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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两眼一翻权当王臧在胡扯,心里暗自嘲讽这个老师太迂腐,除了重大礼仪祭祀上大声喧哗的不敬罪算半个因言获罪,否则只要不是用巫术诅咒皇帝,都不会触及因言获罪的门槛。
曹时冷笑道:“王少傅乏智,竟然把汉承秦制四个字都忘得一干二净,当年太祖先入关中封闭宫室府库,而唯一拿走暴秦丞相御史的公文、律令、图书、户籍名数,不但掌握暴秦的山河地理图形,更了解认定户籍百业发展,道路交通关隘等具体情况,以上的所有事物比咸阳所藏的百万黄金,金珠玉器要值钱万倍,这才为汉家五年灭楚打下基础,你对这汉承秦制还有疑问吗?”
太子刘彻恍然大悟道:“原来我一直想不明白,太祖以何为凭借定鼎天下,原来是有这样重要的东西作为辅助。”
曹时慢慢的露出自己的杀手锏:“典策不但为我汉家江山稳固立下功劳,还奠定了我汉制的所有法律官僚制度的基础,在秦法的基础上由萧何,叔孙通加以修补得出汉制,请问王少傅,若秦法暴虐,那么汉承秦制,又当如何?”
“对啊!秦法严苛,那么汉承秦制是不是也很严苛?”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王臧脸色灰败,连退两步踉跄摔倒,汉承秦制是天下共知的道理,天子言行皆出自上古,若秦灭于秦法严苛,置汉家于何地?
曹时再接再厉反驳道:“贾谊的《过秦论》里用了许多夸张的修辞,比如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却不知暴虐的秦王没有杀过一位有功大臣,曾经厚待布衣尉缭子,重用年轻莽撞的李信,即使灭楚大败而归也没有惩罚,如果说秦王暴虐也是说不通的,道听途说言过其实是你们儒生最大的毛病,不能做到就事论事肯定他人的功劳,一味的抹黑而不假直述是你们心不正。”
此时此刻,王臧已经是目瞪口呆,几十年来他受到教育是强调“仁礼”二字,用虚头巴脑的大仁大义去攻讦曹时只会落入他的陷阱,坐实了心术不正的表现。
刘彻按捺不住地催促道:“太中大夫快说为什么暴秦灭亡,为什么叫暴秦。”
曹时又说道:“《过秦论》里也有正确的地方,秦亡于根基不稳恩义未立,六国旧民对灭国的仇恨还记忆犹新,出现了著名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我想当时的六国都有类似的誓言,只不过我等楚人夺天下而最出名罢了,称暴秦是因为秦王无故伐六国失之暴虐,六国里尤其以楚国,齐国最为怨恨。”
楚国很早就被秦国当冤大头耍的团团转,楚怀王竟然被连续骗几次竟被骗到咸阳直到死后把尸体送回去,楚国人深以为耻直到被秦所灭依然咬牙切齿,痛恨秦人背信弃义两面三刀。
齐国的情况也差不多,齐王当年与亲王并称东西二帝,战国末期与秦国同盟以为不会被灭,没想到秦王政根本没有放过盟友的打算,最后把齐国从地图上彻底抹去,齐王也被活活给饿死。
这两家不同于三晋常年与秦国交战早有臣服之意,也不同于燕国地处偏远的不毛之地,齐楚是春秋时代曾经称霸过的霸主国,所以两国士民对灭国之仇恨意最浓,于是有秦之暴虐无故灭国的说法。
太子舍人正当时听的入神,不时的摇头晃脑很是欣然以对,就连韩嫣的好兄弟公孙贺也不由改变看法,对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太中大夫另眼相看。
这时候只听他说道:“秦王政虽然可称得上一位明君,奈何诸侯并立是三代以前就传下来的正统,圣君尧舜垂拱而治天下时也有部落诸侯分散于大河(黄河)两岸,秦王以武力杀伐统一天下打破了几千年的传统,六国遗民对秦的恨意不散,加之秦王政猝死而有权臣宦官行专擅之权,秦二世与奸臣党徒矫诏杀太子诛大将,倒行逆施鱼肉百姓,所爱者挠法活之,所憎者曲法灭之。
于是本以沸腾的六国遗民早已按捺不住,于是揭竿而起灭暴秦还六国故土,于是才有义帝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而项羽背誓自行大封诸王令天下不服,残害降秦士民暗杀义帝更是失天下之举动,于是太祖挥兵东进定鼎天下。”
刘彻听的如梦初醒,良久才叹息一声:“原来秦灭汉兴有如此多的因由,看来功臣列侯出身也是有好处的,说起先秦典故一清二楚,不愧是平阳懿侯(曹参)之后,少傅今天身体不适,早点回去歇着吧!”
