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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芷雅长身而起,对韩淮楚道:“韩公子放心,芷雅这便与你去说项,定要陈王重用与你,让你能施展抱负。”
于是虞芷雅随了兄长虞子期离去。
※※※
约莫两个时辰,虞子期与虞芷雅回到棚屋,脸色极为难看。
虞芷雅先开腔对韩淮楚说道:“韩公子,推荐之事我已向陈王说了,陈王答应重用与你。”
韩淮楚称谢道:“多谢二位,看来你们墨家还是面子大。”
“他哪里是给我们墨家面子!”虞子期“哼”了一声。
韩淮楚惑道:“虞兄何出此言?”虞子期转头望了望他妹子,只见虞芷雅谪仙般的娇靥已笼上了一层红晕。
“原来陈胜那厮,是看上了虞芷雅的旷世美色!”韩淮楚心中一时恍然。
他目光凝视着心中倾慕的佳人,探寻道:“虞姑娘,可是那陈胜,对你做了什么?”虞芷雅脸色更加红晕,摇头道:“那倒没有。”
虞子期冷哼道:“也不知张楚王从哪里听来一句话,说舍妹心中的夫婿乃是铲取暴秦,伸大利于天下的盖世英雄。在宫中竟问如果他能推翻秦政,坐上龙椅,我妹子可愿入宫为妃。”
韩淮楚闻言,心中陡生万丈波澜。
想不到欲与自己争夺佳人芳心的,还有那个自己一直不看好的陈胜。
想来那日在清溪鬼谷,虞芷雅芳踪一现,震慑了在场的所有拜师者。那陈胜定是一见虞芷雅的卓越风姿,便为之倾倒。只是那时还未有发迹,只是一个猥琐的普通农人,便不敢将这份心思显露出来。
陈胜如今已今非昔比,手握几十万义军,拓地六县一郡,立国称王,有了这些资本,当然想要猎取美人的芳心了。
怪不得那陈胜听闻虞芷雅驾临陈城,便急不可耐地传旨召见。
韩淮楚随即想到,“自己若在陈胜帐下混,纵能有再大的功勋,又怎能与他争夺他看中的美人?”
看来前景是一片黯然!
韩淮楚便问道:“虞姑娘是如何应对那陈胜的?”虞子期道:“舍妹因为确曾说过那句话,不便推辞。只好说等到攻入咸阳,推翻秦政再说。”
“推翻秦政的怎么也轮不到他陈胜,看来他是白存了这份心思。呵呵,就让他空欢喜一场,做他娘的春梦去吧。”韩淮楚闻言转喜。
※※※
次日,便有内侍传旨,宣韩淮楚入大殿觐见。
那张楚王殿,原是楚国王殿,倒也方砖作砌,白玉为栏。两行义军武士,手持画戟金瓜,分列于殿前。
大殿内文武重臣,峨冠博带,持笏立于阶下。韩淮楚入了大殿,只见陈胜冠冕玉带,坐于王座之上。黄门内侍,立于身侧。
韩淮楚跪拜道:“纵横家弟子,淮阴韩信觐见张楚王。祝大王福体安康,国运恒昌。”
便有一位老者,身着紫袍,“哼”了一声,倨傲道:“世传纵横家庞涓孙膑,乃不世之才。不知比起老夫来又如何?”
说话之人,鹤发童颜,气色红润,乃是右将军周文。
这周文曾是楚国名相春申君的门客。在项燕举兵与秦国交战之时,周文曾出任参谋。此人学识渊博,口若悬河。如今陈胜兴兵,由上蔡名士蔡赐引荐,陈胜一见大喜,引以为王子成父。(笔者按:王子成父乃春秋时管仲举荐于齐桓公的将才。)立即登坛拜帅,将义军主力尽数拨于周文指挥。周文也不负陈胜重望,战无不胜,捷报频传,一路直打到了陈城。
第十章 剑舞送君
陈胜于王座之上嘿嘿一笑:“庞涓虽善战,但却不善谋,与齐国结怨,却去攻打韩国,致使京师被袭,腹背受敌,千里回援,中了孙膑之计,死于马陵道上,怎及右将军韬略过人?那孙膑虽智,却身有残疾,又怎及右将军神武?”
