘感吗?
但郭况还是觉得知根知底的好,他只要想到将来要娶一个就见过几面的女子头皮都发麻。
在太学念书时,他年岁最小,身边同窗学长已经有许多已经成婚了。
他听说了不少婚前印象不错,等着婚后才发现性格全然合不来的例子。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女的想自主几乎是不可能。
郭况只恨怎么大舅母就不再生个表妹?二舅怎么就不成婚?
他闷闷不乐地执起箭杆扔出,一时没经心力气用大了些,箭杆实诚地插进装满红小豆的铜壶中,未曾跃出。
投壶投的好,箭杆跃出,可抓住重投,一矢几十返能引得满堂宾客欢声雷动。
郭况向来是此中高手,今天显然是兴致不高。
刘得见他恹恹回了坐席上跪坐下,便把手中的箭杆递给宫人也回了坐席上跪下。
“怎么了?”
郭况慢慢饮尽杯中酒,摇头道:“没事。”
刘得也不多问,拍了拍他的肩又问:“你阿姊呢?怎么宴席散后就没影了?”
郭况好笑,“表哥啊,你这哪是来关心我?”
刘得也不解释,微红着脸任他笑。
郭况见状也不好继续下去,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是去找二舅了。”
刘得点点头,起身道:“你自己在这玩,我出去会。”
郭况也懒得问他去干什么,想也知道是去找阿姊。
刘得的确是去找郭圣通。
自她回来,私底下他们还未曾单独说过话。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她说说话。
他想问问她,愿不愿意嫁他?
他还想告诉她,他很早就倾慕于她。
虽然这两年间发生了点意外,但也无损于他的心意。
如若将来桐儿不喜欢那妾,任由她打发了就是。
刘得在采莲阁寻着郭圣通。
她倚窗而立,对着窗外的绿波白莲出了神。
“桐儿——”他上前轻声唤道。
郭圣通回神,转过脸来,“表哥,你怎么来了?”
刘得笑道:“我听况儿说你来找二舅,怎么也没见二舅?”
郭圣通道:“二舅走了,我看这风景如画,在这吹吹风赏赏景。”
刘得知道她心下必定有事,也不点破,“我想着等来年了,把这廊上都铺满紫藤花。等着五六月时,白莲和紫藤花交相辉映,是不是更美?”
郭圣通心中描摹了一番,点头笑道:“倒真是很不错。”
明亮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把她的模样勾勒得愈发鲜明立体。
一颦一笑间明媚非常,已然是少女模样了。
刘得的心被这一笑晃得有些睁不开眼,那股暌违许久的紧张又冒了出来,竟叫他有些结巴起来:“嗯……你……你你喜欢……就好……”
郭圣通的笑意便更深了。
那笑里并没有嘲笑,而只是单纯的想笑。
她忽然意识到,兴许表哥对她已经有了男女之情。
相爱太难,单恋太苦,被爱最是幸福。
也许,嫁给表哥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二舅说人生在世婚姻并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郭圣通虽然对二舅避重就轻的回答不满,但还是同意这观点。
母亲既然盼着她婚姻美满儿女绕膝,她便想试一试。
那样的生活最是平凡,却也最是踏实。
她现在对表哥虽还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但也不是不可以培养啊。
表哥性子温和,能文善武,她想她会喜欢上他的。
那个时候的郭圣通还不懂,男女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
但彼时的她,真的是很努力的去尝试。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雪()
盛夏天酷暑难耐,唯有早晚是清凉怡人的,尤其是立在荷塘边吹风更叫人心旷神怡。
硕大椭圆的荷叶一片接一片,把静然盛开的荷花团团围住。
青叶白花,清丽非常。
黎明时分,下了场雨。
风蒲猎猎中卷得荷叶上残留的雨珠东奔西走,在朝阳映照中折射出炫目的光彩来。
经了雨的荷花,愈发娇嫩水润,在风中渲染开丝丝缕缕淡淡的清香。
郭圣通和刘得并肩站在荷塘前吹风说话。
自决定要和表哥培养出感情后,她便对他亲近了许多。
这亲近,和从前表兄妹的亲近是很有很大区别的。
母亲看的出,大舅母更看的出。
于是,表哥借着些许小事的由头往郭府来的时候越来越多,郭圣通前去真定王宫陪伴大舅母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既然两个孩子的婚事是说好了的,两家长辈便只有盼着他们两相倾心的。
至于会不会越了雷池,生出些不合乎礼法的事来,长辈们也并不担心。
因为两个孩子纵便是单独相处,身边也有长辈身边的侍女们看着。
只是又怕孩子们脸皮薄,叫人盯着话都不好意思说了,便叫侍女们落后十几步跟着不要逼得太紧。
是以,郭圣通先时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时日长了也就忘记身后还有人盯着。
左右也只是说些闲话,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呢?
