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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救过来,应该是发生过很多次心梗了吧?”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做过心脏支架,效果不好,一直持续恶化,她自己心里也有数,知道活不了太长时间。这已经是做了支架之后的第三次心梗了。至少的大夫说,这个东西要是有第三次,估计就不行了。”
“节哀顺变,年纪大了总有这么一天。”宋平安但是觉得这中年男人比较理智,看来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大夫,我想把我母亲接回家,有守灵的规矩。”中年男人顿了顿,问道,“还需要多长时间?”
“十几分钟吧。护士们会把老人身上的设备和药品撤下来,然后做一下清理。人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会大小便失禁。”宋平安说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中年男人冲着宋平安鞠躬,然后跟他握手,也对着一旁的王鸽点头示意,“司机师傅,麻烦了。”
王鸽赶紧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中年男人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也没急着去看自己的母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继续去招呼还停留在急诊大厅里的亲戚和朋友,让他们去家里吃晚饭,也就是白事饭。
“闺女,来,这是你海顺叔,好久都没见过了,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过来叫人啊!”中年男人微笑着,冲着自己正在流眼泪的女儿招了招手。
女儿脸上的表情从嗔怒变为责怪,又变成了不解,但还是不敢忤逆自己父亲的话,擦干了眼泪从长椅上站起身,迈着步子走到自己父亲的身后,怯生生的冷着脸,喊了一声面前的叔叔。
“这么长时间没见,都长这么大啦!跟我要糖吃的时候感觉就是像昨天一样呢。”那个叫海顺的叔叔笑着说道。
“这闺女现在有出息啦,在他们高中一直是全年级前十名。”
“那考大学肯定是名牌大学啊,还是你教育的好,长得又漂亮,学习又好,你将来有福了……”
王鸽无心在一旁听他们叙旧攀谈,仍旧是坐在了原地,掏出手机。林颜悟留言说晚上要去参加社团的表演排练,王鸽只好打开了A岛匿名版,翻找着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十分钟又飞快地过去,大厅之中老人的亲戚朋友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直系亲属。直到现在,那女孩儿的父亲和两个姑姑才在一起开始商量后事如何处理,又一直在焦急的看向外面,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孟娜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由于已经见过了病人家属,她直接就走到了这几个人面前,“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你们随时可以将老太太接回家。只要签几个字,走个手续就可以了。”
“那个,护士,能不能再等几分钟,我大哥还没过来送老太太最后一程。”中年男人有些为难的说道,“刚才打了电话,说马上就到医院了。”
“抢救室是用来救人的,遗体不能长时间停放,我们先把人转移到太平间吧,可以暂时停放二十四小时。我们还要考虑到抢救室里面其他病人的感受。现在只能拉着帘子。”孟娜有些为难,一旦病人去世,按照规矩来说是早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遗体转移出去,就算是家属想看,那也要到太平间里去看,而且不能长时间留在那里。
只有家属决定开始处理死者的后事,确定不进行医疗事故检查,或者进行解剖来确定死因,才能签字把人给领走。。。
考虑到家属们的感受,孟娜的语气尽可能亲和一些,说法也比较委婉。
就在中年男人纠结的时候,突然看到那门口处那个自己等待已久的人,表情凝固了下来。那是他的大哥。
“大伯……”那女孩儿也看了过去。
门口的那人看起来五十出头,满头的卷发,倒是没掉多少,只是明显看得出来头发很乱,似乎是在路上自己抓过。
身高不高,体型略胖,这人身上的黑色西装只能算是勉强合身,上衣和裤子都皱巴巴的,领带被他给扯到了一边儿,手里抓着一个黑色的皮包,也是有些破旧,他走路的速度很慢,似乎腿脚有些不太方便,脸上拧紧了眉头,双眼茫然,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慢慢的靠了过去。
他走到了自己的弟弟面前,把包扔在的地上,紧紧的抱住了他。
“没了?”他开口问道。
弟弟妹妹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都低着头看向了地面,刚才还在眉开眼笑的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他似乎是知道自己不能进抢救室,直接跪在了门口,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妈,儿子不孝啊!”
