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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见到香芷旋,神色变得冷淡,张嘴就问:“老四呢?”
香芷旋答道:“在外院。”
“那就好。”二夫人道,“你平日当心些,把老四看好了,他长成那样,要是被性子下贱的东西看到,少不得生出是非。有些事别人要是换个做法,你们也别想过清闲日子。”还道,“你二姐真的被送回南方了?是真的就好,不然哪日上门来……”她笑起来,“你好自为之。”袭朗她惹不起,敲打香芷旋两句还是可以的。
香芷旋只当没听到,笑盈盈地问:“您身子好些没有?”
二夫人瞥了她一眼,又对老太太欠一欠身,回房去了。
香芷旋看着二夫人的背影,再看看老太太眼底压抑的恼火,啼笑皆非。
老太太琢磨着二夫人对香芷旋说的几句话,问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您就别管了。”香芷旋不可能跟老太太说府里的是非。
回到东府,径自将老太太带去清风阁,“我婆婆要见管事,您就在我房里说说话吧。”
老太太在清风阁落座后,静静地喝完一盏茶,心里的恼火才消散了。她这个人,生平经历的是非不算少,尤其近年来三个孙女都恨不得整日里跟她作对,一来二去的,倒是被磨得越来越心宽。
什么事都是当下生气,过后便能放下。若非如此,被香芷旋敲竹杠的时候怕是就病倒了。
换句话说,假如让她经历老夫人生前那些事,她断不至于被气得病倒直至撒手人寰。
香芷旋见老太太神色平静下来,这才道:“您那些心思,到此刻都放下了吧?”
老太太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冷淡眼神,“你也别急着在那儿幸灾乐祸。我那样打算,也是为了家族着想。听你大哥说,二夫人的娘家一直没闲着,给膝下子嗣谋取前程,并且心愿得偿了。就是那个被你夫君打得半年下不了地的蒋松,人家已经进官场为官了,日后不跟你夫君处处作对才怪。”
“管那些做什么。”就是因为老太太管得太宽,香家才是非不断。
老太太却是充耳未闻,继续道:“我起先想着,你二姐的事到底是没传扬出去,好生周旋一番,让她三年后嫁到西府,这样一来,香家便也算是蒋家的亲戚了。万一以后蒋家与袭家闹得太厉害,香家怎样都能过得安稳。”又不屑地瞥了香芷旋一眼,“跟你说这些,不亚于对牛弹琴,可该说的我还是要说。迟早你也会跟我一样,要管这些本不该管的事。”
香芷旋漠然应声:“我管不管的放一边,总不会用家里的女孩子换取所谓家族利益。”
“行了。横竖我这打算是落空了,也罢了。”老太太失落地叹息一声,“等你伯父伯母过来再说吧。在跟前的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我是不能指望了。”
香芷旋扯扯嘴角。
老太太又开始教训香芷旋,“你不肯帮着娘家,也罢了,可要服侍好婆婆夫君,不要让人挑出不是来。要是哪一日香家被你连累了,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您别总生事就行了。这些老生常谈还是免了,我照着您的路走,不外乎是落个现在的处境。”香芷旋凝了老太太一眼,“心里好过么?再心宽也会失落吧?”
“……”老太太忍着没发作。
祖孙两个再次不欢而散。
过了腊月,进到年节,外面的喧嚣喜乐与袭府无关。
香芷旋听香大奶奶说,香家大老爷紧赶慢赶的,总算赶在年节前赶过来了,大太太则要过一段时日,把家里的事情料理清楚才能动身。
除夕那晚,袭朗给了香芷旋一个大大的封红,说是压岁钱。
香芷旋看了看,见里面是一叠银票,一张张数完,总数是一万两。她笑得不行,打趣他倒是务实。
袭朗就说,我们阿芷可是个小财主,自然要从一年之初就让你心里踏实一些。
日子一天天悄然而逝,转眼京城里官员们的年假结束,各自回到职位。
香家大老爷进了工部为官,上面另赏赐了一所府邸。钱友梅的父亲则顶替了大老爷的原职,往上升了一级。
香家、钱家将香芷旋和钱友梅送到袭府来,这是最重要的一个目的,眼下算是心愿得偿。
香芷旋和钱友梅得知之后,心情自是不同。香芷旋满心漠然,钱友梅则是眉开眼笑。
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月里,府里的这些人都开始为这一年的运道筹谋。太子着便服来过袭府两次,是打算着尽快让袭朗进入官场,把皇上和自己的心思都告诉袭朗,让袭朗做到心里有数。
大老爷将养得好了许多,常常伏案忙碌,有两次知会袭朗,他要见袭脩。
袭朗也没拦着,由着父子两个关起门来说话。
大老爷是想着,只要悉心点拨着袭脩,好生谋划一番,来日袭脩总能跟自己一条心,便是不能与袭朗明面上抗衡,起码也能挟制,不会让他这个做父亲总被儿子牵着鼻子走。
他怎么也没料到,打袭脩主意的人不止他一个。
这一日,袭朋回到了西府,下午,蒋松过来了。
袭朋携蒋松相形而来,让人传话,要探望大老爷,还要与袭朗说点儿事情。
袭朗那时正在书房与幕僚说话,同意了。送走幕僚,去了大老爷那边。未进门,就听到了大老爷的冷笑,“我自己儿子的前程,我心里自有打算,还轮不到你们插手乱来!”
