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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因为没有离别的概念，与老师道别的同学们虽依依不舍，却并没有崩溃，倒是有几个老师绷不住留下了泪，却并没有人开口告诉这些孩子们他们明年并不会再来，以后，也不会再来。
李小艾一直注视着那个胖胖的身影，看着他笑着与男同学拥抱，换来男生的一脸扭捏，看着他大笑着与同学们挥手，看着那双手，弹吉他的手，却终究没有勇气上前道别。
说她懦弱也好，胆小也好，她终究没有勇气上前，倒是那胖胖的身影，不经意地与李小艾对视，便开心的与她挥手，显然他还记得李小艾，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
李小艾脸上一红，鼓起勇气跟老师挥手，却看着老师已在同学们的凑拥下，转身离开，一声谢谢，随风消散，也不知他看到没有……
李小艾突然有些慌乱，唯一一个支持自己感情的人要走了，那往后，她该怎么办？
望着拉着老师衣袖不知说了什么，一脸兴奋的严敏，一瞬间李小艾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连说一句话都需要鼓起莫大勇气的自己。
要是能跟严敏一样，就好了……
老师的离开让盐张中学陷入一段低迷，学生们整天谈论的从那个老师又说了什么变成那个那个老师曾经做了什么，慢慢的，谈论的人越来越少，除了某个老师的名字无意间被提起外，学生们的话题里已经没有多少关于他们的内容了。
但，谈话虽没有，学生们的思想，行为，却较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也说不上到底有多少不同，但每个学生或多或少都觉得自己长大了，懂的多了，也自认为成熟了。
李小艾大概是感触最深的那一类，也是最懵懂的那一类。
“小艾，你今天回家不？”
“啊？不啊，快期末了，我想多看点书”，
“是想跟文昊约会吧？”
“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没？”
“没……”
同学们的八卦让李小艾手足无措，也生出许多甜蜜，她与文昊并没有牵过手，甚至也没有说过多少话，但那个人就是牵动自己全部的心神，一举一动。
“咱们今天去三班那里写作业呗，给小艾制造机会”。
“好啊好啊”一帮人不待李小艾说什么，就敲定这一重大事件，望着李小艾笑的一脸暧昧。
张了张嘴巴，李小艾下意识的想推脱，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好久没有见文昊了，主动一次也挺好的，加油！”
“桌儿，兴奋了不？”
李小艾给自己打气，王璐捅了捅她，“我刚问过严敏了哦，他们中午也不回家”。
李小艾被说的满脸通红，想要回损回去，脑子却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词汇，只能沉默，却被一旁看热闹的人当成默认，笑的更欢了。
越发积极的凑拥着李小艾往三班的方向而去，连原本不打算写作业的人，也带着作业本凑了上来。
“你们都不吃饭吗？”
李小艾实在想不通，刚放学，大家不是去的地方不应该是食堂或者小卖部吗？怎么精神都这么旺盛，不饿吗？
“这会人多，一会再去”，回答李小艾的是拽着她胳膊的王璐，后边几人也是点头附和，随着课业的加重，越来越多的学生中午不回家，而学校食堂，暂且叫它食堂吧，总共两件房子，一家买烧饼夹白菜粉条，五毛钱一个，另一家稍微高档，是原先的教师食堂，卖馒头夹豆芽，六毛钱两个。
一到放学，两个食堂就挤满了人，李小艾一般都会稍晚再去，没想到今天王璐等人居然也抱着这种想法。
也是，快期末了，不回家的学生更多了。
“就走破这双鞋，我陪你走一夜……”一阵歌声打断李小艾的出神，下意识的抬头，发现一帮人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三班门前，耳边的歌声已经没了，李小艾却鬼使神差的望向三班教室里。
“是文昊！”
李小艾的神经快过她的思想，率先兴奋起来，然后满眼就是坐在凳子上，脚翘的老高的文昊不羁的样子，李小艾甚至注意到文昊今天穿了一双运动鞋，而不是往日里的布鞋。
“好帅！”
李小艾慌乱转身，捂住自己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这个时候的李小艾还没有学会开朗，只默默的在心底念叨，与后世的学生们将帅字挂在嘴边不同，这个时代的学生们除了面朝黄土，便是安静校园，与外界几乎无甚接触，单纯的可爱。
