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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沉浸在她足以倾倒众生的眼神里,迟迟未能回过劲,整个人呆立原地。
他……他是不是看错了……
而他身旁的侍卫,此时见了南姒,更是看得两眼发直,四肢酥软,再往前探,那抬着八帘软轿的轿夫更是被她方才露面时的一笑迷得七荤八素,痴痴地松开手,当即摔得八帘软轿里的幻容花容失色。
南姒轻摇曼步,直接朝八帘软轿而去。
幻容正挣扎着准备从软轿下来,忽地一双雪白的手朝她伸过来,“公主,我扶你。”
幻容见这双手生得比她还要细腻白皙,不由地心生妒意,心想肯定是哪个不起眼的奴婢,白瞎一身玉肌。
“不用你扶,我自己来。”
幻容趾高气昂地出了轿子,一仰头,看清来人的相貌,当即愣住。
怎么会……
她日日对镜自赏,虽然有时候会觉得还能再美上几分,但总归是满意的。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张和她一样美的容貌,即使是天下第二美的嘉黛公主,与她相比也是差之甚远。
幻容怎么也没想到,她自己竟会有被人比下去的一天。
南姒扫她一眼,就没再继续看,淡淡道:“有趣,公主竟真的与我长得有几分相似。”
幻容一愣,嫉妒与失落令她恼怒成羞,完全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谁和你这个贱婢相似?我可是堂堂的晋国公主。”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底气不足。
再怎么不愿意直面事实,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确实和眼前这个人的容貌有几分相似。
幻容这时想起来刚才燕王的反应。
原来,他问那话,是这个意思。他当着她面,心里想的人,原来是此人。
幻容被打个措手不及,但她很快就淡定下来。
无论如何,她还有高贵的身份衬托,她并没有听说大周有什么令人惊艳的公主,所以这个人的身份,肯定比她低。
幻容重新摆好姿态,昂着头等南姒向她行礼。
她并未等到想象中的跪拜大礼。
因为燕王冲过来了。
他跑得这般急,幻容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粗鲁推开。
燕王跟个傻子一样扯住南姒的衣袖,眼神从她胸前略过,震惊问:“你……你是病秧子?”
南姒抬袖,软薄的轻纱自他面上扫过,留下淡淡的香气。她头也不回往前走,姿态高雅,“殿下,请注意您的言辞,我不叫病秧子。”
燕王追上去,整个人处于痴呆状态,“不,你就是病秧子,你……你怎么会是个女……”
南姒停下脚步。
她笑道:“殿下,文武百官还等着呢,快些动身罢。”
燕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真是病秧子。
天呐,苏承欢竟然是个女人!
他甚至开始怀疑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到底是真是假。
幻容忍住刚才被推开的不满,悄声问:“殿下,方才那人是谁?”
燕王怔怔地盯着前头南姒离去的背影,呆呆道:“我大周朝的丞相,苏承欢。”
——
今日这一场使团进城的仪仗,看得人目瞪口呆。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车队前骑白马的女子吸引,无人注意后面八帘软轿里坐着的晋国公主。
天下竟有此等绝色,当真是倾国又倾城。
燕王凝视队伍最前方的人。
她高高坐在马上,闲雅自若,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惊艳。
嘈杂的街道甚至因此安静下来,众人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着这位美人。
美人静静待着什么都不做,就已足够令人痴狂,偏生骑马的美人笑靥摇曳,偶尔朝道路两旁的人点头示好,当即引起阵阵无声骚乱。
人们用眼神狠瞪对方,下意识以为刚才美人看的,是自己而非他人。
待仪仗队走过,有在赌坊下过赌注的回过神,问:“刚才谁瞧见晋公主了?长什么样?”
众人纷纷摇头,无一人能够作答。
在绝世美人的艳姿衬托下,其他人皆是不起眼的尘土,看美人都看不够眼,哪里分得出心思去瞧公主?
想到此处,下了赌注的人纷纷后悔不已。哪里是个倾国倾城的公主,连让人一窥其相貌的兴趣都没有。
这下输惨了。
仪仗队一路入御街。
南姒下马,到八帘轿前请幻容下轿。
为了方便人们瞻仰自己的美貌,幻容特意将八帘软轿四面纱帘全都卷起,刚才游街的时候,她甚至做出平日不会做的倚窗举动,为的就是让人更好地瞧清楚她这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
可是,刚才一路行来,就连街边行乞的乞丐都不曾看她一眼。
平生第一次遭遇这种冷遇,幻容几乎气厥。
苏承欢,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怎么会是个女子,不仅如此,她竟然还是大周名相!
