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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亮和一杆老枪-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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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神色恍惚地说:“我曾在歌中唱到的那片草原呆过。”

  医生说:“大概还有其它的缘故吧?”

  我讶然地望着心理医生,我对他这种毫无来由的追问,心生烦意。

  医生说:“对这首歌喜欢的人不少,几乎影响了几代人,然而有对这首歌特殊反应的人不多。”

  我故意问医生:“我有特殊反应吗?”

  医生望着我,他的一副塌方的五官此刻更加不可思议地塌陷下去。他观察地默视着我。

  我避开他的注视,朝旁侧的窗口望去。窗外晃动的树枝告诉我,外面在刮风,阳光很明亮地沉浸在风中。

  我想,这首歌与他的职业有什么关系?

  我正想着,医生说话了,他说:“你对这首歌产生兴趣的时候,在什么地方?什么年龄?”

  我把目光收回,投到医生的脸上,我略思片刻,说:“大概在十八、十九、二十这个年龄段吧,因为那时我正跟一个男孩恋爱。”

  医生“哦”了一声,说:“是你的初恋吗?那你在什么地方?”

  我说:“戈壁滩上。”

  医生点着头,随即发出一声较为悠长的语气词“哦”。他的声音充满磁性,使我心里有所触动,我沉默片刻之后,心里涌出一股酸楚来……

  此刻,我不可遏止地想起金,想起金在那个年代,站在城墙上朝西北方向唱这首歌的样子……我突然觉得那个年代那个金,已经离我太久太遥远了,金早已不唱这首歌了。他的嘴唇变得暗淡干枯……

  医生定神地看我一眼,站起身走进那间小屋,他好像将歌带从头倒了一遍,然后走出来。小提琴曲随着他一齐传出来。

  医生又坐在我的对面,他平静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童年时期的事情,或者你对童年时期发生的事,是否还有记忆,最好是你生命最初的记忆。”

  我怔怔地望着医生,思维好像一下子被定在了空中,半天下不来。

  医生说:“想一想,你小时候的事情,如果你不记得,或者没有印象了,你可以凭借别人告诉你的,去回忆……”

  我半天才转动了一下眼珠,思绪好像从一个悬空的地方掉下来,我说:“刚出生时的一些情景,我还能记得,大概是家人在我出生后常提及,所以我忘不了……”

  我向心理医生讲叙了我刚出生时的某些印象……

  我出生后,是一具死婴。首先是我们家的保姆媚姨断定我是一具死婴,然后是我的母亲。她们认为我是一具死婴,主要是从我身上的颜色断定的,因为经验充足的保姆说她接生了许多婴儿,从未见过我所持的这种颜色。

  因此,全家人面对一具死婴束手无策。由于当时我的皮肤所呈现出来的颜色,使他们远远超过了对死亡本身的恐怖。

  后来我一度猜想出生后的我,皮肤肯定呈藏青色。

  据媚姨的回忆,出生后的我,皮肤呈淡绿色,像没有成熟的苹果。

  然而母亲的回忆却是咖啡色。

  说真心话,我对这两种颜色都感到了恐惧和恶心,倒不是指这两种颜色本身,而是觉得一个生命所呈现出来的颜色,如此地混浊不清,这种混浊的本身意味着让人感到不舒服。

  另外据两个女人回忆,我出生后的皮肤颜色完全不一致,但我可以想象,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两个多情而善感的女人,面对一具死婴所持的不同心态,而得出不同的映象和颜色,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这就导致了后来我对淡绿色和咖啡色这两种颜色在生理上的厌恶。

  可以想象,我的母亲当时面对一具不哭不叫没有任何一丝生命反应的婴儿,心灵在很短的时间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憎恶。

  我的死亡状况和丑陋的形态大大地刺伤了母亲原本就很脆弱的心,使她深刻地感到我的出生和出生后的表现是在对她无情地嘲弄、亵渎,甚至是背叛。

  因为母亲生了三个孩子都是鲜活而美丽的,而我不仅是一个死婴,而且呈现的颜色也是让两个女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的。

  我是母亲的第四个孩子,出生的日子正好是四月四日的凌晨四点。

  后来我听母亲说:“四”这个数字是她生命中的忌数。

  因为母亲生下我之后两次闹血崩,使她的生命几近死亡。

  媚姨在揭开盖在我身上的那块曾经盖过我以上几个鲜活且美丽的哥哥姐姐的白色布单时,媚姨瞧我时的表情,犹如揭开锅盖瞧馍馍是否蒸熟那般泰然。

  媚姨对我注视片刻之后,不假思索地对母亲说,扔了吧,留下也没用。

  媚姨当时的口气,完全把我当成一锅捂馊了的馍馍。

  母亲听了媚姨的话没有言语,将沉默的目光投向窗外,窗外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母亲喜爱桃花胜过喜爱一切花类。因此窗外景色使母亲不明白在这么一个明媚可人的季节,竟生下一个极其丑陋的死婴。