“表哥最近念什么书呢?”
刘得便把近来念过的书细细说给她听。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温和清明,落在耳中煞是好听。
郭圣通脸上不觉多了些笑意。
她虽然还没对表哥生出一星半点男女之情,但就近来的深入了解来看,她和表哥相同的爱好有许多,称得上志趣相投。
将来成了婚,想必不至于相对无言,该是很有趣才是。
一束朝阳越过荷塘,漫洒在她脸上身上。
她唇边淡淡的笑意,却比阳光还要明媚耀眼。
刘得望着她的笑脸,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无端跃入脑海中。
在分别的这两年里,桐儿变了许多。
她脱去了稚嫩,变得明艳起来。
刘得望着郭圣通明眸善睐的笑眼,突然忘了接下去要说什么。
“唔……那个……”
郭圣通忍不住微微莞尔,“想不起来就罢了,我也许多时候说着说着就忘了要说什么,等想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刘得见她不在意,便也笑着点头。
郭圣通又道:“表哥,太阳越升越高,要热起来了,我们进屋里去吧。”
刘得点头。
两人便并肩而行,缓缓走在清幽的花园中。
绿荫蔽日,绿叶繁花。
偶有风来,浮动满院花香。
刘得一路走来,只觉得荷花那清幽的香味始终萦绕在鼻翼边,竟盖过了馥郁的茉莉。
他心下奇怪,这荷花什么时候如那桂花一样香飘十里了?
他偏过头去问郭圣通道:“今年荷花怎么格外香?都走出这老远了,香味却还不淡去。”
郭圣通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举起袖子凑到刘得鼻前:“是不是更浓了?”
刘得明白过来,“原来桐儿拿了这荷花来熏衣裳。”
郭圣通落下袖子,点头道:“我不喜欢那些醉人的香味,太浓了叫人发腻,这样清清淡淡的正好。”
她说这话时,那荷花的清香味仍旧萦绕着刘得。
想到这是郭圣通身上的香味,刘得的脸上热了起来。
他嗯了一声,有些不敢去看郭圣通了。
郭圣通只当他对女儿家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不以为意,继续往漆里舍走。
她心无旁骛,却不知道身边的刘得已然是心猿意马。
少年人血气方刚,对女子的向往是发自天性的。
何况刘得又无意间知了人事,越发知道女子的好处。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红绫被翻波滚浪,粉黛弛落,发乱钗脱。
回想起那时情景,刘得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那是去年的一个冬日,他不小心吃醉了酒,一时不觉竟将身边的侍女问雪幸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最重礼法,正妻尚未进门怎可先纳妾?
便是通房也不可,同样是对正妻的轻视。
李昭宁事后知晓后,倒也没有责怪刘得孟浪,只说少年人嘴馋也是正常,却得学会克制守礼。
刘得又羞又悔,半句话都没有说,只一直点头以示受教了。
问雪转头就叫李昭宁给打发到庄子去了,只私下里叫管事的多注意些。
若是没怀上身子,便把她远远嫁了了事。
谁知道她福气不小,等到开年后竟传回了她有孕的消息。
李昭宁又惊又喜,真定刘氏一脉子嗣向来稀薄。
郭圣通虽还没过门,她却已经打算好了。
将来若是郭圣通能三年抱俩,使得刘氏枝繁叶茂,她决计是不会给刘得纳妾的。
但若是郭圣通也像她这般艰难,她怎么都要说服小姑子刘旻同意刘得纳妾。
她想,刘旻和郭圣通都会同意的,毕竟任谁都越不过郭圣通这个嫡妻正室去。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说服刘旻的这天会来得这般快。
快到她都还没做好准备,更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刘旻。
正妻尚未进门,便先有了庶出子女,这便是破落人家也做不出这样的事,何况他们还是前朝皇室。
李昭宁最正确的做法便是趁这事谁都还不知晓,灌那问雪一碗打胎药再将其发卖。
这样即便将来东窗事发,刘旻也是没有什么可发难的了。
可,李昭宁下不了这个狠心。
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孙子,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她自己这些年想尽了办法来求子,虽未见效,却听说了不少异事。
没成型的孩子也是有灵的,许多人家主母就是因为发落了身怀有孕的婢女妾侍损了阴德,弄得自己都终生无出。
李昭宁很怕损了祖上的阴德,更怕万一那是刘得命中唯一的子嗣呢?
