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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修染笑着捏了捏她下巴,“真没生气?”
“我就算心眼小,也没小到那个地步吧?”宁元娘斜睨他一眼,笑着帮他更衣。期间听得几名丫鬟在院中低声说笑,不由抬眼打量他神色。
蒋修染挑眉,“怎么了?”
根本没往心里去,这就好。宁元娘笑了笑,“没事,就看看你。”她觉得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府里的氛围调整得一如别家,不然到了夜里,那样说募啪玻娌皇撬芟艿摹�
稍后,两人离开府中,乘坐马车去往宁府。
路上,蒋修染说起家里的事情:“前些日子就让管家把里外的账册都誊录一份交给你,明日你就能看到了。家里家外的事,日后就全都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家里家外的事?”宁元娘听了连忙摆手,“我能把家里的事情打理好就不错了,别的管不了。”
蒋修染却已经为她打算好了:“外面的事情,不过是田产铺子等等进项,只要会看账、合账就行。你遇到吃力的事儿,可以去找你四表嫂,也可以去请教夏家婶婶,或者索性就压在手里,等我教你。不过是从易到难,都是一回事。”
“哦——”宁元娘叹气,“那倒好了,我日后不需愁日子枯燥,每日一堆账就把我困住了。”
蒋修染哈哈地笑,“胡扯,别以为多难。难打理的是小事,当家反倒简单,我手里又没不听话的人,你懂得门道就行。”
“借你吉言吧。”宁元娘可从来不觉得自己脑筋有多灵光,“要是总出错,你就还让你的手下管着。”
“言出必行,断无更改的道理。”蒋修染揽住她,亲了她的唇一下,“我要如此,你亦如此,这一点切记——便是哪日示下时出了错,也不能反悔更改。出错事小,威信扫地事大。”
宁元娘斟酌着他的话,认同地点头,“四嫂也跟我说过,不知道如何决定的时候,就做慢性子,把事情往后拖延,横竖家里也出不了十万火急的大事,可要是做了错误的决定,就要把脸一抹,错到底。况且管事一般都很精明,少不得上下和稀泥,结果总不会坏到哪儿去。”
“嗯!”蒋修染不无赞许地点头,“说白了就是这个理。”
宁元娘唇畔绽出一抹笑,“行啊,你既然一定要赶鸭子上架,那我就照本宣科的试试。反正有你们帮我呢。”
“就该这么想。”
两人说着话,到了宁府。
宁家众人已经等在正房的厅堂里。
宁元娘与蒋修染分别上前与众人见礼。这日,蒋修染要给年纪小于他的人见面礼。礼物他是没工夫筹备的,只能用红包打发人。而给岳父岳母的便不能敷衍了,是精挑细选的一方古砚和一对儿祖母绿手镯。
宁三老爷对礼品是否贵重并不在意,只是留心打量着女儿女婿的神色,见女婿看向女儿的眼神分外柔和,全无平日里对外人的冷漠,女儿眉宇间则透着隐隐的欢喜自在。他不由舒心的笑起来。
宁三太太对那对儿成色极佳的镯子分外满意,看着妯娌流露出妒忌,心里一阵快意。再端详蒋修染,见他言谈间神色温和,丝毫架子也无,更添一份与有荣焉。心说这女婿简直比袭少锋还要讨喜,袭家老四的清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便是他挂着笑与人相对,还是让人觉得冷。
宁家依然要指望袭朗,可是她日后要指望的只有女儿女婿。她经了二娘的事情之后,是再也不能去袭府了。宁氏那个小姑子、香芷旋那个袭府主母,去了也只有自讨没趣。
可是能指望女儿女婿的也不多,并且要趁热打铁。时日久了,女儿要是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与蒋修染说,她这岳母的地位必然要一落千丈。
横竖都是斗大的一个愁字,压得她头疼。
蒋修染与宁元娘并未多做逗留,午间用饭后便道辞。没法子的事,蒋修染只得三天假,家里的事要好生安排下去,宁元娘也要准备接手家里各项事宜。
宁三老爷知道蒋修染近来忙得紧,也就没有挽留。
宁三太太亲自送女儿女婿出门,路上拉着女儿窃窃私语:“你已经嫁人了,平日也不能总往娘家跑,有些话我只能趁今日与你说说。你嫁得好,也别忘了下面几个妹妹,一个个的都拖得年纪不小了,你可得帮忙张罗,二娘三娘最好是今年冬日就嫁出去。她们嫁到何处就只能指望你了。这话你出嫁前我就跟你说了多少遍,不是我愿意絮叨,是你总是不往心里去,真是没法子……”
宁元娘蹙眉,小声道:“我嫁出去也是一样啊,认识的还是那几个人,我便是有心,也帮不了您。”
宁三太太瞪了她一眼,用下巴点了点走在前面的蒋修染,“他同僚幕僚那么多,只要发一句话,多少人都会争着抢着跟他攀上关系,你就不会跟他说说么?你几个妹妹为何拖得年纪大了,原因还需我说么?你比谁都清楚!……”
蒋修染忽然停下脚步,回身看住宁三太太,眼中有点儿不耐烦。
习武的人耳力好,母女两个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这位悦目的话,让他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合着元娘晚两年出嫁、嫁给他对于宁家是坏事?照这说法,元娘当初就该顺风顺水的嫁给秦明宇,让秦夫人去横挑鼻子竖挑眼?
