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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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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指的不是这个,〃乳母没好气地说,一边把篮子推开。〃我不是说尿布里的气味。他的大小便的气味都正常。我是说他本人,这个小杂种本人没有什么气味。〃。──〃因为他身体健康,〃泰里埃叫道,〃因为他身体健康,所以他没有气味!只有生病的小孩才有气味,这是尽人皆知的。众所周知,一个出天花的小孩有马粪臭,一个患猩红热的小孩有烂苹果味,而一个得了肺结核病的小孩则有洋葱味。他这些气味都没有,他的身体健康。你是不是要他有股臭味?你自己的小孩是不是散发出臭气了?〃 
  〃不,〃乳母说道,〃我的孩子散发出人间儿童应该有的气味。〃 
  泰里埃小心翼翼地把提篮放回到地上,因为他觉得,对乳母执拗不从的愤怒已经使他胸中升腾起激昂的情绪。在接下去的争论中,他免不了要动用两只臂膀来作出更自由的姿势,他不想因此而使婴儿受到伤害。当然他首先把两手拢在背后,冲乳母挺出他的尖肚皮,厉声地问道。 
  〃称是不是坚持认为,一个普通的小孩,而且他毕竟是个上帝的孩子我得提醒你注意,他已经受过洗礼必须有气味?〃 
  〃是的,〃乳母说。 
  〃此外你还坚持认为,假如小孩没有你所认为应该有的那种气味,那么他就是魔鬼的孩子?你啊,你这个圣德尼大街的乳母让娜·比西埃!〃 
  他把放在背后的左手伸出来,把食指弯曲得像个问号,威胁地举到她的面前。乳母在思索着。她觉得谈话一下子转变为神学上的质问,很不对劲,她在这种质问中必定会输给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乳母支吾地回答,〃至于这事情和魔鬼有无关系,泰里埃长老,您自己来判断吧,这事情不属于我管。只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我怕这婴儿,因为他没有小孩应该有的气味。〃 
  〃啊哈!〃泰里埃满意地说,又让手臂像钟摆一样摆回原来的位置,〃那么我们就不谈同魔鬼有关的事吧。好的。但是请你告诉我:按照你的想法,如果一个婴儿有了他应该有的气味,这气味究竟是怎样的呢?你说呀?〃 
  〃这气味应该好闻,〃乳母说道。 
  〃什么叫做'好闻'?〃泰里埃对着她吼叫,〃许多东西的气味都好闻。一束薰衣草的气味好闻。肉场的味儿好闻。阿拉伯人的花园散发出好闻的气味。我想知道,一个婴儿该散发出什么气味?〃 
  乳母犹豫不决。她当然知道婴儿有什么气味,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已经喂过、抚养过和吻过数十个婴儿,摇着他们入睡……她在夜里用鼻子就能找到他们,甚至现在她的鼻子里也清楚地带有婴儿们的气味。但是她从来未用语言表达过。 
  〃说呀!〃泰里埃吼叫着,不耐烦地弹着自己的手指甲。 