她心乱如麻,犹豫蹉跎了许久。
眼看那问雪的肚子越来越来,李昭宁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孩子她要留着。
孩子既然留着,母亲自然也得有个身份,好叫问雪安心养胎。
李昭宁便许了问雪孺子的位份。
但若是将来郭圣通过门后瞧她不惯,非要将其打发了,李昭宁也是无话可说的。
无他,妾乃贱流。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闪躲()
李昭宁打算好后,便买了个小宅子买了几个婢女妥善安置了问雪。
刘得听说问雪怀了身孕唬了一跳,他见母亲如此安排心知不妥,可母亲极力坚持他实在说不动。
后来想左右也只是个妾,怎么也威胁不了桐儿的地位,桐儿该不会介意才是。
何况,他心中自始至终爱慕的只有桐儿一人。
他想,桐儿会懂的。
想起这起糟心事,刘得心间的绮念早去了大半。
他是诸侯王太子,便是纳好几个妾都是合乎礼法的。
可是,在面对郭圣通时,他却总是无端心虚。
这心虚搅得刘得心浮气躁,他自觉为人向来光明磊落,并无不可对人言之时。
如今欺瞒郭圣通,虽是受了母命,但想必将来郭圣通知道真相时会不快。
刘得很想对郭圣通表露一下自己的心意。
这想法来的很突兀,却越来越强烈。
等着回到屋里两人分别跪坐在苇席上后,刘得觑着侍女们都站在珠帘后,便没话找话:“桐儿,近来身体可好?”
郭圣通一时间不知如何答他,这段时日他们隔三差五就能见上一面,她好不好有没有生病难道看不出来吗?
郭圣通有些好笑,但望及刘得紧张的双眸,她还是抿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耳间戴着的雨滴状羊脂玉耳坠便也跟着轻轻晃荡起来。
一下一下,好似一根柔软的羽毛轻拂在刘得手心,又痒又麻。
明亮的光影中,她耳垂上细软的绒毛刘得都瞧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跳蓦然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倾身向前,伸出右手去握郭圣通的手。
虽说现下世风开通,不少贵女出嫁前便有相好的情郎也不足为奇。
但郭圣通和刘得手牵手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只怕连话都还没说不太清楚,又是至亲的表兄妹,不必避什么男女之嫌。
随着年纪渐长,又有父母长辈耳提面命,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分开了界限。
此刻刘得突然伸过手来,郭圣通惊慌之下,未及多想下意识地就抽回了手。
刘得本想趁此吐露心意,却不妨郭圣通会躲开,尴尬难堪之下堵在唇边的话如何也说不出了。
他讪然缩回双手,气氛一时变得微妙又尴尬起来。
郭圣通心中也有些失悔,他们是未婚夫妻,不过牵牵手而已算不得逾越。
她这般避之不及,只怕伤了刘得的心。
可事出突然,她哪来得及作出因羞赧才躲开的样子呢?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帘外侍候的侍女们有些纳罕,却也不敢偷瞄一眼。
郭圣通知道,她们以为他们闹别扭了,怕那火烧到她们身上去。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沉闷,郭圣通把话在唇边转了好几遍终于斟酌的稳妥些了正要开口,就见刘得起身离席了。
他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声音低沉,“桐儿,我回去了。”
不待郭圣通出声,他便转身就走。
郭圣通枯坐了半晌,起身到书架上取了《太史公书》来读。
却也没甚心情细看,看到晚饭时书虽翻了不少页去,回想起来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母亲问她:“得儿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早?我留他吃饭也不肯。”
郭圣通明白母亲这是在问他们为什么闹别扭,她却只作不懂,“我也不知道,兴许是王宫中有事吧。”
母亲也不逼她,转头同她说起女红来。
“你得耐心些,这做衣裳哪能急于求成呢?”
郭圣通去年冬里就做起的衣裳总算赶上了郭况的生辰,郭况喜欢的不行,母亲也夸郭圣通做的不错。
但郭圣通却嫌麻烦,再也不想动针线了。
郭况在外间画画,听着了也插嘴道:“明年我生辰,阿姊还给我做衣裳吧。”
郭圣通不肯,郭况就磨她,磨得她到底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