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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凯的身体因为静养的缘故慢慢在好转,只不过朱阎王下手的确太狠了,身上背上的一些伤痕短时间内恐怕是很难痊愈,这些天的折腾让秦凯感觉身心俱疲,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在医生的照顾下,吃的香,睡的好,又让秦凯的体力和经历恢复了不少。
他瞧着最近一直没人过来提审他,敏感的意识到外头的情况可能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到底情况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还是往对自己更加不利的方向发展,他心里却根本就没底。
秦凯不知道,就在他养病的那两天,省纪委内部因为他受到体罚的事情,发生了重大变化。省委王俊旺记谈话后的第二天,派出了省委办公厅室的一个副主任,明面上说是过来考察工作,实际上却是过来调查关于纪委内部工作人员在审讯期间对犯罪嫌疑人滥用刑罚的问题。
这位副主任首先点名要见秦凯,于是在省纪委记的亲自安排下,这位副主任来到了秦凯的病床前。
尽管事先并没有人通知秦凯,站在自己病房里的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从陪同在身边的纪委几个主要领导的表情上,他能看得出来此人的身份必定比较重要。
于是秦凯当着这帮人的面,又稍稍装了几分,把身上的病痛表现的更加痛苦一些,副主任亲眼瞧见秦凯身上的诸多伤痕后,显然非常生气,冲着站在身旁的几个省纪委领导狠狠的瞪了一眼,转身相当不悦的表情表态说:
“不管这位同志的案子什么情况?就算是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你们也不能把人给折磨到这种地步吗?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我想省领导会追究的”
省纪委的一帮领导人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一个个唯唯诺诺站在一边只有频频点头的份。
副主任弯下身子对秦凯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说:“你先安心养伤,你的问题,组织上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也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不要任何思想负担,好吗?”
秦凯假装感动的冲着副主任使劲的点头。
副主任领着一群人转身出门,秦凯看到王耀中临走的时候,冲着自己先竖起大拇指,然后轻轻的摇摇头,他有些不解的冲着王耀中皱眉,王耀中却又冲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秦凯看到了希望,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王耀中刚才的意思是说,自己在审讯时候的表现是很棒,总算是挺住了,现在事情虽然还没有解决,但是结果应该是很好的。
秦凯从王耀中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安稳来,一帮人走后,他默默的一个人重新躺回到病床上,这阵子受到的苦,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好在,看情形,似乎灾难即将远离,但愿自己能早点恢复自由身。
副主任亲眼看过秦凯的状况后,回到省纪委的小会议室里,当着省纪委一帮领导的面毫不留情的批评道:
“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咱们王记对你们纪委的工作相当关心,就在昨天,王记接到了中纪委的一个批示,说是咱们省纪委这里存在严重体罚的违规行为,当时王记还在向中纪委的领导帮你们辩解,可今天看到这情况,你们倒是让王记以后怎么帮你们在中纪委的人面前解释?”
副主任把中纪委的人都搬出来来,这让省纪委记的心里不由又往下猛然的沉了一下,从王记对此事的揪住不放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政治味道,只怕王记真要拿这件事做大文章?
省纪委记的心里害怕极了,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随便一句话说的不到位,或者是随便一件小事处理的不妥当,极有可能对自己相当不利。
省纪委记当场表态说:“请副主任回去之后向王记汇报,省纪委一定会尽快铲除这种害群之马,马上加强对底下纪检工作人员的思想教育,一定要把体罚这根弦给上紧了,处理相关的人员,保证不会再出现雷同的情况。”
副主任听了这番保证的话后,脸上并没有乌云散尽,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气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纪委系统绝对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一锅粥啊。”
副主任从省纪委考察回去后,立即向省委王记汇报了自己亲眼看到的诸多情况,据知情人泄露,王记当场就大发雷霆,要求省纪委严格自查自纠的同时,必须立即向中纪委的领导汇报解释此事,一定要把这件事当成大事来抓。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省纪委的一些副职倒是无所谓,反正现在是首长负责制,真出了什么大事,还不是一把手纪委记出来顶盖子,可是一把手记却慌了神一般,立即召开了领导班子会议,专程研究对于在审讯中存在严重体罚行为的朱阎王采取什么处理意见的问题。
一连串的坏消息传到朱阎王的耳朵里,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自己以前也曾经办过不少案子,体罚对象比秦凯受过的苦要多的多,怎么这次居然就成了现在这种局面呢?