就连方才听到的歌声，如果李小艾没记错的话，是几天前大喇叭那里放的歌曲，不知道哪个学生竟然学会了。
李小艾出神地想着，却被刘亮的下一句话羞的满脸通红。
“哎呦，我们蚊子的歌声果然有吸引力，把女朋友都吸引过来了”
“还真是！”
“蚊子魅力真大”，
“小艾，原来你男朋友唱歌这么好听”，
“不仅唱歌好，还长的帅，小艾有福啦”，
“是啊，是啊”
“竟然是他唱的……”李小艾低头，掩藏着呼之欲出的悸动。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进李小艾的耳中，也传到文昊耳中，不用寻找，文昊只一眼便看到了教室外无所适从的李小艾，红着脸，跟一旁的同学解释着什么。
真是够傻……
“你不出去？”文昊转头问趴在一旁的严敏，
“不去”
严敏有些恼怒文昊对李小艾言语间不经意的袒护，明明自己与他才是好朋友，明明他那么讨厌李小艾，现在维护她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严敏将文昊与李小艾凑到一起是开玩笑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两人甚至成了校园公认的情侣，旁人一提起，大多是羡慕。
她却是怎么也羡慕不来，倒是不她对文昊有其他意思，或者对李小艾有意见。其实严敏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是为了什么，好像是从上次老师当众送李小艾祝福歌的时候开始的，或许更早。
情绪积攒到现在，终于爆发了，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不想看见李小艾一脸甜蜜的样子，也不想看见文昊一脸关切。
越想越烦闷，不等文昊再说什么，严敏便突然站起身，径直朝外走去，“吃饭去了！”
“走啦，吃饭”，严敏一起身，刘亮等人也不耗着，招呼众人一起，文昊张了张嘴，也没什么说的，也起身收拾东西。
只是走到教室外，看李小艾还一脸害羞的模样，终究是不忍直接无视她而过，“走吧，去吃饭”。
“嗯……”
李小艾使出全身力气，发出了这如蚊呐的声音，引得周围人一阵起哄。
于是作业本往围栏上一放，也不怕丢，一大帮人呼呼啦啦地杀向食堂。王璐对着李小艾一阵挤眉弄眼，笑得一脸得意，仿佛在邀功。而最先行的严敏，却是瞪了文昊一眼，一言不发的走远了。
第十九章 真的喜欢吗？（）
文昊被严敏瞪的有些莫名其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也不算莫名其妙，他大概也能猜出来是因为身后的李小艾，但具体原因，却是不得而知了。
有心询问，严敏却走的飞快，他也不会大庭广众的去拽人，只好继续沉默。
在文昊没有发现的地方，一大帮人看着李小艾笑得暧昧，“文昊邀请你一起吃饭哎！”
“是主动邀请哦~”
“甜蜜甜蜜……”
李小艾被说的满脸通红，害羞不已，每撇一眼前方那潇洒不羁的背影，心中的悸动就增添一分，满满的快从嗓子溢出来。
食堂不远，以盐张中学的建筑面积，也远不到哪里去，基本上一下楼，走几步便到了，尤其乌泱泱这一大帮人，基本严敏与文昊都进了食堂，落在最后的李小艾才走出教学楼。
“今儿你请”，严敏又登了眼文昊，语气悠悠，却并不是疑问句。不过文昊对这种情形也习惯了，今天你请明天他请的，是以根本就没有疑问，看了眼自己这帮人的数量，便结账去了。
这会离放学已有一段时间，食堂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倒是这一帮人的到来，让原本恢复冷清的地方又热闹起来。
“姐夫，那我姐的呢？”
突然闯入的声音让文昊付钱的手一顿，转头便看见已经踏入食堂的李小艾，以及那害羞又慌乱的眼眸，瞪了多事的杨飞一眼，文昊真想无视他的话。
确实他没有算李小艾那一份，但这不是正常的吗，平时也没有算过，怎么今天就这么计较了，再说，就李小艾的性格，就算自己买了，人家也不一定领情吧。
文昊下意识的想到去年期末考的时候，又想到李小艾懦弱的性格，又想到她的害羞，想着想着，竟同李小艾往日那般出神了……
杨飞那一声声音之大，不仅食堂里的人听到了，刚刚进门的李小艾一众人也听到了，兴奋又略带趣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让李小艾无所适从。