弟弟妹妹们赶紧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兄弟姐妹四个人抱在了一起。
“妈妈没了……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老太太可怜啊,好不容易孩子都大了,孙子孙女也带大了,这几年也没享福。”
“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几个人抱在一起,呜呜的哭成一团,急诊大厅中的很多人都看向这里,但是并没有投入更多的关注,这种情况在急诊部的大厅简直是太常见了,几乎是每一天都在上演。
四个中年人,似乎是将刚才的所有笑容都化作了眼泪,将刚才的坚持和坚守彻底打破,不再顾及外人的眼神,尽情的宣泄写自己的情绪。
谁都不回去阻止他们,尽管他们就现在抢救室的大门口,孟娜也不忍心打断他们。
至于老人的遗体,留在抢救室里面多待一会儿吧,等这些人恢复理智再说。
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们思念亲人的权力。
女学生看着自己的父亲,姑姑,大伯稍后的情绪变化,觉得不可思议,心中万千思绪,悲伤又涌上心头,站在原地眼泪直流。
“大人们并不是冷血,并不是不在乎,并不是无情,他们……只是因为是大人,不能在别人的面前崩溃,不能在别人的面前漏出自己最柔弱的一面。他们有亲戚朋友要招待,他们要笑脸相迎。他们只是在忍着。”王鸽现在的女孩儿的身后,“他们会难过,他们很脆弱,但是他们会好起来。”
女孩儿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王鸽十分礼貌的回礼,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变得爱管闲事,突然变得多愁善感。
明明自己身上还是一堆烂事儿,自己都想不通,还去开导别人。
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三叔,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没有再看下去,只是慢慢走着离开,回到了办公室里,开始写自己的出车记录。
再感人的故事,到了这里也只是寥寥数语,永远看不透背后。
“吃晚饭去不?”何盛拍了一下王鸽的肩膀,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怎么了?”
“病人没了,家属哭的我难受。”王鸽摇摇头,“常有的事儿。”
“嗨。看起来心硬,咱们心都软。”何盛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先别写了,吃饭去,人是铁饭是钢,难受你也得有劲儿啊。”
王鸽无奈,只能拎着水杯准备跟他去,可耳机里突然传来的声音,又让他重新提起了精神。
“救护车队请注意,远大一路太平洋酒店内有一人突发急症,请求一辆救护车马上出车!”
何盛也听到了消息,知道王鸽这小子肯定是不会去吃饭了,转头一看,果然他正捏着麦克风,进行回复。
“这里是车队王鸽,收到任务,一分钟内出车!”王鸽对着何盛笑了笑,“老哥,得拜托你给我带个盒饭了。”
何盛摆摆手,“去吧去吧,知道你小子什么人。”
王鸽点头,掏出钥匙就直奔停车场。
“这小子不休息一下,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哪里受得了啊。”杜伟平把双眼从自己的手机上挪开,看着王鸽的背影。
“别管了,也许对他来说……工作才是真正的休息。”
第三百八十三章 死亡氛围 上()
一直忙碌到晚上十点钟,王鸽这才有一点点时间把已经完全冷掉的饭吃下肚子。
速度是狼吞虎咽的,几乎尝不出什么味道。心情跌落到谷底,五次出车,只一个人活着。
今晚被死神打了个五比一,该真是邪了门了。
杜伟平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则是两次出车,同样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今晚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死了这么多!”杜伟平连手机都玩不下去了,“我都快怀疑我干这行有什么意义了。”
“一个心梗,一个酒精中毒引发肝脏肾脏衰竭,两个车祸。”王鸽放下了筷子,抹了一把嘴,“倒了大霉!”
最开始的那个老太太他好歹还见到了死神,后面那三个人由于报警时间太晚,病人伤员情况太过于严重,等到他抵达现场的时候人已经完全没有生命体征了,连死神都没有看到。
王鸽心里还想着,虚紫不是说死神正在接连失踪吗?看来情况也没有那么严重啊,最起码基本业务还是有保障的。
“急诊这边儿几乎天天死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不过今天稍微集中一点儿罢了。”何盛说道,“说的好像你们没见过死人似的。”
救过来的多,通常意味着没救过来的更多。但是见得多并不代表不害怕,不麻木。
亲眼看到之前跟自己一样活蹦乱跳的人失去了任何反应,任人摆布,没有心跳呼吸,没有血液循环,身体慢慢的变凉,再也不会醒过来,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给人的震撼绝对是巨大的。见的再多,这种感觉都不会减弱多少。
“我就是感觉,有点不太服气。”王鸽说道,“每次都是我们到了以后人就已经死了,一点儿机会都不给。”
“这种事情,哪会有人给什么机会啊,都是咱们运气差罢了。”何盛推了一把眼睛,奇怪的看着王鸽说道。
王鸽一愣,何盛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地府世界,还有死神的存在,却道明了一条真理。
一年半以来,他见过无数的死神,鲜有死神愿意给王鸽一个机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们严格按照自己的规律做事,其他的一概不予考虑。
“得亏还有两个小时下班,希望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你们有没有感觉,今天晚上真的是异常难熬啊。”杜伟平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钟表。
“乌鸦嘴,赶紧呸了。阎王老子听见了非要给你找点儿事儿不行!”何盛推了一把杜伟平,“都干了多少年了,不知道说不得吗?”
