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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礼勿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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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镇是去京城必经之道,虽然极小,但是颇为热闹,时时都有马匹经过,各行商人也偶尔在此停下来喝口水,不远处还有人在那里卖艺,又是锣又是鼓,引得围着一群人正在驻足观看。

季君陵目光转了一圈,没有一样是自己会干的。

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能去替人家搬货赚些辛苦钱,事实上他也不屑去做这事。若是学人卖艺,他连个跟斗也不会翻,拿什么卖艺?实在不行他只好学那卖字画的老者,摆个小摊子或是卖些字画,或是替人写封书信。

正在他绞尽脑汁想不出办法的时候,突然有人轻声叫他,「兄台,兄台,怎么会在这里遇着你?真是太巧了。」

季君陵转过头,只见那天在湖中落水的南云公子背着个包袱站在他身后,「你是进京赶考吗?」

季君陵点了点头,老实地说,「正有此意。」

南云在他身边坐下,满脸笑意地说,「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正要准备去参加春闱,不如咱们一路同行,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季君陵脸一红,老实地说,「本来是准备去的,但是身边盘缠却没带足……」

「哎呀,盘缠算什么?」南云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身边的包袱,「有小爷,哦不,有我南云公子在,你不用担心这个。」

季君陵摇了摇头,「兄台,你我非亲非故,季某不便受你这样的恩惠。」

「这哪是什么恩惠啊!」南云诚恳道:「且不说我们曾经的同窗之谊,单是季兄惊世之才实在叫小弟钦佩不已,我只想替季兄尽些绵薄之力,还盼季兄给我这个机会,别觉得我不配。」

南云这番话说得极尽恭维之能事,如此诚心,季君陵心里不由微动。

自己身无分文,如果不跟着同行,只怕就走不成。别的不说,若是走不成没办法参加春闱,又拿什么扬眉吐气?

秦戎这样待他,他若不能高中,不是一辈子还要被他欺辱?他堂堂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受这样的气?只是,秦戎曾经警告过,说这南云不是好人。

季君陵心里犹豫不决,面上自然露出疑惑的表情。

南云微微一笑,「季兄,我敬你谦谦君子这才邀你同行。如果你实在觉得不便,我也不勉强了。」说着站起身要走。

季君陵心里一急,叫住他,「只是我真的身无分文,只怕多有不便。」

南云折回来在他身边坐下,「一路上我们说说话,不觉得旅途寂寞,有什么不便的?银两本来就是拿来花的。千金奉与知己都不嫌多,季兄何必拘泥这些?」

他的这套理论正和季君陵的意,堂堂读书人胸中怀的是大志,为这些银两之事斤斤计较实在是屈才。这秦戎狗眼看人低,世上多的是慧眼识英雄的人,眼前这位南云公子可不就是这样一位?

「如此那就讨扰南云公子了。」

「哪里哪里。」

『第九章』

两人一拍即合,结伴同行。这南云也是位出手极阔绰的主,顾了辆极豪华的马车准备进京,一路上极尽讨好,殷勤周到。

只可惜季君陵心事重重,实在提不起兴致与他说笑,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希望马车快些到京城,快些参加春闱。

一想到秦戎那样对他,季君陵心中就隐痛不已,只要拼命想着自己将来得中之后如何欺辱秦戎,这样的痛才稍觉减轻一些。

两人一路奔走,天黑了才到达下个歇脚的小镇。

南云少爷派头无比地扔下银两叫了一桌好菜,引着季君陵喝酒吃肉,可惜他实在兴致缺缺,丝毫没有胃口,只勉强喝了一杯酒,吃了几口菜就无论如何再也吃不下。

南云见他满腹心事也不再勉强他。只是对他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问了掌柜的,这里的上房只剩下一间,我已经订下,晚上的时候少不得要季兄和我挤挤了,或者季兄你住上房,我再去订间下房住?」

季君陵虽然心里觉得不是那么妥当,但是见他一脸真诚,又哪有让花钱的人住下房,自己端着架子去住上房的道理?若是被秦戎知道又要骂他不懂道理了。一想到秦戎季君陵更觉得心烦意乱,随意道:「不妨事,我睡相斯文。」

南云笑意盈盈道:「我也斯文得很。」

入夜,季君陵在房间里与南云睡在一张床上,不一会儿南云就呼呼睡着。本来两个人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中间还各守本分的隔着些距离。哪知道这南云睡着之后,睡姿极不老实,一个翻身那手就摆摸到了季君陵的腰上。