周文听了张楚王亲口夸赞,轻捋长须,面现得色。
“切!凭你周文竟敢与我门中前辈精英相比?若不是你大败于章邯,将义军主力尽丧,陈胜还不致于速亡。到时候你周文就知道脑袋是怎么掉的了。”韩淮楚心中暗笑。
只听陈胜又得意道:“韩信,那日在清溪鬼谷,寡人欲拜令师清溪隐叟为师,可那老道不收寡人,反倒收了你。你看如今寡人兴师反秦,拓地立国,而你却只是一个无名之徒,令师是否是有眼无珠?”
此言一出,殿上群臣闻言哄笑一堂。皆云鬼谷悬策浪得虚名,那相面之术乃是欺世之谈。
韩淮楚心中终于明白,那陈胜先头之所以不召见自己,原来是为了这事!
见众人出言不逊,辱及师傅,心中作恼,便欲立起身拂袖而去。
正欲起身,忽闻朝堂之上,一人大喝道:“清溪隐叟相术有鬼神莫测之能,尔辈安能知道?”
韩淮楚扭头一看,原来是老朋友——祁连十二连环坞的寨主韩广。
韩广自从龙武坡一役,便离开了万载谷。听闻陈胜举旗反秦,便投奔义军而来。此时正在左将军武臣帐下,出任大将。
陈胜凝目射向韩广,问道:“爱卿何出此言?”韩广高声道:“清溪隐叟识人相面之能,四海皆知,岂能容人任意诽谤?韩少侠也不是无名之辈,而是声名赫赫。诸位难道不知,韩少侠在龙武坡率领我们两千江湖豪杰,大败秦国上将军蒙毅八千精锐?他文韬武略,实是不可多得的帅才。望吾王能重用之,必将为吾王开疆拓土,建立莫大功勋。”
听完韩广所奏,那陈胜沉思起来。
※※※
说话间,忽有守卫来报,云天下名士三晋盟盟主张耳来此,正在宫门外求见大王。
陈胜闻言大喜,说道:“久闻张耳贤名,有他三晋盟来投,寡人若得其相助,大事济矣!快宣!”
瘦削的张耳入得殿来,跪拜道:“闻陈王兴兵,欲伐秦代立。张耳特来投奔,愿效犬马之劳。”陈胜忙道:“张先生贤名四方皆晓。先生今日来投,寡人如久旱而得甘露,先生快快请起。”
张耳立起身,转头见阶下犹跪了一人,仔细一看,惊喜道:“韩少侠,怎么是你?”韩淮楚笑道:“我与张盟主一般,也是投奔义军而来。”
陈胜便抬手道:“韩信,平身。”韩淮楚方才站了起来。
郁闷啊郁闷!那张耳一来,陈胜立马就说请起。韩淮楚跪了老半天,那陈胜一点表示都没有。
陈胜便问张耳道:“先生见识广博,不知有何计教于寡人?”
张耳恭身道:“张耳此来,正是为此。秦王无道,天下共弃。将军首义反秦,愿为天下除残伐暴,故而天下仰目,四海钦服。只是如今在陈地称王,乃是视天下为将军之私也。”
陈胜闻言,心里打了个突,反问道:“依先生之见,又应当如何?”张耳道:“张耳不才,为陈王献一计:诏告天下,去除王号改称将军,急引兵而西进,遣人立六国之后为王,自树为党,为秦增敌。敌多则力分,我众则力强,如此秦国必亡无疑。到时据咸阳以令诸侯,诸侯必拥立将军,服将军之德。如此,则帝业可得。如独自称王,恐怕寒了六国之后众人之心。”
周文闻言当即白须怒张,指着张耳斥道:“张盟主,你这话就大谬不然。我王兴师必可铲取暴秦,何用他人相助?你可是想恢复战国时七雄并起的格局吗?你怎能保证六国复立之后,不各怀异心?到时说不定他们还要与吾王争夺天下,岂非自树强敌?”
