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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朗日离开后,她才抬起头来,注视着朗日逐渐远去的背影,紧闭的红唇,像是藏住了千言万语。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都在显示着,全都被黑仲明看在眼里。
而这一切,她有多么在乎那个男人。
『5』第五章
挑高的宴会厅,在一楼部分,是无数的镶镜。
而从二楼开始,就是浅浅的环廊。环廊被隔成包厢,还以厚重的帘幕阻隔,提供了良好的隐私,让包厢里的人,可以俯视宴会厅,却又不会被旁人瞧见。
这些包厢,是男女私会的最好去处。同时,也是最好的监看地点。
一个苍白俊美的少年,正站在包厢里最外围的雕花围栏旁。帘幕遮盖了他的身形,让楼下的人根本看不见他,而他优于常人的视力,又方便他从容观看。
过于俊美的脸庞跟纤细的身子,很容易让人迷惑,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男是女。
从刚刚开始,他的视线,就落在宴会厅的某处,没有移开。
蓦地,包厢的门被推开,一个年约三十的粗犷男人,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就坐上椅子,还把双脚搁上围栏。
他衣衫不整,连领带都塞在口袋里,颈间还有残留的吻痕,看来浪荡且不羁。
「你终于回来了。」少年没有回头,声调却冷得带刺。
楚浪满不在乎的一笑。
「老三,放轻松点,夫人的身边,有老大跟着,不会有事的。」「那也并不代表,你可以玩忽职守,去跟女人胡混。」柳羽的声音更冷。
「我刚刚就在隔壁,没有走远。」脸皮粗厚的楚浪,双手插进裤口袋,还眨了眨右眼。「再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通知我的,不是吗?」柳羽的回答,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知道伙伴真的动了怒,楚浪才叹了一口气,收敛起不正经的态度,耐着性子询问。
「楼下有什么进展?」「黑豹的身边有个女人。」「他的身边,总是有女人,而且还都是美人;」楚浪尽力藏住心里的羡幕;「他的女人,向来都由白艳容提供。」这是全上海公开的秘密。
「是吗?」柳羽喃喃自语。
楚浪挑起眉头。
「你应该比我清楚,白艳容送给黑豹的女人,都是精挑细选,背景干净、身家清白的美女。」他一直认为,全上海的情报,似乎都藏在柳羽的脑袋里。
柳羽若有所思,仍看着楼下,半晌之后才开口。
「我从来没见过,黑豹对哪个女人露出那样的表情。」他平静的说着,但脸色却显得惨白,双手更牢牢的握住身前的雕花围栏。
伙伴不寻常的反应,引起了楚浪的注意。他皱起眉头,盯着柳羽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
「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这么在意?」他好奇的问,终于也站起身来,走到前。
要寻见黑豹的身影,其实很容易,毕竟交手多年,他对那个男人已经太过熟悉。然而,当他见黑豹的身旁,那个窈窕诱人的背影,他立刻眼睛一亮,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那片白暂的裸背,吸引了所有的男人,而贴身的礼服,叉勾勒出曼妙的线条,连线细的腰,都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黑豹的品味,果然值得赞赏。
楚浪眯起眼睛,放肆的欣赏着那女子曼妙的背影,在心里无声催促着,希望她快快转过身来,让他仔细瞧瞧,她有多么美丽。
半晌之后,那女人真的转过身来,清丽的面容,在灯光之下,格外的清晰,即使隔着大半个宴会厅,他仍旧能看清她精致的五官。
楚浪的表情,瞬间变得震惊。
一旁的柳羽,伸出纤细的指,直指着黑豹身旁的牡丹,轻声说道:「就是那个女人。」冰冷的夜风,阵阵吹拂而过。
踏出酒店大厅那道巨大的落地玻璃门时,迎面而来的寒意,教她微微一颤。虽然,在鲜红的礼服外,她还穿着一件,黑仲明在同家店挑选的奶油色泽的厚软皮草,但她仍旧冷得颤抖。
当牡丹跟着黑仲明,一同走下酒店阶梯时,等待许久的司机,早已将车子开到门口,耐心等候着。
只是,在他们上车之前,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匆匆走了过来,跟黑仲明寒喧攀谈,一副热络的样子,听两人谈话的内容,似乎是生意上的旧识。
但是,对方不理会她,也并不代表她能够自上车,在黑仲明结束谈话前,她只能站在一旁,任由刺寒风,凛冽的吹过频频颤抖的身子。
那些关于生意上的交谈,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她尽量不露出无聊的表情,清澈的双眸,不自觉的看向一旁黄浦江面。
江上水面,倒映着五光十色的十里洋场,水中的紧华景致,比现实更美、更灿烂,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她静静欣赏着,因为气候寒,所吐出的每一口气,都成了氤氖的白雾。
牡丹微微一愣,不禁抬起头来,只见幽暗的天际,开始下了点点的细小雪花。
啊,下雪了!
