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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历表以及身份关系，就是一张巨大到可怕的网络，本可以脱口而出，不过这毕竟是过去了十几年快二十年的事情，两人年岁不小，只能一点点回忆。
“那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好像历历在目，崇祯三年，我才刚刚中举，那次入京赶考，刚刚是东掳入寇，却是惨烈的很。”
杨文聪没有说的是当时刚刚杀死了袁崇焕这个大大有问题的家伙，东林党不少大佬被皇帝看透了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因此不少人被赶走，势力大大的削弱，而各种“有法子”考中科举的路子暂时被断了，他也因此许多人无法考中进士。
事实上，比起可怕到让人疯掉的乡试，进士考试的比例并不高，作弊也相对不难，只要你在水准之上，毕竟乡试可以临时找人出题，会试却是就在翰林院以及那不多的人里找人，非常方便提前找人啊。
以此为改变，杨文聪多年没能中进士，也是天命，躲过了崇祯年间多次的血雨腥风，现在却是终于做了兵部侍郎，也是靠着自家运道啊。
“当年的事情，老夫因为袁崇焕的事情，为钱大学士争辩，正先帝驳斥，对这个也没什么印象了，但我记得不是熟人。”
好在南京兵部作为陪都，各种文书齐全，两人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个书办兴冲冲跑来，手里拿着几本文书，叫道：“两位大人，找到啦。”
“崇祯三年的昌平督治，是侯恂，这是这侯恂的履历，我……”
杨文聪和黄道周却是对视一眼，跟着问道：“你说什么！”
“是侯恂，他是……”
两人都是极其聪明，同时对这些年官场斗争颇为熟悉的人，对于侯恂的起伏升迁经过也颇为熟悉，此时才记忆起来：“老夫真是糊涂了，当年贼兵围攻开封，那左良玉已经很是跋扈，推三阻四不肯出兵，先帝就是因为如此，才将这个无能贪腐的侯恂又起复，求着他去保定督战，解了开封之围，不过那侯恂贪生怕死，根本不肯进兵，活生生的坐视开封城被……”
“啊……”杨文聪忽然惨叫一声，说道：“那侯方域……”
“侯方域怎么啦，”黄道周嘟囔一声，同时记起什么，惨叫道：“侯方域怎么敢此时去金川门！”
杨文聪咬着牙，此时也都慌张起来，下命令给下人文书的时候也都不成章法：“快去金川门，速速抓人，对，让那个侯方域速速来见我，还有，调兵去打啊，金川门不能丢！”
比起李向前路过时候猬集在一起的船队，此时的船队连绵十里，航行在最前方的都是船身巨大的战船，那些大炮被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毕竟没人知道南京方面会不会派出战船来袭，在安庆耽误一夜后，李定国就打定主意，趁着毫无反应的机会，就此直扑南京。
这支船队浩浩荡荡十几里地，比起原时空那次不成功的起兵，这次左梦庚得到了上游的援助不说，还没有清军的干扰，而大明军队人心惶惶的情况也更加严重，因此就没有好像从前那样被困住后，因为左良玉得了疾病而死，推举了左梦庚这个二货二代，导致这种部队根本没没有打赢过任何战斗。
强弱颠倒，而南京城始终组织不起来有力的反击，这才是关键所在。
“大帅，前面就有船在布置铁链，只怕就是那南京朝廷要用来拦截我等的手段了。”
左梦庚哈哈一笑，这样不管不顾的杀来，虽然危险，但是毕竟是有那位大兄保证必然成功，就算不成，背后有大西军的支持，整个江南哪里有他的敌手？那妇人之仁的邢夫人早已不在他的话下。
到了这里，果然如同那位大兄派下人写的信中所言，南京城内根本就没人可以主事，换而言之，就是政出多门，自己起兵也有十日之多，虽然在后世的人看来，十天居然只能从武昌摸到南京的边，简直太慢了，可是这样放弃后勤和背后，直扑的选择几乎是找死，他虽然不通数学，但是所有的手下都说，他们只有几日的粮食，如果打不下南京城，又不能在原地找到粮食，那么只有饿死了。
当然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顺流而下的战船虽然已经逐渐开始拉出距离，十几里的长度下，已经谈不上指挥，但对于如何俘虏那些倒霉蛋船只颇有心得，南京作为粮食销售集散地，自然遍地都是装满了大米的船只，而作为人类历史上低效率而贪腐的朝廷，大明朝连命令商船滚蛋的权力几乎也做不到。
