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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驾驶员竖起耳朵，不是原来的驾驶员，还是熟悉的动作。
叶长空抬起头，有些不解。
方屹得意地笑：“我在大嫂面前说了你的很多好话，他决定原谅你了！”
叶长空起身，准备离开，他已经不想和这样的下属相处了。
方屹很欣慰，老大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忽然他又想起什么，对要离开的叶长空喊道：“大嫂还说他很满意你的技术，他都有点等不及了！”
驾驶员眼睛发亮，总算听到点劲爆的东西了，完胜昨晚那小子！
叶长空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但从他连续三步都没有把步伐控制在相同的距离上看，尽管只有不到一厘米的差距，还是可见他的内心是不像表面那样平静的。
他想起初见许今朝的那天，尽管被药物控制，失去了理智，但还是有些模糊的印象，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对方略有些嘶哑的声音。。。。。。
想到这里，叶长空忽然顿住脚步，皱眉，是他想多了。
瞬间整理好思绪，叶长空的双眼再无一丝波澜，继续迈着相同的步伐前行。
许今朝吃完饭继续在书桌前看说明书，门被打开，是叶长空。
叶长空冲他点头示意。
许今朝回以微笑，心下想到，看他精神奕奕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熬过夜的人。
叶长空脱下上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之后便没再继续脱衣服，直接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许今朝抬头看了看叶长空的睡颜，陷入沉思。
他应该是不讨厌这个男人的，虽然之前对他的自以为是有点反感，但相处下来发现他其实没有表面的冷漠，实则观察力敏锐，又极重情重义。能够明白许今朝的介意，并且准确的回避，化解了一场尴尬，或许他自己也是介意的，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让许今朝没有觉得难堪。能在生活上不让下属拘束，作战时又极有威严，这样的长官应该是所有士兵向往的吧。
许今朝笑着摇头，这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很快会离开叶家，自由的生存。
就在许今朝低下头的瞬间，他以为睡着了的叶长空却慢慢睁开眼睛，微微转头看向许今朝。
军人身体的敏感度是极高的，能察觉到别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甚至能分辨出那人的情绪，是带着杀意抑或是别的什么心情。
许今朝低头看书的样子落在叶长空眼中是认真的，完全符合一个文化研究者的身份。他思索着刚才许今朝的那一眼的意味，像审视，又像告别。
叶长空闭上眼睛，呼吸平缓，没有人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深思。
下午五点时，在许今朝理解中，叶长空才睡了三个小时就起床了。
“不再多睡会？”许今朝问。
叶长空摇头，停顿了会又说道：“即将飞出人类星域了，我需要观察路线。”
“在这里面可以看得到太空吗？”
叶长空：“跟我来。”
许今朝跟着叶长空去的是驾驶舱，不出所料的有数不清的按键。不过一般时间里，飞船都是开启自动航行模式，只有临时变更路线或者遇见太空灾难，以及作战时需要人手动操控。
而在驾驶台正上方，是一整片的化学玻璃，坚硬透明，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情形。
许今朝有些着迷的走近，伸出手却只能摸到冰凉的玻璃，不过这丝毫没能影响他的惊讶，说被惊艳到，这程度都有点轻。
那究竟是怎样的美景啊？
无数的星辰，闪耀着不同的光芒。或大或小，有的带着光环，有的光芒强烈，有的微弱，或许也有不会发光的，隐藏在无际无垠的宇宙之中。在地面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星星，都有着各自的姿态，各自的美丽。而这么多的星辰组合在一起，便是一幅绚烂的美景，它们在亘古寂寞的宇宙里缓缓转动着，不知疲倦，不畏毁灭。
你知道那些星辰离你很远，可你就是抑制不住的想要接近它们，触摸它们，听一听它们在宇宙里发生的故事。
第45章 遇袭（）
“真美。”许今朝不由惊叹。
叶长空注视着外面的星空，美吗？或许吧。他记得他第一次航行太空的时候，也曾为这样的美景而着迷。而现在，他居然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看不到去路看不清来路的星际。
