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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王沿自己陷入了麻烦当中,先前的那股势头已经没有了。按照以前徐平做事的习惯,王沿说的那些没半点用处,再加上赵祯支持徐平,吕夷简脑抽了才会继续支持王沿。至于朝政要稳定,吕夷简看得可没有王曾眼里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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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僵局()
五月底,终于下起雨来。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雨丝到处飘洒,放眼望去,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好像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水汽中。
徐平撑着伞,一脚高一脚低地走进了汜水县城,直往县衙走去。
鲁芳带人紧紧跟在后面,到了县衙门口,才出了一口气道:“中原百般都好,就是旱起来几个月不下雨,实在让人难受。这雨一下,感觉舒服多了”
徐平摇摇头,也难为了这帮桥道厢军,基本都是福建路和广南人,自小到大就像是在雨水里泡着一样。到了中原,几个月不下雨是平常事,初来自然百般难受。
张大有得了消息早早迎了出来,把徐平接到后衙,急忙吩咐上热茶。
喝过了茶,身上暖乎乎地舒服了很多,徐平才回自己住处换了衣服。
花厅里,徐平与张大有两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谈着最近的事情。
张大有道:“待制,河道可是已经巡查完毕了?”
“不错,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等这场雨停了,便就该回京去交差了。对了,王副使那里现在如何?他不是回到县城已经有几天了吗。”
“那天出了事情,王副使当天便就回了县城。第二天知道真出了人命,他也是懊丧无比,天天窝在房里,也不见客。我日常过去拜会,都是过去见了面就走,没什么话说。也不知道他到底怎样想,我也不好多问。”
徐平点点头:“正常,谁摊上这种事情也不会好受。对了,案子已经审结清楚没有?这过了也有些日子了,不能一直拖在那里。”
张大有面露苦色:“这案子牵扯到王副使,我一个小小知县如何敢贸然就审?他那里又不说话,让我无法措置,只好拖了下来。”
听了这话,徐平便就有些不高兴:“怎么能一直拖在这里?王沿怎么说也是有巡查河道的职责在身上,即使他撒手不管,我这里查探清楚了也要一起回京交差。你一直不审,难道他不该来催你?不会是想糊里糊涂地拖下去,等到我这里把事情都做完了,与我一起回京城,就这么稀里糊涂蒙混过去吧?”
“谁知道呢,反正他那里不发话,我也不好去问啊”
徐平连连摇头,这王沿也太没担当。出了事情只能算自己倒霉,但事后要老老实实站出来,让地方上尽快把案子结了,一直拖在这里算什么事?莫不是以为,这样拖下去大家就能把他忘了?台谏官员根本就不会关心案子是怎么审的,该弹劾他难道就会因此把奏章压下来?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叹了口气,徐平问张大有:“你这里不审,案子也不能一直拖下去,州里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要派官员下来?”
“李相公那里有来,说是李通判最近忙于河阴县的事情,难以抽身。孟州城里剩下的僚佐也都诸事缠身,要转运使司把案子转给附近州府,要他们派官员过来。”
听了这话,徐平就知道李迪是有些耍赖了,事情出在孟州他却不管,偏偏要推给别人。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转运使也不能不听,不用说,只能河南府背锅了。郑州陈尧佐一是位高望重,再一个与宰相吕夷简交好,杨告哪里敢得罪?