这样的混乱下，自然事情不少，翻船的，得病死在船上的，不一而足，至于搁浅的，漏水的情况就更多，南京城外靠着长江边，几乎有几千艘船，此时真发现有大股战船出现，全都慌神了，但此时他们又能做什么，来不及了。
而看着那“保儒卫国”的大旗挂在远程的城墙上，左梦庚放下手中从李定国那赠送过来的望远镜，这可是传说中的帝都货！满意的如同喝了蜜糖水一样。
不过靠岸可不容易，港口的船工早已逃亡，而无数船来不及跑，都堵在这里，多亏李定国早估计到如此，那些搜集来的流民，本身就有不少是在安庆做苦力，对于港口如何卸货的流程不是不了解，而早已准备好的无数小船，也开始运送士兵上岸。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乱七八糟，甚至有落水后直接淹死的情况，但在不断有人鼓舞士气下，还是铆足一股劲前进的！
虽然没有攻城器械，而远处城头上的大炮也开始填充火药，准备发炮，但他们还是包含着热情，憧憬着遍地富人的南京城，满是美人的秦淮河。
各种敲锣打鼓的声音也响起，城内的乱子让所有人都慌乱起来。
等到杨文聪慌乱下，终于记起距离金川门最近的军营在哪，派人送去命令，那军官却是不在，一直到催促下，从慌里慌张一边穿裤子一边从女人房里溜出来，得知上司要自己速速去金川门维持秩序支援，却是完全没有推脱，你以为呢？那金川门可是南京城北门之一，正对着长江，每日往来的货物无算，哪怕不收什么黑钱，也是油水大大的啊，这个命令简直就是贴心。
第838章 金川门（）
不过，比起按照要求可以在多少秒内齐装满员进发的现代化部队，大明朝显然已经做不到快速集结，尤其是在这南京城，谁不是后面还有别的活计做，等到召集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马，跌跌撞撞的排列着东倒西歪的队形朝着金川门全军突击而去了。
但金川门岂是这么好打的。
从金川门以南的房屋和商铺，到处都是被点燃的火堆，敌人很显然都不过是当地的流民和苦力，他们本就是每日劳作，但对于市井小路熟悉的很，也知道在哪里点火可以烧得旺。
现在可是妥妥的西北风的时候，可以说这场大火烧的太及时太恰当，让南京城内任何企图拯救城市的人哀叹不已，所谓拿1000块贡献1000块的忠诚，拿10000块贡献10000块的忠诚，既然卫所的小炮灰们几乎不拿工资，那么贡献的自然是不拿工资的忠诚度啦。
面对火焰，他们明显是不敢前进的，哪怕实际上是可以绕过去，但他们是我大明几乎不拿工资平日里要自己打工谋生的兵，不是英勇无畏的解放军。
同时，在整个南京，似乎到处都是着火的迹象，无数人在喊着什么话，虽然远远的听不清，但那兵荒马乱的劲头是止不住的。
杨文聪听到消息的时候，正要气急败坏的命令全城动员，事实上他倒也做了一些布置，但金川门的漏洞让他一下子警觉起来。
同时，侯方域和左梦庚如果真勾结起来，那么必然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虽然对于秀才造反悲凉的很，但是现在十万火急，左梦庚的船出现在远处的消息已经传来，但还可以坚持。
如果这船是传说中帝都的新式军队，那可能此时南京城已经打开城门，衮衮诸公东林贤才已经在城门口跪着请进了，这就是实力问题。
这就好比同样是花钱，一个开着宝马车的富豪请你吃一碗卤煮，精致的猪猪女孩会说这是有情趣有童心，一个匆匆忙忙下班的打工仔请她吃大餐喝香槟，只能得到一句臭屌丝，原因自然是付出与意愿问题。
屌丝把月工资全花在她身上，但预期太低，而富豪虽然只请了卤煮，但是却是有更好的回报预期。
当然了，后世几十年间，依靠嫁人完成阶级提升的，都只有个位数。
正如身在欧洲各地游玩的徐浩曾经讲的故事那样，他的屌丝朋友为一位女神鞍前马后，钱要你花，腿要你跑，女神见到外国人或者高富帅就主动白送倒贴，一天，女神聚会，看见一个高富帅，主动勾搭，喝醉了，高富帅原本带着准备来一发，结果接到了家里电话，回去办事，于是高富帅随手把女神给了屌丝备胎，屌丝备胎带去开房，一番不可描述的大和谐后，提起裤子走人，女神起来，以为是高富帅啪啪自己，不以为意，怀孕了，但找不到高富帅，打胎，找备胎过来和自己一起去，备胎说，不如他认下来接盘……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女神不是不好追，而是看人的。
