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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金紫琴差不多用尽了她的门路与八宝,把好几位在菲岛营生的中国女娃都带到赵家的别墅来,交到庄竞之的手上去。
竞之是真的有备而战,她给个女娃准备了的都是中国旗袍服装,非常地能表露身材。
而且,她自赵善鸿处取了一张宾客的名单,了解清楚国防部部长佐丹善加以及他最得力的那几个亲信的职位、履历、爱好,都给个人详细解释了。
然后作好分配,当晚每个女娃的责任就是令自己分配着的一个男人尽情欢乐。
竞之甚至为每人都编造了一个背景与故事,连带一个听起来也有一番味道的假名假姓,务求营造一流气氛,假戏真做。
其中一位额外长得贵气而又姣侨的,被指派专责服侍那位国防部部长佐丹善加。庄竞之给她一个清朝末代公主的高贵身份,姓爱新觉罗,是同治帝亲叔叔七皇爷奕环与侧福晋所出的孙女儿。为何会流落异乡呢?故事是这样编的。
只因奕环的正室是慈禧太后的亲妹子,因而对奕环的众妾都有嫉妒之心。这位侧福晋是蒙古人,最得奕环的宠,因而犯了双重的大忌。
慈禧除了偏帮妹子争宠之外,对蒙古女人尤其憎恨。事缘亲身儿子同治皇帝娶的就是蒙古皇后,儿媳恩爱异常,慈禧这个家姑就在相形之下,似是跟儿子感情上生分了。婆媳之间的不和,使慈禧下意识地迁怒所有得丈夫宠幸的蒙古女人。于是奕环的侧福晋就在一年入宫贺寿时,跪在慈禧太后跟前,身子挪动一下,就被视为不敬,当下仗责,送回王府时,已奄奄一息。
侧福晋临终时怕慈禧心狠手辣,会加害自己一支的子孙,于是把所有私己首饰都塞给儿子与媳妇,嘱咐他们立即向南逃走。
果然不处所料。侧福晋一去世,慈禧怕她的儿子心怀血海深仇,会伺机报复,有怕骨肉情深,奕环始终出不了手,于是派遣武林中的高手,一直追杀侧福晋的血脉,誓必要杀个片甲不留,斩草除根。
这奕环的幼子携同妻儿,连最南面的香港都不敢逗留,买棹直指菲岛,隐居一段日子,才敢露面。最后生下来的一位女儿,就是如今的这位应该依次是奕环一系列的第十九位孙女儿,名为永泰公主。
这永泰两个字也别有意思。在唐朝,武则天的孙女儿,也就是唐中宗的亲骨肉,因为私下批评了祖母的种种不是,被武则天仗责至死。及至父亲正位,才把她的遗体迎回长安安葬,赐名为永泰公主,是为一种平反。
于是这清朝末代落难的王孙,都希望自己女儿能有被承认的一天。且唐朝永泰公主之父,终于正位为帝,长享太平富贵。这个兆头倒是相当吸引的,故而小女儿便得了永泰之名。且汉名更能遮掩满族人的身份,以策安全。
这个迂回曲折的故事,由庄竞之告诉这位永泰公主,又由永泰公主转述给国防部部长听,直听得那佐丹善加摇头摆脑,顿觉身边的这位中国籍美人非但名贵可人,而且新鲜刺激,不自觉地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更趁着明月当空,圆庭景致,别饶韵味。庄竞之安排的灯谜节目谜面风趣,谜底则是菲岛当时得令人物,既有中国风味,又有菲岛亲切感。再加美酒佳肴,载歌载舞,完全是帝王式的,别树一格的享受。
那国防部部长怕是已三魂去掉七魄,有人要在此刻空袭菲岛,也会一如珍珠港的翻版。
酒过三巡,善加部长拉着竞之说:
“老赵若还不把你娶为正室,是暴殄天物。你即管跑到我跟前来投诉,我替你力争。”
“多谢部长的关爱了。”
“我是真心的,谁能帮老赵这一臂了,看得出来,为了招呼我们,你费劲心思。”
“一点点心意是我放进去的,但愿宾至如归。至于说所费不菲呢,老实说,我们赵先生也不过纯粹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羊毛出自羊身上而已。生意人会有什么牵丝拉藤的国族仇恨?但求荣华富贵,多养几个好看好玩的女娃就心满意足了,一点其他的意图也没有。”
三天之后,赵善鸿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对庄竞之说:
“竞之,我把那笔大生意拿到手了。真要多谢你,你的表现使善加作了最后决定。”
“多谢那位清朝的末代公主。”
“全是你功劳。说真的,谁不知道是一场把戏。然,难得能把客人也拉进戏中去串演,一旦投入,就是无懈可击的一番享受。”
人生根本就是如是,庄竞之忽而苦笑。
“竞之,你猜到我们要争取的是什么生意吗?”