她从来不是张扬的性格，即使对文昊的感情，也是在一系列意外之后广为人知，所以当初认了杨飞这干弟弟后，并没有与旁人说过，而杨飞之后虽然有几次在课间叫过，但大家都当玩笑，或者听见了，但那段时间对于此类称呼习以为常，所以并不觉的突兀。
但今天杨飞的一声姐夫，却是让这一称呼的意义完全变了，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李小艾被大家看的有些不自在，抬头偷瞄文昊，却见他并没有什么表示，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但这沉默的动作，却足以引人遐想了，尤其是今日本就有些敏感的严敏。
只见他一把搂住文昊的脖子，巨大的力道甚至让文昊一个趔趄，却也足够回神了，无奈地看了眼严敏，继续掏钱，眼神却瞟向严敏，“咋了？”内心却不断唾骂自己，“真会胡思乱想！”也不知他刚才都想了些什么。
严敏自然不会知道文昊内心你的想法，自顾自说话，“杨飞让你给他姐管饭呢……哎！你还真给李小艾买饭啊！”却是发现文昊手里的钱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五毛，惊的严敏甚至不能控制声音，这下好了，食堂更热闹了。
议论什么的都有，李小艾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众人说的满脸通红，而心上从来没有的鼓胀感却令她的心跳超出负荷，突然觉得呼吸都是甜蜜，只是一贯以来的谨小慎微性子让她下意思拒绝，实在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收到过任何的异性的东西，而她也做不到理所当然的收取。
“不……不用，我自己来”，鼓起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文昊一伙人之外，李小艾第一次与文昊说话。
“没事……”
李小艾的拒绝在意料之中，但文昊却又一次无意识皱眉，“反正今天都是我掏钱，多你一个不多”。
“真不用”，李小艾都有些慌乱了，他不明白文昊为何会突然请自己吃饭，但自己确实是真的不好意思接受，尤其是，在一簇簇八卦的视线中，更做不来这些。
也想不了太多，李小艾直接掏出钱，抢在文昊文昊之前付了自己那一份，又在众人意味深长的视线中落荒而逃……
“行了！别看了，饿死了！”一把搂过因李小艾逃跑而出神的文昊，严敏一脸的不耐烦，抢过文昊手中的钱付了账，也不管他人作何想，拿着夹馍出了食堂，却远远撇见已奔上二楼的李小艾露出深思。
严敏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但却一直不当一回事，在她看来，李小艾人不错，但也仅仅是人不错而已，自己有良好的家世，漂亮的容貌，开朗的性格，而李小艾除了学习好，什么都没有，虽然闯入自己这一帮，却永远不会融入，因为李小艾那种人，是永远融不进坏学生的世界，永远。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李小艾是没有融进来，但自己周围的伙伴却将她放在心上，有意无意的，大家谈论的话题越来越多的提到李小艾，甚至文昊……
“哎……”重重的叹了口气，严敏没有意识到的是，其实他是有些羡慕这样的李小艾的，只是下意识的不愿承认，这才造成情绪的矛盾，矛盾积的多了，自然连平日里的情绪都影响了。
而这些，她是不可能告诉文昊她们，也不可能告诉其他任何人，只能埋在心里，或许会慢慢堆积，或许会随时间消散，谁知道呢。
李小艾好久没有跑的如此急切，上气不接下气，连落在外的作业本也不顾了，直接回了教室，许是跑的太急，进教室也没有控制速度，引得教室的同学一脸莫名其妙，却是让她意识到不妥，起码表面上是平静下来了。
平静过后便是一脸满足与甜蜜，“他……要替我付钱，杨飞当众叫他姐夫他也没反对，他今天还叫我一起吃饭……”好多的念头一下子涌进脑中，李小艾的心就这么被击中了，豪不闪躲的，发呆都能幸福的笑出声。
手中的馍被捏了又捏，看了又看，或许它成了文昊对自己不同的证明，李小艾一时竟不想吃了，看了一遍又一遍。
“回神啦，要笑成傻子了！”
一双手突然伸到眼前，打断了李小艾的傻笑，却是王璐几人终于回来了，李小艾有些讪讪，被王璐戏谑的眼神看的心虚，“你们回来啦！”
“是啊，我们可没有人请吃饭，只能自己排队买喽”
“哪有，我明明是自己掏的钱……”李小艾想解释清楚，但话以出口她便意识到这种事是解释不清的，就像她与文昊一样，不再是简单的说是或者不是的关系了。
李小艾脸上的怔然一闪而过，却被王璐看了清楚，也不好再逼迫她，“好啦，不调戏你了啦，作业本给你带回来了，吃完赶紧做作业，下午要交呢”。
