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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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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后位都得拱手让人,如何还能护住孩子?

    只怕还会叫孩子因着她惹了刘秀的厌,一生都活得艰辛可怜。

    初听着有孕时,她真觉得平地惊雷一般。

    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了身孕呢?

    可再一想,这不是或早或晚的事吗?

    不要孩子?

    那等刘秀称帝后,她单只这一点就坐不稳后位了。

    她是不稀罕这后位,可她一失势,她的母亲、弟弟和族人怎么办?

    而且没有孩子,她拿什么叫刘秀麾下诸将归心?

    只要她根基稳固了,刘秀负心又如何?

    但是难啊,真难。

    她从未想过要走吕后的路,她有多少能耐她自己清楚。

    但没办法,从她生为真定翁主的女儿开始,这所有的一切便都注定了。

    她能做的只有奋力挣扎了。

    她怎么能认命呢?

    所以,她虽喜欢女孩,却也盼着这是个男孩。

    女孩子该宠惯着长大,她不想她的女儿将来猛地从高处跌下。

    那太残忍了。

    她想着心事,慢慢用了一碗粥吃了三个烤饼。

    用过早膳后,她又去了葡萄架架下乘凉。

    本来用井水冰些瓜果,在这炎炎夏日真是再好不过的美食了。

    但因为怀着身孕,常夏说什么不能吃寒凉的,连酸梅汤都给她断了。

    便是看书上,也大着胆子拘束着她。

    晚间她只要拿起书,常夏和羽年就得劝她。

    好嘛,都听你们的。

    不说别的,这肚子里却实实在在是她的骨肉,是她世上最亲的亲人。

    她不疼他,谁疼?

    那便玩吧,什么叶子戏、投壶、六博、蹴鞠、乐舞百戏都玩起来,成天都没得着闲。

    人一有了消遣,时间便过得快极了。

    可也不知怎地,累成这样,夜里她躺在榻上还是睡不着,总是忍不住想,也不知道这会刘秀到哪了?也不知道他顺不顺利?

    等了快有五六天后,终于传来了消息。

    一切顺利。

    刘秀领军击溃青犊军后,尤来军闻信果向北逃到隆虑山。

    谢躬留大将刘庆和魏郡太守陈康驻守邺城后,便领军出了城去。

    一开始,他的确是占着上风的。

    尤来军一心要保存实力,根本不想和他搅和。

    但谢躬不懂穷寇莫追的道理,他一心要立下点战功来。

    却不知人被逼到绝路,便什么也不顾了。

    左右是死,拖下一个来黄泉路上搭伴也是好的。

    尤来军本身战力并不弱,又是背水一战,个个都豁出命去死战,一时间竟是锐不可挡。

    鏖战到后来,谢躬所部果然败了,非但没留下尤来军,还折损了两千多精锐。

    而在谢躬刚一出城,受命来攻邺城的吴汉、岑彭立时便开始攻城。

    摆开架势后,吴汉和岑彭却不急着攻城,而是使人偷偷叫出魏郡太守陈康来要说降他。

    倘若能兵不血刃地拿下邺城,便能最大程度地保存有生力量。

    岑彭那是何等口才?

    他把形势利害一说透彻,陈康又不是忠心耿耿的谢躬,他总要顾忌阖家老小。

    于是,陈康降了。

    他收押了刘庆和谢躬家小,开门献城。

    等着打了败仗,灰头土脸只率了数百轻骑回来而把大军驻扎在城外的谢躬进城,当下便成了瓮中之鳖。

    谢躬倒也痛快,只叹了句恨未听妻言便引颈自刎。

    原来,在此之前,王氏便叮嘱过他不要轻信刘秀之言。

    可谢躬觉得王氏思虑过多,并没有往心里去。

    谢躬一死,吴汉收服其部顺利的不行。

    谢躬麾下第一悍将马武在谢躬死后,当即骑快马到射犬城去投靠刘秀。

    刘秀喜之,当即引置左右。

    军报到这便就完了,就如那戏本子里一样,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郭圣通轻叹了口气,原样叠好那军报慢慢走出殿去。

    正午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天地间,那株香椿树却似不怕晒,一天比一天绿意盎然。

    她站在廊下,仰头望天。

    响晴的天上,金灿灿的太阳晃得人眼睛疼。

    那千万缕金线落到朱红的廊柱上,映红了她缀着明珠的丝履。

    到了此刻,她终于有些明白刘秀出征那天她在不痛快什么了。

    她是眷恋刘秀带给他的温暖。

    而他越走越高,就离她远来越远了。

    兴许这次,也兴许下次,他就要带回他的戚夫人来了。

    她后来想起此时心情,总忍不住笑自己。

    她哪是什么吕后?

