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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没成亲”
“对呀,所以你先去吧。”
“不要,我再玩会儿,我要等溪儿婶婶一起。”
岑溪儿笑了笑,手上加力推了一把:“我看你贪玩才是真的。”
“嘻嘻”织夏笑了笑,“溪儿婶婶,我要高点,再高点。”
她荡啊,荡啊,越荡越高,银铃般的笑声在风里飘着,在最高点睁眼一看
“溪儿婶婶,你看,天上飞的,仙人”
沈家。
岑溪儿说的没错,春枝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心急,天蒙蒙亮就起床把吉服换上了,此时正坐在房中,听着外面人来人往,嘈杂的响动,不时的偷偷往窗外看两眼,只盼着日头滴溜溜快些跑到吉时。
“外面怎么了?”
新娘子不能随意出门,听着动静越来越大,春枝有些坐立不安。
另一边,一样是大清早,马当关也被叔叔家里来的婶婶和妹妹、侄女们催促着,早早的穿好了一身大红吉服,尴尬又窘迫躲在房间里,不知如何是好。
“三十大几了,居然又来一回?!”
马当关到现在还有些适应不了,但是从许落送药缓解了病情开始,事情确实已经没路可退了。
春枝的名声早已经全押上去了,两边家里的意见,村民们的众口一辞,都让他无法再推拒。
再者说,他马当关也不是铁石心肠,要说这么久了,对春枝没有一点感动和喜欢,没有一点补偿、照顾的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若不然当时带着求死的决心去夏藏弓手里换小织夏,他也不会当这那么多人的面,开口关心她。
突然外面一阵嘈杂,纷乱。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直习惯警觉的马当关探头在窗口看了一眼没有发现,直接回身出了房门,到院子里一看。
就在村子上方,当空站着六个人
“仙人?”
“来做什么?”
张畟跟何媚及弟子交代完,神情冷漠,居高临下环视了一圈。
他看见一群群纷纷跑出屋子,仰头来看的村民,有人在跪拜,有人在颤抖,如同待宰的羔羊不对,应该是等着被踩死的蝼蚁才对。
何媚等五人就要朝下扑去。
“等等”,张畟突然抬手阻住他们,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然后道,“不用找了,我找到了。”
就在刚刚,荡在空中的小织夏不经意与他对视了一眼,只凭这一眼,张畟知道,自己已经找到纯阴厄难体了
肤色,眼眸,样貌这绝不是凡人能生出来的女儿。
“找到了?”剩下五人顿时兴奋起来,尤其厉一和鬼三,先前还生怕找不到,会被张畟责罚。
“那里”,张畟伸手一指坐在秋千上的小织夏,“先抓人,再屠村。”
六人一齐朝下扑来,很快,居高临下围在了院子前方,排成一个半圆。
巨大的压迫感,不怀好意的眼神,还有几个身上那副骇人的装扮,岑溪儿知道不对了,连忙伸手把织夏抱下来,藏到身后,鼓起勇气道:
“上仙,上仙光临,有什么事吗?”
“你闪开。”一身火红的何媚举起手中碧绿牙刺一指,厉喝一声。
岑溪儿慌乱到说不出话,但是摇了摇头。
何媚愣了一下
“那就杀了,反正都要杀的。漠四你去,杀了她,把人抓来。”张畟下了指令。
“是,师父。”
漠四被委以重任,见对手又只是凡人,兴奋的踏着一只巨大黑葫芦一下窜到岑溪儿面前,阴冷的笑了一声。
“小娘子当真不让?不想多活一会儿?”