难怪会这么冷。
她伸出手来,接住冰冷的雪花。但雪花入了手,转眼就化了,只留下指掌间湿润的寒意。
忽然之间,她的眼角瞥见一道闪光。她被磨练得几乎等同于本能的警觉,让她蓦地收慑心神,转头望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往酒店门前高速的行驶过来。方才那瞬间的闪光,是车窗玻璃反映路灯所照成的。
车子转眼间逼近,她赫然察觉,有个男人正探出头来,手中拿着一把左轮手枪,而枪口正对准着,背对大街的黑仲明。
危机逼近,而他并没有察觉。他没有看见那辆车,那完全在他视野之外,而这一时的疏忽,却给了杀手绝佳的暗杀机会。
暗中保护他,确保他能避闭任何危险。
夫人的盯咛,闪过脑海。
但是,除了任务之外,还有某种更急切、更深沈的情绪,在看见他身陷危机时,陡然袭上心头,逗得牡丹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先有了行动。
「小心!」她扬声警告,飞身上前,抢在枪声响起时,扑到黑仲明身前,阻挡在他跟子弹之间。
巨大的枪响,在空气中回荡着。可怕的剧痛,同时在她左肩上狠狠的爆裂开来。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抱头惊叫着,急忙蹲下身子,闪避子弹的攻击,就怕惨遭池鱼之殃。
「有人开枪!趴下!趴下!」人们叫嚷着,仓皇闪躲。不远处传来车轮胎磨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那辆神秘的黑头轿车,在开枪之后,就迅速加速逃逸。
确定危机过去时,牡丹已经痛得站不住了。
好痛,太痛了。
她试图要站稳,但虚软的双腿,已经不剩半点力气,她中枪的身子,只能软倒在黑仲明怀里,原本披覆在身上昂贵的雪白披肩,被溅上点点血花,无助的滑落。
一双刚强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温热的气息,熨贴着她冰冷的双颊。她软弱的睁开眼,看见了黑仲明眼里,骇人的怒火。
他扯下领带,迅速的绑住她的肩膀,压迫那血流不止的伤口。然后,他毫不留情的,伸手隔着领带,重重压住她为了保护他,而中枪的伤口。
痛楚瞬间倍增,她难以置信,频频抽气,脸色愈来愈惨白。
黑仲明没有因此松手,反而压得更紧。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就转头朝着满额冷汗、匆匆赶来的手下,冷声交代着。
「打电话通知黄医师到宅子里。还有,查出开枪的是谁,把他的命给我留下,我要亲自宰了他。」天际的白雪,淡淡飘落,落在他的黑发上。
此刻那张俊脸上,有着牡丹今生见过,最凶狠的表情。
黑仲明抱着她,匆匆上了车,刚硬的下巴紧绷着。他声音极冷,对着司机下令。「用最快的速度给我赶回去。」没有人敢违抗,黑仲明在盛怒之中所下达的命令。司机心惊胆颤,紧紧踩住油门,让车子以最快速度,在黑夜中风驰电掣,呼啸而行。
才刚上车,他就伸出手,摸向她的裸背。
牡丹简直难以置信。
这个该死的男人,难道就没有一点人性吗?
她已经受了重伤,而他竟然还想要……想要……愤怒的咒骂,已经涌到牡丹的嘴边,但背后那只粗糙的大手却收了回去,没有继续放肆。
「子弹没有穿透过去,还留在你体内。」他沉声说道。
原来,他触碰她的裸背,只是为了确认她的伤势。她喘了一口气,仰望着身旁的男人。
「我知道。」她开口,声音却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虚弱。
黑仲明抱着她,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大手始终紧压着她肩上唯一的弹孔,但鲜血还是不断的从濡湿的领带渗出,那红色的血流了他满身,把他的手弄得又湿又滑。
「我以为一般人看到子弹,都知道得闪远点。」他拧起浓眉,瞪着怀里的小女人说道,口气严厉得像是指责。
这个男人的嘴里,永远吐不出好话。
牡丹懒得理会,过度疼痛以及大量的失血,让她愈来愈虚弱。她闭上双眼,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在旋转着,而且愈是旋转,她愈是晕眩。
可恶,好冷!
她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牡丹强迫自己思考,把注意力从伤口上的痛转开。
对了,她得保护这个男人。
虽然,他很该死,但他不能死--还不能死!