驾驶员倒觉得眼前这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的画面比外面死气沉沉的星球更美丽。今天值班太幸福了，可以看到长官夫夫秀恩爱！
没有人回答，许今朝也不在意。他的心思全放在了他从未见过的风景上面。
“不知道地球在哪个方向，人类还能不能找到她。”许今朝喃喃念道。
“找到也无用。”叶长空冷冷回答。
许今朝这下终于转过头，不解的看着叶长空，“为什么？”
叶长空没有继续说话，倒是一旁的驾驶员忍不住了，替叶长空解释：“我们人类经过几千年的进化，基因已经改变了很多，即使回到地球，也适应不了那里的环境。地球就只能作为一种象征性的存在。”
“这样吗。。。。。。”许今朝有些落寞，再看外面的星辰，美则美矣，却难掩孤单的轨迹。
两相无言，许今朝静静的注视着窗外，思绪如同翻飞的蝴蝶，扑一扑翅膀便掀起万丈风浪。
“我先回去了。”良久，许今朝才收回视线。
叶长空点头，也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拿起星际图继续研究。
长途航行是很枯燥的，许今朝过了一开始的新鲜感过后，就变得百无聊赖了，直到把所有仪器的说明书都研究了遍，掌握了基础功能后彻底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无奈之下，许今朝只好把存在光脑里的《三国演义》全部翻译成白话文，虽然现在由于距离人类星域太远，无法把这些传给李言，但回到联盟后就不用继续为这事劳心了。
这个时间，叶长空肯定在驾驶舱。
驾驶员在分析了飞船探测仪发回来的波线后，发现距离飞船5光年的地方有一颗白矮星正在发生爆炸，根据飞船飞行的速度来估测，过十几分钟就能看到它爆炸时的情景。
他看看叶长空，想了想才说道：“老大，我们即将看到一颗白矮星的毁灭！”
“对飞船航行有影响吗？”叶长空问。
驾驶员摇头：“没有。”
“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驾驶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惜表情，老大怎么会这么迟钝呢？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我觉得大嫂没见过世。。。。。。额，没见过白矮星爆炸，要不要让他来看看？”
好险，差点说漏嘴，不知道说大嫂没见过世面，老大会不会发飙。
叶长空闻言想了片刻，拿出飞船里面专用的通讯仪，给许今朝发送了信息。
许今朝收到叶长空“来驾驶舱”的信息时，有点不明所以。当他走进驾驶舱的时候，叶长空连头都没抬一下。
“有事？”许今朝走过去问他。
“等等。”
“啊？等什么？”许今朝更糊涂了。
满心欢喜想看热闹的驾驶员看不下去了，连忙说道：“等会能看到白矮星爆炸，很漂亮的，老大特地喊你过来看的！”
许今朝听了后倍感惊讶，这真的是叶长空的意思吗？
不过来不及细想，透过驾驶舱的玻璃，许今朝已经看到了一颗特别明亮的星辰。
和一般星星的耀眼不同，那颗星星就像是一颗燃烧的火球，无数的火焰向四周辐射，球体也逐渐膨胀变大，终于膨胀到一个临界点，然后是一场听不到声音的爆炸，就在那一瞬间，这颗白矮星壮烈的结束了自己漫长的的一生。
像盛世的烟火，无数碎片带着最后的光热在黑暗的宇宙中开出绚丽的花朵，刹那的美丽过后便是毫不留恋的湮灭。
深不可测的宇宙中，一颗渺小尘埃的毁灭，被三个人不经意的看见。
许今朝不出驾驶员意外的露出惊叹的表情。叶长空的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从久久的惊讶中回过神后，许今朝赞叹：“宇宙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驾驶员点头，表示赞同。
叶长空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到他睡觉的时间了，“回去吧。”
许今朝意犹未尽的跟着叶长空回房间，没看到驾驶员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睛。
叶长空和许今朝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晚上许今朝一个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叶长空再回来休息几个小时。
每天晚上许今朝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能闻到叶长空身上特有的味道，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初醒来时闻到的那种，很轻很好闻，总是能让许今朝放松身体和心情，沉浸在美梦里。
渐渐的，许今朝觉得和叶长空这样相处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经过了长达一个月的星际航行，距离绝族星域已经不远了。
