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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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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国振这次外出前后有小半个月,因此已经到了夏末,田里的稻子都沉掂掂地垂下了头。在一片金黄的稻浪之中,柳如是看到了一道白色的院墙,像一条玉带,将其后的房屋隐藏起来。

院墙的大门外是一条砂石铺成的路,整治得相当平坦,可见每日都有人专门维护。路两旁种着各种树苗,既有常见的桑柳樟杨,也有一些柳如是认不出的树木。路分为两岔,一岔通向远处的镇子,还有一岔则通到他们登岸的小码头,许是天天有人洒水的缘故,路面上稍有些湿,因此几乎没有扬尘。

只是扫了一眼,柳如是就喜欢上了这里,因为她知道,自己今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从码头到院门,不足百步的路程,柳如是才走了几步,然后就听到奇怪的口令声,紧接着,一群少年手执白腊杆,从院子里鱼贯而出,总共是十七人,分左右两列站开。

这群少年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那衣裳模样有些怪,像是武师穿的紧身短衣,又像是红夷穿的衣裳,但熨烫得笔挺,看上去极为爽利。

柳如是见过大明卫所官军的操演,那与其说是操演,倒不如说是闹剧。因此,当这一群少年无声无息走了出来,又步伐一致地分列,随着为首的那少年简短口令而做出干净利落的动作,这些让她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她注意到,一直跟在俞国振身后的高二柱,脸上也露出兴奋激动的神情。

为首的少年正是高大柱,他喝令诸人站好之后,转身跑到俞国振面行,猛然单拳击胸:“官人,少年家卫十七人到齐,请指令!”

这一幕其实不是俞国振要求的,因此他们这样做让俞国振也有些惊讶,不过他也明白,这肯定是大柱这憨人的念头,为了证明在他离开的这十多天里,少年家卫们没有偷懒,所以他弄出了这样一个仪式。

不过看到这仪式,俞国振心中还是很高兴,这些少年从挑选出来开始训练至今,也不过三个多月时间,他们就已经有了一定模样了。

“暂歇!”他命令道。

少年们松开了一只脚,不过两息,俞国振又下令:“立正!”

刷的一声,少年们脚后跟同时磕在一起,那声音整齐划一,柳如是见了目露奇光,她侧过脸看俞国振,面容中既有疑惑,也有因为新鲜刺激带来的兴奋。

“如是姐姐与我一起呆在这。”小莲见俞国振迈步向前,柳如是似乎想跟上去,便拉住她,在她耳边悄声道。

这是规矩,俞国振是要检阅,而这个时候,唯有他一人拥有这权利,其余任何人,都不能与他并行。

俞国振从队列间穿过,来到院门口后转过身,满意地点了点头:“带了些金华火腿回来,今夜加餐。”

“哇!”

对于这些少年来说,肉食已经不是新鲜事了,虽然他们始终没有失去对荦腥的渴望。而久有盛名的金华火腿,他们此前还未曾吃过,因此听了俞国振的话还是很兴奋。

兴奋地还有俞宜勤,听说俞国振回来了,他立刻骑了头骡子赶来,在得到周道登已经死去的消息之后,他目瞪口呆:“国振,这、这……你不是说了,不用这等手段么?”

“他是自己吓死的,怪不得我。”俞国振轻描淡写地说道。

到几百里外去吓死一位致仕阁老,却仿佛只是到几里外去摘个桃子那么简单。俞宜勤已经觉得自己对这位堂侄刮目相看了,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态度似乎还有些不够……

而且一位堂堂阁老,怎么也不是没见识的蠢老头,怎么会给十五六岁的少年吓死!

俞宜勤挠着头,有些愁眉苦脸,这问题不是他能够想明白的,他也懒得去想,现在整个俞家是一体,他便是要抽身也不可能了。

“有没有后患?”他问道。

“二伯只管放心,不会有任何后患。”俞国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周家只以为他是寿终正寝。”

他们伯侄二人对话的时候,在离襄安镇不远的地方,两艘大船靠在岸边。一个短衣汉子匆匆从襄安镇中出来,他在岸边招呼了声,船头搭出一根舷板,将他接了上去。

“卞九,你说是不是这儿?”他一上船,顿时有人嚷嚷道。

“就是这里,那贼厮鸟就是这的,襄安俞家,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两呆鸟所说的襄安就是这,不过,他们俞家是襄安大户,家中养了些家丁。”

“哼,不过是一二十号僮仆,算得了什么!”那人冷笑道:“我们从苏州府来的,可是有五十余人!”