同样的道理，对于投降投靠，也都是有规则的，诸如那些穿越小白打着嘴炮的旗号，分析一下局势，说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就有三国啦或者历史名人一个头磕在地上，从此忠诚度锁定100点誓死跟随。
如果是刚刚开局的穿越小白，大概其可以找到一些被评书愚弄的无知村夫，但对于有家室有身份的人，是不会在意的。
比如说后世的老板们，喜欢对工人说，年轻人，不要看钱，要看以后的发展，这种话能被忽悠的也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吧。
本质上差不多不是吗。
对于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极其腐朽的儒生们来说，只要能保证他们的特殊的经济政治地位，跪地投靠又如何，但和投靠已经稳定于几百年北方的帝都，面子上获得了前朝太子的支持，也算是一种禅让吧。
事实上，中国本身的传统，善待前朝皇帝，大家不要弄得太血腥，也算是一种潮流，正如每个朝代都喜欢看守好前朝皇帝的陵寝那样，哪怕是历史上夺位最无耻的司马氏，对于投降的皇帝也是态度不错，而堪称好人的隋文帝对于投靠过来的陈叔宝，也是叹息一句全无心肝，而在物质上极其优待，那可是自己都简朴的隋文帝啊。
真正开始坏了规矩的自然是灭亡大宋的女真人，至于蒙古其实更喜欢暗害，而被这个坏习惯传染下，大明朝开始，将前朝皇帝全家灭门成了一门习惯。
长老们的出现，也算是让急转直下的行情开始逆转。
无论如何，哪怕是投靠，也是要选大佬不是。
就好像街头大佬火并，一边是铜锣湾扛把子的招揽，你过去了别的不说，好吃好喝还不必拼命，另一边却是几个古惑仔拿着几把砍刀要求你入伙，相信只要是脑壳没有坏掉的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来袭者既然是屌丝左梦庚，那么抵抗是必然的。
“大人，有人送来帖子，求见您，还有诸位大人。”
“不见，这个时候哪里来的人求见。”
“是……是那汇贤雅叙的人啊。”
杨文聪吓了一跳，连带看了看黄道周。
这汇贤雅叙可不是什么听起来的善类，而是北方贼人在帝都的代理人，他们在一处不大的别业租下宅院，取了这么一个别致的名字，但干的可不是附庸风雅的事情啊。
原本帝都在南京寻找的代理人，早已由于经营的提升而调到了别处受训，而使用飞船运输粮食的生意逐渐结束后，汇贤雅叙的任务就开始变成了一个批发商品的联络点，以及展示处，由于极度缺乏人才，采取的是平时歇业，每季度都有长老亲自开个小推介会。
当然了，这生意都是暗地里搞的，基本上底层平民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但是在所有官绅的眼皮底下，这样的资敌行为居然就这么进行了下来，而且很受这些人好评！
在他们看来，帝都的人虽然蛮横无知，但起码是可以安抚的，就好像对付那些蛮夷，不还是有互市的安抚手段吗。
当然了，汇贤雅叙在南京城上流人物眼中，也是有着神秘和奢华的象征的，那自然是展示的商品中，各种奇葩奇异的商品，那一座镶金带钻的大钟，每日可以精准的看到时间，虽然许多人呵斥为奇技淫巧，但会员价售价只卖998两银子，堪称是物美价廉，一个全是美人的戏班子才多少钱？
当然了，这样的情况下，对于其怀疑和警惕也就开始减少，不过戒心还是存在的。
两人嘀咕了一会，接过了那帖子：“时值秋日，秋风秋雨，最宜杀人，今邀请大人赴宴，吃炸鱼薯条，喝啤酒可乐，观赏火烧名城之美，岂不快哉？”
杨文聪自诩谦谦君子，涵养好到爆炸，但见了这样的一封“邀请信”，几乎是要当场撕掉，命令差役将来人抓住，然后直扑那可恨的汇贤雅叙，全都杀个精光。
但好在年纪大了，长期浸淫于文字之间，对于文字敏感的很，还是看到了下面的文字：“又及，今日本店新到一批杀人利器，或号掌心雷，或号手榴弹，均是攻城拔寨之利器，现降价促销，限时秒杀，心动不如行动，你还在等什么。”
“又又及，本店今日由于经营不善，甩卖歇业，残余军火就地甩卖，不运回北方，如若于南京城内无法找到销路，就只能另寻其他买家，又又又及，试看今日之大明，左梦庚公子少年英豪，志向远大，区区之南京城如何容纳其志向，其新得之巨款，必然慷慨大方，如字南京城得不到大方买家，吾等只得去寻左梦庚公子购买了。”
“大人，听说那各部大人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不能晚了啊。”
