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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刘秀前世既能为帝,今生又为何不可?
可他为帝了也就为帝了,她怎么就为后了呢?
难不成他为帝后,也像建兴帝那般遣使选美不成?
不对——
她分明是刘秀称帝前嫁给他的,还是大舅做的主。
大舅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嫁给他?
这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郭圣通心下蓦然烦躁起来,这种窥得一角的感觉实在叫人难受。
“桐儿——”
她仰起头来,看向母亲。
母亲笑道:“发什么呆呢?走了,该去王宫了。”
郭况正好也刚刚画完,拿玛瑙镇纸压住四角,吩咐侍女们都不要碰。
一家三口便出了锦棠院,上了马车往王宫去。
大舅母照旧迎在宫门口,将近两年的时光总算叫两家人再见面时自然了许多。
祭奠过先祖后,长辈们喝茶闲聊。
郭圣通跪坐在苇席上,捧了杯梨汁慢慢地喝。
忽听得大舅道:“也不知那刘秀何时过真定来,若是有机会,寡人还真想见见更始帝手下这个赫赫有名的武信侯。”
刘玄于淯水称帝,建年号为更始,时人都称其为更始帝。
母亲笑道:“在常安时那孩子和我们也有些来往,我瞧着人品才学都委实不错,大哥若有机会当见见他。”
大舅母也好奇问道:“也不知蔡少公那谶言会不会应验在这个刘秀身上?”
…………
一片噪杂人声中,没人注意到郭圣通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帘深垂,双手交错紧握在一起来掩盖她的紧张、惶然、不解。
刘秀会到真定来吗?
他来干什么?
不,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来了,而长辈们还因着“刘秀当为天子”的谶言对他很感兴趣。
毕竟,有几人能不信谶言?
《太史公书》中言“****也”,秦始皇为此修长城来抵挡胡人,谁知此胡非彼胡,却是应验在秦二世胡亥身上。
巧合也罢,确有其事也好,就怕他过真定时长辈们出于好奇真要见他。
谁知道,这其中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前世时,她究竟为什么要嫁给刘秀?
难不成就因为那个谶言?
大舅一见之下,看刘秀确实生的俊朗,像个天子模样?
不如提早为真定国谋个出路?
然后就把她嫁给了他?
怎么可能?
而且,很奇怪的是,她的婚姻大事为什么是大舅做主?
母亲呢?
梦境中为什么没有提到母亲的的态度?
郭圣通摇头,驱赶走心下纷乱的思绪,仰起脸来轻笑着不解地出声问道:“刘秀为什么要来真定?”
大舅道:“新朝虽亡,黄河以北各州郡却都还未曾归附更始帝,铜马、尤来、隗嚣、公孙述等等割据势力都不可小视,山东的赤眉声势又日益壮大,有传言说赤眉军将渡黄河北进。
更始帝便使刘秀行大司马之事出抚河北,如今只怕已过黄河了。”
彼时南方有民谣唱道:“得不得,在河北。”
河北之地土地肥沃,物产丰饶,民风尚武,更始帝若能得河北,这天下也差不多是他囊中之物了。
如此说来,倒委实是重用刘秀。
就是不知会不会养虎成患。
郭圣通执起茶杯,不再多问。
刘秀想要收复河北,谈何容易?
姑且先静待事态发展吧。
自知道刘秀将至河北,郭圣通便格外留意这方面的消息。
郭况比她还要关心,每日里都不用郭圣通寻理由去问母亲,他便会急急地开口。
“文叔如今到哪了?”
待听到刘秀过河北后,所到郡县见二千石、长吏、三老、官属、佐史,考察黜陟,遣囚徒,除王莽苛政,复汉宫名,不禁欣然道:“大善。”
善个什么啊?
郭圣通烦躁不已,心道刘秀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收服了河北吧?
她为此焦虑的愈发夜不能寐了,一入了睡总觉得梦境中身着皇帝常服的刘秀一脸“当皇帝就是如此轻松”。
甚至,他只要说话,不论说的是什么,她都觉得他说的是“朕乃天命所归”。
好多次生生把她从梦中吓醒,而后得反复安慰自己纵便有天命,又有何不可违之?