而且河南府地位特殊,一向最少有两位通判,多的时候甚至有三四位,分管河南府事务和西京留守司事务,那里确实能够抽出来人。
一问张大有,果然,杨告是把案子交给了河南府,不过人还没到。
想了一会,徐平对张大有道:“你行文催一催河南府的来人,我在汜水县不能久等。出京的时候与王沿是两个人一起出来,不好一个人回去交差。”
张大有无奈地摇摇头:“除了河南府来的人,还有提刑司的人也在路上,因为这案子牵涉到了王副使,没人敢等闲视之,只怕是要等人到齐了才会开审。我的自劾奏章上去,现在已经是天下皆知,大家都看着王副使在案子里牵连多深呢。”
徐平还能说什么?把事情闹大最开始就是自己提出来的,却没想到因此把事情拖在了这里。想来想去,实在不行只好自己先回京交差了,让王沿一个人留下好了。
雨一直不停,天灰蒙蒙的也看不出时辰,直到衙门里的杂吏来报,说是要准备晚饭了,徐平才知道天近傍晚。
张大有吩咐准备酒菜,徐平道:“派人去把王副使唤过来吧,我办完差使,也要跟他说一声,商量一下日后的行程。再一个,我们相会不叫他也不好。”
王沿苦着脸,走出自己住处,看了看一片雨蒙蒙的世界,重重叹了口气。
本以为入了三司,自己多年来在各地游宦的生涯会就此迎来转机,仕途从此一片光明。这次巡查河道,如果能够让朝堂里的掌权大臣赏识,更进一步也有可能。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出京的时候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中和大内对此事不同的态度,一路与徐平唱反调,也确实由此引起了宰执的注意。哪里能够想到,不过是例行公事到地方上走一遭,自己一时疏忽,就会莫名其妙地卷入人命官司里。
莫非自己流年不利?就跟这天气一样,前途一片灰蒙蒙的。
案子不管怎么审,也不会牵扯到王沿身上,因为那本就是一件家庭纠纷。但问题不在这里,牵扯进去就是大错。京城里的那些台谏官员一样要在刚亲政的皇帝面前搏出位,王沿露出了这种把柄,他们能够放过才是怪了。别说宰执只是对他有一点点的好感,就是有宰相保他也保不住,回去三司副使肯定没得做了。
哪个大臣会保他?有人保他台谏官员会更加起劲,把事情闹得更大,连保他的人一起折腾得下不来台。经过了孔道辅和范仲淹一起被贬出京城的事情,台谏如今跟政事堂就像仇人一样,盯着那里眼睛都是绿的。
王沿的心情一团糟,下一步该怎么办,一点头绪都没有。
推——《汉儿不为奴》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伪清顺治十二年,广东新会汉人周士相:“我汉家男儿绝不为奴”——《汉儿不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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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那些同年()
随着这场雨,天气也一下子凉了下来。 w w wnbsp;。 。 c o m初夏的天气就是这样,地气尚未暖,晴好天气燥热难当,但雨水一冲,凉气就又泛了上来。
张大有吩咐人在桌边生了一盆炭火,一为热酒,再一个驱赶寒气。
坐了这一会,徐平一路上在雨中带着的凉意渐渐散去,身上开始暖洋洋的,有一种慵懒的感觉,格外地舒适。看着雨丝笼罩着后园里的花树,那些枝叶透出醉人的绿色,愈发地心旷神怡。雨中的风景,多了几分柔和,几分诗意。
耳中传来行礼问候的声音,徐平转过头,就看见王沿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这才几天没见,王沿就像换了一个样子。他的面色灰败,双目无神,就连头发好像也变得有些花白,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在这阴雨天气里,更加显得没有生气。
想起徐平刚刚来汜水县,王沿还红光满面,斗志昂扬,事事都要叫板。短短的时间因为一件偶然的小事,那精气神就一下子不见了。
人生路上,哪里可能事事都一帆风顺?暂时的挫折和困难总是少不了的,人没有面对挫的勇气,没有战胜困难的斗志,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在哪里,能够走多远?
徐平看着王沿的样子,暗暗摇头。本来他还想着如果王沿继续跟自己纠缠,要怎么对付他,现在一看,在他身上花心思完全是浪费精力。
张大有站起身来,向王沿拱手行礼,把他让到了徐平的下首。
到了桌边,王沿径直傻愣愣地坐了下来,竟然连向徐平行礼都忘记了。
这可是极不应该的事情,徐平的官职本就在他之上,又是此行的正使,王沿这个样子,连官场上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很犯忌讳。你要求别人什么,自己便也应该做到,王沿一向摆谱,让在一边看着的张大有实在无话可说。
王沿不向自己打招呼,徐平就更没有理由理他了,只是装作没有看到。
张大有吩咐一边的杂吏给几人倒上了酒,故意清了清嗓子道:“王副使,今日徐待制把河道沿途地理勘查完毕,回到了汜水县城,下官特意摆了个筵席,以为庆贺”
王沿一愣,抬起头有些茫然地道:“哦,勘查完了吗,那便好。”
说完,继续低下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张大有见王沿还没意识到要向徐平行礼问候,只好硬着头皮道:“王副使,徐待制勘查完河道,一路辛劳,我们敬一杯酒如何?”
“好,好,应该的。”王沿说着,拿起杯子,与张大有把酒喝了。
张大有就此死心,也不管王沿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王沿还没注意到徐平坐在身边,官场上基本的礼仪都不顾,那别人还何必再在乎他的身份?