“老大，接下来是一片陨石群，陨石群过后就是绝族主星了，不过这段路程需要人工驾驶。”驾驶员向叶长空汇报情况。
叶长空点头，起身走到驾驶窗前，外面的星辰逐渐减少，增多的是一大片的星辰碎片。
嘀——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叶长空皱眉，连忙走到驾驶台前，查看原因，驾驶员也跑过来。
“啊！”驾驶员惊呼，“有敌袭！”
叶长空处变不惊的吩咐道：“先向对方发送交流信号，询问对方的来由。”
被叶长空的镇定感染，驾驶员很快也冷静下来，连忙操控驾驶台发送信号。
叶长空也按下警报器，巨大的鸣声在飞船内响起，很多人觉得奇怪，但还是有条不紊的在集合舱集合，等待下一步命令。
许今朝自然也是听到了，但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直觉认为这不是好事，他只好去驾驶舱看看。
才到驾驶舱门口，许今朝便看见叶长空脸色不好的走出来。
叶长空看见许今朝只说道：“先去集合舱。”
许今朝连忙跟着叶长空往集合舱赶去，此时飞船内的人除了一名驾驶员已经全到了集合舱，人虽多但井然有序，没有丝毫嘈杂声。
叶长空走到正前方，按了几下自己的特制光脑，便出现一面光屏，光屏上显示的是驾驶舱内的情形，透过驾驶舱显示台，可以看到距离飞船不远的地方正有几艘军用飞船靠近，在接近飞船时仍没有减速，来着不善。
士兵脸色齐齐一变，但还是没人发问，等着叶长空解释。
叶长空指着光屏上的飞船说道：“就在一分钟前，我们发现这几艘来历不明的飞船进入到我们的安全警戒区域，我们已经向对方发送了交流信号，但对方没有回应，但我希望你们能作最坏的打算。”
这时，光屏上出现驾驶员焦急的脸：“老大，他们已经回应了。。。。。。”说到这里，他咽了一口口水，脸色极差，“是挑衅的波线！”
就在这说话间，对方的飞船越来越近，探测仪已经能清晰的观测到具体情形，对方飞船的标志也出现众人眼前。
竟是西方联盟！
众人脸色大变。
叶长空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埋伏，他连忙吩咐驾驶员：“快探测我们飞船后面有没有埋伏。”
几秒钟后，驾驶员已经探测完毕，顿时面如死灰：“老大，后面还有十艘五百人制的大型飞船，加上前面拦路的十艘，他们。。。。。。总共有一万人！”
两百人对一万人，毫无悬念的战争。
即使这些士兵素质再好，也都不禁害怕起来。
叶长空还是如同往日那样不动声色，继续命令驾驶员：“向对方发送通话请求，接通了的话转给我。”
驾驶员应道，连忙操控驾驶台。
片刻，通话已被接通，从对方那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生硬的中文：“哈哈，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同类，太令人惊喜了！”
叶长空面不改色：“请问西方联盟是想和东方联盟宣战了吗？”
对方闻言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搞笑的话，半晌，才有人强忍着笑说：“东方联盟的飞船在星际航行中失去联系和我们西方联盟有什么关系？”
叶长空脸色一沉：“你们就那么有把握我们不能把消息传回联盟？”
许今朝的脸色也是极其难看，这种情形任谁也能看出严重性。
“西方联盟可不像你们东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对方很嚣张。
叶长空给了驾驶员一个暗示的眼神，驾驶员面色越来越白，摇摇头带着点哭腔说道：“信号根本发不出去，对方使用了针对飞船上所有不同型号的信号发射器的屏蔽器，他们。。。。。。对我们的飞船很了解！我们东方联盟有内奸，泄露了飞船的机密！”
这下，所有士兵脸色都变得惨白。
西方联盟似乎对叶长空现在所做的事很清楚，得意的说道：“怎么样，叶上校，试验好了没有？能不能把信号发出去啊，哈哈。。。。。。”
通过这一声“叶上校”，叶长空终于肯定他们是有备而来，东方联盟不仅有内奸，还是地位极高的大人物，至少是知晓他这次任务具体内容的高层！
他冷声说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如果生死不明，叶家绝不会善罢甘休，总会查到蛛丝马迹的。”
叶长空并不是害怕死亡才和对方谈判，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宁愿战死他也不愿意和这些人渣多说一句话。可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站着两百个人，那就是两百条鲜活的生命，他只能加重自己的砝码，让对方投鼠忌器。
“查到又能怎样？都是一个死人了，就算叶家要为你报仇，联盟难道还会为一个死人破坏和西方联盟的和约吗？别太天真了！”
第46章 逃亡（）
听到这里，叶长空已经明白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果断的终止了通话。