    她是连宠爱都没有的戚夫人啊。

    但那时,她如何能想得到?

    任凭她千般假设,也想不到前世时命运竟那般愚弄她。

    又过了三四天,刘秀回来了。

    他到邯郸宫时不过破晓,天穹上还残留着夜的影子,几点孤星倔强地不肯落下去。

    步辇落定在温明殿时,他不等停稳便跳下去。

    霞光乍现,红日在天边露出了小半个笑脸。

    他踏着满地潋滟的光影到寝殿外时,郭圣通正在当窗赏花。

    他凑近了一看,是碗莲。

    他走时都没有,估摸着是新寻来给她解闷的。

    她听着脚步声回过头来,看着他浑身甲胄楞了楞。

    他低头看去,他甲胄的缝隙间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只怕是这满身杀气吓着她了,他笑笑:“我忘了更衣洗漱就来见你,吓着你了吧?我这就去。”

    “不用。”她摇头,上前来深吸了口气问他:“有没有受伤?累不累?”

    他浑身疲惫因着这窝心的几句话,立时烟消云散。

    他点头,“没有受伤,你放心吧。”

    她笑,“那就好。”

    他见她起得这么早,忍不住关切地道:“怎么不再睡会呢?”

    她没有答他。

    她定定地望着他,“杀了谢躬,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他笑笑,想伸手去搂她,又怕血气吓着她。

    “我等这一天,等得足够久了。”

第两百十七章 女红() 
刘秀回来后只陪了郭圣通半日,便又被无穷尽的军政缠住脚。

    日日不等郭圣通起身他便走了,倘若事少晚膳还能凑到一起用,一忙起来整夜陷在外面也是有的。

    他这般披星戴月地忙,累得回来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的情况是常有的。

    但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劳碌命,他越忙那眼睛越炯炯有神,亮的吓人,就像那埋伏了许久终于要得手的孤狼一般。

    郭圣通明白他的心思,他这是为终于和更始帝划清了界限高兴,为再无掣肘高兴。

    他注定要翱翔在这九天之上。

    即便她前世下场不好,却也没法昧着良心说他不是个明君。

    可明君不见得就是个良人,不是吗?

    自知道有孕后,她便尽量不去些这些糟心事。

    思虑过多是会伤及孩子的,她要把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只是,这些浮绪时不时地还是会漫上心头来。

    即便立时撇去,仍有些涟漪散开来。

    这日早膳,旁的郭圣通都没用,只就着烤饼用了碗虾仁丝瓜粥。

    虾仁鲜嫩,丝瓜滑口,齐越宝又熬足了时候,配着香脆的烤饼真是天生一对。

    孕期反应渐渐显现出来,她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用罢早膳后只玩了半个时辰叶子戏便哈欠连天,疲倦的不行。

    当下便简单盥洗一番后上榻睡去了,常夏和羽年替她掖好被子又放下帷帐方才轻手轻脚地出来。

    她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午后,喝了碗薏米黄芪老鸭汤后,就着清蒸太湖白鱼、蛤蜊炖蛋、人参汽锅鸡、干贝蒸萝卜吃了两碗饭。

    太湖白鱼是极难得的,味道鲜嫩可口。

    但这回吃郭圣通却总觉得有股腥味,她想着人说多吃鱼孩子聪明才忍着吃了几口。

    怀孕后,许多东西都忌口了,比如茶。

    漱过口后,她捧着碗温热的杏仁露和常夏奇怪,“这回送来的太湖白鱼不是新鲜的吗?我怎么吃着那腥味那么大,都快给我吃吐了。”

    常夏和羽年对看一眼,未语先笑。

    郭圣通叫她们这一笑反应过来了,她这是要害喜了?

    她之前报喜的信到了真定城后,母亲又喜又忧,足足收拾了十多辆马车的衣物吃食送来。

    和马车一起到的,还有母亲的长信。

    信中,母亲把孕期的注意事项不厌其烦地一一道来。

    这里面就说到了害喜,母亲说各人体质不一样,有的人从怀上就害喜一直吐到要生的时候,也有的人除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旁的什么症状都没有。