“呸呸呸,阎王大人莫见怪,小的嘴贱无礼,赔罪啦!”杜伟平一连给了自己几个小嘴巴,可为时已晚。
所有人对讲机的耳机之中,再次响起了来自于护士站的任务通知。
“救护车队请注意,接市公安局和指挥中心通报,晚报大道一百零八号,德雅书店门口发生持刀伤人事件,需要两辆救护车马上抵达现场!”
“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去!”何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赔礼道歉对于阎王爷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
杜伟平从床上跳了下来,揣起手机,拎着水瓶子说道,“你看王鸽都在接水了,他肯定跟我一起去。”说罢他就按着自己别在领口的麦克风,“这里是救护车队杜伟平,我跟王鸽一起出车。”
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王鸽将自己的水杯接满了水,马上跟在了杜伟平后面,将停车场中的救护车开到了急诊部大门口。
上他这辆车的,仍旧是刘崖和沈慧。
“真是操蛋,今晚一连死了几个病人,邪了门了!”刘崖一上车就开始倒苦水,“干了这么多年,这么压抑的一晚上真的少见。”
沈慧的心情也不是太好,死的人太多了,不论是不是干医疗工作的,谁都会多多少少受到一些影响。“少说两句吧,希望现场的人没太大的事儿。”
王鸽打开了警笛和警灯,车辆跟在杜伟平那辆车的后面,驶出大门口汇入主路。“现场什么情况,知道吗?”
“警察和歹徒还在对峙状态。地上躺了一个,情况不明,据说是伤到了腹部,距离歹徒太近了,没法进行救援,现场的人说流了不少血。还有一个人在歹徒的手上,成为了人质,刀尖顶在脖子上,已经刺破皮肤了,吓得不轻。事情发生的具体原因没细说。”沈慧回答道。“我们特意带了代血浆。”
王鸽曾经历过这种场景,只不过当时的受伤人数更多,情况更凶险,而且是在学校里的劫持人质事件,犯罪分子只是一个学生,心理比较脆弱,在那次的事件之中,王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劝服了那名只有十几岁的学生,只是他最后选择了自杀,虽然王鸽尽力的去阻止,拿刀子还是扎进了胸膛,只是在王鸽的影响下,并未真正伤害到心脏。
然而王鸽最终也不知道那个学生的下场,电视虽然进行了跟踪报道,但是庭审并没有公开,而网络热度和社会热点迅速被另外一件娱乐大事所替代,王鸽几乎没有看到任何后面的相关报道。
“希望他们没事吧。”王鸽叹了口气。晚报大道的书店距离医院并不是太远,晚上十点的道路也并没有太拥挤,王鸽的车跟在杜伟平那辆车的后面,只用了八分钟就抵达了现场。
事情发生的地点就在大马路边人行道上,书店的正门口。此时的书店已经关门,只亮着门头灯,而警察似乎也是刚刚抵达现场,三辆警车闪着警灯停靠在马路边上,都是派出所的车辆。这种情况,市局的刑警部门,特警部门和武警部门都应该全部出动才对,大概是后续支援还在路上吧。
在现场警察连警戒线都没拉,围观群众虽然多,但是也都不敢靠的太近,一个是怕自己有危险,另外则是怕刺激到那犯罪嫌疑人,伤害人质。但是没人靠近并不代表现场的警察不需要花费精力去维持秩序,不少的人在拍照录像,该阻止还是要阻止的,甚至现场的记者们都被要求放下摄像机,不允许对犯罪分子和人质进行任何拍摄和报道。
当然控制言论和防止社会恐慌只是一个方面,有的犯罪嫌疑人存在一定的心理问题,面对镜头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具有表演天赋,做出更为激动的举动来,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王鸽将救护车上的推车抬了下来,跟同事们来到了警察的身边,距离犯罪嫌疑人大概有七八米的距离。犯罪嫌疑人大概四十多岁,秃头,满脸横肉,脸色涨红,似乎是喝了酒,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而人质是个年轻女孩儿,大概只有二十出头,坐在地上,头部和颈部被犯罪嫌疑人粗壮的手臂牢牢控制,刀尖抵住了脖子,表皮已经破损,还在不断的往下淌血。她被吓的说不出话,两行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向警察和大夫们抛来求救的眼神,鞋子都踢掉了,露出了丝袜。
