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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意她是争不到的,别的呢?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做这所谓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是何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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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园遍植翠竹,只在后方有一个梅园。屋宇不似宫中建筑,倒一如寻常官宦家中一个雅致的小院儿。
到了静园的月洞门外,皇后命随行宫人止步,独自走进去,目不斜视,只看着脚下。
元皇后喜欢翠竹、荷花、凌寒梅花。那些又有几个女子不喜欢呢?独她矫情,处处彰显,没得叫人腻烦。
皇后背着皇上来过这里几次,算是熟门熟路了。
皇上这个人很奇怪。别人以示哀思的方式是保有着故人住处原貌,他不。元皇后去世两年之后,他命人将这里的一切物件儿封存入库,把居室大肆改动了一番,旧貌荡然无存。
有两年他遇到了烦心事,便会来这里,不过喝茶,看经书。
也是因着他这般与众不同,后宫嫔妃才会以为他已将元皇后忘了。其实,从来没有。
他只是不想将痛处展现在人前,防着人随时往他心口上捅一刀。
想想也是,要记得一个人,从来不需那些不知所谓的仪式。
走到正屋门前,院中两名哑奴各司其职,没看到她一般。
她推门而入。
室内弥漫着淡淡檀香、书香味道,窗明几净。
中间三间是打通的,贴墙林立着几个偌大的书架,角落里设有桌案、座椅、软榻、醉翁椅。东西两间分别为宴息室、茶水间。
她停下脚步,侧耳聆听。
有人步履轻缓地从宴息室走过来。
是她熟悉的脚步声。
她笑,自己并不知这笑是喜是悲,高兴还是失望。
皇上一面看书一面趋近、经过她面前,“皇后来了?”语气随意,仿佛她只是来这里看看他。
“是。”皇后行礼,“臣妾记挂着皇上。”
皇上在书案前停下脚步,随手拈起一个书签,夹在书中,侧目看她,似笑非笑,“皇后是该记挂朕。”
皇后打量着他。
年逾五旬的男子,看起来只得四十出头的样子,有着一双目光深沉睿智的凤眼,年轻时是让后宫的女子皆倾心的俊逸男子。此刻,他穿着珠灰锦袍,腰间没有任何坠饰,是他觉着自在的宽袍大袖,身形不是特别挺拔了,却自有一番道骨仙风。
这些年一心参禅,没有白费功夫。
而近日比之往昔,他有不同之处。手上戴着一枚羊脂玉扳指。
她视线锁住那个扳指,“皇上从来不喜这些身外物,今日却怎么——”
皇上合上书,动作轻柔地放到案上,抬了抬手,“这是朕发妻相赠,她要朕练习骑射时戴着。以往总是担心被闲杂人等乱碰,便从不佩戴。”
皇后不由笑起来,“是该如此。”
皇上问道:“外面闹得厉害,你怎么来了这里?”
皇后凝视着他面容,没有想象中的病容,只是略略苍白一些。原本以为闹一场,他身子骨本就不济,熬不过这个冬日。此刻看起来,他怕是还有些年头要活,说不定,活得比她还久。她仍是笑,“外面乱,是因为皇上不见踪迹。臣妾来这里,自然是来请皇上出去做主。”
皇上温声道:“如此看来,你还没到发疯的地步。比朕预料得来早了一些。”
“哦?皇上这话臣妾倒是听不懂了,臣妾为何要发疯呢?”
“先前便是没发疯,也已没了章法,否则,怎么做得出投毒放火的傻事。”皇上面上一丝笑容都没有了,显得有些失望,“朕还是高看了你。”
“皇上这样的说辞,足够臣妾死上百千次。”皇后对他扬了扬眉,“不如将臣妾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皇上有点儿意外,“在这儿?”
皇后的笑容隐退,面色宛若冰凝,“是臣妾失言了,臣妾怎么能妄想脏了这地方。”
皇上满意的一颔首,“明白就好。”
皇后眼中闪过寒芒。
皇上唇角上翘,延逸出笑容,“也未到朕除掉你的时候。朕不急,你又急什么?杀一个人就能得清静的话,朕怕是已早死了多少回。”
“皇上说的是,都要好生活着,静看云起云落。”让一个人死于非命很简单,让一个人背后的势力随之土崩瓦解却是不可能的,甚至于,会适得其反。
所以,她命人投毒、放火只是想激怒他,使得他病情加重。真想要他的命,何须这般费周折。
“你本意不是这打算。”皇上从容落座,“你想激怒朕,让朕废掉你,这样一来,你与睿王的党羽便会以为朕和太子要大开杀戒,从而铁了心兴兵造反。而反过来,朕与太子若是忍气吞声,你便能心安几分,还会妄想熬到成为皇太后的那一日。可事情怎么会只有这两条路供朕抉择?”