“喏!”王臧涨红着脸怏怏而退,被太子当面斥退出去被他视为莫大的侮辱,心里对曹时的恨意也就更浓了。
言辞之间看不见的交锋要比明道明抢的拼杀更可怕,年轻的内侍们被吓的脸色发白惊惧不已,他实在怕极了曹时如鹰隼般的目光,那目光落在韩嫣身上就被斥退,王臧又被斥责出去,他们很担心会落在自己身上。
刘彻转而对曹时问计:“太中大夫认为立明堂,改服色为什么不可行?虽然那王臧说的东西有错误,但是吾以为这几条还是很有意义的。”
“臣请殿下赎罪,斗胆问殿下一个问题,再请内侍舍人回避一下,以免谈话随意泄露出去。”曹时大张旗鼓郑重其事,让躲在角落里的几位太子舍人非常难堪。
有几个舍人当场跪下来求告:“殿下!太中大夫有话可当面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禁省之中不会有人随意泄露机密之事,为什么要规避我等旁听呢?”
刘彻一摆手大声呵斥,内侍与舍人们只好怏怏而退。
待所有人退下,曹时稽首告罪一声:“汉兴以来至今传三世有四代天子,孝惠帝为高后架空早丧可不计在内,单论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以及当今圣天子,这三位人主的治国方略以及对朝政的把控上哪位最优。”
刘彻顿时拉下脸怫然不悦:“妄议天子是重罪,太中大夫莫非头脑昏聩忘记子不可议父吗?”
曹时不发一言稽首服罪,暗示自己认罪服法若太子不高兴就把他抓走审讯,当然国事的策问就不用再想了。
“哼!算你有言在先免你的罪,只此一次不可再犯了!”刘彻假意哼哼唧唧半天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良久才说道:“太祖高皇帝功最高,太宗文皇帝治国最好,父皇继承太宗之志,这下你可以满意了?说清楚你该说的。”
“殿下耍了手段,说的不尽不实呀!”
对于太子耍起小聪明,曹时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太祖治国策定无为而治,分封诸侯王拱卫四方,当天下的异姓王被清除又杀白马盟誓封列侯守护关中,天下的王侯如指臂使,即使年年征战也没有影响百姓休养生息,治国也是天下第一。
北伐匈奴不小心落入白登之围,以冒顿单于的凶狠残暴也只是围住汉军,直到陈平贿赂匈奴阏氏让匈奴人撤退,试想冒顿单于是那贪恋美色的无能之辈吗?若废匈奴人畏惧我汉军之强,而担心拼死力杀汉军反而两败俱伤,何必浪费时间围大军于白登山,太祖皇帝归天,汉将再也不敢对匈奴进攻,由此可见上下的差距。”
刘彻听过了大摇其头:“不对!太宗治国最上,免除赋役与民休息,在未央宫中节衣缩食减田税为三十税一,万民皆称太宗为贤君,你说错了。”
“殿下难道没发觉,太宗到圣天子一直在做一件事情,削弱天下的力量实现大权独揽的目标吗?贾谊最早献削藩策,晁错继承而任用之,我等列侯也是贾谊献计削弱,最后把太祖立下拱卫汉家江山的力量削弱干净,殿下以为朝中还剩下什么人?”
刘彻非常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当然是贤臣名将。”
“难道李斯、殷通难道不是能臣吗?赵高不是心腹吗?王离不是名将吗?秦始皇英明如此,又怎能阻挠权臣与宦官的贪婪,当年太祖高皇帝正是看到全行郡县制,而天子身边缺乏可以依仗的力量,这才大封天下王侯的吗?殿下熟读历史当知道鲁国三桓、三家分晋、田氏代齐的典故,卿族太强则君权衰落,强如秦王政一人治世定鼎天下,奈何权臣宦官尾大不掉从中作梗,矫诏杀扶苏赐死蒙恬,致使秦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
刘彻默不作声,他的心里仍不同意曹时的观点,总是不自觉的倾向于中央集权的独裁制度,人类与生俱来的权力**是不会轻易消退的,只不过他一时半会找不出好的办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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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汉高祖,汉惠帝时代到没有疯狂抹黑秦始皇,自从汉文帝时代出了个千古难见的奇才贾谊,秦始皇就彻底定性为暴君模板,也只有夏桀、商纣可以匹敌,其实论残暴秦始皇还不到晚年汉武帝的十分之一。书友们请赐予乌梅力量吧!我要求收藏!
第46章 大索京师
长安东市的酒肆众多,下朝的公卿喜欢到这里喝点小酒享受全国各地的美食,儒生们最喜欢光顾这里喝杯水酒,美其名曰体察世情。
“平阳侯欺人太甚!竟然两次三番攻讦侮辱我儒家诸贤,世人都知道我等儒生是方正廉洁的君子,到他嘴里却把我们说成小人,真是岂有此理!”