    这应该是两种极端,大部分的人都是吐前三个月,后边就好了。

    郭圣通自觉体质还不算孱弱,是以害喜的症状显露后心下也没有太过忐忑。

    只是说起这个,她又忍不住把母亲的信重读了一遍。

    人说见字如人,真是半点没错的。

    看着这麻纸上娟秀的字迹,母亲那温柔的笑脸恍惚便在眼前。

    真是养儿到一百,长忧九十九。

    她这都要做母亲了,可在母亲眼里她还是个要母亲牵肠挂肚的孩子。

    信到末尾时,母亲说她把府里归置一下,至多再过半月便亲自过来看看她。

    郭圣通虽盼望着见到母亲,但想想自己月份还小,又没什么要紧的事。

    而六七月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没得叫母亲辛苦奔波这一场。

    便回信说让母亲入秋了再来,那会凉快了。

    看罢信,她长叹了口气仔细把信叠起来。

    炽热的阳光照到菱花窗上,点透了华丽的窗纱。

    殿里摆着冰山,暑热透不进来。

    鎏金博山炉中早就不燃香了,只用那新摘下来的桃李熏殿,经那冷气一浇,一股果子独有的甜丝丝味轻轻地萦绕开来。

    常夏端了碟新切的青皮红瓤的西瓜进来,瞧见郭圣通闷闷不乐的样子只当没看着,上前笑着把西瓜搁在她手边。“夫人,吃点西瓜能止吐。

    只是西瓜性寒,吃多了弄不好就会腹泻,您别多吃。”

    郭圣通微微莞尔,“行。”

    她撩起袖子,拿起一块西瓜吃。

    真甜。

    尤其是这最上面这一口,真是甜到了心里。

    她一口气吃完一块后,不用常夏劝就叫端水过来给她净手。

    “沉两个西瓜到井底去冰镇着,等君候回来给他解暑。”

    羽年应声而去。

    郭圣通寻出叶子戏摆到案上,遗憾地道:“现在正是吃荔枝的时候吧,今年是尝不着了。”

    常夏笑着道:“等明年夏天,婢子叫人端两大箩进来,就怕夫人吃多了上火。”

    郭圣通好笑,“我就谗成那样?”

    常夏道:“那可说不好,婢子听说好些人怀孕时突然想吃什么了,若是吃不着睡都睡不着。”

    说话间,羽年回来了。

    郭圣通便铺开叶子戏,又叫了个小侍女过来。

    玩了半个时辰不到,郭圣通便又困倦起来,却不肯去睡,“成日躺着怪没劲的,给我弹箜篌听吧。”

    常夏和羽年应是,自有侍女们去抱来箜篌。

    霎时间,行云流水的乐音便流淌在殿内。

    郭圣通听着这婉转动听的乐曲,眼皮不觉沉了。

    等着她支撑不住歪在软榻上后,常夏和羽年便住了手,上前轻手轻脚地取了薄被来给她盖上。

    她这一觉睡的酣畅,若不是陡然下起暴雨惊醒了她,只怕能睡到夜里。

    风怒欲掀屋,雨来如决堤。

    滂沱大雨下得她耳边只听得清哗哗雨声,乌云笼罩下殿里暗透了。

    她也懒得起身,就窝在榻上闭目养神。

    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这暴雨来得快去得更快,郭圣通估摸着只下了两刻钟,雨势便戛然而止。

    漫天黑云散去,明亮的太阳又露出了笑脸来。

    她下了榻推开窗户朝外看去,若不是那湿漉漉的地砖和流着水珠的枝叶,她几乎都要以为那暴雨是自己睡迷糊发了癔症。

    她唤人进来服侍着她盥洗更衣后,便靠着迎枕坐在南窗下,捡起笸箩筐里的没做完的小孩中衣继续做。

    做女红麻烦费事,她从前是能不沾手就不沾手。

    可她自有孕后,思来想去地到底还是拿起了针线来。

    母亲从前说的话真是没错,学这女红也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有孩子后能亲手给他做几身软和舒适的小衣裳便值了。

    也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她便做了纯白的,也不绣花,将来不拘男女都能用。

    最好还是个男孩吧。

    男孩瓷实,经得起摔打。

第两百十八章 大破() 
她要是这世还斗不过这命运,他是韬光养晦还是殊死一搏都行,她都陪着他。

    可若是个女孩,她怎么忍心叫她受别人的嗤笑鄙夷?

    她叹了口气,心道但愿这世还和从前一样,这胎让她生个儿子吧。

    倘若有福气,她站得住脚,便再生个女儿,和她哥哥一起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跟前。

    “天色暗了,仔细累着眼睛。”

    她闷头做针线,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她抬起头来,望向笑意盈盈的刘秀:“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坐到软塌边来,眉眼带笑,“我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没好好陪陪你和孩子,今天早些回来陪陪你们。”

    她笑,“我才不信呢,说吧,是不是又要走了?”