如此忐忑不安了半月,郭圣通瘦的下巴都尖了。
母亲问及,她都推说是在长个抽条。
好在等到腊月时,便传来消息说是有个自称是成帝之子刘子舆的人受前朝赵缪王之子刘林拥戴在邯郸称帝,仅仅过了两天,前朝广阳王之子刘接也起兵相应。
刘子舆任刘林为丞相,李育为大司马,张参为大将军后,先后占领冀州、幽州,赵国以北、辽东以西亦在王郎管辖下。
作为更始帝代表的刘秀在此情形下本就举步维艰,等着刘子舆以赏邑十万户悬赏刘秀首级后,市井间一度有传言说有人真取了刘秀首级前去领赏。
虽说无风不起浪,但道听途说掺杂的水分太大,郭圣通之前就听信传言以为刘秀战死,今次便多了一个心眼姑且先观望着。
后果有确实消息传来,刘秀没死,只是已然南返。
郭况为此大失所望,他还盼着刘秀能到真定来。
郭圣通却是着实松了口气,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
这夜,她睡了个好觉,极其难得地没有做梦。
翌日起身,她神清气爽,心情好极了。
只是想到在邯郸称帝的刘子舆,郭圣通又蹙起了眉。
那算是个什么东西?
还自称成帝之子,说什么是被赵飞燕迫害,才逃到河北的。
真是跟建兴帝一个德行,把天下人都当傻子耍。
赵飞燕和赵合德姊妹俩都无子,是万万不会允许旁人有子的,她们把持后宫的那些年不知道杀了多少妃嫔害了多少孩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漏网之鱼?
失落民间的皇子?
他当自己是孝宣皇帝?
宣帝可是经由武帝下诏,上报宗正并列入宗室属籍中,实实在在被皇室承认了的。
而这个刘子舆呢?
郭圣通日前已经从大舅那听说,这不过是个冒牌货。
这个刘子舆,本命王昌,自幼父母双亡,跟着舅舅走南闯北地讨生活,绝不是什么成帝之子。
也真是可笑。
就为了权势,便把姓名都改了,也不知年终祭祀时有没有脸见祖宗?
郭圣通冷笑连连。
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在为刘秀而对王昌嗤之以鼻。
然而,她瞧不起王昌又有什么用?
冬月时,大舅已经以真定国十万部众归附王昌。
也罢。
总比归附更始帝的好。
郭圣通深吸了一口气,披上鹤氅穿上鞮子由常夏撑着伞往锦棠院中去。
漫天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把天地间落得是处处银装素裹,她的心也在这寒风凛冽中得到了片刻宁静。
转过年来,形势却是陡转。
刘秀竟没有渡黄河南返,而是得了信都郡太守任光的支持,因此有了四千精兵。
他用这四千精兵先后攻下了堂阳县、贳县,而后上谷、渔阳两郡自请归附,又有昌城县刘植、宋子县耿纯,各自率领同宗亲族子弟来投。
刘秀一鼓作气,又打下了曲阳县,至此归附于他的已达万人。
而这消息也不知是为何所阻,竟到如今才传到真定来。
大舅因此叹曰:“不过月余,刘秀便能开创如此局面,也确实不俗了。”
何止是不俗啊!
郭圣通设身处地地想,倘若换了个人,处在那四面楚歌的环境中,只怕早就回去了。
毕竟,这河北之地得与不得同刘秀又有什么关系?
那该是更始帝操心的事情。
他不必如此拼命。
然而,他豁出了性命。
郭圣通总觉得这其中透着些古怪,然而那也只是她的只觉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证。
郭况说刘秀做事一向力求完美,想必如今也是性格使然吧。
还没到元宵节,又传来消息说刘秀北上攻中山国,克卢奴县,继而趁势南下打新市、真定、元氏、防子诸县,无不克之。
虽有昆阳大战珠玉在前,郭圣通仍然对刘秀的所向披靡有些惊讶。
如此这般,王昌怎能是刘秀对手?
那么,依附于王昌的真定该怎么办?
郭圣通等这个答案并没有等太久,因为正月二十时刘秀的说客刘植便到了真定来。
在此之前,刘秀所部正由北向南发兵欲击邯郸王昌。
王昌口口声声要以十万食邑悬赏刘秀首级,而如今刘秀复起,又怎么会放过他?