“我听说河东在传唱平阳侯的贤名,听其言观其行也绝非谦谦君子的做派,想来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最可恶的是他竟然攻讦贾生(贾谊),贾生真是命苦啊!为了汉家江山社稷费尽心血,却落得死后被这等小人污蔑,真是可恨!”
儒生们抱着酒坛愤愤不平地倒酒,王臧接过酒盏也不吭声就把酒水满饮而尽,宫廷内短暂的言辞交锋引起京师儒生们的哗然和愤慨,作为失败者的王臧既是京师儒生集团的首领,更是天下儒生所仰望的大人物,太子少傅是秩比二千石的高官。
从秦汉以降,纯儒能做到二千石高官的也只有王臧,虽然汉初的郦食其与陆贾名声更大许多,但是以文人相轻的性格自然看不上高阳酒徒和擅长舌辩纵横的假儒生,只有师从申培公的王臧才是正统的儒家集团代表人物。
“我曾在宫中见过那个太中大夫曹时,其人相貌蜂目豺声鹰视狼顾,常与列侯厮混在一起,并对列侯失权衰落耿耿于怀,此人绝不是个君子。”孔安国鼓噪着煽风点火,他是年轻一辈儒生里的首领,地位仅次于王臧等老一辈儒生,向来是一呼百应的核心人物。
可就在他自信满满的时候,出身更高也更优秀的曹时忽然出现,他很不甘心被比下去,可又不愿意放弃宝贵的机会,通过手段贿赂郎中令府里的官僚,满心以为自己会被选为太中大夫的随从郎官,从而堂堂正正的出入太**,却万万没想到曹时根本没点他的名字,反而点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真是气煞了他。
王臧心里非常愤怒,但是这股怒火却没有畏惧来的猛烈,那天离开太**的时候,刘彻所流露出的冷漠无情让他浑身发凉,做了几年的太子少傅使他很了解太子的性子,天资聪慧敢想敢为是他的优点,冷漠无情刻薄寡恩是他的缺点,当太子发现自己没有作用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
“快看那边是列侯过来了,好像还有平阳侯!”
儒生们一愣,立刻停下嘴巴往外看过去,定睛一瞧果然是长安几个土霸王带着二十多个列侯从马车上走下来,王臧担心撞见平阳侯和曲逆侯等几个人再被羞辱一顿,急匆匆的站起来结完账从后门溜走。
王臧一走,儒生们顿时做鸟兽散,孔安国那个空壳子名声在列侯眼里什么都不算,汉家天子从没有尊孔的想法或打算,他也只好跟着同班好友灰溜溜的逃出去。
列侯们排场大,呼朋唤友的几十辆马车把酒肆大门差点堵住,到了酒肆里直接把二楼包下来作为专场,今天喝酒的主题是庆祝平阳侯旗开得胜,在太**大战风头抖起列侯的威风。
陈何端着浊酒仰脖干完,面色带着醉酒的不正常红色:“刚才我的奴仆说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儒生从酒肆里逃走,我说子寿得罪那帮儒生,日后说不定有你的苦头要吃。”
“手无缚鸡之力腐儒之辈有什么好担心的。”曹时到不太担心太子给他布置的作业,王臧和孔安国在他眼里还不算大事,那帮腐儒在列侯眼里更加什么都不算,说这句话的本意是调笑他被儒生咬住会很难堪。
他们知道曹时向来不喜欢汉代酒水,几个人好歹要灌他喝点酒,端起酒盏品了一小口皱起眉毛,迟疑了下还是捏着鼻子一口一口的咽下去,汉代的酒浑浊不堪喝下去杂七杂八的味道与酒精相冲,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冲击着味蕾。
“看你喝酒真费劲,就不能像个男儿一口干了他。”
“浊酒真难喝。”
灌强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道:“那你到是弄个好喝的酒也行啊。”
“我府上正在酿制,再过几个月你们可以尝到。”
“那我得去你府上讨几杯水酒尝尝。”
酒肆里人来人往,有不少类似曹时脱掉官服就钻进来,呼朋唤友聚在一起喝酒闲聊,这也是缺乏娱乐的时代里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
人们在酒肆里喝酒聊天,甚至大声喧闹衣冠歪斜也不用担心被治罪,这里就是上古时代醉汉们的消遣场所,纵古论今的书生们每每高声长叹世道不明怀才不遇,算卦卜筮,赵讴齐乐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蛛丝马迹。
没过多久,前曲周侯郦寄的儿子郦辅也被请过来,几个熟悉的伙伴端起辈子拼酒,郦辅兴奋地说道:“你们知道时下京师最火热的话题是什么吗?”
“当然是天子抱病,长安的童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灌强嬉笑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淮阴侯用这几句话难逃一死,今天又被反复翻出来到是有趣的很。”
“这十二个字与条侯遗书相同,你说天下人会怎么看待?”