“那伙贼厮鸟害了汤老大,弄得咱们打行在苏州府失了面子,大伙都知道,打行在苏州府就是靠一张面皮吃饭,没了面子谁还理会我们!”在一片嘈杂声中,有一个人大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幸好那两个呆鸟告诉了郝兄弟他们是这庐州无为襄安人。我们花了老大气力,从苏州府追到这穷乡僻壤来,如今总算到了,总得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教训?咱们跑了几百里水路只是来给他一点教训的?”另一人阴声道:“费兄还是心慈手软,咱们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取他们狗命!”

这些都是苏州府打行中人,他们当中有小半手中都有人命,至于坑蒙拐骗敲诈勒索之类的更是没少做,听到要杀人,这些人也不以为意。

“诸位,诸位,话虽如此,可这毕竟不是咱们苏州,大伙还是小心些好。”那费兄有些不快:“诸位总不愿被官府画影图形捉拿对吧?”

众人哂笑起来,他们还真不太把官府放在眼里,平时他们打行欺压良善坑蒙拐骗,官府能奈他们何?

“这乱哄哄的,成什么事!”就在这时,一个人慢吞吞地道:“都给我闭嘴!”

这人一开口,原本哄笑的打行诸人都闭住了嘴,这人站了起来,是个高大健壮的汉子,与被俞国振他们扔进河里的那骗子大哥有几分相像,他眼中闪动着冷厉的光芒:“今夜摸进镇子,能屠就屠,能抢就抢,那俞家不是大户么?那正好,总不能让诸位兄弟白白替我那不成才的哥哥报仇!”

“贺首领说的是!”听到这一句,众人一片哄然,眼中射出贪婪的光芒。

他们名义上是苏州打行,可背地里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太湖水贼!

第一卷三六、疑是故伎张

“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若不是跟着国振,只怕现在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俞宜勤劈头盖脑地将俞国宁和俞国安骂了一通,这两兄弟自知确实表现得太过差劲,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听骂,等俞宜勤骂得差不多了,俞国安赔笑着道:“爹爹,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今后必定吸取教训,再也不犯。”

“是啊是啊。”俞国宁也是一副诚恳的模样。

“你们真知错了?”俞宜勤倒有些意外,以前这两兄弟可是从来不服管的。

“真的知错了。”

这态度让俞宜勤老怀颇慰,他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外头一个仆人却进来道:“二老爷,振哥儿派了二柱来,说是有事情要和您说。”

俞宜勤知道高家父子是俞国振的亲信,而且他刚回到襄安,与俞国振分开还没有半个时辰,俞国振就派高二柱来,那只证明一件事情。

出了大事!

这让他没有心情再喝骂两个儿子,交待一声后,他匆匆赶往前院。看着他的背影,俞国安吐了吐舌头:“国振说得不错,只要我们认错改作,爹爹必然不会生气!”

“说的是,当初原本是请国振不要将苏州的事情说出来的,哈哈,他却给我们出了这个主意,让我们自己认错,还真多亏了他这个主意。”

“唉,不过国宁,你说国振怎么就那么聪明?”俞国安挠着头:“以往也不显啊,可现在看来,我们和他比真差得老远……”

他们话还没有说完,俞宜勤一脸古怪地又回来,他看着俞国安与俞国宁,原本是板着脸似乎又要训斥的,但想了想,他又叹了口气。

“爹爹,出什么事了?”俞国安问道。

“这两天你们都呆在家里,不许出去。”俞宜勤看到两儿子脸上都露出不服气的神情,于是更加严厉地道:“这是国振让二柱来说的,镇子上……似乎有不怀好意的人窥视,他们是外地口音!”

苏州打行的人根本不知道,俞国振将襄安镇当成自己的第一处基业来经营,虽然他自己住在别院之中,可从来没有放松过对镇上种种情形的掌控。他们的人一进镇子,因为面生就被有心人注意到了,而他们打听俞家的情形,又流露出外地口音,这些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俞国振那儿。

夜已经深了,临时与小莲挤在一起的柳如是尚未睡着,偶尔她会睁开眼,看一看外边的灯光,和灯光下映出的俞国振的身影。

大约到了子时,外边传来了高二柱的声音:“官人,看到那些家伙下船了。”

“是么?召集人手,准备动身。”

柳如是觉得自己身上的毫毛似乎突然间竖了起来,从俞国振的话语里,她又听到了果决——上次听到这种果决,是俞国振下令处死那个苏州府的骗子之时!

接着她看到俞国振站了起来,似乎放下书,从墙上取了刀。随着脚步声,俞国振的影子出去了,柳如是忍不住坐起,然后她看到黑暗中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愣了一下,柳如是想起,那是小莲。

“小官人他……”

“放心,前次水贼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是些蠢贼,小官人带着高大叔和大柱二柱,还有九河、武崖,很快就能收拾干净。”

小莲对俞国振有着极为强烈的信心,柳如是也被这信心所感染,有些不安的心稳定了下来。

“都小声些,咱们是来杀人放火的,不是来逛庙会寻开心!”