一把黑漆漆的短剑在他手里,对着岑溪儿的脸,隔空晃动着剑尖。
平日里因为修为偏低,在宗门内也好,在张畟门下也好,都总是受人欺压,见了谁都得点头哈腰,漠四难得找到这种居高临下,执掌生死的感觉,玩兴一起,就多问了一句。
身后响起来三名师兄弟的笑声,师父和师娘也没开口训斥,漠四放心了。
岑溪儿整个人都在颤抖,但还是执拗的摇头,不让。
一个凡人都敢冒犯我?漠四有些恼了:“那就别怪我杀你之前,先在你脸上画朵花。”
他欺身向前。
突然,岑溪儿动了,不是她自己动的,小织夏的力气确实很大,听到漠四的话,她一把反把岑溪儿拉到身后,挺身向前一步,仰着头,怒瞪着漠四
“织夏不退缩,不害怕,要保护自己,还有溪儿婶婶。”
她稚声稚气的说话,其实是因为害怕,在用许落的话鼓励自己。
但是漠四等人听了都是一阵大笑。
“那我就看看,你现在到底怎么保护自己。”
漠四说完一边笑着,一边俯身伸手朝小织夏抓来。
作为修真世界里的最底层,凝气三层的修为,他并不太了解纯阴厄难体,但是刚刚张畟已经说了,纯阴厄难体才刚刚觉醒,手到擒来
最重要的,织夏的样子,看起来太无害了。
漠四毫无防备
“我先抓住你,再当你面一剑一剑杀死你的溪儿婶婶好不好?”他甚至学着童声,故意戏谑。
但是,就在他的指尖快要触到织夏的一刹,只见那只白净小手一晃,蓝光一闪
“啊”
自手掌开始,漠四的手臂迅速僵硬、龟裂,而后开始一块一块掉落。
这回不是直接消失,而是逐块掉落,这是因为漠四毕竟是修士,有灵气保护,而织夏的冰焰也还不够强大。
但恰恰因此,场面看起来才更加恐怖
“许叔,你看到了哦。织夏不是坏人,织夏只是保护自己和溪儿婶婶。”场面太恐怖,流着眼泪,小织夏坚强的站着,同时努力安慰着自己。
不远处,张畟没有任何上前救援的意思,他在欣赏织夏的表演,眼神中露出一抹炽热的兴奋:不愧是纯阴厄难体,好,太好了。
“噗。”
“啊!”
一声痛呼,鲜血喷溅。
没有等来援手,漠四咬牙一剑齐肩斩断了自己的那条手臂,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灵气只能延缓,却不能阻止那团钻入手掌的幽火蔓延,再拖下去,他会整个人龟裂而死
“我杀”
他痛极、怒极,哪怕不敢真的杀了织夏,也打算先伤了她,再抓人。
“不许杀她。”
背后张畟一声断喝。
漠四无奈,只得把剑尖一挑,打算先杀了织夏身后的岑溪儿出气。
“嘶吼”
突然一声兽吼,赤火蟒庞大的身躯在低空中拉得笔直,同时微微逆时针拧转着,它自后院弹起,一路穿堂而过,直从前门窜出蛇头自下往上一拧
“咔!”
“噗”
漠四横在空中的整个身躯突然被从腰腹位置一口咬住,却连痛呼都来不及,花花上下颚一合,漠四整个人便断成了两截,上半身一头栽地,而下半身,犹被花花衔在嘴里。
血雨纷飞
说了一早上的红,现在满天血红。
织夏身上的衣服、裙子,也全都被染红了。
第90章 莲花()
就在刚刚,这里还是一座宁静的农家院落,有笑声飘扬,有秋千在荡。
六岁的小织夏和十九岁的岑溪儿说起火红嫁衣,说起不愿别离
骤然一丛血雨纷扬。
裹着血的风也变苍凉,它扑在小织夏的脸上,染透了漂亮衣裳,滴在了白净鞋面,剔透的小仙女平时一点都见不得脏,但此刻抹也不去抹,梗着脖子,表情倔强。
眼泪就要爬出眼眶,但她忍住了
“砰。”
将嘴里的半截残躯甩到一旁,赤火蟒巨大的身躯自半空落下,尘土飞扬。
落下的同时,它身后长尾一卷,卷住岑溪儿,将她送回屋里。岑溪儿爬起来要往外冲。蛇尾轻轻一弹,干脆将她暂时打晕了过去。
小院,平房,院里空秋千,还在轻轻荡。
房门外,一人,一蛇。
巨蛇人立而起,高过四米,仰头,朝着天上人露出锋利獠牙。
也就一米模样的小女孩站它身侧,张开纤细双臂,寸步不让。
“不要带我走。”她说,“好吗?”
就刚刚,这个山村还在准备一场喜宴,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
仙人降临,他们带着敬畏和崇敬磕头相迎,谁知结果转眼变成了这样。
手拿着唢呐、锣、鼓的老人们木然望着天空,张着嘴,却没有半分声响。
跪着的,站着的,人们不知所措
穿着大红吉服的新娘子与新郎最是显然,两家隔的本就不远,两个人越过人群对视一眼。
春枝回家里摘了弓:“弄你娘,狗屁仙人,老娘成亲,你来欺负我姐们。”
马当关颤抖的双手连试几次,还是拿不起他的三石弓,但是把弓上积的灰抹掉了。他低头用牙把弓咬起来,斜挂在脖子和肩膀上,冲出屋子:“拿弓啊,打仗!”