宁三太太没料到这一出,一时尴尬地站定身形。
“我娶的是元娘,不是宁家。”蒋修染慢条斯理地道,“岳父有事,我会不遗余力,别的我一概不管,相信岳父也是这心思,不会让我们小一辈人插手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随后对宁元娘道,“元娘,跟我回家。”
宁元娘犹豫片刻,给母亲行礼道辞,走到他身侧。她本来就不想管宁二娘的事,而事情又取决于他的态度,既然已表态将话说尽,那她只能辜负母亲了。
宁三太太看着夫妻两个相形离去,气得差点儿当场落泪。
这叫个什么女婿?三朝回门就跟她划清了界限!
后来,这档子事通过下人相传,传到了宁氏耳里,宁氏好笑不已,与香芷旋说了说,“倒是没想到,蒋大人这般干脆地断了我三嫂的念想。”
香芷旋倒是不意外,毕竟看到过蒋修染如何残暴地打击三公主——对宁三太太已经是太客气了。那男子就是那样的性情吧?不喜的人与事,会在第一时间回绝,不介意方式伤人,从而免除日后波折。
随后几日,钱二太太又与香俪旋闹过两次,自作主张地派人来请香芷旋。香芷旋不予理会,根本不见传话的人。
第一次她是不明就里,担心大姐受委屈,为着给大姐撑腰,自然会前去。知道原委后再去,等于是被一个无知妇人牵着鼻子走,便是占尽上风,也会落人笑柄。
钱友梅把钱学坤家里的事情当个消遣,没事就问问香芷旋。
香芷旋说起来就是一脑门子官司,“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那边的二房消停下来。”
钱友梅想了想道:“实在不行,给他们点儿实惠,让他们回老家去。或者,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撵回南方算了。”
香芷旋苦笑,“咱们是外人,还是等我大姐夫拿出个章程来的好。唉,他这一段忙,忙过这一段再说。”
“说的也是。又没惹到咱们头上,可不就有点儿头疼么。”
这番话说出去之后,钱二太太那边竟安静下来。香俪旋过来的时候,提了提:“到底还是让了一步,把一个每年进项几百两的小铺子给了二太太。她要打理铺子,还要给学均张罗婚事,忙得紧,没工夫与我折腾了。”
香芷旋不由蹙眉,“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你还不如拿出点儿银子来,让他们自己从小本买卖做起,眼下倒好,怎么把现成的买卖交给她了?进项几百两银子在你看来是不多,可对寻常人来说是小数目?好多官职低的人一年能有几百两进项就是烧了高香。出手阔绰也不是你这个法子?我要是你,宁可跟二房算算总账,让他们开条件要银子,你一次付清,之后分家各过各的,总比这样好。”
“我这不也是没法子么?没闲心总跟她为这点儿事情絮烦。”香俪旋扶额苦笑,“她日后要是还不知足,我会照你的法子行事——当然了,先要公婆同意。”
“你这日子可真麻烦。”香芷旋牵了牵嘴角,“她能知足才怪,日后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我看都是给你惯的。”
“闭上你这乌鸦嘴。”香俪旋笑得有些理屈,“我总要看着公婆和你姐夫的情面,不好太过分。”
“兴许你那样做,正合了两位老人家的心思呢。”香芷旋想了想,“就像你婆婆说的,话说不上去,心里可是什么都清楚。”
香俪旋直告饶:“好好好,你说的对,我都记下了。”
“唉,我说的也不见得对。”香芷旋摆了摆手,“我是生个孩子傻三年,舒心日子过惯了,凡事都难免想当然,你斟酌着行事就好。”
九月里,寒哥儿能扶着座椅、窗台站着玩儿上好半晌,最喜欢的游戏是由母亲扶着在大炕上站定,再扑到母亲怀里,母子两个都会咯咯地笑。
宁氏每每见了,总是扶额,觉得香芷旋胆子太大了,也太心急了,说才八个月大的一个孩子,不需心急——认定了香芷旋是想让寒哥儿早些学会走路,总是怕累着她的宝贝孙儿。
香芷旋失笑,寒哥儿可不用谁心急,他自己调皮,哪里需要谁怂恿学什么。
悦华来过一次,说三公主别的几个心腹已经与太子搭上话,正在商议一些事。都不是朝夕间能拍板定论的事,他们回西夏的日子起码要到冬日了。
到了九月末,宫里一连出了两间大事,都是关乎皇上安危的。是谁按耐不住下了狠手,不言自明。