竞之毫不犹疑地答:
“不,我不知道,也不要猜。”
“成败的关键不单在乎我们把善加部长及他的下属讨好得非常舒服,同时给予善加的报酬相当丰富,也在于你的那一番说话,打动了他的心,帮他作出了决定。”
“什么话?我都忘记了。怕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之举。”
庄竞之是决定装傻扮懵到底的。
知道人家的秘密绝对不是好事,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尤其是这等涉及买卖军火的高度机密,更宁可赵善鸿认为自己知悉一二,都不可以确定自己已窥全貌。
庄竞之是在金紫琴那儿听过一点点关于赵善鸿靠走私军火起家的故事。她记在心上,把是次宴客的人物背景联想起来,引起庄竞之有意无意地跟那国防部部长说那番话。
庄竞之提示了善加部长,把走运军火的生意交到赵善鸿的手上去,只是一宗纯粹在商言商的买卖,赵氏的最终目的在乎赚钱,只此而已。
若果合作的伙伴是菲律宾人,那情况可能复杂了。菲国不时有游击队及动乱份子,军火落到他们手上,事非等闲。就是那偷运军火,私相授受,从中取利的勾当,让菲国政坛上的敌对份子掌握了,也是非同小可之事。绝对有可能引致某方面的势力下台。
这个提点恰到好处,点到即止,当然的对赵善鸿大大有利。
四'梁凤仪'
庄竞之自小熟读历史,聪明伶俐,不但帮助她编出了精彩动人的清朝末代公主故事,且她自己也紧记了慈安太后遭逢毒手的故事。
就因为慈安坦白对慈禧承认了自己握有她的把柄,可以权操她的生死,使慈禧心上插上了大大的一管刺。慈安当着慈禧的面前,把那份给予慈安杀生大权的咸丰帝手谕烧毁了,老实的她以为对方会感恩图报,她是大错特错了。
人性的凉薄与恐怖,岂可忽视。
只有极少极少数的人,被别人一世抓住把柄而不会恼羞成怒。
也只有极少极少数的人胸襟宽阔至可以容纳别人对自己的网开一面。
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像慈禧,一有机会,就把知道自己底细短处的人消灭。
世间上的枭雄永远是宁许我负天下人,不容许天下人负我。
庄竞之不冒这样的恶险。
且她对赵善鸿所耍的手段,已经相当够,可以令她逐步逐步地达到目的了。
赵善鸿对于庄竞之,越来越信服、越喜爱、越宠爱,已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竟主动地对庄竞之说:
“竞之,你是有心求学,是不是?”
竞之兴奋地答:
“是。你考虑过要成全我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答应?”
“不知道。”
“因为太宠你,太舍不得你。”
“我并不是要出洋求学,谈什么舍不得?”
“外头世界有极多吸引你的人与事,我不愿意你有机会接触。”
这是聪敏如竞之,都始料不及的。
她难免感动。轻喊了一声:
“善鸿!”
“你会责怪我么?”赵善鸿揽紧了竞之那盈手可握的细腰问。
“怎么会?开心与感谢还来不及呢!”
“竞之,我爱你。真的,我爱你。”
庄竞之茫然。
不用赵善鸿明言,她也知道这句话如果不是出于真心,是不必要说的。
一个以金钱养得起的女人,不必浪掷感情,更不须刻意讨好。
庄竞之并不曾想过赵善鸿如此认真地要把她据为己有。
她伏在对方的胸膛上稍稍喘息。
不论自己爱着谁,能有爱自己,实在也是很安慰的一回事。
她觉得累了。
“竞之,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看好不好?”
赵善鸿非常认真地望着竞之。
“你说说看!”
“我把各种科目都教师都聘回来,替你上课补习好不好?”
竞之惊叫:
“那班教师要不是女的,就一定要七老八十了。”
之后,两个人哈哈地大笑一团。
无可否认,经过这些日子来的相处,竞之与赵善鸿的感情迈进了一个新领域。
或者,说得严格一点,是赵善鸿对庄竞之的爱心是越来越热炽。
有这么一夜,他俩在园子里的凉亭乘凉。
又是一轮皓月,赵善鸿感慨地说:
“要多少回月圆月缺才走到人生的尽头?”
“你感慨?”