“妄想成为皇太后?”皇后品着这句话,顿了顿明白过来,“皇上至今日,幡然醒悟,不会再让继承大统的子嗣受你当年的苦。既然如此,因何还不下旨废掉臣妾?”
“不过一句话的事,急什么。”皇上微笑,“日后朕也不会将你打入冷宫。你好生筹谋,没人要杀你,只看你有没有活下去的本事。”
皇后着实意外,嘴角翕翕。
皇上心情不错,竟对她解释道:“这样的局面,除去激进、忍耐,还有对峙。时候一到,短兵相接,胜负立现。”
“这应该是袭朗或蒋修染的主意。”皇后讽刺一笑,“你们父子二人,得了两个名将辅佐,才敢铤而走险。”
“铤而走险?”皇上目露讥嘲,“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朕念在一场缘分给你们几分体面。放眼天下,有谁能敌得过我朝这两名悍将联手作战?朕不想殃及百姓,也不想他们再因朝廷开杀戮,仅此而已。朕的意思是劝你智取,而非引发战事。”
“皇上果然是心怀天下心存悲悯的仁君。”皇后语气讥诮,说起了反话。
“过誉了。”皇上摆一摆手,“退下。”
皇后行礼退下。皇上住到了这里,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静园怕是遍地杀机,她不敢激怒他,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怕自己再也走不出去。
出门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带上门,回身时瞥见一道身影,愣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袭朗。
袭朗从厢房走出,身后跟着的哑奴捧着一摞卷宗。他并未穿官服,而是宫中侍卫打扮。看了她一眼,也没行礼,缓步离开,过了一会儿,身形没入竹林翠绿间。
她若有所悟,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回身冲进室内,问皇上:“袭少锋怎么会在这儿?!”
皇上已在闭目养神,“自太后仙逝之后,朕常夜不安寝,担心一觉睡去再也无法醒来,近日尤甚,便在手里加了一支暗卫,少锋是统领。他从来不会辜负朕的期望,两相兼顾得甚好。朕十日前听了他的建议,搬到了这里,每夜睡得甚是安稳。”
十日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过来了,她一点儿都不知道。之前还以为,他是在昨日才避到了这里……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他手里多了一支暗卫。
袭朗果真是办事得力之人。
她冷笑起来,“天下与你的咽喉,都由袭少锋扣着,你就不怕他哪一日起了反心?要是那样可好了,这天下就要更名改姓了。”
皇上轻轻地笑起来,是真的心情不错的样子,语调舒缓地道:“他才没那份闲心,你当谁都稀罕这天下?朕常在佛祖面前祷告:来生便是生为蝼蚁,都不要生于帝王家。太子也不见得稀罕,但他一定要争,否则他就要死。朕一度不喜他,就是因为他有时争不过手足。他是元皇后的血脉,不该这样没出息。”他睁开眼,看着皇后,“勋贵世家,只要能够沿袭繁华,可比天家更自在。只要不是君逼臣反,只要稍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看不上那张龙椅。做这皇帝有何好处?要每日听朝臣争吵,要收留一群不想要的女人,甚至还要这群女人给自己生一堆多余的孩子。不这样做不行,不这样言官能磨烦你一辈子。”
皇后踉跄后退。被他末尾几句话刺得心头滴血。
她是他不想要的女人,她的儿子是多余的孩子。
半生夫妻,他对她,不过是这样的态度。
她不能留在这儿受气了。
她不能杀他,他也不会杀她,为的都是避免硬碰硬引发腥风血雨。
这样一个没心肝的人,她决不能为了撼动他手里的皇权而赔上自己的性命。她要活到他落败那一日,笑着践踏他的尊严。
她转身,步履虚浮地离开了静园。中途便得到消息,太子已去迎驾。
流言将会不攻自破,人心乱不了了。
父子两个有袭朗、蒋修染帮衬,静静地看戏,等着她尴尬,等着她神色灰败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忙碌多日一无所获,可不就如小丑一般么?
她呢?她手里的人,不论心智、狠辣、谋算,怕是都找不到能与袭、蒋二人平分秋色的人。
要如何,才能让这两人为她所用?