只是,这一路刘秀却不是怎么顺利。
王昌手下大将李育屯兵于柏人县,刘秀手下的偏将朱浮、邓禹未能克之,反失辎重。
刘秀整顿军队,击溃李育夺回了辎重。
然而李育退回柏人县内坚守,柏人县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刘秀久攻不下,转而分兵东进攻钜鹿城包围起来,依然是久攻不下。
在此期间,虽于南栾斩杀王昌遣来的援军。
但刘秀所部终究损了元气,便起了说服大舅的心思。
顺着真定一路向南,途经刑台后便是邯郸了。
而柏人县在真定以南,刑台以北。钜鹿城,在柏人县东南。
刘秀若能说服大舅投靠,便可合围邯郸。
可如果大舅铁了心依附王昌,刘秀便欲往邯郸必克真定。
而真定城作为一国都城,其城防自然胜过柏人县。
刘秀实难克之,王昌若是够聪明,之要趁此机会从邯郸、钜鹿、柏人县三路出面,刘秀便如当年的楚霸王一样是四面楚歌。
霸王力能举鼎,何等勇武?
不还是无力回天,自刎于乌江。
刘秀倘若能说服大舅,那局面立时就会逆转,该轮到王昌担心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时至今日,郭圣通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会嫁给刘秀。
大舅必定同意了刘秀的结盟,而她便是大舅和刘秀联盟的牺牲品。
如何结盟?
自然没有比结两姓之好,成为真真正正的亲戚更让人放心的了。
一场政治婚姻在所难免,大舅和刘秀同为汉室宗室,同姓不可通婚,最合适的人选只有郭圣通——大舅唯一的外甥女。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说服()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郭圣通在真定王宫门下车时,雪仍在下着。
柳絮般的雪花,轻扬在天地间。
空气格外清新冷冽,吸一口气觉得心扉都随之一震。
常夏和羽年从后面的马车跑来搀扶着她下了车,主仆三人打着伞往里走。
走到春影堂时,雪停了,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脸来。
金灿灿的阳光在树梢间跳跃着,晃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时有风来,穿廊而过,凛冽逼人。
郭圣通披着厚实暖和的鹤氅,手中又捧着鎏金青鸟手炉,倒真没觉得冷,反倒还有闲心边走便赏雪景。
只是快到大舅寝宫时,越往里走越安静,郭圣通的心反倒没法平静下来了。
她今天能说服大舅不和刘秀结盟吗?
她对此并没有太大把握。
刘秀昆阳一战中以两万胜百万,几乎是神话一般叫人不敢置信的战果。
如此威名之下,谁与之对阵不先从心底就冒出一股寒气来?
两军对阵,士气最重。
若泄士气,这仗便输了一半。
更别说刘秀麾下如今人马虽只过万,却是可以一挡十的一万精兵。
这一万精兵里将近一半还是骑兵。
自赵武灵王建骑兵后,骑兵便以其极强的机动性和单兵卓越的军事素质闪耀至今。
赵国骑兵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雁门、代郡。
又灭中山,迁其王于肤施,起灵寿,北地方从,代道大通。
其后,各国争相建骑兵。
骑兵作为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军种,选拔标准极其严格。
须得是十六以上四十以下正值壮年的男子,其后才在其中遴选体魄强壮,勇气过人,善于骑射的精英为骑兵。
骑兵发展到现在,又有了轻骑兵和重骑兵之分。
轻骑兵追求高机动性,轻装上阵。
重骑兵着甲,配戟,矛,环首刀来冲锋陷阵。
刘秀的这五千骑兵里只怕轻重骑兵都有,又经了这几月战争洗礼,想必是剽悍勇猛之极,绝非真定国这过惯了太平安逸日子血性渐失的军队可以抵抗的。
是,刘秀的军队攻城的能力很差,若攻真定王城必然也是月余难以克之。
可那些没有坚固城池的郡县山村呢?
五千骑兵摆开阵仗一冲即溃。
大舅之所以投靠王昌,便是希望以他来抵抗可能进犯河北的赤眉军,绝没有为了王昌而要和刘秀死战到底的忠心,他想保全的自始至终都只是真定国的百姓。
一旦和刘秀开战,胜负暂且不说,真定国必然死伤无数。
而王昌必然不会派援军来,他只怕正巴望着用真定国来消耗刘秀的元气,好让他来个黄雀捕蝉螳螂在后。
到那时,不管是刘秀还是大舅,都对王昌束手无策,只能任其宰割。
谁都不是傻子,大舅不会让王昌如愿以偿地坐享这渔人之利。
那怎么办?