季君陵轻轻推了推他,「南兄,南兄?」推了半天南云丝毫不见清醒,被他叫得只哼哼两声,那只手非但不挪开,南云整个人都黏了过来。

季君陵本来就心烦意乱,遇上个睡觉如此不老实的更是郁闷。

他以前在秦家,和秦戎同床共枕,若是欢爱时间久了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自己总是躺在秦戎怀里。秦戎为人风流,在床上时温柔体贴,不论何时与他在一起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欢喜。

现在他与南云睡在同一张床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别扭难受,如此还要被他紧紧贴住,更是让他如卧针毡,一刻也忍不了。

于是披了件衣服从床上爬起来,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哀声叹气,「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话音刚落,刚才怎么叫也叫不醒的南云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道:「季兄兴致啊!这么晚不睡觉还起来吟诗。」

季君陵又不能说是因为你睡觉老压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不老实,只好轻声笑笑,「心里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京城,所以睡不着。」

南云索性也披了衣服起来,走到季君陵身边坐下,「季兄文才出众,定能高中,何必担心这些?」

季君陵叹了口气垂下头没说话。

谁知道南云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掌,笑得极其暧昧地说道:「既然季兄担心得睡不着觉,不如我教季兄一样好玩的事情,保管你乐得忘记了自己是谁,别说紧张,只怕会乐得丢不开手。」说着这握住他手掌的手放肆地沿着季君陵的手臂上下轻轻抚摸。

季君陵只觉得浑身汗毛腾得一记竖了起来,一股恶寒从骨子里透了出来。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弄清楚一个事实:这南云对他如此殷勤周到,费心请他同行,原来对他存了那样龌龊的下流念头。

怪不得刚才在床上,他赖在自己身上不肯动,又摸又蹭,现在想来只觉得浑身难受,几乎恶心到想吐。

「你这腰这样细,可不正应了那句,『楚腰纤细掌中轻』?」

眼见着南云那只不老实的手掌还在往自己腰臀上摸过去,嘴里还说着不着边际的下流话,季君陵只气得浑身冰凉,又吓得魂不附体。放眼桌上放着个烛台,不管三七二十一夺了过来对着南云的头猛敲了过去,「你这死淫贼还不快放手。」

南云被敲得闷哼一声,人软软地滑倒在地。

季君陵大着胆子看过去,只见他额头上被敲了个洞洞,血如泉涌地冒了出来。

莫不是将他敲死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季君陵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他还要高中之后回来报仇,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弄出人命官司?若是被人知道他是因为南云想要非礼他才敲死了他,就算不用坐牢,可是他堂堂读书人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季君陵越想越觉得留下来真是死路一条,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连夜逃走,反正这个小地方也没有人认得他是谁。心里存了这样的念头,季君陵手慌脚乱地穿好衣服,随手拎了个包袱,摸着黑逃出了客栈。

他也不敢坐马车,只一路跌跌撞撞向前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摔了几个跟斗,只觉得双腿痛得要命,又不敢停下来查看伤口,实在是苦不堪言,就这样一直跑到天亮,他实在累得动不了,才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只见脚上鞋子尽是泥泞,长袍上也沾满灰尘,停下了越发觉得双脚疼痛难忍,小心脱下鞋子一看,脚趾居然跑得破皮出血。

要不是秦戎这个混帐,自己何至要沦落到这种地步?担惊受怕不算,还要连夜出逃。也不知道那个小色狼南云是不是就这样死了?虽然心里恨他恨得要命,可是又生怕他这样被敲死了,自己背上人命。这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全是害怕的事。

前两天,他还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小心侍候的日子。才短短两天,这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季君陵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埋头痛哭起来,还边哭边骂道:「秦戎你这畜生,既然你对我无情无义,何必对我这样好?害得我,害得我……结果你却只是为了戏弄我、报复我。论起卑鄙下流无耻没人比得过你。」

他哭了一会儿,伸手到包袱里拿手帕擦泪,低头一看自己居然慌乱之中摸错了包袱,手上拿着的正是南云的那只。

季君陵急忙将包袱打开一看,这南云的包袱里居然放了一笔数目惊人的金银丝软,数量之大几乎让季君陵怀疑他是将整个家产都带着准备逃亡京城一般。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怎么能拿他人的银子?季君陵有心将这包袱还回去,可是他又实在没有胆子再折返。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见有老者赶着马车经过,见他一身狼狈坐在树下,冲他喊道:「秀才秀才,你可要我捎你一段?」