杨文聪几乎疯掉，但又不得不赶紧坐轿子前去那汇贤雅叙。
汇贤雅叙在秦淮河边，地方很僻静，周围却是有不少竹林做掩护，正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好地方，虽然焦急，但地方不远，很快到达后，这些老大人可是害怕自己进去后就被抓住，却是带身边的扈从家丁先打探一番，却发现情况很正常，汇贤雅叙大门敞开，甚至都没有多少人，正是一副躺平任扁的架势。
此时金川门的情况已经算是危急的很，不过已经命令全力救援了，几个家丁进去后，回报的却是这里几乎没几个人。
于是大着胆子下，南京城许多高官全都带着怀疑的目光进来。
“各位大人，哎呀真是麻烦了，如果不是事态紧急，也不会这样请你们过来，我叫詹事帮，帝都一个小小的业务员，叫我小詹就好，既然南京已经破城了，那么我们就长话短说，这批军火你们拿到了，就有机会反败为胜，将那李定国赶走，买不买随便你们，不过，请你们尽快拿个主意。”
黄道周是众人中，最看不惯这里的，喝道：“匪类，有什么就说吧。”
詹事帮摆摆手，说道：“我给你好好谈话你不肯，来来来，让你看看什么叫先进生产力！”
说着话，他从旁边一堆水果中翻出一个木棍样式的东西，说道：“这是本公司最新量产的46式手榴弹，简单，易用，快捷，是杀手最喜欢的武器，啊，广告做的再好，不如杀伤效果好，来人呐，把那猪抬上来。”
很快，就有无数汉子七手八脚的将一头大肥猪抬了过来，那猪被全身捆绑，还发出了哼哼的叫声。
“大家看，这是一头新买来的肥猪，花了我好几两银子呢，不得不说，这江南的物价就是比帝都高啊，下一刻，我就……”
说着话，那肥猪被放在远处的一片空地上，詹事帮喝令小弟全都躲开一定距离，然后将那手榴弹拉线直接扔了过去。
“轰！”
爆炸声响起，冲击的力量也让许多人都不由自主的捂住了眼睛。
等他们全都可以看见的时候，那头猪哪里还有什么身子，早已经四分五裂，尸体遍地是血，甚至有溅到他们身上的。
詹事帮舒展口气，这手榴弹的使用效果，破片杀伤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作为一种专门杀伤人的武器，也就是那样了。
与后世的人想象中的不同，轻兵器比如手枪或者手雷，其进步余地不是很大，毕竟作为一种杀伤人类的武器，人类是无法进化的，因此也就不必太多进化，比起几年就进步一个版本的飞机坦克，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因此，对于大规模的出手手榴弹给外界，还是有些顾虑的，不过在计划许久后，这项销售计划还是得到了同意。
詹事帮得意洋洋道：“大家鼓掌！这是科学的胜利，皿煮的胜利，正义的胜利，好了，现在李定国的人已经开始下船了，我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其先头部队就要上城头了，留给中国队的时间……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好了，各位大人，花钱吧。”
黄道周刚刚为这杀戮的气焰震撼，见了如此，说道：“你这妖人，此物如此犀利，却不思报效朝廷，不失赏赐，却在此讹诈我等。”
“好啦好啦，我就是商人啊，就好像江南的商人不是最喜欢贿赂东林党，然后趁着人家遭灾就趁火打劫吗，我是有样学样啊，城外的左公子可没有我讲道理，你们到底买不买。”
杨文聪带着点希望，擦擦汗，说道：“汝……你打算卖多少钱。”
“一箱子手榴弹是20枚，我打算卖五十两，这里我存了一千箱，各种大人马马虎虎卖五万两就是，对了，用完了可以再找我买哦。”
“什么！”
有几位大人都几乎变成了女声的叫了起来。
倒是那太监的声音很粗：“这位小兄弟，这可开不得玩笑。”
“好啦，好啦，拿你们没办法，这样吧，我就打折一下，十万两，这一千箱子的军火就归你们了。”
本章完
第839章 军火商的道德（）
第839章 军火商的道德
一辈子没做过生意，至于那些商人唯唯诺诺的提供孝敬，杨文聪却是气坏了：“你怎么能如此背信弃义，明明说了五万两的。”
詹事帮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你们不就是对待大明百姓的吗，百姓们越苦，越过的不像人，你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