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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站呗”比起李小艾，文昊更被突如其来的招呼吓一跳，也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被老师训斥的原因，他开口语气并没有很好。
李小艾却浑不在意，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微笑，“为什么？”
一笑，便面如春花。
文昊被这笑容晃花了眼，但更多的是心虚，以及，埋藏在胸腔里要爆发的强烈感情，或许这在李小艾主动打招呼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积蓄，所以他才对李小艾不假以辞色，希望通过这举动吓退她。
可惜，如今的李小艾，今非昔比。
“今非昔比”文昊咀嚼这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形容词，望着那个只站在那里，便浑然天成的女孩，身上充满自然的，令人舒服的气息。
这样的李小艾，他从未见过，她眼中依然有自己的身影，却如此平静，平静的只让人知道，她只是在看着自己，仅此而已。
“可惜人家看不上你了”王诗悦的话突然在文昊脑中炸开，他一直以为是王诗悦的胡言乱语，以为这不过是王诗悦恶心自己的话，他从不认为这会是事实，李小艾那种性格，看不上自己，别开玩笑了。
甚至有时候王诗悦说的多了，文昊烦不胜烦，会忍不住跟她吵一架，就像今天在课堂，王诗悦依旧用“还惦记人家呢？”“可惜人家看不上你了”来恶心自己，实在忍无可忍，他才会在班主任的课上与她吵起来。
那一瞬间他对王诗悦的厌恶到了一定的峰点，她不厌其烦地说着虚假的话恶心自己，也让他有种被当傻子耍的愤怒，这愤怒让他爆发，也让他此刻站在了李小艾面前。
老师并没有统一的办公室，都是宿舍与办公合为一体，所以必然是每人单独一个房间。
盐张中学的教师数量总会比教室的数量多，除去临近操场那两排特地被改建的房屋外，后方每个教室的两侧，也被隔成教师办公室，而恰巧，文昊班主任的办公室在李小艾他们教室的旁边。
这一点文昊在看到李小艾第一眼的时候曾埋怨无比，他不明白为什么班主任的房间为什么不放到自己教室旁边，这样他就不用被李小艾看笑话了。
可是现在，他突然有些庆幸老天爷安排的这一意外，但这庆幸只维持了一秒，就被另一古怪的情绪挤开，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文昊自己也分不清这是喜悦还是悲伤，有一股谈谈的失落，又有一股终于圆满了的怅然，怅然之余又因为感受到与李小艾之间的距离而不甘，酸甜苦辣，可谓纠结。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文昊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李小艾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回答。
“吵架！”
“哦……”李小艾意会，文昊与王诗悦的战争之激烈，她听李少龙说过无数次，也谨记李少龙不让自己趟这趟浑水的劝解，所以文昊一说，她便知道该结束话题，再深，谈话就该尴尬了。
“我先回教室了，再见”
“哦……”
文昊举起手想招呼，却发现李小艾已经转身，举起的手僵在空气中，迟疑的告别却从嘴里倒出“再见……”
“哎！”
文昊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慌乱地捂住嘴边，却发现李小艾根本没有听见，走了好远。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生出无边的失落，他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会想要挽留李小艾……
“一定是方才谈话的气氛太好，他已经好久没有跟异性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话了，一定是这样！”文昊苦笑，却不得不承认，不一样的李小艾，给了他不一样的感受，前所未有！
而这前所未有的感受，直到文昊回到教室，依旧强烈地影响着他。
“蚊子，你没事吧？”
刘亮将文昊脸上的怔忪误认为是受了王诗悦的气，好心关怀，这让文昊宽慰，“幸好，刘亮在一个班”
文昊生出感慨，只是，这“幸好”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深意，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或许察觉了，只是下意识不愿意承认……