季君陵求之不得,一瘸一拐爬上马车,连连道谢,「多谢,多谢。」

那老者也不说话,微微一笑策马扬鞭,一边走一边问他,「秀才是要去赶考吗?」

季君陵点点头,「正是。」

「那你银两备足了没?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啊。」

季君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备,备足了。」

老者哈哈大笑,「备下就好,备下就好。」

那老者将季君陵送到下个城镇客栈。季君陵见他为人老实本份,又有意去京城,就索性顾了他的马车一同进京。

他本来实在不想动南云的银子,只是他又累又饿,脚上还有伤,要想住店吃饭没有银两怎么行?只好硬着头皮拿南云的银子使。起先觉得紧张,使了两回渐渐就觉得顺手了。

老者一路护送季君陵到了京城,送他去了京城有名的客栈这才离开。

他一路奔波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担心,活了十八年,季君陵日子虽然清贫,但是哪里用他操心这么许多凡尘俗事?如此劳心劳力,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才刚住下就病了一场。

初来乍到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还病得神智昏迷。季君陵本来以为自己是必定要客死异乡了,哪知道这客栈掌柜却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非但替他请来名医,还专门找了人照顾他汤药,一日三顿送到房里侍候他,怕他吃不习惯京城的食物,开着小灶给他煮扬州美食。

也不知道这掌柜从哪里找来的厨子,颇和季君陵的胃口,全是挑季君陵爱吃的菜做给他吃。秦戎一天到晚吹嘘他家厨子做菜好,季君陵觉得这客栈厨子的水准丝毫不比他家的差。到底是京城,要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一番费心照顾这才让季君陵赶在春闱之前养好了身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波折,季君陵原本眼高于顶不谙世事的性格总算被磨平了一些棱角。

他对掌柜感激涕零,承诺道:「若是我有幸高中,一定回来替你这客栈题名。」

掌柜客气道:「季公子不用担心这些琐事,只管好好考试写出惊世好文章。」说完还特意派店小二赶着马车送季君陵去试场。

等季君陵几天之后从考场回来,掌柜又怕他等放榜无聊,让店小二陪他去京城里转转散散心。

本来季君陵差点在南云那里吃个大亏,心里对这样发现殷勤的人心里不由会生出几分警觉。但是这掌柜虽然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却对他没有丝毫不尊重,反而小心翼翼的近乎巴结。而且他一大把年纪,孙子都满地跑了,实在不像坏人,才让他放心。心想那掌柜可能押宝在他身上,指望他高中之后对他多有关照才会如此。

店小二领着他去京城热闹的地方转悠,指着两边店铺一一解释给他听。走到一间酒馆的时候,季君陵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音乐,便问,「这是什么地方?那弹的是什么琴,从来不曾听到过。」

店小二咧嘴指着里面说,「这家酒馆请了胡人女子献舞,很有意思呢。」

季君陵还从来不曾见过胡人,心中有些好奇,「进去看看吧。」

店小二一听赶紧摇头,「不能去那种地方,爷要知道了要敲断我的腿。」

季君陵不以为然,「只是去看看胡人,又不是去什么花街柳巷,你干什么吓成这样?」

那小二随便他怎么说就是摇头不肯答应,「反正不能去那种地方,掌柜吩咐只能说一些干干净净的地方,不能引着你见这些花花绿绿的事情。你要是学坏了,我的腿就保不住了。」

「不进去就不进去,去别处逛逛吧!」

「谢谢季公子疼我。」店小二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领着季君陵去附近古玩店逛。

季君陵心里十分不满,不过是间客栈掌柜却对他这样管头管脚。但是眼见这店小二吓成这样,也不能死皮赖脸的非要进去看胡女,弄得不知道的人还当他是像秦戎那死淫贼一样,是个好色之徒。

想到秦戎,季君陵满心的兴致也都跑光了。

他离开秦家一个多月,时间过得越久,他心里对秦戎这死淫贼的思念就越来越厉害。甚至他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还经常梦到他跑来京城看他,坐在他的床边对着他温柔倾诉,说的尽是些情意缠绵的甜言蜜语,让他又是脸红心跳,又是满心欢喜。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有时候甚至会难受得哭出来。

他在秦家留书出走,那个秦兽看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气疯了?如今他已经参加了春闱,现在只等金榜题名。如果他一飞冲天,他自然可以大模大样的回去,将这口蜜腹剑的男人踏在脚底下:如果他万一没考上,那他一定会走得远远的,才不让秦戎看自己的笑话。反正他拿了南云的包袱,里面的金银也足够他过完下半辈子。

只是不管哪一种可能,他和秦戎都注定要形同陌路,再也不能重续前缘了。

谁让那个男人对他从来不怀好意,倘若他对自己不是居心不良,只怕自己就算高中之后也会暗暗同他保持着那样暧昧的关系。只要一想到这里,季君陵就要痛骂自己太没出息。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居然会想到忍不住心痛不已,甚至想过宁可放弃光耀门楣也想换秦戎的真心。这可不是疯了?