“我很少感慨。只有在信得过的亲人跟前才会如此。”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扮演的角色付出代价。刀枪不入,铜皮铁骨的商界巨子不能在人前有叹息之声。正如那些要讨男人欢心的女人,不能在人前哭一样。”
“竞之,你知道你可以在我面前流一脸泪,我只会关怀疼惜,不会怪你。”
“我知道。可是,没有什么值得我痛哭的。”
“我爱你的怕就是这一点。亡妻也是个刚强的女性,我们在一起的苦难日子,她从不曾在我跟前流过半滴眼泪。不比现今搁在家里头的两位,动辄就一把眼泪,两行鼻涕为争权夺宠,讨厌得我就快难以忍受,若不是看在小女儿份上,就把她们撵出大门去。”
庄竞之忽而缄默,不欲置评,只为不想物伤其类。
“竞之,我把你带回赵家去好不好?你会介意当我的姨太太吗?”
“不是介意与否的问题,只是不必拘泥形式,徒惹更多不必要的是非,你的耳根更不清静。”
“竞之,对不起,我一直对亡妻有份无法忘灭的感情与敬重,她对我的坚定与拥护,是权势与财富不能转移的,我们经历过重大的考验,因而她去世之后,我不要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再取代她的位置,当赵善鸿夫人去!”
“尤其不要在你叱咤风云的今日,是不是?”竞之这样问。
“竞之,你太知道我的心意。”
“你的念旧、不忘情、不忘义,实在太值得尊敬了,你没有对任何人不起。”
“真的?”
“真的。”
“家里头的两位从不这样想,老以为把对手打倒了,就能名正言顺地被扶持正了。”
“不要勉强她们明白,每个人的智力与感触都不同。”
“竞之,还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
“有。”
“你说。”
“你不会答应。”
“你且说出来,让我考虑。”
“你肯考虑,不怪我得寸进尺,已经非常好了。”
“那是什么?”
“让我出洋留学,进大学去。”竞之再认真地说,“我会回来,真的,信我,我会。”
“竞之,让我考虑,真的,信我,我会。”
竞之笑倒在赵善鸿的怀抱里。
赵善鸿知道庄竞之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她甚至从不透露心上的一个重要的秘密。
赵善鸿差不多可以肯定,庄竞之如此努力不懈地把自己修养成一个出类拔萃的女人,一定有个不为人知的目的。
他不追问。
他只是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更进一步去成全竞之。
事情发展急转直下。
完全是一个重大的意外,一个脱轨的意外,使赵善鸿措手不及、惊震莫名。 赵善鸿自从对庄竞之宠幸有加之后,差不多每天都要来别墅跟庄竞之见一见面。就是不能留宿,他也要吃竞之亲手烧的晚饭或亲自泡的一杯香茶,才肯离去。
这几天,完全杳无音讯。
只在一个晚上,给竞之摇了一个电话,无精打采地说:
“家里头有点事,办妥了才能来。”
这必然是一宗极重要,且极难办的事,因为竞之一等就已是多天。
无从得到任何消息,几次竞之想给赵家摇电话,都觉得未必合适,怕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直至有一晚深夜,竞之倚在床上阅读,忽然听到园子的通道上有马达之声,她跃起来,跑到窗口去眺望,果见赵善鸿的座架。
竞之知道他回来了。
飞奔的走下楼去相迎。
当她打开了大门,看见走进来的赵善鸿时,吓得不禁轻轻惊呼起来:
“善鸿。”
她冲前去抱紧了他,两个人拥抱着,一步一步地走进小偏厅去,坐倒在沙发上,赵善鸿喘着气。
“什么事?善鸿,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好吓人?”
庄竞之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不知道当年,自己有否像如今的赵善鸿一般,不像个人样,简直形同鬼魅。
人会遭遇什么事才变得人不似人,鬼不像鬼?会得一夜之间,所有英气霸气都跑得精光,反而浓浓的罩上一层霉味。
一个油尽灯枯,将死未死的废人,怕会是如今的赵善鸿模样。
太恐怖了。
“一切都完了。”
不消他说出口来,也知道必定一切都完了,才会落得这个样子。
赵善鸿的一切是什么?是他庞大的产业与数之不尽的金钱。
几乎令人难以置信。
赵善鸿的王国是拥有三分之一的马尼拉心脏地带马加地地皮,确是全国最繁盛的商业、旅游、百货业集中地,名下的百货集团、酒店、戏院、一幢幢耸立在马尼拉的商厦,都是赵家的
赵善鸿甚至对庄竞之提及过,三年前他买进的一个小岛,可以加工建造,成为他俩度假的好去处。
“小岛上的王国内,只有我为王,你为后,好不好?”这是赵善鸿说过的豪语。
至于海外物业,赵善鸿颇为忌讳,不大在庄竞之跟前透露,可知这其中牵涉甚大。
单是菲岛的财产,已可敌国。
赵善鸿的一切,会毁于一旦,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
“怎么会完?不会吧,善鸿,你镇静一点。”
“总动员,搜查全市,都没有了迹影。”
“究竟是什么事?”