第七十一章 找她（）
“我刚才遇到李小艾了”
文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但起伏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的纠结于不安，事情脱离了掌控，他除了不安，还需要朋友的安慰与支持。
如果，他周围还有人可以分享有关李小艾的事情，那就只剩刘亮了，而幸好，刘亮还在他周围，
“她变了”
“哦？”
不如文昊所想，刘亮其实并不愿意再谈论李小艾，那个为了爱情遭受痛苦的女孩，既然已抽身离开，他是绝不愿再看她被当成谈论的对象，不管这内容是好是坏，他都不想与他们再谈论李小艾。
但文昊的下一句话却成功引起他的兴趣，“李小艾变了？怎么变的？变成什么样了？”刘亮好奇，他已经半年多没见过李小艾了，对她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傻傻的，爱着文昊的身影上，“她到底是变成了什么样？竟能引起文昊的好奇，甚至，念念不忘……”
刘亮斟酌用词，却发现文昊脸上明显的怀念，神情一震。
“她变得不一样了……”文昊没发现，此时的他与刘亮都在彼此斟酌用词，谁都不想做那个聪明人，也没有人做那个勇敢的人。
相互试探着，说着彼此都能接受的词汇，又巧妙的不表露内心。
文昊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却没有发现刘亮脸上的怔忪，也没有发现刘亮说话时试探的语气，“好好奇，可惜好久没见她了”
“你可以去找她啊”
刘亮脸上的愣神让文昊立马意识到他说错话了，他是谁，从来对李小安不甚关注的他竟然怂恿刘亮去找她，他一定是疯了！
文昊尴尬一笑，搜肠刮肚地想找一句漂亮的玩笑将方才的话揭过，却发现刘亮已经转身离开，“对啊，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我去找她”
“哎！”
文昊急切地喊出声，比方才试图挽留李小艾时不知大了多少倍，突然有些惧怕，万一刘亮过去，她一定猜到是我说的吧，她会知道我私下跟刘亮谈论她，她会怎么想……一时间脑中闪过无数猜测，让文昊越发忐忑。
“你这毫无理由的找过去，不好吧”
“也是”刘亮顺从的停下脚步，让文昊的担忧与胡思乱想都成了多余，情感堵在嗓子眼，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刚想发作，却又被刘亮的下一句话弄的心虚，“我们晚上跟李小艾一路吧”
升到初三，加了晚自习，不管家住多远的学生，都必须上晚自习，因为所有的任课老师都会抓紧那仅有的一点时间，不是测试，便是测试后的习题讲解。
乡间，路灯这种东西即使在村子里边都不会有，更何况学生们回家的路上，除了月光相伴，便再无其他打扰，倒是个聊天的好时机。
文昊明显心动，却又不愿承认内心莫名其妙涌出的对李小艾的兴趣，“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还有严敏呢”，文昊找了个自己都不能反驳的理由，以严敏的性格，已经跟李小艾撕破脸，怎么可能主动与她一路，这种变相的对李小艾服软，会比杀了她还痛苦吧。
“她自尊心那么重……”
刘亮沉默，为文昊的话，倒不是他考虑到严敏，严敏那样的性格，要是真愿意跟李小艾不计前嫌，那曾经发生的事根本构不成阻碍。
他沉默是因为终于确定了文昊纠结又期待的心，一时间觉得有些讽刺罢了。
“要是当初能这样，多好……”
止不住的感慨，止不住的怅然，让刘亮一时竟不愿再接文昊的话，既然那么扭捏，那就不去了呗，一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忽视了人家几乎三年，却偏偏在临近中考对人家起了兴趣。
不管了，刘亮想，反正他们这帮人注定考不上高中，与李小艾那样注定上重点高中的人差距那么大，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强求也罢。
“也不知她是怎么变的……”胡思乱想被文昊的呢喃打断，他意识到对李小艾感兴趣的文昊，自己不愿承认，这是要通过自己找桥梁了。
他该开心吗？为了友人的信任。
他该伤心吗？为了李小艾注定不顺的感情路。
他并不知道李小艾到底改变多大，但那个满眼满心都是文昊的女孩，真的仅仅过了半年就彻底放下了吗？要是文昊真的回头去找她，她还能表现的若无其事吗？
刘亮不敢打包票，甚至心理隐隐已经有结论，但他又能怎么办，他影响不了文昊，更影响不了李小艾，只能自欺欺人地想，“或许，这也如她所愿呢”
“晚上不就知道了”