就在大舅左右为难之际,刘植来了。
他能来干什么?
自然是刘秀也不希望削弱自身实力,最好能兵不血刃地得真定国而破邯郸。
想必前世时,她便是这个时候嫁给刘秀的。
刘秀和大舅结盟是必然的结果,她嫁给刘秀也是必然的结果。
大舅之前归附于王昌,今又要投王昌,如此反复刘秀必然不放心,联姻是保障也是枷锁。
如若刘秀不敌王昌,大舅作为刘秀的姻亲决无再反复的机会,只能全力支持刘秀。
而刘秀为了说服大舅,必然许给了大舅许多好处。
那用什么来保障承诺?
就靠一张嘴吗?
大舅自然也希望用联姻来作为对刘秀的束缚。
这场政治婚姻实在是避无可避的,而郭圣通甚至没有说不的理由。
前世时,她没有看透这时局,不懂她为什么一定要嫁给刘秀。
她也不关心这些,她只听到刘秀大她许多,便百般不愿。
而后见了刘秀一面,立时便被他的绝代风华折服,欣然许嫁。
今生,她虽然得窥未来一角,临此危局之前,也只比旁人多了些许先机,并不能及时早做打算。
到如今,她已经说不出不了。
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她就及笄了,真正长成为人了,再不是可以骄纵任性的孩子了。
她也有她需要担负的责任。
这十五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锦衣玉食,驷马高车。
天下情势再不好,她又何曾吃过半点苦?受过半点罪?
而她为什么能享受这些?
还不是因为她母亲是真定翁主,她大舅是拥兵十万的真定王。
若是易地而处,幸运些她可能能被卖作侍女,终日做活,看主人的脸色,但总算也是活下来了。
若是不幸生在关东地区,只怕早被易子而食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人在都快活下不去的境地中,不要说自由和幸福了,人性又算得了什么?
能吃吗?
郭圣通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悟出这样深刻现实的道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真定国的确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她享受了真定翁主之女带来的好处,就该为担负应有的责任。
只是,她究竟有些不甘心,她究竟还想试一试。
人性中都存在着自私利己的一面。
她无法回避,她只是个凡人。
一路沉思间,终于到了大舅寝宫前。
两棵经逾百年的柏树安静地伫立在宫殿前,周身落满了雪。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往里走。
大舅和往常一样在寝殿内见的她。
她开门见山地问大舅道:“大舅,您要和刘秀结盟是吗?”
大舅有些意外,刘植来意的确是昭然若揭,可他同意与否便是李昭宁跟前也还没漏口风,郭圣通怎么会知道?
准确的是,他也是方才才下定了决心的。
他望着她清澈见底的双眸,点了点头。
郭圣通又问:“那您能告诉桐儿,他许给了您什么好处让您答应结盟吗?”
清丽的少女跪坐在阳光中,声音清脆,语气坚持平和。
若是刘得来问,刘扬只怕都会说句“这是你该过问的事吗”。
可这个外甥女自小就聪慧非常,刘扬常与她说起天下大事,时不时还能从她嘴里听到几句眼光毒辣的见解,久而久之早已没把她当孩子看了。
因此刘扬闻言不过一愣,便道:“黄河以北,便是寡人助他的代价。”
整个河北之地吗?
郭圣通不禁莞尔,大舅当真打的是好算盘。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戏言?()
只是——
郭圣通轻轻一笑,语气平静地道:“所以,大舅您预备和刘秀联姻吗?”
刘扬蓦然抬起头来。
郭圣通唇边依旧含着淡笑:“联姻自然得血脉越近越好,可您没有女儿,嫡出的庶出的都没有。
二舅没有成婚,所以您也没有侄女。
您只能选择外甥女,而您的外甥女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大舅叹了口气,眸中竟起了些水汽,他望着郭圣通欲言又止。
这联姻是刘植提出的,倒也正合了他心意,免了他心中担忧。
只是这联姻的人选——
只能是桐儿了。
他心下明白不管小妹和桐儿能不能答应联姻,只要决定联盟,就必须得联姻。
可他小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外甥女。
他一时间真是拿不定主意,只得叫那刘植先安心住下,容他考虑两天。
如今郭圣通问起,他竟不知如何作答。
郭圣通粲然一笑,“大舅,桐儿知道您的难处。
桐儿并不反对联姻,因为桐儿的身体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