这才是她最该想到对策的事情,不然不论文斗武斗,都会输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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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在府里听得消息一时一变,得到最终结果时,已经是第二日。
第二日一大早,皇上升座金銮殿,只是让百官见一见他,知道他无恙,另外称自己还需静养,养心殿走水一事也要彻查,朝政就全部交由太子处理。等到诸事有了结果,他会上朝亲自下旨,届时定当赏罚分明。
回到宫里,皇上命内侍去劝皇后:住得不顺心就搬出去算了,这样各自行事也方便,更不需担心谁一时头脑发热安排人暗杀彼此的亲信甚至亲人。
皇后一听暗杀二字已是心惊肉跳,生怕皇上命袭朗待人杀了睿王。由此便是明知落入了皇上的圈套,还是同意搬离宫中,去了离睿王府较近的一所皇家别院,名为要为皇上祈福,潜心斋戒礼佛。
自然,落到后宫和部分朝臣眼中,便是皇后谋害皇上未成,心虚惊恐之下离宫避难去了。
皇后想见的到,来日若是她与睿王的党羽落败,若是西夏当真不能出兵协助,她被废之时,罪名就是今时谋害皇上未成。别的罪名不会昭告天下,因为那是给天家抹黑的罪名,如何都不能说。
香芷旋仔细地梳理了这些事,知道自己日后要更加谨慎地照顾家人,出门时更需小心。不能帮袭朗什么,起码别给他添乱。
闭门谢客是不行的,凭什么要人以为袭家变成了胆小怕事之辈?如今袭府的门风,要随着袭朗的做派树立,到何时都不能张扬,更不能畏缩。
与此同时,香芷旋惦记的是袭肜秋闱中考得如何。
往年秋闱在八月举行,同月或九月初放榜。而今年是朝廷的多事之秋,生员如期参加考试了,却是迟迟没有放榜——因着之前考场舞弊案的影响,相关监考官员慎之又慎,先查清考生的底细,再看答卷,末了还要仔细对比答卷有无作弊现象。这样一来,所需要的时间就增加了几倍。
直到九月二十八,人们才等来了桂榜。
香芷旋派了一名小丫鬟去西府等待消息。
袭肜能够今年下场,是袭朗与蒋修染都帮忙打点过的——要先成为国子监的监生,才能下场参加秋闱。是为此,二老夫人特别担心他名落孙山,辜负了两个人的相助。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要是因为落第再不肯管,也不是做不出的。
结果喜闻乐见,袭肜中了二甲第十。
香芷旋闻讯后,与宁氏前去西府道喜,就见二老夫人已是喜极而泣,婆媳两个忙又是打趣又是开解。
二老夫人喃喃的道:“总算是熬出点儿盼头来了。”
宁氏最是明白这种心境,无言地握了握二老夫人的手。
……
十月里,宁元娘与香芷旋得空了就相互串门,坐在一起说说话。宁元娘当然是更愿意到袭府,因为喜欢元宝,更喜欢寒哥儿。
皇后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皇上、太子、袭朗、蒋修染等人则清闲下来。
袭朗和蒋修染时不时偷懒,留在家里一半日。各自的妻子常来常往,有时候不可避免地会碰到。
袭朗说元娘总算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了。
蒋修染说香芷旋像个小孩儿似的。但是因为清楚地记得另一个孩子气的女孩子有多刁钻,从不会小觑。人不可貌相,男女皆一样。
陆家那边的媒人三不五时上门,不外乎是想着早些迎新人入门,说得宁氏心思都活动了,她说要不然就冬日成亲吧?
袭朗却不答应,说急什么,明年再说。
不是明年成亲,是明年再说这回事。
宁氏与香芷旋啼笑皆非,委婉地把他的意思说了说,那边也就安静下来。
不是袭朗不通情理,他是慎重考虑过的。今年或是明年,朝廷迟早要出乱子——已到了图穷匕首见的地步,不论乱子是大是小,还是等情形安稳下来再说。冬儿若是嫁到陆家,他就又要分派出一批人去保护,那样的话,还不如先留在家里,起码家里有阿芷照看着,除了她自己能摊上事非,别的人她都能照顾的很好。
这天上午,香芷旋去花厅示下,他躺在大炕上哄寒哥儿,让寒哥儿立在胸膛上,时不时地把他举起来。
寒哥儿一直咯咯地笑个不停,他若是好一会儿不动,小家伙就会揪他的耳朵捏他的鼻子,小手抡圆了给他一巴掌的时候都有。真不知道是随了谁,偶尔真想找个人问问,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现在还小,由着儿子淘气,等到会说话了就不能一味地宠了。由着性子宠的话,长大了一准儿是个活土匪。
赵贺走进来,跟他说了几句话。
袭朗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起身下地,随手拿了香芷旋一件斗篷裹住寒哥儿,抱着他往外走,“去找娘亲,高兴么?”