  母亲把目光久久停留在一片挂着露珠的桃花瓣上。母亲有意识不去看我一眼,她怕我的死亡颜色留给她绝望的情绪。

  母亲似乎轻言细语地说了一句,拿走吧。母亲那颤抖的嗓音,足以表明她内心的痛苦,她尽力在掩饰内心的激动与愤怒。

  母亲的话音刚落,媚姨就秋风扫落叶一般地收拾我了。

  她先从自己的屋里取出一个曾经作针线盒的长木匣子。她倾倒出匣子里的全部东西,然后把我不折不扣地装在里边,把我装进去之后,站在一旁眯起那双人们都说好看的杏眼,欣赏艺术品似的看一阵,然后心不在焉地问我母亲,这样行吗?……我看挺好的。

  母亲至此,也没有再看我一眼。

  接踵而来的是一片黑云一般的盒盖,于是我在黑暗中,闻到了盒里那种浓重的味道,那种味道汇集了一个独身女人全部的人生况味,它使我后来的回忆中,始终与我出生时的死亡色彩纠缠在一起,所以那色与味的构成,形成了我对生命之初的全部记忆。

  到今我也不明白,媚姨为什么如此迅速地盖上盒盖。

  就在媚姨抱起盒子准备扔我出门的那一刻,我的父亲出现了。

  父亲接过媚姨手中的盒子,在那一瞬间,父亲明显地感到了媚姨的不安和不满。

  父亲迅速地揭开了盒盖。

  父亲注视我片刻之后,突然高声叫道——这孩子的眼睛这么明亮像月亮一般……

  由于父亲的叫声,使两个一味地沉浸在我的死亡之中而不可自拔的女人惊愕不已。

  应该解释一下的是,从我出生下来之后到父亲出现之前,我的双眼是一丝不苟地紧闭着的。

  当然我的父亲很快地让两个惊慌失措的女人看到了——我一双明亮如月的眼睛。

  媚姨在恢复了正常之后,表情近似呆怔地说,这就很奇怪了。

  母亲当时的平静,近乎于冷酷,她极其虚弱地说,我太累了。

  细心的媚姨很快就发现我不会出声这一现实。她几乎是以尖酸刻薄的口吻对父亲说,无声无息地睁着两只大眼,怪吓人的!

  媚姨的话使欣喜若狂的父亲突然变得灰心丧气,不知所措地望着盒里躺着的我。

  父亲突然说,把她从盒子里取出来吧。

  我感到了父亲那双手的温度和力度。随着父亲那双手的引擎,揭开了我生命的序幕,于是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吼声从我的躯体里奔涌而出。

  我的哭声明亮、率真、纯净,使父亲对我的生命的一开始就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父亲托起我的躯体,如同托起一轮皎洁的月亮。父亲对我母亲说,多么明亮的孩子!

  据母亲后来说,她前面所生的三个孩子中,父亲从未有过如此得意忘形的举止。

  由于诞生我的时候,存在的凶险和复杂多变性,使父亲与我之间的情感从我生命的一开始,就有了深刻的默契,而这种默契后来达到了不以语言而以心灵的相互感应的地步。

  在后来的日子里,父亲把一个父亲能给予儿女的溺爱统统给了我,这是母亲乃至媚姨都无法理解和明白的。

  父亲对我的深爱与偏护,虽然引起了全家人的反对甚至是难耐的愤怒,但是父亲始终不变他的初衷。

  我发现心理医生在专心致志地听我讲述,仿佛整个情绪投入到我所讲述的情景中去,大有不可自拔的样子。我本想停下,或者听医生说点什么,或者把我的思路引向别处,但他此时此刻,一动不动地听我继续往下讲。

  我略有停顿之后,又讲了起来……

  那是一个温柔而忧郁的秋天,是我从一个死婴复活后的第五个年头,这一段时间我完全沉浸在一个金黄色的梦境里。

  在一个十分寂静的清晨,我听到一个像眼前的秋天一样的忧郁的二胡曲,它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它的动听和迷人就像这个天气一样无可挑剔。那天从清晨就刮着小风,风中有黄叶飘落的声音,流动的曲子就在黄叶飘落中吟唱着深秋的凄婉。

  我作出了离家出走的样子首先被媚姨发现了,她注视着我专注而又恍惚的神情,说,你听见什么了吗?