又有上柱国蔡畅阴阳怪气道:“原来张先生不是来投效吾王的,是为你们三晋复国来着。”
张耳辩道:“张耳是真心来投。我方才之言,不过是欲集天下人之力共逐暴秦而矣。纳于不纳,决于陈王。”
陈胜原指望张耳率三晋盟来投,义军又平添一股生力军。今听了张耳之言,便知他存有这份心思,哪里还会对他感冒?
陈胜便敷衍道:“先生之言,也不无道理。只是如今寡人已经称王,若自去王号,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张耳又问:“可否派兵去扶持六国之后?”陈胜不耐道:“此事容后再议。”
张耳便讪讪然,再不多言。
※※※
突然间,殿外传来一声大呼:“荥阳急报——!”
随着话音,一名军校飞快闯入殿中。那殿门口的守卫军士,也不阻拦。
陈胜闻言,急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欠身道:“可是假王的战报?那荥阳战况如何?”
来人跪倒阶下,报道:“假王初战败于李由,后纳新投的豪杰邓锐、伍余之计,设伏围住李由。不料被李由奋战逃脱,潜入城中。李由锐气已挫,不敢再战,只令军卒坚守不出,那荥阳城高墙厚,一时难以攻破。”
陈胜点了点头:“假王亲临沙场冲锋陷阵,辛苦了。只是可惜那荥阳未能攻破。若能夺此重镇,秦廷将藩篱尽失。”
原来那荥阳乃是三川郡治所,西与成皋遥相呼应,扼住四方要道,地势险恶,易守难攻,素为河南兵马重镇。
镇守荥阳的,便是秦国丞相李斯的长子郡守李由。
李由少学儒家,不足其志,遂师从王翦学习刀马弓箭及用兵之法,乃是文武全才的秦国名将。
而那攻打荥阳的假王,正是在大泽乡和陈胜一起揭竿起义,又拥护陈胜为王的吴广。
陈胜本分吴广三万军马出兵西北,兵锋直指荥阳。一路上从各地投效的豪杰络绎不绝,竟聚有十万大军。原来吴广性本温和,礼贤下士,在军队中声望一直比陈胜还高。有不少人只欲投到吴广的麾下,而不愿到陈城投陈胜。只是吴广为人比较忠诚恭敬,一意扶佐陈胜,不想自立为王罢了。
殿上便有大司徒邵骚进言道:“韩信既是纵横家弟子,胸怀韬略,何不试派他前往荥阳,助吴广一臂之力。若真有才学,再委以重任不迟。”
陈胜点头道:“爱卿所言甚是,就封韩信为随军参将,去往假王帐下效力。若有功劳,再调回陈城另委重任。”
韩淮楚虽只被封了一个小小参将,心中却甚是高兴。只因一身文韬武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便叩拜谢恩。
※※※
韩淮楚领了陈胜印授,穿了陈胜赐给的一副披挂,回到墨家弟子棚屋内。
虞芷雅正翘首等待,见韩信回来,穿着银盔银甲,威风中透出一股子帅气,不由看痴了,喜道:“韩公子,那陈王封了你什么官?”韩淮楚漫不经心道:“封了个随军参将。”
虞子期愤然道:“就这么一个小小参将,岂非太过屈才?”韩淮楚淡淡道:“官虽小,可有用武之地,韩信就心满意足了。”
虞芷雅幽幽道:“韩公子准备何日启程?”韩淮楚答道:“明日一早,我就要赶往荥阳,投奔假王吴广帐下。”
虞芷雅闻言一怔:“这么急么?”韩淮楚说道:“军情紧急,军令如山,不得不快。”
虞芷雅数月未见韩信,原指望能和他多相聚一阵,殊料就只短短两日,他又要和自己天各一方,闻言怅然若失。
虞子期道:“虽然我们墨家不提倡饮宴,但今夜我与韩少侠饯行,大家不醉不休。”
于是虞子期令厨役整备酒肴,在那棚屋之中,挑了明烛,来为韩信与利苍饯行。虞芷雅在一旁把盏相陪。
韩淮楚念到明日又将和心中佳人虞芷雅分开,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才经三四杯,已思绪凌乱,心神不宁,显出几分醉意。
虞芷雅忽盈盈站起,卓立阶下,轻启朱唇,曼声道:“让芷雅为你们作个剑舞,为两位送行,如何?”