寒哥儿却对着跟在身后的元宝笑着挥舞小手。
袭朗失笑,摸了摸儿子的头。
到了前面,他站在廊间,让蔷薇唤香芷旋出来一趟。
香芷旋走出门来,先握了握儿子的手,“天冷了,等午睡过后再出来玩儿才好。”
“知道,有事跟你说。”袭朗揽住挣扎着要她抱的寒哥儿,“宁三太太又拉家带口地去找你大姐婆家的二婶说话了,凑一起肯定是要生事。元娘正往钱家去呢,我陪你去看看。”说完蹙了蹙眉,真难为他能把事情三两句说清楚。真够乱的。
香芷旋先是点头,随后又问,“你说你跟我一起去?”那应该就不是小事了。
“嗯。”袭朗慢悠悠抱着寒哥儿走开去,“带你去找祖母。听话。”
☆、153|第149章 ·π
钱府今日很热闹。
宁三太太带着宁二娘、宁三娘、宁四娘过来了。钱二太太请了成太太和杨太太到了家里。
不需看就能猜得出,钱二太太改行做媒人了。
香俪旋初一听说,最先很是惊诧,不知道钱二太太何时与官宦内眷搭上了关系。看起来,自己当真是小看了她。这要是让她这样周旋几年,还了得?钱家恐怕就要让她当家做主了。
后来反应过来了。钱二太太把铺子接到手里之后,就取了铺子里所有的现钱用来置办衣饰头面,随后频频出门,必是打着袭府亲戚的旗号四处招摇去了。
她当下真是觉得无地自容,不知道袭家会怎么看待她的婆家。阿芷听说之后,虽说不会发脾气,却保不齐连钱学坤都要轻看了去。
可是几个人都已经来了,在二房说笑得正热闹,她又能怎样呢?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撵走,没去作陪不被二太太跟外人嚼舌根就不错了。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丫鬟来通禀:香芷旋和袭朗来了。
她连忙迎了出去。
袭朗陪香芷旋到了二门外,看到匆匆而来的香俪旋,拱手行礼,随后道:“我去外面坐坐,已经命人去请姐夫回来一趟。”是对姐妹两个说的。
香俪旋品着话里的意思,隐约猜得出,钱二太太惹火了,当下真是无地自容。
香芷旋也是汗颜不已,竟要他来管这边的事……
袭朗已温声道:“不单是为内宅的事情,别多想。”随后转身,返回外院。
香俪旋见他走远了才低声道:“真是越来越内敛了。现在我看到他就害怕。”
“啊?”香芷旋惊讶地睁大眼睛,转头望了望袭朗的背影,“不是跟以前一样吗?”
“一样什么啊。”香俪旋一面携了妹妹的手进了内宅,一面说着听说的事儿,“现在品级低的官员一听到他名字就打怵得紧,再说了,那气度可跟以前我见到他不一样了。唉,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他已权倾朝野,你大姐夫却才刚起步……”
“这都说的什么话?”香芷旋斜睇姐姐一眼,笑着打趣,“张口闭口说人权倾朝野,真被二太太带到沟里去了吗?”
“她那是道听途说,我说的可是真的啊。”香俪旋不解地看着妹妹,“怎么?你还没听说啊?皇上新添了暗卫,你家这位就是暗卫统领。”
“……?”香芷旋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传递情绪。
“我的天……”香俪旋啼笑皆非,“真不知道啊?瞒着你也对,暗卫每日做的可都是要人命的事儿。”
“不是,”香芷旋摆了摆手,“我奇的是没人跟我们说啊?我跟婆婆、妯娌都不知道。”
香俪旋眨了眨眼,帮忙分析:“别人怎么会当着你们的面儿提这件事呢?也就是我,有口无心的。唉,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说了更叫你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对这些香芷旋倒是不在意,“他本来就是在沙场赚得功名富贵,你想多了。”
香俪旋想想还真是。
“得了,别议论他了,说说你们家的事儿吧。”香芷旋没辙地看了大姐一眼,“你家二太太改行做起月老来了?还跟宁三太太勾搭上了?你知道过来相看的成太太膝下的儿子是什么货色么?”
一连番的问句,香俪旋哪里答得上来,讪讪地笑了笑,“是我不好。这段日子看你姐夫忙,也没跟他说过家里这些事,只想着息事宁人,别闹到他面前,谁知道给了二太太甜头就出事了。”
香芷旋低声道:“阿绮的事儿你还没忘吧?当初骗她来京城的,正是成太太家里的老六。这几年成家兴许是忌惮袭府,门第低的女子又看不上,成六的婚事便拖到了如今还没个着落。眼下宁三太太带着三个庶女过来,成家过来相看,必是有着两全其美的打算——娶了宁家二娘,了却了宁三太太心头一桩事,还能借此跟袭府搭上点儿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