    他正在给她倒水,闻言身子僵了僵。

    他转过身来把水递给她,“喝点水润润嗓子。”

    等她喝完水后,他才道:“倒是瞒不过你,我明日就要走了,去打铜马军。”

    他见她脸色一下沉了下去,便伸手撩了撩她额前的发丝,一脸轻松地宽慰她,“你别担心我,昆阳大战那么凶险我都过来了,如今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他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郭圣通又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以心下虽有些忐忑但论起底气来比他更足。

    她握住他的手,低低地道:“我知道你可以的。

    但是,你还是要谨慎小心为上。

    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挂在你一个人身上,千万要保重自己。”

    她的手细腻温热,握在手中几如那丝绸般。

    她本就娇贵,又怀着孩子,正是需要人心疼的时候。

    可他不是成日里忙得影子都看不着就是出征在外,她却半句怨言都没有,这般地顾全大局,这般地体谅他。

    照说他心下该熨帖极了才是,可他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他竟像是盼着她跟他哭闹一般。

    或许,是她太表现的太好,好到让他怀疑他在不在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他在,她多个能说话的人。

    他不在,她也能寻着打发时间的消遣。

    他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有个能叫他安心的贤内助不比个就会闹腾骄纵的娇妻好?

    他听人说贾复前些日子去求耿况,希望耿况夫人能开解开解他夫人,说他夫人闹着要到邯郸来。

    河北未定,呆在哪都没有呆在真定安全。

    何况她就是来了,耿况也没空陪着她,叫她来干嘛?

    就为了让耿况悬心?

    他当时想着耿况那恼火又无奈的样子,还在心底暗自骄傲。

    如今想想,有什么可骄傲的?

    他究竟还是没能在她心底打上烙印啊。

    不过,也不用灰心丧气。

    最开始时,她不连嫁他都不愿意吗?

    等嫁了,又不愿意叫他碰她。

    如今能这么关切地叮嘱他,已经是往好的方向再走。

    他该知足才是。

    他不说话,她也跟着沉默下来。

    屋子里静得连刻漏的滴滴答答声音都觉得惊心。

    还是羽年进来打破了沉默,“夫人,要把那沉在井底的西瓜拉上来吗?”

    郭圣通差点给忘了,当下呀了一声,看向刘秀,“我叫人在井水里冰了西瓜,这会只怕凉透了,要不要吃口去去暑热?”

    这是特意给他准备的?

    他点了点头,嘴边不觉浮起笑意。

    西瓜很快就抱到了殿里来。

    刘秀亲自去杀瓜,郭圣通站在一旁瞧着他一刀下去,那沁人心脾的凉气四溅开来,刀上都有了层凉气。

    他痛痛快快地吃了半个瓜,方才去洗手。

    “还是这个既解渴又消暑。”

    他瞧着离用晚膳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便陪着她玩起叶子戏来。

    郭圣通在这上面常年是输家,从前打不过况儿,如今又打不过刘秀。

    她也不生气,只笑嘻嘻地道:“等你回来,我一定能赢你。”

    他哈哈笑,“行,我就等着做夫人的手下败将了。”

    因着午膳时郭圣通说鱼腥,晚膳时齐越宝连河鲜都不敢上了。

    但或许是郭圣通真开始害喜了,她就喝了口菠菜豆腐汤都觉得怪不是味的。

    可望着对面一脸关切的刘秀,她又硬咽了下去。

    他明天就要走了,还是别叫他操心了。

    *****

    漠漠秋云起,稍稍夜寒生。

    等着秋老虎都过去后,天便一天比一天凉了。

    郭圣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和母亲并肩站在廊下,看着宫人们采摘桂花。

    母亲担心她,一立秋就赶来了。

    这几个月她吐的厉害,见什么都没有胃口。

    可不吃怎么行呢?

    她硬着头皮吃,吃过后又翻江倒海地吐,弄得她光是想想吃饭都觉得受罪。

    桂花糕香甜,向来是她的心头好

    只是如今听着桂花糕也只有犯恶心的,但母亲不死心,说试试。

    “这天气凉了,你也过了头三个月,该是不吐了才对啊。”

    她只得依着母亲。

    秋日晴空格外高远,几行大雁掠过屋檐笔直向天穹尽处飞去。

    金黄的菊花泼洒在和煦的秋阳中,风一来卷走些清香味。

    母亲深吸了口花香,问郭圣通:“秀儿来信没有?”

    郭圣通摇头,道:“已经和吴汉在清阳汇合了,只是那铜马军剽悍,也是块难啃的骨头,一时半会只怕没有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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