却不知王沿此时心如死灰,脑子里一团乱麻,潜意识里又认定了自己倒霉全是因为徐平,脑子不清醒就真地下意识地把徐平忽略过去。
徐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歹官场上打滚这么多年了,怎么功名利禄之心还是如此之重,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熬下来的。
不再理王沿,徐平与张大有两个人边喝酒边说些闲话。他们两人本是同年,不知不觉十年过去,天圣五年的进士第一梯队开始进入中枢,仕途前程的差别慢慢显了出来。像张大有这些明显落在后面的,自然希望徐平这些奔在前面的提携一下。
徐平出身低微,家里没有什么人可以倚靠,也要借助同年们的帮衬,话说起来就格外热络。数遍了如今在朝堂崭露头角和附近的人,如王尧臣、韩琦、王素和赵諴这些人,再加上徐平前世记忆中有印象的,像是文彦博几人,感叹着各人的际遇。
徐平突然想起,问道:“包希仁现在如何?当年他说是母亲年迈,不去建昌县任职,改了和州酒税,还是没有赴任,只是在家里尽孝。这都近十年过去了,也一直不见他赴京选调,难道就一直呆在家里侍奉老母?”
张大有道:“正是如此,这么多年来,常听人说起,包希仁真孝子也。”
按照此时的正统观点,应该是母老不择禄,如同石延年一样。父母年迈要养,为人子的就没有在官职上挑三拣四的权利,早早出去挣钱养家才是。包拯却偏偏是反着来,中了进士之后又回家去种田,老老实实奉养老母亲。
所以说,世间的事没有个绝对的对与错,看你怎么做,别人怎么说。
像包拯这样,如果他少年高中,就此以后在官场上没了出息,那么后人肯定要说他母亲耽误了他的前程。再从另一外角度,中了进士却不出外为官,为了家事耽误国事,这也可以拿出来说一说。
包拯奇就奇在他十年不出仕,在家里尽了孝道,出仕之后又火箭一般地升迁,并没有耽误自己的前程。真真正正做到了两全其美,才在后世传为美谈。面对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应对,这是很正常的。只要不是投机取巧,而是诚心实意,就都有可能把事情做好,并不因为你的应对而错。
这正是现在失魂落魄的王沿所缺少的,他反对徐平修河并没有什么不对,真正是因为政治观点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徐平也不会对他有看法。他的问题是既然反对修河,那就应该踏踏实实去找反对的理由,与徐平堂堂正正地辩论。他没有,从一开始就走了投机取巧的路子,才落到现在的下场。面对他,徐平没有一点同情。
徐平看了看身边像没魂了一样的王沿,心中只有暗暗摇头。
说起了包拯,徐平便就想起了他的那位好友文彦博。他的资历也差不多了,这次回京应该想办法把他也弄进京城任职,同年关系在那里,怎么也是自己的帮手。至于包拯看来一时半会指望不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脱身出来做官。
这事情需要寻找机会,徐平的地位虽然可以举荐官员了,但同年关系,还是要避嫌,最好是找个中间人。一个好汉三个帮,官场上必须要有人帮衬。
推:《隋末阴雄》:一个隋朝的商人之子,进货跑断了腿,卖东西喊破了嘴,做生意碰到了官匪,赌输了钱给打得后悔,正路闯过,邪路走过,既然这个杀千刀的世道不让人出头,那就纵横天下,开创乱世吧。
心机深沉,内心阴暗,腹黑权谋,杀伐果断,是为阴雄王世充。
隋末阴雄(号3095071)作者指云笑天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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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你倒霉()
夜不知不觉地深了,衙门里的公吏在凉亭里点了灯。雨还是没有停,淅淅沥沥地一直下着,伴着昏暗的灯光透出一种雨夜里特有的凄冷。
张大有让杂吏在炭盆里面又加了新炭,把冷下来的酒热了,举杯对一直失魂落魄的王沿道:“王副使,喝一杯酒暖一暖身子。”
王沿机械地举起酒杯,与徐平和张大有两人把酒喝了。当把酒杯往桌子上放的时候,没有放稳,袖子一带,酒杯便在桌子上骨碌碌滚了起来。
这一下变故终于把王沿的精神又拉回了现实世界中,几乎是下意识地,急忙伸手去接要从桌子上掉下来的杯子。
却不想坐在一边的徐平眼急手快,伸手一捞,把杯子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王沿扭过头,看着徐平缓缓地把手中杯子在桌子上重新放好,突然高声对张大有道:“张知县,徐待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如何不说与我知道?”