人群惊惶而无措的看着他。
“狗屁仙人,射一个下来,今天喜宴下酒尝尝。”
许落家的后院连着山岗。
树丛间,八百强弓在这里瑟缩不前。
“拿箭。”
春生嘴巴上刚出了一丛淡淡黑须,还是个孩子,他把按许落吩咐从符箓房抱来的箭矢放在地上,每一支箭,箭簇上都贴着黄色的符纸,“拿箭,杀人。”
他歇斯底里的吼着。
没有人上前取箭
“春生,不是我们胆小。那是仙人。看样子为捕杀妖兽来的,我们,我们”有人小声辩解,他们看到了赤火蟒。
“你们看到那是谁家院子了吗?”
“你们没听过巨蟒驱逐贼匪吗?”
“你们忘了,若不是我师父,你们本该都死了吗?你们以为今天,他们会放过你们吗?什么仙人?什么仙人?一群魔徒明白吗?”
春生不善言辞,连续三问过后,双目赤红,一言不发。
很多事,许落都已经对他讲过了,但他不懂怎样去说服这些猎户,他们的见识和过往经历决定了,面对眼前传说中才有的一切,他们很难立即鼓起那份勇气
“可是许仙师呢?许仙师也不在啊!”有人问了一句。
“师父肯定在。”春生绝对不会怀疑这一点。
“算了,箭就在这里。这箭可以杀人,可以杀会飞的人,拿起来去战,射他娘八百个窟窿,还是在这跪着,等着被屠戮,你们自己选我去杀一个你们口中的仙人给你们看。”
春生说完一步跃上许落家屋顶,沿着瓦片向上,在最高点伏下来,张弓搭箭以待。
短暂僵持的画面,人群各异的反应。
张畟一方对于漠四的惨死并没有想象中的悲怆或者急于复仇的举动,只有实力分别在凝气五层和六层的鬼三和厉一面色略显惊慌,生怕张畟下一个让他们上去。
赤火蟒是异兽,独角高昂,双目赤红,身躯庞大,尤其颈间一对肉翅展开,再亮出尖锐毒牙,看起来霸道狰狞。
“有趣”,张畟双掌一抚,轻松道,“一条堪比凝气五层的赤火蟒,护主心切,不错。但是不够啊还有什么吗?”
他已经明确的感应过了,这里没有强大的修士气息存在,但是奇怪的,心头就是莫名的有些不安。
出于谨慎,张畟暗自掐着一道遁诀,在旁等待对方亮出全部底牌来看
一身火红的何媚凌空向前踏了一步,以她筑基初期的修为,理所当然可以更快结束战场近乎玩笑的战斗。但是张畟伸手虚挡,把她拦住了,微微摇了摇头。
何媚微微一怔,数百年的相处让她很了解张畟,张畟原本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所以今天?何媚明白了,张畟没打算让四名弟子活着回去。
她在猜张畟计划带她去哪里
“封二,你去吧,赤火蟒内丹归你,小丫头缚来即可。”
张畟说话间屈指轻弹,一件类似绳索的法宝和一面小小的土黄旗飞向封二。
“是,师父。”
封二把宝物接在手里,以凝气八层修为撑开一面绽着绿光的灵气盾,浮行数米,来到赤火蟒和织夏身前不远处,停住。他是个谨慎的人,不打算硬碰硬,尤其不愿意接近小织夏
所以,他在一个自认为花花和织夏都无处触及的距离上站定。
“嘶,哈”赤火蟒仰头一声嘶哑的嚎叫。
“区区凝气五层,也敢对我示威?孽畜受死。”
话音落下,封二双手自腰间向上一引,一个类似小块蜂巢的奇怪物体出现在他手中,只不过蜂巢六边格里的是蜂蛹,而他手上的东西,十一个六边格里,是十一柄绽着蓝黑幽光的小飞剑。
这法宝并不罕见,叫做“离巢剑”,取其“离巢复归”之意,十一柄小飞剑可以穿梭来回,往复不停。
封二口念法诀,驱动法宝,十一柄小飞剑在蜂巢中振动待发,嗡嗡作响。
“嘶哈!”
地面微颤,花花巨尾击地,肉翅一振,腾空而起,身体倏然间直跃上十多米的高空,甩头张口朝封二咬去
“砰,咔!”