  我没有理睬她,挣脱开她那双永远拽住我的手,趁媚姨转身之际,从家的大门口走出去,由于走得太匆忙,却忘记了归来的路。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迷路。

  我走了一条很长很宽的街,然后又走进一条又窄又脏的巷,这条巷几乎使我走到了穷途末路。

  我始终找不到那个迷人的声音从何而来,我被那种忧伤的曲子牵引着,在无从寻觅中感到不可抑制的痛苦,我茫然的东顾西盼,终于在小巷的尽头的一段残垣下看到了那张脸,那张脸是我这一生中所看到的最生动最使我刻骨铭心的脸。那是一张金黄色的脸,他那双深陷的双目像干涸的河床,专注地望着前方,像把什么都看到看透了。

  我站在他面前,他竟毫无觉察,目光好像穿透了我的身体,望着更遥远的地方。他是一个盲人。

  我站在他的面前感到寒栗。

  他一遍又一遍地拉着一个曲子,一个十分忧伤的曲子。三三两两的人驻足片刻,然后将手伸进口袋,往他跟前的金属桶里扔下几个叮当作响的钱币,转身走去。

  那种忧伤的曲子在小巷的尽头重复地响着,使空气中充满悲凄的哭泣。

  那时我惟一的愿望就是想像别人一样朝地上的金属桶里扔进几个带响的钱。可是那时的我一文不名,除了随着哭泣的乐曲而哭泣的心灵,什么也没有。

  那一天,我听到了我后来的一生中再也不曾听不到的最美丽的音乐。

  可是,那一天我迷路了。深夜里我还在陌生的街头徘徊,就在这天夜里,我与那条狗相遇,它似乎被人遗弃,或者它抛弃了家人,总之它孤独地行走在深夜的街头。我与它同时发现了对方,它平静地走近我,仰起头像看一位久别的老朋友一样,注视我良久,它的目光中充满了坦诚和善良。我一下子全相信了它,我搂着它的脖子,感伤地哭起来。它沉默地听着我的哭声,然后挣开我朝前走,走几步又回头看我,好像在召唤我。我擦干了泪水,留恋地望了它一眼,然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当我回头时,它竟悄悄地跟在我身后。

  在这空旷而凄清的街上,一条陌生的狗,跟随着我。

  这时我听见了媚姨悲惨的呼叫。

  我就和狗一齐回到了家。

  那一个秋天,我的整个灵魂被那个乐曲摄去了,我恍恍惚惚地过着每一天。我几乎是每天走过大街和那条肮脏的小巷,来到他的面前,注视着他什么也看不到的双目。我就把手放在他颤抖着揉琴弦的手上,我的手随着他的颤抖而震颤,我的心在那一刻得到一种慰藉。

  后来发生的事引起全家人的慌乱,是因为媚姨那天突然发现钱匣子里蓄存了若干年头的钱币一个也不见了。媚姨铁青着脸将我从小巷的尽头拽回家,她几乎以尖叫的嗓音把丢失钱币的事实告诉母亲。

  我母亲在沉默中潜藏着深刻的憎意,说,我早就知道这孩子会这么做,从她出生那天起,我就对她没抱任何希望!

  从此后,我就被关进一间小屋里,那条黄狗就成了我的伙伴,黄狗始终用询问和怜悯的眼神看我,使我心烦意乱。我问它从什么地方来,又想到什么地方去,它难过地低下头,久久不抬起来。我理解了它的苦恼,就不再问它,只好说,你不怕关在屋里,就跟我在一起吧。它似乎懂得了我的心思,用头靠在我的身上,一副相依为命的伤感模样。

  这时,媚姨来领黄狗去洗澡,说,这条狗身世不明,不该把它领回家……

  媚姨又说,看样子是条好狗,你看它的小眼睛、耳朵、前蹄,不是一般狗所能有的。它的出身不是名门贵族,也是有教养的人家。

  黄狗被媚姨数落得挺不好意思的,头摆来摆去,很不安的样子。

  媚姨说,说不定这条狗将来会帮咱家的大忙。

  媚姨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得意和贪婪。

  媚姨说,给它取个名字吧……

  媚姨想了想,说,叫大黄吧。

  媚姨说完,也没经我的同意,就领狗去洗澡了。

  大黄也许被媚姨夸得不知如何是好或者不知天高地厚了吧,竟然无比顺从地跟媚姨去了。

  大黄出门时,故意回头望我一眼,满脸有压抑不住的振奋,又有一点对不住我的抱歉模样。

  我一下就看懂了大黄的意思,释然地朝它挥挥手,说,去吧……你怎么也跟人一样!