  〃好吧,〃乳母开始说道,〃这不是那么好说的,因为……因为虽然他们的气味到处都好闻,可是他们并不到处都是一个味儿。长老,您可明白,就以他们的脚作例子,它们的气味就像一块光溜溜的暖和的石头不,更确切地说是像奶酪…。或者像黄油,像新鲜的黄油,是的,千真万确,他们的气味像新鲜的黄油。他们的躯干的气味就像……像放在牛奶里的千层饼;而在头部,即在头顶上和头的后部,那几头发卷了起来,长老,您瞧,就在这儿,在您已经不再长头发的这个部位……〃她轻轻地拍拍泰里埃的秃头,他对这滔滔不绝的蠢话一时竟无言以对,顺从地把头低下来。〃……在这儿,确确实实在这儿,他们散发的气味最好闻。这儿散发出焦糖味,这气味那么甜,那么奇妙,长老。您想象不到!假如人家闻到他们的气味,那么一定会喜欢他们,无论他们是自己还是别人的孩子。婴儿的气味必定是这样,而不是别样。如果他们没有这样的气味,他们的头顶上根本没有气味,例如这个杂种,他的气味比冷空气还不如,那么……您想怎样解释,就怎样解释好了,长老,可是我,〃她铁下心来,把两臂交叉在胸前,对在她脚前的提篮投以厌恶的目光,仿佛篮子里装着癞蛤蟆似的,〃我让娜·比西埃决不再把这个带回家!〃 
  泰里埃长老缓缓地抬起低垂的头,用一只手指持几下光秃的头,仿佛他要理一理头发,像是偶然似的把手指放到鼻子下,若有所思地闻闻。 
  〃像焦糖……?〃他问道,并试图恢复他那严厉的音调,〃…焦糖!你知道焦糖吗?你已经吃过了?〃 
  〃没有直接尝过,〃乳母说道,〃但是我有一次到过圣奥诺雷大街的一家大饭店,我看到人家是怎样把融化的糖和乳脂制成焦糖的。它药味道非常好闻,我始终忘不了。〃 
  〃好了,够了,〃泰里埃说着,把手指从鼻子底下拿开,〃你别说了!在这样的水平上继续和你交谈,对我来说尤其费劲。我现在可以肯定,无论出于何种理由,你都拒绝继续喂养托给你的婴儿让一巴蒂斯特·格雷诺耶,并把他送还给他的临时监护者圣梅里修道院。我觉得难过,但是我大概无法改变。你被解雇了。〃 
  他拎起提篮,再次吸一口风吹过来的热烘烘的羊毛般的奶味。 
  泰里埃长老是个有学问的人。他不仅研究过神学,而且也读过哲学作品,同时还从事植物学和化学的研究。他颇为注重他的批判精神的力量。诚然、他并未像某些人走得那么远对圣经的奇迹和预言或圣经本文的真实性产生怀疑,即使严格地说,光用理智是不能解释它们的,甚至它们往往是同理智直接抵触的。他情愿不接触这些问题,他觉得这些问题令人不快,只会把他推到尴尬不安和危险的境况中,而在这种境况中,正是为了永顺其理智,人们才需要安全和宁静。但是他最坚决反对的,则是普通人的迷信行为:巫术,算命,佩带护身符,邪魔的目光,召唤或驱除鬼神,满月时的符咒骗术等等在基督教巩固自己的地位一千多年之后,这些异教的风俗习惯远没有彻底根除,这确实令人悲哀!所谓的着魔和与恶魔订约,如若仔细地进行观察,绝大多数情况也是迷信的说法。虽然恶魔本身的存在是必须否定的,恶魔的威力是值得怀疑的,但泰里埃不会走得这么远,这些问题触动了神学的基础,对于这些问题作出结论,那是其他主管部门的责任,而不是一个普通僧侣的事。另一方面,事情非常明显,即使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例如那个乳母,坚持说她发现有魔鬼骚扰,魔鬼也是决不会插手的!她自以为发现了魔鬼,这恰恰清楚不过地证明,这儿是找不到魔鬼踪迹的,因为魔鬼做事不会笨到如此地步,竟让乳母让娜·比西埃发现它的马脚,况且还是用鼻子!用原始的嗅觉器官,五官中最低级的器官!仿佛地狱就散发出硫磺味,而天堂却是香味和没药味扑鼻似的!最糟糕的迷信是在最黑暗、最野蛮的史前时代,当时的人还像野兽那样生活,他们还没有锐利的眼睛,不能识别颜色,却自以为可以闻出血腥味,他们认为,从敌人中可以嗅出朋友来,从吃人的巨人、粮形人妖和复仇女神中可以嗅出朋友来,他们把发臭的、正在冒烟的火烤供品带给他们残暴的神。太可怕了!〃傻瓜用鼻子看〃胜过用眼睛。在原始信仰的最后残余被消灭之前,或许上帝赐予的理智之光还得继续镇射千年之久。 