佳人献舞,哪有不看之理?韩淮楚与利苍便击掌高声叫好。
虞芷雅便拔出长剑,在阶下轻歌曼舞起来。
只听她唱道:“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汎汎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正是《词经》小雅中的《菁菁者莪》。
虞芷雅舞姿曼妙,飘然轻盈。有词云:飘然转旋回雪路,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平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柚低昂如有情,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
她手中的三尺寒铁,更是舞得如骖龙翔舞,江海凝光。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利苍和虞子期看着虞芷雅翩翩起舞,均兴致高昂,拍手称好。
韩淮楚初时也击掌叫好,仔细观赏一会,忽然又潸然泪下。
虞芷雅见状,便敛裾罢舞。利苍奇怪道:“韩兄弟,又不是生离死别,你怎么哭了?”
韩淮楚擦拭眼角的泪水,强启笑容,说道:“没事。”
藏在他心中的酸楚,利苍和虞子期又如何知道?
日后垓下之战,就是这位虞姬,将在项羽的帐中,为他作舞。在项羽怅然叹息“虞姬虞姬奈若何”声中,虞姬便会拔剑自刎,从此香消玉殒。
这为项羽跳的剑舞,韩淮楚虽一饱眼福,能先睹为快。但虞芷雅日后那凄惨的命运,却让韩淮楚深感心伤,一时不能自己,流出了一脸的清泪。
利苍和虞子期只以为韩淮楚是想到明日分别,一时伤心而已,也不疑他。
于是这一晚,韩淮楚借酒浇愁,只喝得酩酊大醉。也不知是谁,将自己扶到榻上睡下的。
第十一章 攻心为上
翌日清晨,利苍早备好马匹,将韩淮楚唤醒,收拾行装,打马上路。
吴广义军攻打荥阳,一路上出榜安民,秋毫不犯。是故这荥阳战区,未见有难民惊惶逃避,倒见有无数英雄豪杰,引兵来投更有百姓乡老箅食壶浆赶赴吴广军中,犒劳义军。
韩淮楚到了吴广大营前禀明来意,便有留守大营偏将李归迎出。李归说道:“二位来得正好,假王正在率师攻打东门,你们可去助战。”
此时正是日中,艳阳高照。韩淮楚和利苍便人不卸甲,马不摘辔,又来到荥阳城东门前。
只见战场之上,烽烟四起,杀声震天。城墙之上,一排排利箭如雨点般铺天盖地射了下来。
义军排作一个横阵,将那东门团团围住。服饰五花八门,有的衣衫褴褛,有的衣甲鲜亮,不一而足,想是临时成军,军服不能制齐,便以青布包头,以辨明敌我。
一员身长八尺大将,虎须燕额,顶盔贯甲,持了一杆长枪,正带领一队义军,奋勇攻城。
只见他手中铁枪舞如团絮,真个是水泼不进,风透不出。城楼上射下的利箭,到了身前,均被他格挡开来纷纷坠地。
他的后面,义军各持弧型盾牌排作纵队,拥着云梯、轒輼车,攻城塔等攻城器械,缓缓推进。
这些攻城器械均体型庞大,下部安有轱辘,由军士推动,若有人射倒,自有后继之人接手,可谓前仆后继。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那轒輼车,车长一丈,下部安有无数滚轮,两侧和顶部用厚木板钉死,作为防护,外蒙坚硬的皮革。一排军士藏于木板之下,便不惧弓箭流石。轒輼车上载有大木,有合抱粗细,若让它逼近城墙撞击墙门,纵墙门再厚再坚,也难抵挡。