袭朗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袭脩。听大老爷话里的意思,大抵是蒋家有意抬举袭脩,他不由心生笑意,缓步入室。
蒋松是在他手里丢过半条命的人,袭朋是恨他入骨的人,大老爷是看到他就一脑门子官司的人。
三个人见袭朗闲闲走进来,反应各不相同。
蒋松面无表情,袭朋当即冷脸,大老爷则是气哼哼别转脸。
大老爷心说都是你这逆子惹的祸,老夫人要是还没去世,轮得到两个黄毛小儿到他面前说这说那?满腹火气,对袭朗也就没个好语气:“蒋家要给你三哥找个好前程呢,眼下家里是你当家做主,你说说吧,怎么个看法?”
☆、64|63·62·61·9·0
“玩笑话岂可当真。”袭朗语气松快,又劝道,“您不能劳神上火,去里面歇着?”
大老爷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袭朗绝对会和他保持一致,闻言也就起身进了里间。
蒋松已站起身来,笑道:“算起来咱们不相见的日子可是太久了。”当年被袭朗打得伤筋动骨,将养了半年才算勉强痊愈。自那之后,他再不曾登过袭府的门。
袭朗颔首,“的确。”转身落座时,笑微微地打量着蒋松。
记忆中的蒋松,有着少年人的清瘦,更有着高门子弟的傲气,如今却是身形微胖,白皙的圆脸上挂着堪称憨厚的笑。
袭朗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跳跃两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蒋松这个情形,当真是让他没料到。
蒋松回身落座,笑呵呵地道:“说给府上三爷找个事由,不是玩笑话。咱们两家知根知底,有些话就不用摆到明面上了。你看着三爷碍眼,我们则看在三爷与我姑父的情分上,想帮他一把。这说起来,对谁都没坏处。”顿了顿,深深地看了袭朗一眼,“尤其对你,好处最多。再者,三爷总不能一辈子都面壁思过,总有出门的一日。我等到那时候跟他本人说,也是一样,他总不会反对。”
袭脩么,一直是二老爷捏在手心里的工具,能从他身上得到益处最好,得不到益处,他被人发落的话,也没人在乎。
蒋松的意思是,蒋家知道袭朗与袭脩不合,此刻答应下来也只有好处——平日留心着袭脩的举动,一旦发现异状,从重发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们之所以能找上门来直说此事,也是经过细细斟酌的。袭朗这个人,如今虽然城府深藏,可骨子里的傲气是不会消失的。孤傲的人,不怕事,即便明知蒋家此举有挑衅的嫌疑,也有可能答应下来。
当然,只是有一半的可能。毕竟,如今的袭朗,心性太难琢磨了。
袭朗敛目略一思忖,道:“同在一屋檐下的人,相互怎样拿捏惩戒都可以,别人不行。便是袭府一个多余的物件儿,别人也没指手画脚的资格。”他微眯了眸子,凝着蒋松,“你耳朵太长,手也太长,不好,让人膈应。”
在一旁的袭朋听了这一番话,都为蒋松气不过,手攥成了拳,在那儿运气。
蒋松却是不动声色,歉然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是我们多事。还望袭四爷海涵。”
袭朗笑了笑。
蒋松又道:“眼下我在宫里,是御前侍卫。过段日子,你也该入朝为官了吧?这样一来,日后我们相见的机会多得很。我今日前来,也是要事先给你透露点儿所听闻的消息。”
袭朋斜了蒋松一眼,心说你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哦?说来听听。”
蒋松道:“袭家是世家,你又是战功赫赫,皇上是如何都要用你,只是有一点为难之处:你虽说是名将,可沙场不同于官场。在官场,是要论资排辈的。你也知道,文官从来最是看不得武将打了几年仗就能安享荣华富贵,给你的官职高了,会有人说你到底还是年轻,政务不同于军务,怎样都会极力反对。可你要是有个卫国公世子的头衔挂在头上,又是不同,偏偏你们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给你请封世子之事竟是提都没提过,唉,我听了都替你上火。”
袭朗失笑,“多谢。”
蒋松这一番话,自然是有意说起的。勋贵之家,早晚该得到的地位,父亲就是不给,任谁都会气闷不已,说白了他就是故意恶心袭朗一下。倒是没料到,袭朗不以为忤,就好像刚才只听人说了个笑话一般的态度。
这就无趣了。
可是蒋松也知道,大老爷一定在里间听着呢,恶心不到袭朗,没关系,让大老爷听听也不错。
他笑着起身,“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告辞。”
“日后相见时多,就不留你了。”袭朗唤人送客。
蒋松往外走了几步,回身看着袭朗,脸上的笑意已没了,“袭少锋,你我之间没必要说暗话。当年那桩事,蒋家一辈子都不会忘。我们盯着你呢,你但凡落到我们手里,便是死路一条。同样的,也清楚你与我们永远不会以和为贵。日子还长着,咱们都当心些。”
袭朗颔首一笑。
蒋松这才与袭朋离去。
大老爷从里间走出来,见袭朗看着微晃的门帘,若有所思的样子。
“平白树敌,后患无穷。”大老爷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问道,“想什么呢?”