幻容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迎轿的人。
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一个。
“久闻苏相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华绝代。”幻容恢复如常神色,一边违心地夸赞,一边暗中观察南姒的神情。
美人见面,犹如武林高手过招,气势不可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要她逮住对方的小情绪,就能借题发挥。
她严阵以待,对面却毫不在意,对待她就像对待再寻常不过的客人,除点到为止的礼遇之外,再无其他。
她连被当成对手的机会都没有。
幻容掐得手指乏紫,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
不急,反正她来大周的目的,又不是为了和谁比美,以她的姿色,勾住燕王与大周皇帝,自然不在话下。
苏承欢虽美,但过去皆是作为男子行事,美人空有相貌可不行,论魅惑男人,天底下没人能比得过她幻容。
幻容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整理妆容,朝着宫廷迈进。
待客的宫殿,如今一片慌乱。
皇帝高坐上位,看底下人面容失色小声讨论着什么。
他蹙眉,挥手召来老太监,问:“他们在底下说些什么?”
老太监欲言又止。
皇帝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说,朕恕你无罪。”
老太监趴倒:“回……回皇上的话……苏相她……她……”
皇帝道:“她到底怎么了?”
话音刚落,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不是因为皇帝的突然发问,而是因为带头入殿的人。
门口,一身宽袖留仙裙的美人款步姗姗,她身后跟着晋国使团,美人叩首行礼,落落大方:“微臣苏承欢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仰面,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蛋,惊才绝艳。
只一眼,足以令见者无不魂牵梦萦。
皇帝面色铁青,手里的酒杯摔落倒地。
她怎么敢?
没有他的命令,她竟敢光明正大地以女子之身露面人前!
她究竟有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筵席开宴。
除南姒外,无人留心歌舞。所有人的视线,轻轻晃荡一圈,最终仍会回到大殿最右方坐着的人身上。
通灵玉吃着南姒喂来的水果片,周围气氛实在太过紧张,四面八方的目光全都压过来,它一只猫都快受不了,探眼望南姒,她丝毫未受影响,怡然自得地正欣赏着歌舞。
通灵玉扫了扫,高位上的皇帝,忍得都快要疯了,那副模样恨不得立马将主人拆骨入腹。通灵玉很怀疑下一秒他就会下令将在场所有人眼睛都挖掉。
他大概是想将主人永远藏起来,谁也看不见才好。
通灵玉悄悄问:“主人,为什么突然恢复女装啊?”
南姒一手托腮,姿态慵懒,拈起一颗紫红的葡萄含住嘴里,“因为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说罢,她眼眸微转,挑衅地往高位上一扫,一边冲皇帝笑,一边嚼葡萄。
随意抛出的一个动作却香艳至极,皇帝看在眼里,身下充血,当即就硬挺起来。
短暂的迷情之后,他更加恼怒。
她竟然大胆放肆至如此地步!
难道是为了前几日他让她入宫为妃的事?今日她当众自曝女子身份,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
通灵玉被皇帝的眼神弄得瑟瑟发抖,它弱弱道:“主人,这下怎么收场?”
南姒吐出葡萄皮,“不用收场。我在这时恢复女子身份,自有我的考量。”
她望向另一边坐着的幻容,正巧对上幻容打量的目光。
幻容当即移开视线。
刚才她谒见大周皇帝,身姿那般软,神情那般媚,皇帝却始终未曾看她。
大周皇帝眼里冒着火,那火里掺杂太多东西,有爱意有恨意,笼成一团浓浓的火焰,铺天盖地地朝苏承欢涌去。
幻容想,或许她的胜算比想象中大。
只要皇帝能够注意她,她定能让他感受到比苏承欢柔情百倍的娇媚。
幻容回过神,面前站定一人。
正是苏承欢。
她举杯敬她,“公主,愿您在大周玩得舒心爽快。”
此时所有人都随南姒的动作而注视过来。
幻容想要的万众瞩目,终于盼到了,连皇帝都投来目光。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对于享誉天下第一美人的幻容而言,今日无疑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就连旁人的注意力,都是另一个女子带给她的。
虽然沮丧,但是她不愿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在皇帝收回目光之前,至少她得让他对自己留下印象。
幻容这般想着,手中举杯,转而敬向皇帝,“谢皇上悉心周到的照料,幻容感激不尽。”
皇帝点点头,冷漠地举杯一饮而尽,“公主客气。”
幻容眸中一黯。
他注意到她了,他看到了她的脸蛋,却一略而过,再无其他。
回到座位后,通灵玉跳进南姒怀里,笑嘻嘻:“主人,你是不是故意选这一天恢复女子身份?”