最重要的是省纪委记对自己的态度突然之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记得以前纪委记经常跟自己聊起案情的时候,总是会说一句话,老朱啊,只要你有本事把案子给拿下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没问题,我要看到的是结果。
按照朱阎王对领导这句话的理解,他其实是纵容自己对那些被审讯的人采取一定手段的,怎么现在出事了,居然就连听自己解释一句的机会都不给呢?
朱阎王思来想去,心里总是感觉到不对劲,按理说,秦凯已经被关进省纪委半个月的时间了,他跟外界的联系是没有的,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居然把秦凯的事情闹到这种沸沸扬扬的地步?
朱副记找朱阎王谈话,他提出的问题跟纪委记提出的问题如出一辙,到底秦凯有没有亲手接下那一百万的贿赂款项。
朱阎王无可奈何,只能把举报人贾爱军,季军和庄力欧都叫过来,当着诸位领导的面,展开一次特殊的谈话。
朱阎王:“你们三人是联名举报浦和区的区委记秦凯受贿一百万人民币现金,有这事吗?”
季军,庄力欧,贾爱军异口同声回答:“有这事。”
朱阎王:“是谁把钱送过去的?”
贾爱军回答:“是我和庄力欧一块去的,但是我一个人进去送的。”
朱阎王:“你把钱亲手交给秦凯了?”
贾爱军:“不是,但是我把钱亲手交给秦凯的老婆了。”
朱阎王:“你确定吗?你的确把钱交给秦凯的老婆了?”
贾爱军赶紧点头:“这一点绝对没问题。”
朱阎王问完了一番话后,转脸看着坐在自己身后的朱副记。
朱副记面无表情的发话道:“通知案件涉及当事人过来一趟。”
朱阎王立即查到刘丹丹的电话号码,通知她立即过来。
刘丹丹很快来了,她显然对省纪委突然要找自己谈话有些不知所云,她进门的时候,季军等人已经被安排到另一个房间等待,刘丹丹一进门就被请到了朱阎王的面前坐下。‘
作为曾经的纪委同僚,刘丹丹跟朱阎王是面熟的,见朱阎王一副一本正经的神情看着自己,又瞧见朱副记和王耀中副记都坐在背后,她心里意识到,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朱阎王再次开始了问话。
朱阎王:“刘丹丹,你是浦和区区委记秦凯的妻子吗?”
“确切的说,是前妻,上个月,我们刚刚办理了离婚手续。”
刘丹丹的这句话一说出口,不仅朱阎王吃了一惊,坐在后面的朱副记和王耀中也愣了一下,好在愣怔过后,王耀中心里不由替秦凯庆幸起来,如果贾爱军刚才说的话是实话,他把钱送给了刘丹丹,而刘丹丹现在已经跟秦凯解除了婚姻关系,这对于秦凯的案子来说,实在是太有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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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道歉()
朱副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冲着王耀中会意的交汇了一下眼神。
朱阎王继续问道:“刘丹丹,半个月之前,你有没有收到贾爱军送来的一箱礼物?”
“有这事,他说这是送给秦凯的。”
“箱子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的房里,我都已经跟他离婚了,我拿他箱子干什么?他的东西我没动过。”
“你没看过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我为什么要看?”
朱阎王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朱阎王又问道:“这个问题相当重要,请你想好了再回答,秦凯知道你收下了那个箱子,并放在家里的房吗?”
“他一年到头都在底下呆着,我哪里有时间跟他说这些,再说,我跟他现在已经分开了,我没跟他说过。”
坐在朱阎王身后的朱副记和王耀中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们的心里都清楚,秦凯的案子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朱阎王无奈,只能继续问道:“刘丹丹,现在那个箱子在哪里?”
“应该还在家里的房放着。”
“你带我们一起去取一下好吗?”