终于正面回应了文昊，刘亮长舒一口气，就这样吧。
“可严敏……”许是怕答应的太干脆泄露想法，文昊依然纠结。
“她不会去吧，她们不是还没和好么”
“那她下晚自习后只能自己回家，她会削了我们的”文昊竭力用熟悉的玩笑掩盖心情，或许有用曾经熟悉的事情拉近距离的想法，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想转移话题，谁知道呢。
刘亮也不知道，但他不想猜了，“有雷明呢，没事”
“也是”心满意足的得到刘亮的肯定与支持，文昊心情放松之快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我回座位了”
李小艾并没有将与文昊的意外谈话放在心上，毕竟只是简单的问候，她现在已经不会自我臆想，更不会动不动就脸红心跳，所以当下了晚自习后，在校门口遇到刘亮时，着实吃了一惊。
“好巧”
真巧，大半年没有见过，没想到一见就是两次，老天爷这么奢侈，是要一次性将她的好运都用光么。
“一起走啊”
“啊？”
“我今天不去姨妈家”
“没事，我们跟你一路”
第七十二章 月光（）
“好啊”李小艾明显能感觉自己回答时的麻木，以及无动于衷，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禁锢，只能在有限的空间跳动，激不起涟漪。
明明兴奋的想尖叫，明明想要心跳加速，偏偏心脏完全不配合，李小艾的感情就像是出窍的灵魂，被理智的身体牢牢限制，“这就是成长吗？”
李小艾哀叹，她终于学会了即使紧张激动，也能面如止水。
“如果李少龙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欣慰”李小艾趣味地揣测，想到李少龙可能的反应，竟愉悦的笑了出来，静静的。
“真的变了”李小艾的笑容所释放的信号被刘亮敏感抓住，强烈的神经刺激让他瞬间领会文昊的纠结，更理解了文昊的想法，“原来，她变成这样了……”
“这样挺好”刘亮不由地想起初见李小艾的情形，再想到一路来她对文昊的情感流露，这样静静微笑的李小艾，他以前从未见过，如今第一次见却并不觉得突兀，仿佛理应如此，这样的李小艾，才是李小艾，以前的李小艾只是被一层“丑陋”的膜包裹，如今的她，退尽铅华，芳华丛生，“真好”
“走吧”，李小艾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严敏的身影，悄然松了口气，当初的尴尬还在，要她现在面对严敏，会无所适从的，幸好，等在这里的是刘亮，而不是严敏。
李小艾也曾经仔细回想过与严敏争执的细节，她知道当日的自己是受了情绪的影响，有些极端，对严敏的猜测也太过主观，但因为文昊的存在，因为刻意的疏远，她一直找不到机会解释这一切，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想的更多，当初的那份勇气却偃旗息鼓，一度她觉得，就这样也好，往后不会有交际的话，这隔阂消不消除也就无所谓了。
李少龙曾嘲笑自己这是不勇敢的表现，李小艾欣然接受，却终究没有主动再找过严敏，初二一个班的时候没有找过，等初三分开班级，就更没有找过。
“忽略后边那个人，与刘亮谈话，还是很舒服的”李小艾心想，主动打开话题，“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呗”将感慨收回，刘亮微笑，“初三紧张的，连我们都没有时间干其他事了”
“要中考了嘛”
“是啊，以后再见就困难了”后一句话在刘亮嘴里打个圈，又被他咽回去，“你要加油，肯定能上重点高中的”
“谢谢……”李小艾一开口便发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她怎么会认为与刘亮的谈话会舒服，有那个人的存在，怎么都会尴尬啊，看看现在，只几句话就聊不下去去了，李小艾好想转身，将刘亮他们送回原本的路上。
一个人走，也不会比这更尴尬了。
“你……”
“你……”
“你先说”
“不，还是你先，女士优先嘛”刘亮坚决不说未完的话，让李小艾无可奈何，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她不过是搜肠刮肚想出了一个话题，要是他愿意说话，她完全可以闭嘴，安心当一个倾听者，就如简爱对罗切斯特那样。
可惜，她与刘亮之间并没有简爱与罗切斯特的默契，刘亮也并不会有什么内心深处的感慨与她分享，或许在刘亮看来，他的话题更难以启齿，索性还是让李小艾先说的好。
“好吧”李小艾挣扎无果，反正这一路还很长，而她的话题明显不能支撑一路，关怀一下朋友还是可以的，“你最近还跟李梅联系吗？”
“没有了”许是觉得回答太过干瘪，刘亮又补充道“上个学期还联系，这个学期就没有了”