  〃啊,可怜的婴儿!清白无辜的小生命!你躺在提篮里睡觉,对于别人厌恶你却一无所知。那个无耻的女人竟敢武断地说你没有孩子们应该有的气味。是的,我们对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杜齐杜齐!〃 
  他把篮子放在两个膝盖上轻轻地摇动,用手指抚摸婴儿的头部,不时地说着〃杜齐杜齐〃,他认为这是安慰和抚爱儿童的一种表达方式。〃人家说你有焦糖味,真是荒谬,杜齐杜齐!〃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指头抽回来,放在鼻子底下闻闻,可是除了闻到他中午吃下去的酸菜的味道外,什么气味也没有。 
  他迟疑了片刻,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在注意他。接着他把提篮举起,把他的大鼻子伸进去,伸到婴儿稀薄的红头发恰好可以给他的鼻孔抓痒,就在婴儿的头上嗅了起来,他希望能嗅到一种气味。他不大知道婴儿的头部应该有什么气味。当然不会有焦糖味,这一点他确认无疑,因为焦糖就是糖浆,而一个生下来到现在只吃奶的婴儿,怎么会有糖浆味呢?他本可以有奶的味儿,有乳母的奶味。但是他却没有奶的气味。他可能有皮肤和头发的味儿,或许还有点小孩的汗味。泰里埃嗅呀嗅呀,期待着嗅出皮肤和头发的气味,嗅出一点儿汗味。但是他什么也没嗅到。无论如何也嗅不到什么气味。他想,婴儿或许是没有气味的,事情大概就是如此。婴儿只要保持清洁,是不会有气味的,正如他不会说话、跑步和写字一样。这些技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会的。严格地说,人是到了青春期才散发出香味的。事情就是这样,而不是别样!〃少年追求异性,少女像一朵洁白的水仙花开放,散发出芳香……〃贺拉斯不是这样写过吗?而古罗马人对此也有所了解!人的香味总是一种肉体的香味即一种罪恶的香味。一个婴儿做梦也从来不会见到肉欲的罪孽,怎么会有气味呢?他应该有什么气味?杜齐杜齐?根本没有! 
  他又把篮子放到膝盖上,轻轻地像荡秋千那样摇动起来。婴儿仍睡得沉沉的。他的右拳从被子下伸了出来,小小的,红润润的、偶尔碰到脸颊。泰里埃微笑着,突然觉得自己心旷神怕。刹那间,他浮想联翩,觉得自己就是这孩子的父亲,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僧侣,而是一个正常的公民,也许是个守本分的手工业者,娶了个老婆,一个善良热情的、散发出羊毛和奶的香味的女人,并同她生下一个儿子,此时他正把儿子放在膝盖上摇着,这是他自己的孩子,杜齐杜齐……想到这些,他的心情愉快。这种想法是如此合情合理。 
  一位父亲把自己的儿子放在膝盖上,像荡秋千一样摇动,杜齐杜齐,这是一幅像世界一样古老的图画,而只要这个世界存在,它总是一幅新的美的图画,啊,就是这样!泰里埃的心里感到温暖,但在心情上却是感伤的。
□ 作者:'德'聚斯金德  李清华 译 
 第一章(2)
  这时小孩醒来了。首先是鼻子开始醒的。一点点大的鼻子动了起来,它向上抬起嗅嗅。它把空气吸进去,然后一阵阵喷出来,有点像打喷嚏似的。随后鼻子撅了起来,孩子睁开眼睛。眼睛的颜色尚未稳定,介于牡赈灰色和乳白的奶油色之间.仿佛由一层新稠的面纱蒙着,显然还不太适于观看。泰里埃觉得,这对眼睛根本没有发现他。而鼻子则不同。小孩的无神的双眼总是斜着看,很难说在看什么,而他的鼻子则固定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泰里埃有个非常特别的感觉,仿佛这目标就是他,就是泰里埃本人。小孩脸部中央两个小鼻孔周围的小小鼻翼,像一朵正在开放的花在鼓起。或者更确切地说,小小的鼻器宛如种植在国王植物园里那些肉食小植物的壳斗。