“没问题。”
一行人立即去了一趟秦凯的家里,果然在房里看见了刘丹丹说的那个箱子,箱子是封闭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分文未动的一百万现钞。
朱处长看到事情居然是这种结局,心里不由五味杂陈,直到现在他才醒悟过来,这次他的确是冤枉了秦凯,的确是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严重错误,如果当初不是听信了季军的话,没有经过仔细调查,就把秦凯直接给控制了,现在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朱处长心里害怕极了,他知道,秦凯的案子,原本朱副记就相当的重视,现在省委的王记又一直在给纪委记施加压力,看得出来,秦凯的势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自己这次真的是倒霉撞到了不该惹也惹不起的枪口上了。
事情的真相已经明了,朱阎王心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摆着现在是他在处理举报问题过程中,调查工作没有做仔细了,导致冤枉了一个清官,居然还在审讯中犯下了严重的错误,对被审讯对象进行了体罚,这次只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被惩罚的命运了。
案子有了新的情况,当情况汇报到省纪委记面前的时候,他的反应也很强烈,在纪委工作这么长时间了,类似于秦凯案件这种惊天逆转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却比例相当小。
省纪委记首先想到的是,只怕这次的问题不能随便用下属工作失误四个字就能了解了,现在上上下下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对此事作出一个公正的决策,就算自己心里再怎么偏袒朱阎王,恐怕也保不住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了。
事情真相大白后,舆论立即一边倒起来,诸多有利于秦凯的言论四处传播。
在王耀中的亲自安排下,对秦凯的所有监控全都撤除,秦凯从此再次成为自由公民,当王耀中坐在秦凯的床头紧紧握住他的手时,两人的眼里都有些忍不住湿润了。
秦凯充满感激的口气说:“这次真是难为你了。”
王耀中轻轻的摇头,一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一晚上一闭眼就是你在审讯室被朱阎王虐待的情景,如果事情再没有转机,我真是要被逼疯了。”
秦凯冲着王耀中话里有话的说道:“放心好了,我秦凯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即便是不能给朋友带来益处,也绝对不会给朋友带来麻烦。”
王耀中知道秦凯话里的意思,冲他笑笑说:“好在雨过天晴了,也算是运气好,我总感觉这次的事情的确相当难得,能从朱阎王手里全身而退的人,你可是头一个。”
秦凯笑道:“说明我是有福之人,一般的小鬼伤不了我。”
王耀中摇头轻声说:“你出事后,我特意去了一趟北京,打着你的旗号去找了卢部长。”
“难怪?卢部长的态度积极吗?”
其实这句话秦凯不用问,心里也清楚答案,自从他跟卢部长以前在盗墓事件中合作愉快后,卢部长就跟他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的道理,卢部长不会不明白,所以自己的事情,哪怕是难度再大,他也会尽力而为。
王耀中点头说:“卢部长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把你的事情说了一下后,他立即就四处张罗,我估摸着,这次省委新上任的王俊旺记对你的案子这么关心,很有可能就是卢部长的作用。”
“省委记换成了王俊旺?我这才进去几天的功夫啊?这江南省的省委记居然就鸟枪换炮了?”
“是啊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啊,只怕新任省委记上任,这一年半载的,又要有好戏看了。”
秦凯笑道:“管他谁唱戏,咱们这些人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王耀中瞧着秦凯的情绪已经比较平稳,忍不住问他:“办案子的时候,刘丹丹说,你跟她已经离了?”
“是啊,迟早的事情,索性就不拖了。”
“你说的也对,这女人的事情的确是件大事,尤其是像你我这样的,安心踏实过日子的女人才是最合适当老婆的,你那个老婆啊谁娶了她回去,只怕都不省心,对了,过一段时间,有合适的,我帮你留意一下?”
“呵呵随便吧,在婚姻问题上,我真是铁了心的相信两个字:缘分。”
王耀中冲秦凯笑笑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能有什么打算,老天爷厚待我,让我逃过了这一劫,我想好好的安静一阵子再说,何况我的身体也的确需要静养一阵子。”
王耀中点头说:“行,接下来的事情,我跟朱副记会帮你照应着,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再给那帮狗东西好看。”
“你是说朱阎王?”