「女人!」黑仲明的声音,穿透她的晕眩,陡然响起。「把眼睛睁开!」他在命令她。
牡丹喘息着,被他的声音,从逐渐灰暗的世界中强拉了回来。她睁开双眼,却赫然发现,那张俊脸靠得好近好近,几乎是紧贴在她面前。
黝黑的俊脸上,有着怒气。
『6』第六章
热。
好热。
周围的黑暗,仿佛无边无际,永远看不到尽头。
而她,正奔跑在灼热的黑暗中。热度从四方逼来,她踩过的每个地方,都灼痛了她的脚底,她不断不断的逃,却始终无法挣脱烫人的高温,以及细细密密笼罩着她的黑暗。
忽然间,一声巨响传来,熊熊的烈焰,撕裂了黑暗,从地面窜出,周围的一切,转眼被火焰吞噬。
慌乱之中,她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乖,宝贝乖乖,没事的、没事的……母亲安慰着她,那温柔的声音,就近在耳边。
每天夜里,母亲都会用那温柔的声音,唱着好听的小曲儿,哄她入睡。
每一晚,她都仰着头,望着母亲在月光下温柔的容颜,直到入睡。而如今,包围着那张温柔容颜的,不是月光,而是火光。
母亲伸出手,抱起床上的她。
妈,我好热。
乖,妈知道。家里失火了,你别怕,我带你出去。
心里的惊慌,因为母亲的安慰,稍稍消散了些。她贴进母亲的怀里,一直认为,那是这个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她看见了,熊熊的火焰烧掉了她的衣裳、她的鞋,还贪婪的吞噬了半躺在床上、父亲上个月才买回来送给她的洋娃娃。但是,只要在母亲的怀里,她就不会害怕宝贝乖、宝贝乖,我最爱你了,知道吗?
她仰头看着,母亲在火光中微笑的脸庞,乖乖的点头。
来,把眼睛闭上。在妈说好之前,别睁闭,知道吗?
她是个乖孩子,所以听话的闭起双眼,任由母亲用浸湿的布,包裹她的全身后,紧紧抱在怀中。然后,母亲开始奔跑。
虽然看不见,但她仍感觉得到,愈来愈难以忍受的高温。她用细痘的双手,紧张的攀着母亲的脖子,却还是紧闭双眼。
轰!
巨响,撼动了整间房子!
母亲突然跌倒,痛叫出声,双手却仍紧紧护着她,没让她摔疼。
包着她头脸的湿布,被撞得散落开来,她睁开眼睛,惊恐的看见,母亲的双脚已经被倒塌的梁柱压住。
宝贝,快跑,听到没有,快跑!
汗水和泪水,浸湿了母亲被烟熏黑、被火烫红的面容,那漂亮的发丝,渐渐的、渐渐的,都被火焰烧得碳化,一碰就碎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她哭叫着,紧抱着母亲不放,还用小小的手,拉着母亲的大手。
妈,我们一起走,一起走……来不及了,你快出去,快点!
母亲推着她,泪流满面。
快出去,出了门,就是街了,你快出去啊……不要,她不要。她不要放下母亲,一个人走。
但是她试了又试,却还是推不动那坍塌的梁柱,更拉不动被梁柱压住的母亲。
乖,你别哭。
见她不肯走,母亲伸手,抹去她小脸上的泪,柔声改口说道。
宝贝乖,这你搬不动的。你去街上找人,叫人来帮忙,好吗?
闻言,她乖乖点头,泪滴仍未停。
好,我去找人,我去叫人来救你……母亲含着泪,嘴角却带着微笑。
好,去吧,快去,妈在这等你。
火光之中,母亲轻声的说。
宝贝,要记得,妈最爱你了,知道吗?
她有些不安,但仍点了点头,在母亲鼓励的微笑中,赶紧转身跑出门去,想找人求救。
但是,她才刚跑出大门,就听到另一声可一怕的巨响从身后传来。
她骇然回头,却只看见冲天的大火,跟被火焰吞噬,再也支撑不住,整个崩垮的木造房屋。
那是她的家,她的母亲还在里头,还被压在倒塌的粱柱下头。
妈……她转身想跑回去,却被街上的大人拉住。
不要!不要!妈妈……妈妈……她不断挣扎着,却还是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烈焰吞噬一切。
黑暗。
撕心的回忆,在梦里来袭,教她陡然醒了过来。
她的脸上还有着泪水;而灼人的高热,也没有因为她的醒来,就随着恶梦消散,反倒依旧在折磨着她。
她试图坐起身来,但肩头的痛楚,却让她倒抽了口气,又倒回床上。
该死,好痛。
怎么回事?