韩淮楚老远看见义军阵中,一杆大纛上绣了一个“吴”字。大纛之下,一名男子身穿鱼鳞宝甲,胸前带有护心镜亮如秋水,绊甲丝绦九腹勒成,飞虎战裙遮住双膝,眉飘偃日,目炯曙星,鼻若胆悬,齿如贝列。
一群悍将,如众星拱月环伺周围。
韩淮楚料到那男子必是假王吴广,遂和利苍拍马驰上前,欠身禀道:“淮阴韩信,奉张楚王旨令,特来假王麾下效力。”
那吴广乍闻韩信之名,猛一抬眼,炯目凝视着韩淮楚,问道:“你便是在龙武坡大败秦国上将军蒙毅的韩信?”韩淮楚点头道:“正是末将。”
吴广喜道:“你等来的正好,有你这般纵横家高弟相助,我大军便如虎添翼。不知陈王委你何职?”韩淮楚禀道:“张楚王授末将随军参将,来助吴王破城。”
吴广诧道:“以公子之才,就算封个统军大帅也不为过,只任一个参将,是否太过屈才?”韩淮楚回道:“陈王的意思是让我暂且为将军效力,若有战功,再回陈城另行封赏。”吴广“哦”了一声,说道:“那就暂时委屈你了。”
韩淮楚又将利苍引荐给吴广。吴广连声称好,问到利苍授以何职,韩淮楚答未有授封。吴广便当即封利苍为都尉,并说战事紧急,无暇为两位将军接风洗尘,还请见谅。
“听说吴广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韩淮楚心想。
此时战场斗得正酣。吴广道:“二位且随我一同观战,看我军拿下荥阳。”
※※※
那领军攻城的大将名叫邓锐。他刚和结义兄弟伍余投身义军不久,便献计围住李由,斩杀秦军五千人马,此时锐气正盛,便自告奋勇带领五千儿郎攻打荥阳。
眼看那些攻城器具离城墙越来越近,已到了五十步之内,城楼上一员白袍将军将令旗一挥,喊道:“射!”
下令之人,正是荥阳郡守李由。
随着李由一声令下,伴随一阵梆子声响,一排飞箭裹携火苗,如蝗射出。
那些飞箭,箭身绑了油囊,囊中装有一种采自甘陕的稠油。那稠油浇洒在义军云梯,轒輼车,攻城塔上,瞬时大火雄雄燃起。
其实那稠油便是石油,只是古人不识。古书云:定阳、高奴,有淆水,肥可蘸。那高奴县便在咸阳附近,淆水乃是延河的一个支流,均在秦境。秦国军队,便采石油制成火箭,又有用之润滑战车轮轴。
那李由一直隐忍不发,待到义军攻城战械进入火箭射程之内,猝然祭出这般利器。
义军那体积庞大的攻城战械,同时噼噼叭叭燃烧起来。藏于轒輼车里推车的军卒,被大火一拷,哀嚎阵阵。离出口近的,侥幸能及时逃出。而藏得深的,不是被火烧得体无完肤,就是被烟薰得呛满咽喉。
那躲在攻城塔云梯上的义军军卒,纷纷跳下高塔,不敢滞留。有手脚不快的,便尔挤下摔死。
吴广看得眼中直欲喷出火来。这些攻城器械是他精心准备,尽遣工匠按兵书所绘,历经半月才打造成功的,原指望今日一役,靠此庞然大物能拿下荥阳。殊料全部被毁,成了一堆废物。
李由在城楼上看着义军狼狈之状,意犹未尽,道声:“取我的弓来。”便有两名军士,抬上一口五尺长的大弓。
李由弯弓搭箭,“飕”的一声,射出一枝雕翎箭,直向邓锐飞来。
那邓锐望见攻城器械被毁,正自气馁,手中的铁枪便舞得慢了下来。忽听一箭如流星般射来,直指自己头颅,吃了一惊,低头便躲。
虽然他应变及时拾回性命,盔上红缨却为羽箭射下,落于尘埃。
城楼上秦军响起一片叫好,均赞李将军神技。李由却惋惜道:“可惜,未能射死这厮,报那日被围丧师之仇。”
吴广见军心已乱,锐气尽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