“祖荫失踪了,他们绑了他的架。”
至此,庄竞之才晓得全身抖动,知道事态的严重。
祖荫是赵家的独子,是赵善鸿与原配所生,赵氏夫人就是为生这个儿子,难产而死的。
难怪赵善鸿认为他的一切都完蛋了。
儿子的确是他的一切。
赵祖荫不单是赵家唯一的血脉,且是赵善鸿与他心爱的妻子的爱情结晶。对于一个同过患难的糟糠之妻,不能在自己风起云涌的富贵日子内共享福分,那份遗憾与歉疚只有幻化成浓浓的爱宠与期望,全放在二人的骨肉混合体内,让他在世上活着,闪出亮光,才是至大安慰。
更何况,自儿子出生之后,赵善鸿的命运完全转变过来。
庄竞之明白中国人很迷信,从商的人尤然,更何况是走偏门的生意。
赵祖荫不只是赵家的继承者,是希望,且是幸运之星。现今刹那间消失了,怎么得了?
“是怎么样发生的?”
“在学校距离不远处,接载他回家的司机,被匪徒的车拦截,把祖荫抢走了。”
“报警了?”
“完全没有办法,悬红一百万美元,依然是音讯全无。”
赵善鸿紧拥着庄竞之,说
“不要离开我,如果我再见不到你,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
竞之温柔地答:
“不会,我在你身边,我一直在你身边。”
她抱住了赵善鸿的头,让他埋在自己的胸脯处。
那是一个女人最能令人感到安全与温馨的地方。
竞之在这一刻觉得赵善鸿是可怜可悯,甚而是可爱可亲的。
他与她的距离,以这一刻为最接近。
不为什么,只为彼此在世上最珍贵的都不是金钱与名位,而是亲情与感情。
就在这一刻,竞之完全原谅了赵善鸿有过的作奸犯科。
所谓虎毒不噬儿,父爱夫爱都如此浓烈的一个人,值得支持与同情。
竞之想起了远在乡间的老父庄世华。
想他也必因没有了自己的消息,而跟眼前的赵善鸿一样,肝肠寸断,生不如死。
她当然也想起造成这一段父女分离惨剧的罪魁祸首,那个自己深爱着,至今仍然深爱着的杨慕天。
庄竞之甩一甩头,不再去回想,她抱紧了赵善鸿,决定先出理目前。
“善鸿,振作起来。祖荫会安全的。”竞之这样说。
“你怎么知道?告诉我,告诉我,你说什么,我也相信,竞之,告诉我。”
赵善鸿从未试过如此的失态,他的慌乱真叫人难过。
庄竞之说:
“匪徒不会在未达到目的之前,对祖荫加害,是不是?”
“是吗?”平日英明神武的赵善鸿失去了信心与判断,他仍是如此惊惶失措。
“一定是的。祖荫之于你是宝贝,于他们是工具而已。”
“可是,为什么一连三天了,都没有跟我通讯?”
“也许,他们并不着急,要部署好了,才跟你讲数。”
匪徒之所以静候三天,依然未跟赵善鸿联络,有他们的理由。这在其后真相大白时,就有着解释了。
“善鸿,请镇静下来,你若把持不住,谁会拯救祖荫了?”
赵善鸿想,怎么这些天来,总没有人在他身边说这么几句简单的安慰说话。在赵家巨宅内,气氛有如古墓,所有人都只面无表情,鸦雀无声,活脱脱的一派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模样。
只有来到这儿,这位红颜知己是例外。
多晚失眠的赵善鸿,就枕在竞之的手臂上,睡着了。
还是一阵半夜的电话铃声,像鬼号神哭地把赵善鸿吵醒。
竞之先接了电话,对方找赵善鸿。
他接过电话时,手在抖,草木皆兵。
“赵善鸿先生吗?”对方是把男声。
“是,你是谁?”
“五百万美元,一口价,我把你那块心上的肉完整无缺地归还给你。”
赵善鸿双手紧握着电话筒,答:
“都可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就在你现居别墅的通往公路去的三叉路上,那儿有个纸废箱,你后天把现金掉进去,我们拿到了,赵祖荫就会被送回家。”
“可是,如果你们食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