“还能怎么看待?看笑话呗!”
年轻的列侯幸灾乐祸,从头到尾没有人提到周家,这是列侯们悄然之间形成的默契,周家报复天子的刻薄寡恩,他们不能帮忙也绝不要添乱,谁敢落井下石谁就要面对列侯们集体的愤怒。
他们非常高兴,为此还把酒肆里几坛窖藏老酒喝的一干二净,几个人不知怎地胡吹起栅栏里光辉战绩,陈何的发冠歪在一边瞪大牛眼和周左车争执。
曹时趁机尿遁躲到一旁,耿直的夏侯颇陪着几个家伙喝了几巡就抱着酒盏醉的人事不醒,缯隰也被酒灌的一脸茫然盯着门外发呆,揉揉眼:“就在方才,我依稀望见北军从酒肆旁穿过,他们来东市做什么?”
“缯隰小子休得乱说,东市有东市令管辖,北边有城门都尉,缉捕盗贼有廷尉,用不着北军到东市里撒野。”陈何抱着酒坛缓缓倒酒,酒水一点点漫过酒杯流的案前到处都是。
灌强举起酒盏大笑:“好你个陈子世为躲酒想出这一招,速速自罚三杯……”
十几名身披甲胄的北军正卒突然出现,无视酒客们惊恐的眼神,径自穿过酒肆大堂将酒肆的东主连同主事一并擒住,领头的士兵大声说道:“这间酒肆的东主、主事散步谣言危害天子,已被中尉府全权缉拿,一刻之内酒肆即将封店,尔等还不速速离去免遭祸患。”
酒客们吓的仓皇而走,曹时等列侯子弟也不敢久留,搞不清实际情况前贸然和北军正卒发生冲突是非常愚蠢的,生活在京师多年的列侯们更懂得哪些时候可以耀武扬威,又有哪些时候必须夹起尾巴做人。
双向六车道的长安街道上人马皆乱,北军正卒腰胯环首刀手持长矛气势汹汹涌入各家店铺,街道上另有数百名手持弓弩的射吏严阵以待,一个个店铺的东主和主事被五花大绑如待宰羔羊揪出来。
见到这景象,酒客们满头的醉意顿时清醒大半,相顾无言唯有抱头鼠窜。
“这这……这是哪家列侯谋反了?大索京师,大索京师呐!”杜衍侯王郢吓的脸色发白,周围的列侯也是一个个表情难看,当今天子称帝十五载尚未发生过大索京师的事情,即便吴楚七国之乱时辟阳侯谋反也没有。
最近一次大索京师,还是三十八年前诛灭诸吕事件,吕产率军入未央宫企图诛杀大臣列侯,太尉周勃与丞相陈平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夺取北军兵权杀入未央宫斩杀诸吕,事后大索京师捕捉诸吕残党。
三十八年前,在场的年轻列侯还未出生,但是他们童年时代都曾在父辈那里得知真相,因为在场的每个人的先祖都是那场政变中的受益者,灭诸吕还天下于刘氏,复兴大汉有大功,因而周勃得以加封万户为天下仰望。
“会不会是那首童谣?”
“噤声!”
列侯们脸色铁青不发一语,京师居民都知道天子抱病,只有当朝官僚及勋贵外戚们才知道天子病重的真相,条侯之死留下的遗书与京师里悄然流传的童谣高度契合,但凡脑袋正常的官僚都会想到两者的联系。
曹时冷眼旁观每个人的反应,表情最明显的莫过于吃惊、畏惧、愤怒,只有陈何面无表情,灌强的若有所思,郦辅一脸玩味,还有夏侯颇的醉眼朦胧最为特殊。
“现在搞不清楚情况,北军抓人也不会平白无故,相信要不了几日即可真相大白,诸位早点回家莫要徒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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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未央辩群儒
“诸公请!”
“先走一步!”
曹时乘着不起眼的两轮马车隐藏在车架里,家中的四**马车太过显眼不宜为官用车架,现在才发觉躲在人群里的确有不少好处。
可即便如此,一路像城东走还是碰到几拨北军士兵拦车检查,待北军的骑都尉反复确认令符印信才允许放行,搜索程度几乎赶得上戒严宵禁的架势。
马车走到靠近东门时戛然而止,通往灞城门的主干道为北军彻底封锁,各路车架只好改行其他道路,或者就地等待北军的封锁自动解除。
“这里是东阙甲第,莫不是在搜索他们?”曹时撩开布帘,低声对驾车人说道:“孙起,去打探下前面发生什么事情。”
孙起没有出声,悄无声息的下了马车钻进前方的人群里,过了好一会儿又悄悄的返回座驾回报:“前面是北军的材官都尉封锁少上造府的园子,据说是少上造牵扯谋反重案,北军正卒封锁道路是在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