封二身前灵气盾被顶出一个凹陷,不断扭曲、发出异响,将将破裂
因为一时慌乱,他的十一柄小飞剑第一时间直蹿出来两柄。
其中一柄自花花口中刺入,头后蹿出,飞行不远,又复归来,钉进赤火蟒头颅
另一柄,不断穿刺花花右侧肉翅,顷刻间已将肉翅捅出数个大洞。
“嘶”一声凄厉而沙哑的惨叫,花花痛极的同时失去了重心,整个头颅向右向下一头栽下。
“花花。花花。”
织夏站在地面,仰头悲伤而无力的叫着。
她不知道花花其实自知不敌却拼死向上,她只知道,这个很吓人很厉害的家伙,会把她顶在在头顶到处去玩,会把身体当玩具给她滑行,会任由她欺负、命令
会每天挤出一滴珍贵的精血,供她压制冰寒。
花花的血,在天空中成股成股的喷溅
“花花。”
一直强忍泪水的小织夏,终于痛哭流涕。
封二嘴角绽出一抹微笑,在他身前,灵气罩因为失去压力,正在缓缓重新鼓胀。
“孽畜。”
封二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小织夏
一条巨尾出现在他的瞳孔里,斜斜向他砸来
就在刚刚,在身体向着右下方坠落的同时,花花借着这股力,从另一个方向甩起了巨尾。
巨尾横空,劈向封二。
“砰。”
“乓。”
一声震响,灵气罩破碎。
封二双手在身前一挡,再移开,睁眼,眼前是一朵需要双手才能合捧的巨大“蓝莲花”。
第91章 连斩()
许落在哪?
期待他的人,相信他的人,怀疑他的人,自认为欠他一条命的人,每个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毕竟这个男人,曾经在所有场合站在最前方迎敌,他曾把村民护在身后,曾把岑溪儿和织夏护在身后,一次又一次
而今,在这个最需要他的后背的时候,他在哪?
从时间上算,花花扑杀漠四的当时,他就应该已经赶到了,但是不见踪影。
一条蟒与一个六岁幼童死守在房门前的时候,他在哪?
花花死拼凝气八层,身上被洞穿十余个伤口的时候,他在哪?
小织夏痛哭流涕,无助哀哭的时候,他在哪?
巨尾击破封二的灵气盾,花花喷洒着鲜血,无力的横身坠地,落在地上的蛇躯不住的扭动,却无力爬起。
小织夏双目冰寒,捧出了迄今为止最惊人的一朵“蓝莲花”,牙齿咬进嘴唇,鲜血从嘴角溢下,她双手竭力一推,将蓝莲花推到了失去灵气盾的封二面前。
许落在等,以一个凡人毫无威胁的气息伏在屋檐下,在等。
他看到了从花花扑杀漠四开始的每一幕,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冷静,甚至冷漠:“溪儿没事。织夏力竭而已,能恢复。花花?我为什么要管它?那不过是天下百万的低级异兽而已,每天都被屠戮无数收取内丹。”
许落一遍遍的劝说自己,但是指甲嵌进掌心,几乎把牙咬断:“不要啊,躲啊,蠢蛇。”
他曾是修士,无情冷漠是修士战斗最核心的心理
他如今是凡人,甚至不会飞,贸然下场的结果,只会是一个都救不了
他必须抉择。
同时,他还曾是最顶尖的修士,所以他最懂怎么杀修士。他更清楚,远处穿着赤黄道袍的那个中年道人不杀,其他人哪怕全部杀尽,怕也毫无意义。
“弓阵呢?”
屋后树林,视线可见的只有对面的“仙人”,还有刚刚蹿到半空的赤火蟒。
这段时间迅速苍老的夏谷,虚弱的马奔原,穿着大红吉服的新婚夫妻马当关和沈春枝,四个人站在八百人前。
“拿箭。拿箭啊”
马当关这个连自废一身筋骨,一夜成为废人都不曾流泪的汉子,此时满眼的血泪,他试着把弓从脖子上解下来,手臂却抬不起,他想说跟我去杀人,却连箭都拾不起
“求你们,拿箭。”
这位曾经出圣村最强悍的男人,猎头,对着踟蹰恐惧的八百猎户,倏然双膝跪下。
夏谷和马奔原彼此看看,老目泪浊:“忘恩负义,宗族的血脉,何时已然堕落至此啊?!”
“族长,猎头,不是啊!”一名猎户表情无措冲出人群,反跪在马当关和夏谷、马奔原面前,“我们不是不愿帮忙,可那是仙人啊,是仙人在杀妖兽我们却去帮妖兽?那死也永不超生啊!”
“是啊,就连许仙师都没有出手啊!”又一个人跪出来说道。
这两个人的解释,代表了当场绝大部分人的心理,他们中大多不识字,只是打猎耕种,消息闭塞,见识短浅的山民,自幼对神佛的崇敬、盲从和恐惧,让他们无法抉择。
“织夏呢?溪儿呢?她们也是妖兽吗?一群没鸟的东西。”春枝骂了一句,上前搀起马当关,两身火红吉服并立,“走,汉子,你女人跟你去。”
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几乎同时发生,仅在几息之间。
封二剩下九柄小飞剑齐出,同时仓促向着织夏扔出绳索法宝和黄土旗,绳索如有牵引,直往织夏捆去,黄土旗迎风而涨,顷刻间高大厚重,直直插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