  后来,在与大黄相处之间,总感到大黄身上沾染着人的习性。我说不清楚对它喜欢还是厌恶,但我从内心还是认为它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狗类。

  那天晚上,父亲兴冲冲地回家,把我从小屋里抱出来,放在灯光明亮的地方仔细地观察我,然后低声说,我带你去听钢琴曲,柴可夫斯基,很美。

  我不置可否,忧伤地望着父亲欣喜的面容。由于我盲目地出走的过错,已经让父亲感到深深的忧虑,我不好再为难他,我点点头。

  我同父亲去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据说那是这座城市里最有名的剧场。

  钢琴曲如同敲击金属一般使我无可奈何。

  我浑身燥热,如陷水深火热之中,一种窒息的紧张似乎从天上地下冒出来,朝我挤压过来,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深深地感到委屈,我哭了。

  当父亲发现我满脸流淌的泪水时,先是一愣,尔后很快就被一种新的发现惊喜不已。父亲以为我的灵魂与钢琴曲产生了共鸣,而达到了如此痴迷状态。父亲紧紧地抱起我,喃喃地说着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清,如果父亲不放开我的话,我会旁若无人地嚎啕大哭起来。

  我终于没有哭出声来。

  我对父亲说,我要出去,我要去小巷的尽头,我要去看看那堵残垣下的拉二胡的盲人。

  父亲怔了,沉默的目光久久地注视我。

  在那一刻,我亲眼目睹了父亲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时的悲凉,就像目睹一轮太阳的升起与落下。

  第二天,一直沉默的父亲陪同我去了小巷的尽头。可是小巷的尽头,那一堵残垣和那个盲人都不见了,眼前是一片空茫。

  那双穿透时空的目光,那双颤抖着揉琴弦的手,似乎只存在于我的梦幻之中。

  而那声声凄婉,向世人倾诉的声音呢?那迷人而生动的音乐呢?

  也都在我的梦幻之中吗?

  由于我的惊愕,脸色在秋风中显得更苍白。

  我仰起头,望着父亲。

  父亲摇摇头。

  这时,有人走来,对我们说,那个人死了,就在昨天。

  媚姨突然发现我的眼睛中有一种老人的孤独和忧郁,这使媚姨不得不把这种情景归咎于我出生时的丑恶现象。

  我的沉默使母亲无时无刻感到一种愤怒,说这种近乎痴呆的沉默是一个低能儿的表现。

  我从出生之后,就感到说话是种痛苦,这种痛苦常使我全身心疲惫无力,因为不爱说话,就成了我不讨人喜欢的原因。对于一切我总是以摇头和点头来表示,而这种举止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有的。甚至连大黄也不喜欢我的沉默,它常常用热爱的目光着着我,等待我与它交谈。可是我什么也不说,只会沉默地望着它,可以从早望到晚。因此,我就在大黄的目光中渐渐地看到了灰冷和失望,就像看一轮太阳的升起和落下。在这些日子,大黄就出入父亲的书房,见父亲在埋头工作,大黄情愿放弃我的沉默而守候在几乎对它一声不吭的父亲身边,用一双智慧的目光深邃地望着父亲。夜深了,大黄就用前蹄拍拍父亲的脚背,父亲这才抬起头冲大黄释然笑笑,然后大黄就把父亲送到卧室门口,父亲跨进门坎后,转过头望一眼大黄,说,你也该休息了。大黄就十分满足地掉过头,走回自己的住处。

  有一次,我听见母亲在书房对父亲说,她都五岁了,五岁不小的年龄了,佳儿(我姐姐)五岁已经上一年级,可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说出十句话。

  母亲的嗓音很涩,充满了愤怒。

  父亲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不是不会说话,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母亲说,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

  父亲说,她这个年龄,容易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你没发现,她天天都在思索……

  父亲说着笑了。

  母亲叹口气,说,这孩子一是被你惯坏了,二是她出生时的情况对她的影响。

  父亲说,你们无法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自从她得知那个拉二胡的盲人死后,就更加沉默了。

  母亲幽怨地说,她的沉默真让人受不了。

  ……

  心理医生一个无意的手势打断了我的讲话,我停顿下来,思维突然像潮水一般退却,我感到身心被抽空的疲惫。我有一种不可自拔的沉沦感,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症状。

  心理医生刚才是在赶一只苍蝇。他说:“你在当知青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怔怔地望着医生,对他突然急转直下地将我的思路从儿时转到另外一个时代,略有些茫然,之后,我镇定下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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