他抬头从这些年轻的士兵脸上一一扫过，这些人脸上写满了茫然无措和恐惧，最后看到许今朝，他低头站在那里。第一次，叶长空明白了什么是无能为力。
他在了解到这次任务没有危险后，选择的随从人员都是年轻有潜力的，他想让他们借这次机会累积军功，可是，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们即将葬身在茫茫宇宙中，连尸体都回不去故土。
叶长空缓缓举起右手，向大家致礼：“同生共死。”
他只是一个人，救不了这么多人，他能做的只有这个，共死。
200名士兵无疑是恐惧的，但他们还是齐齐回礼，大声吼道：“同生共死！”
仿佛声音大一点就能驱散他们的恐惧，他们是军人，他们可以害怕，但不能退缩。
许今朝看着叶长空，看到的是赴死的决心，他的身体开始有点颤抖，死过一次的人才能体会到死亡的痛苦，他不想再死一次，他还想回家。
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处境，必死无疑，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死之前最后的反扑，如果没有人会给他们报仇，那么，就让他们自己来。
这时方屹上前一步，严肃的说道：“叶上校，我提议你带着许今朝先一步逃离这里。”
叶长空看了他一眼，年轻的脸庞上是认真的神情，“我说过，同生共死。”
“你没资格和我们共死！”方屹提高声音，“许今朝是我们东方文化的希望，许教授已经不在了，你不能让这最后的希望也陨落在这里！”
他身后的那群士兵听了方屹的话也纷纷醒悟过来，他们这些人自然知道当前东方联盟文化缺失的危机，如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他们是军人，他们不允许联盟一步步走向灭亡。
“请叶上校带许今朝离开！”这200人一起大喊。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集合舱中回荡，叶长空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道：“我是你们的长官，我不可能丢下你们不管！”
方屹凛然：“就是因为你是我们的长官，所以才要承受活着的的痛苦！”
沉默片刻，方屹低低说道：“老大，这里只有你有能力有机会带着大嫂活下去，你要给我们收尸，你要给我们报仇，不能让我们死的不明不白。这最困难的事就交给我们无所不能的老大了！”
轰——飞船剧烈的颤动了下，西方联盟已经发动了攻击，对方的飞船安装了超远程狙击炮，没有给他们留下一丝活路。
“老大，快点走吧，再不走就没机会了！”方屹急急吼道。
叶长空沉默，双眼里是难以抑制的悲恸。
方屹转向看着一脸复杂的许今朝，忽然笑道：“大嫂，我女朋友很喜欢你的歌，如果你愿意给她签个名，或许她能开心得忘记我已经死掉了。”
听到这番话的许今朝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咬着牙说道：“我也不走，我要和你们同生共死。”
他是很怕死，可他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逃生，就算能活下来也会一直活在内疚中。假如死了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最好不过，假如不能，那就让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痛苦随着他的死亡一起灰飞烟灭。
方屹很欣慰的笑了，一字一顿说道：“为了东方联盟的复兴。”
“为了东方联盟的复兴！”那群士兵再次喊道，没有不甘，只有一往无前的勇气。连驾驶员也在一边控制飞船一边喊道。
飞船又承受了一次攻击，方屹急了，声嘶力竭的喊道：“老大！”
叶长空双眼微红，所有的情绪都被硬生生地挤压在胸腔，他拉住许今朝的手腕，“跟我走。”
许今朝看他，叶长空僵硬的劝说：“权衡轻重。”
文化是重，生死为轻。
方屹一直在笑着，打开飞船门，“老大，你们从这里跳下去，用身上的紧急飞行器应该能抵达绝族主星，记得要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带回去。”
“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带回去！”
叶长空点头：“我在此承诺，我们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老大，不要再顾虑了，走吧！放心，我们虽然没有你这么厉害，但阻拦那些人渣，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还是能做到的。”说完，方屹庄重的敬了个礼，他身后的200名士兵也不约而同的敬礼，像在作最后的离别，作最后的承诺。
叶长空拉着许今朝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