先是皇上的膳食里被人投了毒,幸好皇上身边的宫人甚是得力,及时发现了。这件事是袭朗私下告诉香芷旋的,知情人很少。
第二件事,则是传扬得满城皆知:皇上常年居住的养心殿走水,火势很大。
这件事是赵贺及时告诉香芷旋的,为的是告诉他袭朗又要三两日不能回府了。
“那皇上怎样?”香芷旋问道。
赵贺如实道:“大火还没熄灭,具体情形属下还未得到消息。”
香芷旋只是想,一国之君要是被活活烧死,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152|第149章 ·π
皇后在嫔妃、宫人、侍卫的簇拥下,去往养心殿。
秋夜飒飒风中,养心殿火光冲天。
嫔妃个个神色惊慌无措。事发突然,听闻有人呼唤“走水”到大火冲天,多说只有一刻钟。
养心殿是宫中最重要的所在,怎么会失火呢?说句不好听的,除了皇上自己在里面放火,谁能趋近并且做成这件大逆不道的事?
事情诡异,却是事实。
趋近养心殿,有太监上前来阻拦:“火势太大,请皇后娘娘止步,以免伤了凤体。”
皇后抬手,率众停下来观望,沉声问道:“皇上怎样?”
太监抹了一把汗,“奴才不知。”
“嗯?”皇后挑眉。
“奴才的确不知,还未找到皇上下落,已有人进去继续寻找。”
皇后面色沉冷,不再言语。
太监忙行礼离开。
慧贵妃站在皇后身后,冷眼打量。
皇后的背影一如以往,背脊挺得笔直,仪态端方。这是个美人,膝下一双儿女也是皇室中容貌最出挑的。随着年岁渐长,她依然是风姿绰约。
没点儿过人之处,想在后宫中盛宠不衰,是不可能的。
只是——慧贵妃凝了眸子,在前面冲天的火光映照下,看到皇后被风吹乱的一缕发,泛着刺目的白。
这段日子,皇后是怎么过的,可想而知。说是愁白了头都不过分。
这场大火,是不是皇后所为?慧贵妃从闻讯后就有这怀疑,在宫里,除了皇后,还有谁能做成这样的事情?
至于担心,慧贵妃并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她到了如今,已经没了任何指望。淮南王就那样了,禁足解除之后,迷上了星象,过的是日夜颠倒的日子,夜间观星,白日蒙头大睡。她要他进宫,他都不肯。
皇上就更不需提了,责怪淮南王,连带的迁怒她,说再也不想见到她。
不见好啊,不见都清静,都省心。
皇上要是被一场大火夺去性命,这些年可真就是白活了,死了也活该。
要是没死,不过是继续跟皇后耗着——她了解皇上,不到稳操胜券的时候,不会下杀手。
她么,她做个看热闹的就好。
火势太大,而且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很难扑灭。
太子和吏部尚书、兵部尚书、蒋修染、秦明宇率领三千骁骑卫迅速赶来。
接踵而至的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镇国将军、右都御使、礼部尚书。
拼上性命冲进去寻找皇上的侍卫进去几批,背出了几个被烧伤至昏迷的人,还有几具尸首。
皇后与嫔妃先是掩脸不敢看,缓了一会儿,才怯怯地走上前去,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那几具尸首。
都已烧得面目全非。
皇后看了半晌,走到了一具尸首跟前,视线定格在随风轻摆的一块已破损灰败的衣料上。
几名嫔妃见状凑过去看,看到了那块衣料上残存的一小片明黄。
震惊之下,她们不能相信,急切地打量着那具尸首。
尸首必然是剧烈挣扎之后才毙命的,身形蜷缩着,脸……没人敢细看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的面容。便又想寻找到皇上经常戴在身上的佩饰,旋即就打消了这念头。
皇上这些年根本没有钟爱的佩饰,只在上朝着朝服时戴一块九龙玉佩,平日里有点儿闲暇,都用来参禅论道,不论着明黄还是家常锦袍,只以同色衣带束在腰间,甚而不用,似是很喜欢宽袍大袖的装扮。至于扳指之类的小配件,更是不戴的。
他说那些都是身外物,在不在尘世,都不需戴在身上。累赘。
尸首上也找不到一件佩饰。
能如皇上这般的人,宫里朝堂也找不出几个的。
便有人放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皇后忽然抬头,目光凌厉地看着哭泣之人,“你又在哭谁?!”