而距离那犯罪嫌疑人只有一米左右的地面上,趴着一个年轻男人,一动不动,身旁的血流了一地。王鸽见过了太多太多的血液,那地面上的大摊血迹明显就是动脉血,在路灯的照耀下鲜红的颜色甚至接近粉白色。
“动脉血,目测出血量在一千五百以上,现在出血流动缓慢,说明心脏循环已经不行了,肉眼看不到背部起伏,可能呼吸也无法维持。十几分钟了,再不救人,估计要凉!”刘崖拍了拍身旁的民警,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过去。
那民警正不断的摸着腰间的手枪,嫌疑人露出了整个脑袋和大半个躯干,但他还是没有把握拔枪射击。就算是击中了犯罪嫌疑人,他如果还有行动能力,很有可能会继续对人质造成伤害,他更没把握能够一枪打中那犯罪嫌疑人的胳膊或者脑袋,击中了也有可能发生神经肌肉反射,后果不可控。
总而言之,在没办法一次性解决问题的现在,还是不能开枪,只能进行劝说,就算是要开枪击毙,那么也要等到特警武警的狙击手抵达现场才行,他们了解人体构造,清楚的知道子弹射击到头部的哪个部位,或者是肩膀和胳膊的哪个部位,造成的反射风险最小,能够一击解决。
民警摇了摇头,“沟通过很多次了,只要我们向前迈进一步,那人刀子就扎进去一分,现在人质身上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地上躺着的是那女孩儿的男朋友,应该是有感情纠纷,那嫌疑人又喝了酒,一不做二不休捅了人。在没办法保证两个人都活着的情况下,优先保证一个人安然无恙吧。”
话一边说着,特警那黑色的车辆就从十字路口转弯呼啸而来,吱嘎一声停在了路边,十几个身穿黑色制服,荷枪实弹的特警战士从车厢之中鱼贯而出,而端着狙击枪的狙击手则是没有跟战友们一起行动,直接爬上了旁边的商业楼房,找了制高点有利位置,随时准备距离。
与此同时,警方领导似乎不打算再拖下去,重伤的男子肯定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而且这样下去社会影响极差,想要采取强攻的策略。
犯罪嫌疑人处于醉酒状态,不是很理智,等到他恢复神智清醒放下武器投降,黄花菜都凉了!
一个警察从旁边开着的商店里买了两瓶矿泉水,走到王鸽他们旁边大喊,“老兄,喝了酒口渴了吧,喝口水咱们慢慢谈,你别伤害那个女孩儿。”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犯罪嫌疑人。
只要犯罪嫌疑人接过水,甚至是喝水,肯定会又那么几秒钟暂时放松对人质的控制,狙击手会找机会开枪,而靠近了犯罪嫌疑人的警察则会在第一时间控制住持刀男子,缴获他的武器。
这种方法十分传统,但是屡试不爽,效果还是很好的。
“我说了,别过来,走一步她就得死!”犯罪嫌疑人凶神恶煞,手上的刀子又用力了一些,刺的女孩疼痛不已,终于忍受不住喊了出来。
只是那犯罪嫌疑人似乎是真的觉得口渴了,舔了舔嘴唇。
“好,好,我不动!”那警察急了,赶紧退回原地,却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小动作,觉得这件事还有希望。“我让这个女孩子送给你,对你没有任何威胁,她是护士。”他指着看似人畜无害的沈慧说道。
情急之下,警察只能出此下策,自己靠不过去,别的警察也靠不过去,现场也来不及去找经过伪装的女警察了。让一个见过大场面的急诊部护士出马,总要比随便拉一个人民群众靠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