她喘着气,痛得一阵发颤,然后晕热的脑袋,才逐渐的想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了,她替那个男人,挡下一颗子弹。
换了没受伤的右手,她抹去泪水,再次撑起身子。这次,虽然左肩的伤口依然痛得让她发颤冒汗,但她仍挣扎着坐了起来。
但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耗费她绝大部分的力气,当她坐起来时,已经全身是汗,不断虚累颤抖着,频频喘息。
牡丹看了看四周,讶异的发现,这里竟是黑仲明的卧房,而她所躺的,正是他的床。
她不明白,为什么黑仲明没有让人把她移到别的地方。她已经受了伤,对他来说,不具备展示的价值,甚至连替他暖床都做不到。
伤口引起高热,让她口干舌燥,一阵阵的冷汗,浸湿了她的睡衣。
窗外,原本被云挡住的月偷偷露了脸。月光从落地窗外,洒落进来,房里的一切,都染上淡淡银光。
她搜寻着,好不容易看见桌上有着一壶水。
纵然疲倦,她还是压抑不住对水的渴望,终于费尽力气,移动双脚下了床。
可是,才刚刚起身,她的双腿就颤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她应该要坐回床上,叫人来帮忙的,但是她倔强的尊严,偏偏不愿意让人看到她虚弱的模样,更不愿意开口求人。
可恶,只是几步路而已,她当然走得过去。
牡丹扶着疼痛的肩伤,朝那壶水走过去,但才踏出第三步,她就再也支撑不住,笨拙的摔跌在地上。
这一跌,让她痛得头晕眼花,几乎再度掉泪。
她试图以右手撑起自己,却意外的推开了身下的地毯。经过一番努力,最后她还是倒在地上,虚弱的喘气。
没有了地毯,身下的花岗岩地板冷得像冰块。
坚硬冰冷的触觉,带走了她身上些许的热度。
她躺在地上,在月光之下,挣扎着喘息,只觉得自己像个废物,走到桌边喝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
她好想喝水。
但是,地板好冰、好舒服,而且她累了,再也走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冰冷的地板,开始让她冷了起来。这间屋子里头,但无法让地板全部暖起来。
她想咬住唇,却还是止不住因颤抖而喀喀作晌的牙关。弱,现在的颤抖,却是因为她好冷。
在冷得颤抖的瞬间,她突然想到,或许要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有人发现,她已经冷死在这里。
黑仲明会气死的。
他会气,胆敢弄脏了他的屋于,还死在他的房里。
她这个想法,让牡丹觉得好过了许多,虽然仍然颤抖着,却几乎要露出微笑来。至少,她还能弄脏他的房子。
就在这时,有个人走了进来。
她无法动弹,却仍可以感觉得到有人开门。
然后,那个人跨步,朝她走了过来。
她想睁眼,却虚弱得连一点点缝隙也打不开。
那个人,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她,却没有大叫,也没有跑去叫人来。只是伸出了手,拨开她的发,然后测量她的脉搏,跟着轻而易举的,将她抱了起来,放回床上。
黑仲明?
她猜想着,却又有些不确定,因为黑仲明根本不是什么善心人士,更别说是要他主动照顾病人,那简直是奇迹,或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而这个人,在抱着她回床上后,甚至还倒了一杯水,就坐在床边,让她靠在他怀里,将水杯凑到她嘴边,耐着性子,慢慢的喂她喝。
清水缓缓人喉,舒缓了干渴。
不,不是他。
那个残忍的男人,没有这种耐性,不会这么温柔。
她想着。
是谁?
仆人吗?还是管家老张?
就在这个时候.一缕熟悉的烟味,飘进鼻端,她微微一僵,震慑的发现,那是黑仲明最常抽的雪茄。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莫名的,惊慌涌上心头。
那个男人,在喂她喝完那杯水之后,就放下水杯,拿了条毛巾,替她擦去身上的汗水,湿冷的毛巾,滑过她的肌肤,让她不自觉颤栗。
他从容的擦净她虚弱的身子,像是早已熟悉她的每寸曲线。
羞涩与尴尬,同时袭上心头,她却还是无法动弹,只能任他为所欲为,甚至无力开口抗议。
他在做这些动作时,一直很小心,没有弄痛她的肩伤。
这个人不可能是那个没有良心的黑仲明。但是,在这屋子里,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有胆子抱着黑仲明的女人,替她擦身子。
就算是她自动献身,他们也绝对不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更别提是,正大光明的抱着她,躺在他的床上。
当对方脱下衣服,躺上了柔软的大床,将她抱入怀中时,她从那清爽好闻的男性气味,确认了身旁的男人,只可能是他。
黑仲明,正在照顾她。
这个事实,教她莫名心慌。
她所听到的、见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她,这个残酷的男人并没有心。对他来说,女人就像衣服,如果坏了,换一个就好。
她原本以为,即使他答应,要让她留在身边,也只是在同一个屋檐下而已。在她从未妄想,他会亲自照顾她。
那只是因为,她救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