贺山有些恼怒地喝斥了一声,嘻嘻哈哈的诸人声音略微小了点,但很快就又恢复原样了。

贺山对此也很无奈,他们这伙人,说好听点是意气相投的江湖兄弟,说不好听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大的方面他这个头目可以约束住他们,可是在细微之处,他就管不着了。

五六十号人下了船,向着镇子方向过去,为了防止惊动镇民,他们未点火把,只是借着星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免不了会踩到烂泥沟里,每每这时,便是哄笑和咒骂声响声一团。

原本只是两三里的路程,却走了半个时辰!

“贺二哥,咱们这样……会不会惊动了他们?”贺山听得有人在身后低声问。

问话的姓费,在这伙人中算是个有些心计的,贺山知道他在担心,轻笑了一声宽解道:“费兄弟,不必担心,就算惊动了又如何,咱们是些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姓费的想了想,贺山说得不错,他们时而是苏州府的打行青皮,时而是太湖里的湖匪水贼,可都是些厮杀汉,欺负一下乡野村夫,有什么好担心的!

“莫说就是一群泥腿子,上回我们在苏州卫打翻卫所官军的事情,你忘了么?”

“贺二哥说的是,我倒是忘了……咱们当中,可是有太湖十雄啊。”

姓费的并不是真正忘了,太湖十雄是他们自己吹捧出来的名头,但这十人倒都是手底有几条人命的亡命之徒,像贺二哥,他能将打行的人收拢来,靠的就是手底下够狠。但姓费的心中隐约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白天到襄安镇里打探过,俞家……曾经杀灭过巢湖的一伙水贼啊。

不过太湖水匪确实不将巢湖水贼放在心上,在他们眼中,巢湖那哪算得上水匪,不过是些打劫单身过往商旅的蠢贼罢了。

“做了这一票,我在苏州城里摆酒,请弟兄们喝上三天,再叫上百八十个粉头,让弟兄们开心。”贺山又压着嗓子说道。

这话将众人的劲头又调了起来,水匪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半点瞌睡也没有了。

襄安镇并没有围墙,他们拥进镇子时,周围一片寂静,连狗叫声都没有。这么顺利让贺山大为欢喜,也让那姓费的悬着的心放落下来,他们向着俞家巷涌了过去。

“奇了,这镇子怎么一条狗都没有养?”

有一个贼人走着走着突然开口问道,一开始没有狗吠那可以说是幸运,可是到现在仍然没有狗吠,那就有些古怪了。

贺山原本因为顺利而极兴奋的,这个时候也警觉起来:“停,停!”

“首领,怎么了?”

这些水贼倒是知道隔墙有耳,因此进了镇子之后,相互称呼都是绰号,叫贺山也是直呼首领或头目。贺山微微犹豫了一下,他还有些怀疑,如果这个镇子真的没有狗的话,他现在因为疑神疑鬼而退却,岂不是让人嘲笑?

“不过是一些泥腿村夫,首领担心什么!”有人道。

“智多星,你说说看,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是不是有埋伏?”贺山向那姓费的问道。

姓费的捻着胡子沉吟了会儿,突然心生一计:“首领,我们可以诈称缇骑,缇骑拿人,周围哪有敢出来阻止的!”

“诈称缇骑?”贺山愣了一下。

“对,宪宗时不是有人诈称提督西厂钦差大臣汪直么?嘉靖年间,还有人冒称锦衣卫,将一个县令都抓走!”姓费的有几分见识,说到这时兴奋异常:“首领,咱们说是缇骑,谁敢阻拦咱们行事?”

“好,不愧是智多星!”贺山听了大喜,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苏州城中的市井中,他们也曾经听说过假冒锦衣卫诈骗的事情,就是他们打行之中,也有人假冒锦衣卫勒索过外来的商旅!

有了这底气,他就无所畏惧了,量这乡下的土包子们也不知道锦衣卫的衣着打扮。他下令道:“都听到没有,咱们现在是缇骑老爷了,都打起精神,要有缇骑老爷模样!”

“缇骑老爷的模样?那是什么样子?”

“比你平日城再凶恶上十倍,就是那样子!”

“哈哈,这样我喜欢……首领……”

“别称我首领,称为百户,如今我就是锦衣卫百户,你们是我手下的小旗、番子,快,快,给本大人开道!”

这伙水贼原本就胆大包天,现在有了底气,更是无所顾忌,他们经过俞宜轩的宅院,直接到了族长俞宜勤的宅邸,公开踹门吼道:“开门开门!”