☆☆☆

放榜那天,一大清早,季君陵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掌柜和店小二大声叫他,「季公子,季公子。中了你中了!」

季君陵又惊又喜,慌乱地穿好鞋子指着店小二,颤着声音问,「快,快带我去看。」

店小二领着他到放榜的地方去看,只见黄榜第一名的位置清清楚楚地写着「季君陵」三个字。

中了,终于中了!爹娘我终于考中了。季君陵挤出人群,喜极而泣。

店小二不解地看着他,「公子你哭什么?难道你没中?」

季君陵摇头,哽咽道:「中了,是第一。」

「那你只要参加殿试,一定能高中状元回来。小人先在这里预祝季公子仕途一片顺利。」

季君陵好不容易考中,反而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整个人心里又是狂喜又觉得一路走来如此多桀而忍不住辛酸。可是这样的狂喜与辛酸他却连个分享的人都没有,只觉得孤独凄凉,于是对店小二说,「你去告诉掌柜的,今天晚上我想请店里的伙计吃饭,庆祝一下。谢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照顾我。」

店小二一听笑出声,「季公子你拿我们开玩笑吧?你一个堂堂读书人怎么会请我们这些下人的客?我们知道你心里高兴,说这些话逗我们玩吧。」

季君陵急了,「我不是开玩笑,是真心想要谢谢你们。」

店小二还是一脸不信,「公子你要是高兴,我带你去京城最热闹的地方转转,我们可不敢问你讨赏,更别提同你一道吃饭了。你现在是天子门生,将来的官老爷,别拿小的们开玩笑了。」

季君陵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叹了一口气,「你别陪着我了,我自己一个人转转。」

店小二点点头,「好,我先回店里,你找你的朋友好好喝酒庆祝一下好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季君陵漫无目的地瞎转。再过几天他就要去参加殿试,理应高兴得不得了,可是他连个同他庆祝的人都找不到,想要请客还被人拒绝了,想想真是觉得莫名感伤。

这几天店小二天天带他出来转,京城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如同扬州一般的熟悉。不知不觉他走到京城最大的古玩店「含宝斋」门口。正准备进去逛逛,突然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正是他家原来的老管家后来被秦戎安排在秦家当管事的丁管事。

他连想也来不及想就赶紧追了过去,也顾不得面子大叫,「丁管事,丁管事。」

定管家听到有人叫停了下来,一看到季君陵脸上顿时浮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少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今天放榜你不是应该去看榜吗?」

季君陵低下头,「我已经看过了,我中了。」

「那你怎么还垂头丧气的?」

季君陵也不知道如何告诉他心里的感受,此时此刻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你,你一个人来的京城?」

丁管事左顾右盼一脸不知所措,「我,我是那个,那个……」

季君陵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心里又是着急,可是又不敢直接问秦戎的消息,只好旁敲侧击地问,「我那天留书走了,秦家可有什么事发生?」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丁管事一板正经地摇头,「你走了,秦家就跟原来一样。」

季君陵拉住丁管事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松了,他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他到底是没来找我。」

「谁找你?」

「没有谁。」季君陵垂头丧气地转过身,连刚才追问丁管事的问题也懒得关心答案。

心里又是失望又是委屈。秦戎果然只是耍弄他,心里一定也看不起他,所以才不将他的威胁当成一回事,放任他逃到京城。自己走了,他肯定天天不是泡在醉花楼就是梦春馆;(奇*书*网。整*理*提*供)不是搂着金铃子,就是抱着花牡丹;成天软玉温香的过得逍遥快活,哪里还有功夫跑来追他回去?

可是刚才看到丁管事的时候,他心里居然一下子雀跃不已,还以为他追到京城来了。不管他是为了阻止他考取功名还是什么目的,只是想到他可能会追过来,季君陵就不由自主觉得欢喜。

直到季君陵背影消失了,秦戎这才从旁边现身,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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