袭朗侧目看他一眼,“临走若是不说那番话,我真以为一架打出了个好对手,值。偏偏说了一通孩子气的话——还是打得轻。”
大老爷:“……”
没记错的话,蒋松与袭朗同岁,可是这话说的……好像他已活了一把年纪似的。
那些大道理就此没处可说了,大老爷只好说正事:“你也看到了,蒋家这是故意来膈应人的,甚至存着挑拨你我的心思。总不能关老三一辈子,要给他个事由,蒋家才不会钻空子让他胳膊肘往外拐。这件事还是依我的意思办吧,我今日就发话让老三回房,照常过日子。你不能由着性子来了,把我气急了,告你忤逆犯上也未可知。”
袭朗听了,眯了眸子细看着父亲,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眼中的寒意越来越重,“这话说的,差点儿以为你是老夫人附体了。”
大老爷嘴角一抽,“你怎么变得油盐不进了呢?我这是不是跟你好生商量呢?”
“商量就免了,我这个逆子替你做主就行。”袭朗缓缓站起身来,“老夫人百日之后,再把老三放出来。日后就让他在家里做个甩手闲人,什么差事都不准给。你要实在是不想让他闲着,行,我送他去军营。他要是为国捐躯了,咱们家又多一份功名,也不错。”
三言两语,就把袭脩的命说没了。大老爷是真想抡鞭子抽他一通。
袭朗负着手,慢悠悠向外走去,“我还得去外院,老五等着跟我报账。让他办了几件事,都不错,我上下打过招呼了,过阵子让他去工部混个主事。好歹也是袭家的人,总得过过当官儿的瘾。”
“你!”大老爷抓起茶盏,又重重地摔回到茶几上,“你以后少来我跟前儿晃悠!”
“行。”袭朗语带笑意,带着游园一般的惬意,出门而去。
袭朗心情不错的时候,就是大老爷火冒三丈的时候。前者去了外院,后者在书房如困兽一般团团转。
让老三在府里做个甩手闲人,不亚于是把老三当个鱼饵,袭朗就是等着鱼上钩的那一个。
这可不行。
这种时候,大老爷想到了宁氏,平复心情之后,让人请她过来。
宁氏过了好一阵子才来了。
大老爷蹙眉,“怎么耽搁这么久?”
宁氏笑着解释:“老四媳妇嫁过来的日子不短了,我也该把内宅的事交给她打理了。这几日都让她帮我合账,不允别人打扰,是以,才听说你要我过来。什么事?”
这倒好,过不了多久,这府里就是老四夫妻俩的天下了。大老爷的眉毛险些打结,缓了一会儿才道:“找你过来是有事要交待你。”
“哦,说来听听。”宁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刚才老四过来了一趟,我跟他商量了老三的事。老四的意思,是让老三暂住到别院,做个甩手闲人。他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蒋家的人过来挑拨是非,想要我们父子不合,不然……你还不了解他那性情么。”大老爷是把真话假话掺在一处说了,“但我还病着,他又与老三同辈,发话让老三搬出去,下人未免会以为当初将老三禁足的也是他。思量再三,这话还是你来说更妥当。等到晚间,他们过去给你请安的时候,你把这件事情说一说。”当务之急,是要让袭脩先走出等同于被软禁的院子,他才能另作安排。
宁氏最先关注的却不是袭脩的事,“蒋家的人过来,下人提了一嘴,听说来的是蒋松?他还敢还挑拨是非,就不怕老四再让他躺半年?啊不对,蒋松现在也是有官衔的人了,打不得。”她笑起来,“你快与我说说,他是怎么挑拨是非的?我总要做到心里有数。”
大老爷耐着性子跟她说了一遍。
宁氏释然一笑,“我就说么,平日看老四那样子,简直是早忘了老三这个人。”
大老爷也笑起来,“我交待你的事,你可记下了?”