“吱——”

一踹之下,门竟然开了,俞宜勤的院门竟然没有栓好!

“进,进!”贺山大呼道,心中觉得极痛快,他以前当匪,破门而入都要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现在假冒官员,为何便胆气壮了?

他们冲进去了几人,突然间周围火把通明,一根根白腊杆枪在火把照射下闪着寒光,将冲进去的人逼住,数十个健仆满脸怪笑看着他们:“果然有贼,老爷说得没错,杀贼!”

这一幕让贺山错愕,也让原本极为放松的水匪们呆住了,就在他们发愣之时,那白腊杆子已经刺了过来,冲在最前的五人惨叫着倒了下去。

俞宜勤宅院的大门并不宽敞,因此第一排进入的水贼,也就是这五人,第二排的正推搡着他们也想进去好大肆劫掠,因此最前五人连后退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惨叫与血腥惊醒了贺山,他知道情形不妙,对方不仅有准备有埋伏,而且下起手来如此狠辣,于今之计,就只有借助锦衣卫那赫赫凶名!

“锦衣卫百户贺某在此办案,你们这些狗奴,竟然敢杀官造反!”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第一卷三七、尚武之武,崖山之崖

“锦衣卫百户贺某在此办案!”

当“锦衣卫”三字喊出来的时候,俞家的家丁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而当“杀官造反”四个字说出时,那些家丁开始向后退,有两人甚至抛下了手中的白杆缨枪,【】转身就向后院逃走。

有一点贺山与那位“智多星”没有判断错,俞家的家丁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的乡民,一辈子见过的最大官员可能就是保长里正,县城里来个差役就可以把他们唬得跪地叩首。

因此,当听得贺山自称“锦衣卫百户”时,那些家丁第一个念头不是求证真伪,而是逃跑。

俞宜勤脸色也变了,他是知道俞国振干的活儿的,无论是掠夺私盐,还是私设公堂,都是大罪,至于去弄死一个致仕的阁老大学士,那更是必死之罪!

一时之间,他几乎也要跪下来将俞国振告发了。

但他终究见识过俞国振击杀水贼,更是明白自己侄儿手段的,他已经说了没有后患,这些自称锦衣卫的来俞家,恐怕另有缘故。

而且若是来缉拿俞国振,怎么跑到他这儿来了,俞国振明明是住在镇外的别院之中……

越想疑窦就越多,俞宜勤开口问道:“缇骑为何深更半夜到我家来!”

“姓俞的,你家的事情犯了,如今还纵容家奴杀官!”贺山发觉对方果然被唬住,心中稍定:“都给本官跪下,将兵刃扔掉,否则便是逆贼一党,满门抄斩!”

砰砰声里,倒有一半家丁将白腊杆的缨枪扔在了地上,有几人甚至跪了下去,口中忙不迭地喊着“冤枉”。

俞宜勤见到这一幕,心里更是乱成麻团,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借着这机会,贺山向后使了个眼色,那些原本慌了神的水匪这时也明白过来,放肆地笑着拥入了门。

“狗贼,竟然敢伤了爷们!”后进的看到同伴倒在地上的尸体,都是吸了口冷气,如果不是假冒了锦衣卫,给这样一突袭,他们就算能胜,只怕也要丢掉十几条人命脉想到这里,这些水匪们眼中就露出凶光,他们看着俞宜勤是主人模样,便向俞宜勤围了过来。

俞宜勤此时脑子里嗡嗡作响,虽然他拼命提醒自己要冷静冷静,可就是无法静下心来。虽然他张开了嘴,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眼见这群自称锦衣卫的家伙在逼近,身边的家丁却没有一个敢上来护卫的,他两股战战,终于嘶声喊了出来。

“国振——”

在最畏惧的时候,他叫的是侄子的名字。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呼声,整齐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襄安镇的巷子,像其余小镇的巷子一样,狭窄阴暗,在这的夜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回荡在巷子中,给人巨大的压力。原本嚷嚷着的水贼们,这时愕然回头,然后他们看到了让他们惊骇的一幕。

两列密集的人,以极为整齐的步伐,手中举着腊杆长枪,步伐不紧不慢,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众人的心坎之上。

长枪如林,火把光映下跳动着暗红色的光,像是饱浸了血。

然后众人才注意到,似乎有人在吹着竹哨,这些突然从小巷那端走过来的人,步伐的节奏与竹哨声完全相合。

“这是……”姓费的落在后头,他看着这一幕,满脑子里尽是疑惑。

就在他使劲儿琢磨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竹哨声的节奏加快了,那群人在距离他们五丈左右处开始小跑,然后加速,冲锋!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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