听了这话,张大有一头雾水,对王沿道:“王副使如何说这话?不正是因为徐待制回来,才叫你来作陪,为待制接风洗尘吗?”
“哪里有?我怎么丝毫不记得?张知县,你莫要在我面前说假话”
见王沿须发皆张,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徐平也有些看不过眼,对他道:“王副使,你刚才像丢了魂一样,精神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如何会记得?”
王沿听了,转头对着徐平冷笑道:“徐待制,你这是说的什么鬼话?我的精神好得好,总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搞不清——我心里明镜一样”
看王沿的眼睛里已经有不少红丝,给人很不好的感觉,徐平便不想与他废话,摇头冷冷地道:“你既然如此明白,说一说是因何到这亭子里,什么时候来的?”
“哼,哼,自然是张大有与你商量得明白,要怎样用那个乡下妇人的命案来编排我你们两个都是天圣五年的进士,相识多年,以为我不知道吗?自出了京城在八角镇你就与我作对,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便与张大有勾结陷害我”
徐平吃惊地看着王沿,万万没想到他说出这种话来。这种事情他心里想想倒也没什么,说出口来可是犯了大忌,摆明视徐平为仇敌了。而且牵连上无辜的张大有,在官场上是相当不厚道的做法,张大有一个知县,哪里受得了两个三司副使的牵连?
作为同年,徐平与张大有相互配合那是有的,但都是心照不宣,与勾结这两个字可不搭边。这事情说到哪里去,王沿也占不住理。
不等徐平说话,张大有道:“王副使,自你到汜水县,我一直以礼相待,早晚都到你住处拜会,不敢有丝毫怠慢,却不想你现在说出这种话来你是三司副使,出巡又带着按察地方的职责,既然如此说,那便上转运使司和御史台吧,事情的是非黑白,自有天下公断我张大有问心无愧,可受不起王副使如此编排”
王沿连连冷笑:“你对我如此殷勤,焉知不是表面恭顺,心里有其他心思?我王沿流年不利,今日有把柄落在你们的手里,自然听天由命。但要想就此轻视我,你们还不够那个资格我们且走且看,将来如何,也不一定就遂了你们的心思”
徐平实在看不下去,沉声对王沿道:“你自己不知警醒,卷入人命官司里,只能算你倒霉到了这个田地,还不深自反省,反而在这里怨天尤人,怪这个怪那个,你怎么不好好怪一怪你自己?堂堂三司副使,对一个县令说这些话,王沿,你还知道廉耻吗?仕宦有先达有大器晚成,你错了就是错了,如何转而去怨张知县?”
“我不知警醒?哈,哈,哈,别人这么说我也就罢了,你徐平哪来的资格这么说我?”王沿的样子有些癫狂,“那天中午我自己在庙里坐地,那些下人出去做什么与我何干?再者说了,地方上艰苦,他们去弄两只鸡吃算什么大事?我还没有自己派身边人到地方上强买牲畜,别忘了你在河阴县派厢军去买猪惹出来的乱子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我流年不利,倒霉透顶罢了徐平,我且看你得意几时?”
徐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得意什么?我是此行正使,副使出了如此丢人的事情,我有什么好得意?你也是朝中大臣,怎么如此不知事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沿只是连连冷笑,眼中红丝遍布,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张大有看出事情不对,站起身来,到徐平身边低声道:“待制,我看王副使的样子有些不对劲,该不是被最近的事情刺激,得了失心疯吧?”
徐平自然知道跟什么失心疯无关,但王沿因为最近精神压力太大,神智崩溃大概是有的。听他刚才说的话,只怕这一晚上他都是神不守舍,完全不知道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刚才所思所想的,只怕就是徐平和张大有如何密谋害他,所谓怕什么就想什么。掉杯子那一个小意外,把他的意识突然拉回现实,莫名其妙地就把心中所想与现实发生的事情搞混了,才如此反常。
知道归知道,徐平却没有必要迁就他,此时一旦心软松了口,以后外面还不知道传出什么来。说到底徐平与王沿又不熟,既不是他的长辈需要关心爱护他,又不是他的晚辈需要敬重保护他,有一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