像那些壳斗一样,小小的鼻翼似乎也在发出令人害怕的具有吸力的气流。泰里埃觉得,仿佛这小孩是用鼻孔来看他,仿佛他是在用锐利而又审视的目光瞧着他,比别人用眼睛看得还要透彻,仿佛他要用鼻子吞下从他泰里埃发出的、而他又无法掩盖和无法收回的某种事物……没有气味的小孩不知羞耻地嗅他,情况就是如此!他要彻底地嗅他!泰里埃倏地觉得自己散发出臭气,身上有汗臭,有醋味和酸菜味,不干净的衣服有臭味。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赤身裸体,样子很丑,觉得有个人好奇地盯着他看,而此人对自己的一切是从不放弃的。小孩似乎在透过泰里埃的皮肤嗅着,一直嗅到他的内心深处!最柔情脉脉的感情和最肮脏的念头在这个贪婪的小鼻子之前都暴露无遗。其实,这鼻子算不上是真正的鼻子,只能算是隆起的小东西,一个经常撅起。鼓胀着和颤动着的有初动小器官。_泰里埃浑身毛骨悚然。他感到恶心。他扭歪了鼻子,仿佛闻到了根本不想闻的恶臭味。亲切的念头已经过去,如今是与自身的血肉相关。父亲、儿子和散发香气的母亲的多愁善感的和谐情景已经消失O他为孩子和自己设计得很好的、舒适地围裹着的思想帷幕已经撕了下来:一条陌生的、令人恐怖的生命正放在他的膝盖上,这是一只怀着敌意的动物,假如他不是一个审慎而虔敬的、明智的人,那么他在刚产生厌恶感时就把这小孩抛出去了,就像把停在身上的蜘蛛丢出去一样。 
  泰里埃猛一用劲站了起来,把提篮放在桌上。他想把这东西弄走,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这时小孩开始叫起来。他眯起眼睛,拉大他的通红的潮激发出刺耳的令人讨厌的声音,以致血管里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伸出一只手来摇篮子,喊着〃杜齐杜齐〃,目的是要这婴儿安静,可是婴儿叫得更响,脸色发青,看上去仿佛他由于号叫而要爆开似的。 
  滚吧!泰里埃想,马上滚,这……他想说出〃这魔鬼〃,但尽力控制自己,尽量忍住……滚吧,这魔鬼,这叫人难以忍受的小孩!但是滚到哪里去?在这个地区他认识的乳母和孤儿院足有一打,但是离他太近,他觉得这像是紧贴着他的皮肤,这东西必须滚得远些,滚得远远的,让人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人家不会隔一小时又把他送回来,他必须尽可能送到别的教区,送到河对岸更好,最好送到城墙外,送到市郊圣安托万,就是这样!这哭叫着的小孩必须到那里去,往东边去,远远的,在巴士底狱的那一边,那里的城门在夜里是锁闭的。 
  他撩起教士的长袍,提着发出号叫声的篮子跑动起来,他穿过街头巷尾嘈杂的人群,奔向圣安托万市郊大街,顺着塞纳河向东走,出了城,走呀,奔呀,一直奔到夏鲁纳大街,来到街的尽头,在这儿的玛德莱娜·德·特雷纳尔修道院附近,他知道一个叫加拉尔夫人的地址。只要给钱,加拉尔夫人对任何年龄和任何人种的小孩都接受。泰里埃把一直在哭闹的小孩交给她,预付了一年抚养费,然后逃回城里。他回到修道院,立即脱下他的衣服,像扔掉脏东西一样,然后从头洗到脚,跑回卧室爬上床。在床上,他划了许多十字,祷告了良久,最后才轻松地沉入梦乡。 