“嗯嗯，谢谢……”
第二十章 友达以上（）
李小艾与文昊是名副其实的情侣。
这已经是盐张中学所有学生的认知，而李小艾从最初的害羞，胆怯，终于有了些坦然，不承认，不否认，但这两人却是实打实的开始经常出入在一起，虽然，每次都有刘亮一大帮人，但两人总归是经常在一起的。
校园的日子平淡又紧凑，期末过后，学生们期盼已久的暑假终于到来，而李小艾却是第一次的，不希望这么快放假。
至少，在学校她每天还是能看到文昊的，哪怕有时候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但一旦放假，哪怕有姨妈这个借口，她也是不能每天都见的，毕竟家里还有许多的活要干，李妈妈也不会允许她经常外出。
甩了甩手上的水，李小艾将碗整齐的摆进橱柜，脑袋不期然的又走神了，“都快半个月没见他了……”
李小艾有些沮丧，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在梦中拼不出文昊的样子了，除了那双眼睛，其他的已经十分模糊，每次只是在梦中一闪而过，便渐渐远去，这让李小艾有些恐慌，她不想好不容易与文昊之间建立起来的熟稔被暑假冲散。
但想到严厉的李妈妈，想到家里的忙碌，想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她又不能什么都不管的去姨妈家。
用李妈妈的原话，“你们多做一点点，我就能少做一点点，能休息休息”，就像现在，李小艾负担起家中做饭洗碗的活，李妈妈便能趁这个空挡休息一会。
等到下午，李妈妈会去对门家里，因现在不是农忙时节，李妈妈想趁着好不容易空闲的时间为家人做几双鞋。
就如李小艾脚上穿的一样，鞋帮是用旧布粘着浆糊做的，成鞋的时候会在最外一层糊上从集市上的买好看的棉布，这样的成鞋才会漂亮。鞋底是需要一针针纳的，基本上每一只需要好几百针，而为了穿着舒适，不咯脚，鞋底的平均厚度基本上不会低于五厘米，以李妈妈的手法，基本上需要两到三天才能纳一只鞋底，而李妈妈需要趁着这一段农闲时间，将一家人的鞋做出来，包括冬天的棉鞋，更要赶在入冬前做出来。
李小艾懂事，自然想帮着李妈妈分担一些，心里虽然想了无数次去姨妈家见文昊的情景，但却从没有跟李妈妈提起过。
而一直认为自家女儿乖巧的李妈妈并不会发现自家女儿的心思，不知道是不是默契，还是怕一旦李妈妈知道文昊的事会牵连自己在学校交友，同村的伙伴们并没有人告诉李妈妈李小艾在学校的事情，甚至连自家的家长他们也防着，只在小伙伴们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叽叽喳喳的八卦一番，一旦有旁人路过，便立马闭嘴不言，乖巧无比。
所以李妈妈并不知道文昊，见李小艾熟练的洗碗，就放心的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去对门家，在那里，李妈妈可以与她的同龄人一起边闲聊一边做活。
胡思乱想中，李小艾终于干完手中的活，想着一会是不是要去找同村的小伙伴们玩，还是写暑假作业，因为地区的偏远，国家优生优育的政策在这里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实行，基恩上每家至少有两个孩子，像李小艾家这样有三个孩子的，也是不少。
孩子多了，小学自然也多，与后世的一个镇只有一两个小学不一样，这会每个村都有自己的小学，或者两三个村合有一个小学，且不用担心生源。
所以与李小艾一同入小学的在他们村东头就有六个孩子，虽然进入盐张初中后并没有分到一个班，但毕竟是一起长大，一起度过小学六年，平时上下学也是一起的，闲暇时间，大家总是聚在一起，感情要好。
“小艾！”仿佛是听到了李小艾内心呼喊，刚刚洗完碗，斜对门的李静便来找她玩了。
等一下啊，我马上好，这个时候自来水还没有普及到农村，洗碗的时候需要拿盆从水缸打水，用完后门就是田野，直接泼了就好。
“你快点，有惊喜哦~”李静自然看到李小艾手中的水盆，知道她这会算是忙完了，便掩不住的兴奋，非常兴奋。
“啥事啊？”
“去了你就知道”，李静一脸神秘，拉着李小艾出门，弟弟妹妹早在吃完饭就疯跑了，所以李小艾只需将门从外边带上，也不用锁，被李静拉着就往村后跑。
这个时候李小艾所在的地区虽落后，但民风淳朴，除非是出村，一般去邻居家，对门家闲逛的时候，并不会锁门，也因为很少有外人来，一旦遇到不认识的，保管是从一进村就被大家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