南姒心情很好,耐心地喂它,“有绝美精致的真品在,谁还肯看粗制滥造的赝品呢?”
通灵玉低低嗷呜一声。
它忽地想起什么,问:“主人决定将自己献给皇帝那天,是不是早就料到今日情形了?”
南姒笑而不语。
苏承欢的性格太过孤僻倔强,从不曾察觉皇帝和燕王对她的好感,但其实,就算有所察觉,以苏承欢的性子,也绝不会更进一步,她落得那样境地,很大程度是她自己选的。
不懂随机应变,不懂卧薪尝胆,不懂虚与委蛇,本来能利用的东西就不多,不但没有发挥优势,而且还碰上幻容这个心思深沉懂得利用人心的对手。
六分相似的相貌,足以让幻容收获皇帝和燕王别样的关注力,迈开顺利的第一步,以至于后面巧谋筹划,慢慢俘获皇帝与燕王的心。
要不是后来大周覆灭,可能苏承欢根本不会有怨气。她爱她的国家,但这份爱抵不过她自己的原则坚守,她愿意两袖清风而死,做个贤臣,却没想到自己的不闻不问,竟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南姒敛起眸子,轻轻扫过失落沮丧的晋公主。
真可怜,长得那般相貌也妄想出来倾城覆国。
——
夜风凉凉,吹散一夏闷热。
老太监恭敬递上一方锦帕,“苏相,再等等,皇上一忙完就会立马召见您。”
南姒接过锦帕,额间已热出一层细汗。
等了一个时辰,说是召见,更像是罚站。
她笑道:“公公,我站得腿酸,抬张椅子来罢,我坐着等。”
老太监哪里敢,换做平时,他肯定早就殷勤献好,今日陛下特意吩咐,盯着苏相,不准坐只能站,没他的命令,谁都不许私下通融。
就连他递过去这擦汗的帕子,都是胆战心惊掏出来的。
陛下震怒,只怕苏相此行,凶多吉少。
老太监忍不住抬眼再瞧一眼。
想不到,大周朝竟出了个女丞相,苏相本就俊美,如今恢复女装,更是惊为天人。
都说晋公主花容玉貌,比起苏相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单独摘出来看,晋公主确实不错,但若和苏相站一块,便再也入不得眼,不像公主,像丫鬟。
老太监暗搓搓地想,苏相风姿绝代,兴许陛下会网开一面。
正想着,旁边小太监耳语道:“皇上说可以让苏相进去了。”
老太监看一眼南姒,忍不住开口道:“苏相保重。”
南姒一踏进去,四面门窗立即紧锁。
昏暗的大殿,金漆香鼎细白烟雾袅袅升起,和平日烧的檀香不同,今日的香,透着甜涩。
南姒猛吸一口,差点呛住,俯下身大力咳嗽起来。
一双滚烫的手紧贴过来轻轻拍她的背,声音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关怀:“咳死最好,省得看着烦心。”
南姒侧过头,一袭绛色纱袍并金玉带闯入视野。
她抬眸,好不容易缓过气,道:“皇上放心好了,微臣一时还咳不死,只是这烟太冲,闻不习惯而已。”
他若有所思地往香鼎方向一扫,“闻着闻着就习惯了。”
她在外面站得久,眼神打量周围,只想寻个地方坐下来。皇帝却不许她坐,自己往榻边一靠,道:“要坐可以,这里。”
他拍拍自己的腿,有意羞辱她。
南姒想都没有想,扭着腰坐上去。
皇帝身形一僵。
他道:“苏承欢,你简直放荡至极。”
南姒不甘示弱地挪了挪,挨着坚硬的地方重新坐下去,“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血口喷人。”
皇帝手指一紧,抓住袖角,努力压抑身下的雄壮。
今日,他定要让她先行示弱。
那香入鼻间,闻得人内心火热焦躁。皇帝移开视线不看她,道:“宴会之事,你作何解释?”