  加拉尔夫人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是已经饱经沧桑。她的外表看上去与她的实际年龄非常不相称,相当于实际年龄的两倍、三倍甚至一百倍,极像具少女的木乃伊;在内心世界方面,她早已死亡。她还在儿童时,她父亲有一次用火通条打在她额头上,即紧靠鼻根的上方。打那以后,她就失去了嗅觉,丧失了人的冷热感觉乃至任何激情。随着这一台,温存和憎恶、欢乐和绝望,对她来说都已经变得陌生。后来一个男人同她睡觉,她什么也没感觉到;她生孩子时同样是感觉麻木。她对死去的孩子毫不悲伤,对活下来的孩子也不高兴。她丈夫用鞭子打她时,她一动也不动,而当丈夫在主宫医院死于霍乱时,她也不觉得轻松。她惟有两种感觉,就是:每月偏头痛到来时,她的心情稍许变得阴沉,而当偏头痛逐渐消失时,她的心情则变得稍许开朗。此外,这个像死去一样的女人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另一方面…或者也许正是由于她完全失去感情冲动的缘故,加拉尔夫人具有一种毫不留情的纪律观念和正义思想。她不偏爱委托她抚养的小孩,也不亏待任何一个小孩。她每天只给小孩安排三餐,绝不多给一小口饭吃。她给幼婴每天换三次尿布,直到他们满一周岁。满一周岁后哪个还尿裤子,他并不挨骂,而是挨一记耳光,被罚少吃一顿饭。伙食费的一半她用于寄养的小孩,另一半归她自己,分毫不差。在东西便宜的时候,她不提高自己的收入,在困难时期,她也从不多掏一个苏,即使关系到生死存亡,一个子儿也不加。因为那样做,她觉得生意划不来。她需要钱。她对钱计算得特别精确。她老了要买一份养老金,要积攒许多钱,以便她可以死在家里,而不像她丈夫死在主官医院。她对丈夫的死本身无动于衷。但是她对他同成千上万个陌生人一起集体死亡感到毛骨悚然。她期望自己能单独死去,为此她需要伙食费的全部赚头。在冬天,寄养在她那里的二十多个小孩会有三四人死亡,但是她的情况总还是比其他大多数私人育婴户好得多,并远远超过大型的国立育婴堂或教会育婴堂,那儿的婴儿死亡率往往高达十分之九。当然,自会有很多来补充。巴黎每年产生一万多新的弃儿、私生子和孤儿。因此某些损失不必放在心上。 
  加拉尔夫人办的育婴所对于小格雷诺耶真是天赐之福。他若是在别处,或许活不下来。但是在这个没有感情的女人这里,他却茁壮地成长。他有坚强的体质。像他这样的人既然能在垃圾堆里安然活下来,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被世界淘汰。他可以连续数日喝稀汤,他喝最稀的牛奶就能度日,消化得了烂菜和腐烂变质的肉。在童年时期,他出过麻疹,害过痢疾,出过水痘,得过霍乱,曾落到六米深的井里,胸部曾遭开水烫过,但他活了下来。虽然这些给他留下伤疤、破裂和疮痴,使他的一只脚有点畸形,使他走起路来拖拖沓沓,可是他活着。他像有抵抗力的细菌那样顽强,像只扁虱那样易于满足,它安静地停在树上,靠着它在几年前获得的一小滴血维持生活。他的身体需要的营养和衣着,在量的方面甚少。他的灵魂不需要任何东西。受人庇护、关照和抚爱或者说一个小孩所需要的全部东西对于童年的格雷诺耶来说,是完全不需要的。更确切地说,我们觉得,他之所议一开始就养成不需要这些东西,其目的是为了生存下去。 
  他生下来后的哭声,在宰鱼台下发出的哭声随着这哭声,他把自己带进回忆里,把自己的母亲送上断头台不是企求同情和爱的本能哭喊。这是经过良好考虑的、几乎可以说是深思熟虑的一声哭喊。新生儿通过这声哭喊,决定自己放弃爱,但是却要生存。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两者犹如水火不能相容,倘若这小孩要求两者得兼,那么他无疑很快就会痛苦地毁灭。当然,这小孩当时满可以选择为他敞开的第二种可能,可以默不作声,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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