“除了那混蛋还有谁?”
“依我看,我跟朱阎王无仇无怨的,他没必要那么往死里挤兑我,只怕这里头另有文章。”
“你是说季军和几个举报你的人在背后搞鬼?”
秦凯摇头说:“我也说不准,只是有种直觉,这次有人想要对我下狠手,所以对于朱阎王我这几天并不是很恨,而是恨那些背后的人,只要朱阎王能够看清楚形势,我想我会放过他的。”
王耀中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一晃,咱们也都进入仕途十多年了,这些年,倒是升官了,也发财了,可我怎么就感觉人越来越累呢。”
秦凯有些意外的看着王耀中,在他的心里感觉,王耀中这样的领导干部已经算是比较轻松了,毕竟在副职的位置上,头上没有太大的压力,只要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好也就行了,却没想到,王耀中的感觉跟自己是雷同的。
秦凯沉默了半晌,对王耀中说了一句:“有得必有失吧。”
王耀中走后,秦凯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卢部长,这次卢部长出手相救,自己欠下了这么大的人情,真是不知道以后拿什么去还了。
卢部长听到秦凯的声音并没有显出太大的惊奇来,他嘱咐秦凯,以后要更好的保护好自己,官场如战场,任何细节都有可能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来打击别人,因此,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秦凯感谢他帮忙疏通了省委记王俊旺,也感谢他帮自己疏通了中纪委的关系,上面的双重压力之下,自己才能这么快从困境中走出来。
卢部长听后有些奇怪的口气说道,秦凯,中纪委的人的确是他帮忙疏通的,可是江南省新任的省委记王俊旺,那是冯家的女婿,没有任何交情,怎么可能疏通了王俊旺呢?
秦凯听了卢部长的话,心里倒是忍不住嘀咕起来,这就奇了怪了,王记对自己的事情如此关注,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吧?
卢部长立即反应过来说,必定是还有一股力量在背后帮你。
秦凯想想也是,暂时情况下,也只能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了。
可是,另外存在的一股力量到底是谁在帮自己呢?难道是曹记?不可能曹记即便是内心再怎么欣赏自己,也不会为了自己的事情,亲自去叨扰省委记王俊旺,毕竟王俊旺是他的顶头上司,而自己跟曹记之间的交情又远没有到那种地步?那么到底这个背后帮自己大忙的神秘人物是谁呢?
秦凯即将离开医院的前一个晚上,朱阎王居然来了。
一进门,朱阎王双腿立即扑通一声跪下了,他声泪俱下的请求秦凯放自己一马。
秦凯起初被朱阎王弄的有些措手不及,这半个月以来,他见惯了朱阎王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耀武扬威的表情,说话做事的时候,两眼闪着阴郁的光芒,可现在他却一反常态的跪在自己面前,请求宽恕,这让秦凯心里有种严重不适应的感觉。
秦凯用一种相当平静的口气对朱阎王说:“朱处长既然来了,就坐下来说话吧,对于我来说,你跪在这里和坐在这里说话的效果其实没什么差别。”
:今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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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宝贵意见()
朱阎王也是个聪明人,听秦凯这么一说,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低眉顺眼的坐到了秦凯病床前的一直上。
朱阎王坐下后,依旧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解释说:“秦记,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的审讯方式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可我心里也是有苦衷的,你也是在纪委呆过的,知道有些时候,领导对某些案子是规定了时限的,我要是不抓紧审讯的话,我自己也没法向领导交代啊。”
秦凯听着朱阎王的辩解,忍不住感觉有些好笑,他质问道:“从第一天审讯开始,我一直在跟你强调,我没有受贿行为,可你就是不信,还要对我上刑,我现在是洗刷了清白,所以才有机会跟你在这里谈话,如果我一直被冤枉下去,我秦凯的这条命岂不是要毁在你朱阎王的手上。”
朱阎王从秦凯的话里听出了他对自己切骨的恨意,吓的赶紧又从椅子上滑下来,重新跪倒在地上,哀求的口气说:
“秦记,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