南姒道:“微臣不想让皇上为难,是以主动站出来恢复女子身份。”
怒火与欲…火交加。
皇帝努力平息想要将她压住蹂…躏的冲动,狠狠道:“朕要免去你的丞相之位,给文武百官一个交待。”
南姒抿唇,嫣红的嘴从他面颊擦拭而过,湿濡的舌尖平缓下滑,绕到耳垂处,她合拢贝齿轻轻磨啃。
力道软绵,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帝握紧手,差点粗喘出声。
上次他在马背上挑逗她的份,这次她全还回来了,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在他耳畔柔柔道:“皇上真觉得他们需要这个交待吗?”
笼络人心,靠的不止是讨好,还有威逼利诱。
她之所以敢选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地以女装示人,就是因为众臣的把柄已被她悉数握在手中。
今日皇帝敢罢她的官,明日她便能让文武百官跪席示威。
皇帝攫住她的下巴,“你哪来的胆子敢威胁朕?”
南姒低头舔住他的手指,香舌灵巧地蠕动。
“皇上给的。”
皇帝再也忍不住,翻身将她推倒。
那香没能令她情动,他自己却被弄得昂扬胀痛。
他眼里满是血丝,恨恨地瞪她,“信不信朕杀了你?”
南姒仰起脖子,“要再掐我一次吗?”
皇帝颤抖着,声音狠决,“苏承欢,别以为朕真不敢下手。”
她笑起来,伸手摸过他的手,牵着往自己身上放,“我知道你敢,可是你舍不得。”
没有微臣自称,没有称呼他为皇帝。
这一刻,她用的是你我。
皇帝僵住。
她轻巧的一个字眼,就能柔软他所有坚持。
她是毒,剧毒,无药可解。
他也不想解。
皇帝无可奈何地埋下去,三下五除二就扒光身下人的衣裙。
不得不说,比起长裙,还是官袍撕起来更为顺手。
进入的一瞬间,他抱着她,炽热的嘴唇贴着她的,他说:“嫁给朕,朕让你做皇后,后宫尽散,只你一人,好不好?”
她半坐,身体因为他的侵入而跳动起伏,此时嘴里只有嘤咛声漏出,仿佛并未听到他的话。
皇帝着急起来,动作又快又深,“苏承欢,朕命令你,回答朕。”
南姒摇摇头,“不好。”
他一愣。
疯狂抽…送,毫不留情。
是夜,她被抬着送回相府,太医院院首率一众太医在相府待命。
回去的时候,燕王正好在门边等着。
等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见她回来,立马凑上去。
屋子里已收拾完毕,燕王轻步迈进去,绕过屏风,见她柔弱无力地在榻上躺着,书里拿一本书,见是他来,搁书至旁,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听说殿下一直在等我。”
燕王手足无措地停在跟前,不敢再近一步,“我听说皇兄召你入宫,他不让人在外等,我就只能跑来这里候着……你……你还好吗……”
这话刚问出口,他就嫌自己太笨拙。
外面那么多太医,她进宫一趟,能好到哪去?
燕王大着胆子往她身上瞄几眼,试图找出她的伤处。
皇兄对她,是鞭打还是廷杖,宫里那么多刑法,无论哪一种,她都受不住的。
欺君之罪,重可诛九族,她现在内心一定很害怕。
燕王想着想着心头一酸,早知道病秧子是个女人,他肯定不再变着法地整治她。
“多谢燕王殿下关心,皇上并未过多责罚。”
燕王:“真的?”
“他只是罢了我的官而已。”南姒想起宫里那位冰冷的君主,不由地轻叹一声。
那男人真麻烦,睡完了还非得摆这么一道示威。
燕王抽张椅子坐下,“还好皇兄没要你的命……”他说着话,眼神忽然一滞,瞥到她脖间点点淤红,视线往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上也满是吻痕。
没要她的命,但要了她的身。
他屁股还没挨着椅子,猛地一下站起来,“皇兄对你做什么了?”
南姒轻掩住身上那些欢爱的痕迹,“没什么。”
燕王想要上前,动作悬在空中,怕冒犯到她,只能硬生生收回去,愤懑道:“皇兄怎能对你做出这种事,实在太过分了。”
他忽地明白外面太医为何而来,不是因为鞭打廷杖,而是因为皇兄用那种事折磨她,折磨得她都下不了床。
燕王想起那日狩猎之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