“为什么”李小艾下意识问道，却忘了刘亮曾说过他们不会互相等待的事实，所以听到刘亮的回答，她觉得自己更尴尬了，
“她在东莞，找了个男朋友……”
“哦……”李小艾更后悔答应同行，本就是尴尬的关系，她还怎么强求舒服的聊天，回头看被甩出很远的学校，“再走另一条路，来不及了”“哎……”“你刚才想说什么？”
从出校门开始，文昊就很自觉地坠在两人身后，不远，却足够他观察李小艾。
月光下的李小艾，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朦胧又魅惑，好像长相有所改变，又好像没变，但瘦小变成了纤细，文昊第一次发觉，李小艾的身高，即使站在刘亮身边，也不显矮，“大概，到我鼻尖”文昊想象着李小艾站在他面前的身高，不由自主的比对。
说话依旧轻声细语，声音小的即使他离这么近也需要凝神屏息，才能听清她的话，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却又真真实实的变了，李小艾给人的感觉，与李小艾谈话的感觉，坠在身后观察李小艾的感觉，都变了。
他听到李小艾跟刘亮的说话，他知道刘亮接下来会问李小艾为什么会改变，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不弄明白这一点，他会寝食难安，应该会吧。
文昊屏息，他需要听清楚李小艾的回答，每一个字他都需要清楚。
“感觉你最近变化很大”刘亮终于问了，文昊激动，虽然跟最初商量好的问题不一样，刘亮问的更婉转一些，但那有什么关系，问出口就好了。
“有吗？”这是李小艾的回答，文昊开始皱眉，那么明显的改变，以为我们没看到吗？还是，她并不想告诉我们答案？刘亮要再接再厉啊，否则他要亲自去问了，“她应该不会再敷衍我吧？”
“当然，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这是什么话，直接说她变了，笃定一些，告诉她，我们发现你变了，你现在不用掩饰了，告诉我们原因就好了。文昊鄙视刘亮的追问，整个人龇牙咧嘴，恨不得刘亮赶紧切入正题。
“是吗，我都没注意，身边也没人说”
“虚伪！”文昊已经快疯了，李小艾要打太极打到什么时候，她是在耍我们吗？文昊加快步伐，他准备自己开口了。
“可能，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极端吧……”
“之前？极端？是在说我吗？”冲上前的势头被阻遏，文昊清楚的听到刘亮怅然的声音，“难怪……也是……”
“什么意思！？”
第七十三章 挺好（）
文昊咬紧嘴唇，他怕自己忍不住冲上前去晃着李小艾手臂，质问她那苦笑什么意思，更怕自己忍不住给刘亮一拳，骂他一句，“你他妈怅然给谁看！”“有你什么事儿！”
但他不敢，无论哪种情况，其结果他都不能接受，所以他只能忍着，哪怕咬碎了牙齿，也只能默默拉远他与前方两人的距离，“希望他们不要发现我的异常……”
可惜此时李小艾与刘亮已经齐齐回头，他再退，便显的心虚了，他怎么能在李小艾面前心虚，“看我干吗？你们聊你们的”
月光照在文昊身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若无其事的语气，却将刘亮从方才的感慨中拉回现实，“蚊子你那么慢，我们当然是等你啊”
刘亮也不知他说这句话的目的，要是平常，他绝不会再将文昊与李小艾这两个人凑到一起，或许是方才李小艾话中表露出的意思，又或者是下意识不能相信李小艾如此转变，又或者，他只是在帮李小艾，仅此而已。
让他开心的是，李小艾也随着自己的话停下来等文昊，这无疑给了刘亮莫大的鼓励，“快点！”
“好吧”文昊绝不愿承认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些激动，更有些忐忑，他只是从来没有与李小艾离的这么近，他只是不习惯罢了。
重新上路的三人之间的气氛比方才更加尴尬，起码李小艾短短几步路已经唾弃了自己无数次，“明明只跟刘亮一起，就那么尴尬了，却在他开口的瞬间，下意识停下来等文昊”
“明明……已经放弃了，却还在他走近的时候心跳加速”
脑子不正常，心也不正常了，干脆沉默算了，想着文昊与刘亮之间总该有聊不完的话题，她就当一个倾听者，就好。
可惜正处于奇异状态的刘亮，此刻巴不得的是文昊与李小艾的交流，而不是千篇一律的打闹，所以他沉默的决心，竟比李小艾还大。
剩下一个文昊，当了一路隐形人的文昊，却因处于这尴尬的气氛而有了火气，“你最近变化挺大啊”刘亮不问，我自己问，我就不信，你还能继续忽悠。
不出文昊意料，同样的问题，李小艾这次却陷入沉思，这无疑让文昊的嘚瑟劲得到满足，他甚至还有心情撇了眼刘亮，意味深明。
李小艾不得不慎重，这是文昊第二次主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