“记下了。”宁氏笑吟吟的道,“等会儿我先去与老四说说。”
大老爷的笑脸立刻拉长,“你还跟他说什么?”
宁氏侧头看住他,“不跟老四说说怎么行呢?万一他觉着不妥反悔了呢?要是反悔的话,我晚间再说那些话不就多余了么?”
大老爷沉了脸。
宁氏笑意更浓,“你那些把戏,我到如今再看不清的话,可就真是个睁眼瞎了。我这刚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你就受不了了,是吧?”
☆、65|65
心思被看穿、点破,大老爷有些难堪,险些恼羞成怒。
宁氏看着面前这男人,除了心寒,再没别的感受。以前有过很多次,交待给她一些事,却不肯细说原由,让她去得罪人、伤孩子的心。等她事后指责的时候,才会解释一番,说他有他的苦衷。
这阵子,他被折腾的不轻,她则省心不少,只在一旁看热闹。
今日这事来的突然,要是一个不留神,她怕是就应下了。幸亏她对这人早已死心,只有猜忌、怀疑。
大老爷瞪着她:“你一心一意跟老四合伙造我的反,是这意思吧?日后你可别后悔!”
宁氏却仍是笑着,“老四是一心一意让家宅清静些,你是一心一意地给他捣乱。我再继续帮你祸害他的话,那还有天理么?”
大老爷呛声反问:“他是让家里清静了,可有他那么行事的么?设局坑了二房是没错,却不该胁迫我做这做那,谁家有这样的子嗣?!”
“那是你自找的啊。”宁氏目光倏然变得凌厉,语气却还是很轻快,“从来都是这样,占尽便宜还不念别人的好。眼下老四可不就该这样,横竖都要被你埋怨,那还不如让自己心里痛快些。”
大老爷惊愕地看着她,“你竟敢对我这般说话!?”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眼下呢,我已当你死了,凡事只听从儿子女儿的。”宁氏扬了扬眉,悠悠然站起身来,“这种事,没有下次。”又戏谑地道,“心里是不是想休妻啊?那可不行啊,休妻也会影响你一世英名的。”
“你这个刁妇!”大老爷报以冷笑,“便是你想让我休妻,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有你后悔的时候。”
宁氏漾出爽朗的笑声,“好啊,我等着。”随后出门,回往正房。
这几日,她都在手把手地教老四媳妇持家之道。其实所谓的持家之道,都在形形色色的账册上。
账册上记载着人情来往、各项事宜的开销,把这些看熟了,就能清楚如何行事。至于用人方面,倒是不需要她指点。老四媳妇身边的人都是堪用的,自然不是运气太好,而是有眼光。
过一阵子,她就能将手里的事交给老四媳妇打理了,由那孩子做这一府主母。而等到孝期过后,她给冬儿张罗婚事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要那孩子帮衬着。冬儿嫁个好人家,她就什么都不需怕了,只管随心所欲地度日,等着含饴弄孙。
未来几年的打算,说起来不过是这几句话的事。可也真不是多繁琐的事。
老四夫妻俩是明白人,她更不是自找麻烦的人,都想把日子往好处过,能出什么差错?
麻烦的不过是大老爷、袭脩那群混账,可那已不是她要记挂在心的事,自有老四应对。她只想对老四媳妇多一点疼爱,可以当做是变相的弥补不曾照顾到老四的愧疚,也可以当做是膝下添了半个女儿。
那个孩子……想到老四媳妇,她不由自主的微笑。娇娇柔柔的一个人,如今和她相对,不再是一板一眼,完全是真性情。
偶尔一两句会带点儿软糯的南方口音,做什么事都是慢悠悠的。
喜欢这种儿媳的婆婆,应该不多,她以前也不认为自己会喜欢这样的人,但那个孩子不同,让她觉得有趣,好感与日俱增。
冬儿是喜欢这样一个嫂嫂的,姑嫂两个常常坐在一起闲聊,一说就是大半晌。她初时看了真是惊讶——从来不认为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