哭泣的人看着她眼神近乎狂乱,吓得立时噤声。
太子走过来,细细审视着那具尸首。没人看得到他的眼神,只见他面容越绷越紧。
片刻后,太子抬头。
“寻人来验看。”
皇后与太子同时道。
越是敌对很久的人,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反而最有默契。
当夜,将近寅时,养心殿的大火才被完全扑灭。
宫殿是毁了,只余断壁残垣。费心修缮,倒不如拆了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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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时,皇后回到宫里。一夜未眠,却是了无睡意。
太子和一干重臣去了御书房议事,不知何时有个结果。同样需要等待结果的,还有那具尸首到底是皇上还是别人。
今日起,京城的气氛将会陷入剑拔弩张。
她唤来宫中几名太监总管,让他们吩咐下去,寻找皇上踪迹。
皇上要是能那么安分的死去,也不配让她爱恨交加这些年。是的,盼着他死。可是看到疑似他已身死的情形,反倒不相信,因为他从来不是能够爽快地让她如愿的人。
她和五军都督府大都督、镇国将军、右都御使、礼部尚书筹谋这么久,这不过是一次试探,后面才是重头戏。他要是死了,她不就白忙了那么久?
他要是能够轻易上当死去,那就是个废物,她该后悔是的没有尽早下手。
等待回信的间隙,她歪在软榻上眠了一眠。醒来后得知,已经放出风声,此刻京城已是流言满天飞,官员百姓都在怀疑甚至确定皇上葬身于大火。
至下午,几名太监总管接踵来禀:找不到皇上踪迹。
找不到,那就只有两个结果:他真死了,活着是他躲到了太监宫女想不到或不能靠近的地方。
而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可能离开宫廷。
离开宫廷,等同于怕事躲祸,是他宁死也不肯做的事。
“你们先下去,让本宫静一静。”皇后摆一摆手,撑着头敛目思忖。半晌,忽然坐直身形,起身往外走去。
在这宫里,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是太监宫女都会完全忽略的地方——静园。那是宫中禁地,也没人愿意前去。
静园已闲置多年,没有人踏进过一步,甚至比不得冷宫。冷宫里起码还有被废的一群痴傻疯癫的女子,静园只有一群哑奴照料,没有声音,没有人气。
估摸着只有她知道,静园是皇上最喜欢也最抵触的所在。
皇上这一生,宠了她与慧贵妃多年,但只是宠。他爱的女子,只有一个——元皇后。
元皇后身子羸弱,有喜之后胎象不稳,夜间无法安眠。皇上做主,让她暂居到静园安胎,他每日晚间都去陪着发妻,别的女子在他眼里都是摆设。
后来,元皇后到底福薄,辜负了他,撒手离去。
元皇后在世的时候,皇上起码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会冲动,会与太后较劲,会眉飞色舞,会黯然神伤。
元皇后难产而亡之后,皇上落寞多年,后宫里这一群女人,只是他用来绵延子嗣的工具而已。
世人都说他念旧,是长情之人。
是啊,他是念旧,是长情,那些都是给元皇后的,别人分不到分毫。那其实是个最凉薄的人,他的感情只给原配发妻,对太子都没多少父子情分。起初那些年,他是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不敢多看多亲近太子,只命专人照料教导太子,后来能平静相对了,太子也已长成了一个让他陌生甚至颇有微词的少年。
他居然都没办法念着元皇后的情分多给太子几分宠爱。
凉薄至此,也是世间少有了。
这些都是别人所不知的,只有她这个幸运又不幸的做了当今皇后的人看得出、琢磨的透。
所谓皇上宠爱她与慧贵妃,能给的又有什么?虚名,一点点因着儿子得到的权势。他的真心,她看不到,从来不能感受得到。
慧贵妃眼皮子浅,也看不出这些,才沾沾自喜了那么多年。在她看来,那是蠢,也是福分。起码,人家还有高兴的时候,她没有一日是从心底绽放出笑颜。
她知道,自己也好,儿女也好,若是不争取,永远会被元皇后母子踩在脚下。
情意她是争不到的,别的呢?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做这所谓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是何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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