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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田收下钱之后，没有再说什么。我怕他嫌少，继续解释道：“大哥，你不知道，现在整个林河县都说我被抓起来了，我昨天下午找了好几个朋友去借钱，他们都说得等几天，大哥，你不知道，现在的社会就是这个逼样啊！”
李田说：“你也不要为难了，我看看吧，不行的话，我去直接求求地委王书记。说什么，也得把你的工作保住啊！”
我说：“那我就谢谢大哥了！”
为了给李田一个诱惑，我说：“大哥，这次你帮我一把，将来我肯定会好起来的！不瞒你说，现在又有人让我写一部公安题材的电视剧，可是，你知道，我这得需要心静啊，我现在根本就写不下去啊！”
李田对我说的话认真起来：“你要是写出来，得给你不少钱吧！”
我说：“怎么的也能给个三万五万的。”
“就这么点吗？你上次的电视剧给你多少钱？”
“三万块钱。”
“才三万啊，他妈的别人说你挣了三十万。”
“扯淡，根本就没有的事儿。”
我和李田谈论着电视剧的事儿，李田说：“你知道嘛，老弟，我也想写部电视剧。”
我说：“那你就写呗，到时候我帮你推荐推荐。”
李田笑了笑，他竟然说：
“老弟，你看这么的行不行，等到将来你写完电视剧，你把我的名字也署上呗，就当是咱们俩合作的，你看行不行？”
我平静地说：
“太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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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1
早晨，到局纪检委报到之后，我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沙发上静静地看书。我用书挡着脸，这个姿势可以避免和别人打招呼。
上午十点多钟时，一个女人问：
“苏岩，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抬起头见是谢心丽，我说：“没干什么，我在这儿等一个人。你干什么来了？”
“我来取几本户口，刚才顺道去看了看彭雨。”
“彭雨？彭雨是谁？”
谢心丽笑了：“你的记性真差劲儿，忘了上次你还拉着她到我们派出所去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们关系挺好的，是不是？”
“这小孩挺懂事的。”谢心丽说着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跟着她走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里，她问我：
“你的事儿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儿了。”
“真的吗？”谢心丽表示关注，“我今天特意来看看你。”
我说：“真的没事儿了，要是有事儿的话，我不也跟着进去了。”
谢心丽又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彭雨给我打电话：“苏岩，你的事儿是不是挺严重啊？”我说：“没事儿。”
“他们欺负你了吗？”
“没有，刚才我还看见谢心丽了呢！”
“是我让她去看看你！哎，一会儿我领你去找找他吧！”
“找……找谁？”
“我老公。”
我说：“不用不用。”
“你别怕，我都想好了，一会儿胡静也跟着去。你假装和胡静谈恋爱，黄亦工不会怀疑什么的。”
这太冒险了，没等我说话，彭雨果断地说：“你一会儿到门口打个车等着我们，我们一会儿就下去了。”
我们三个人来到了黄亦工的办公室，黄亦工见到彭雨，眼里充满了爱意。他亲自给我们倒茶水，彭雨说：
“我来我来。”
黄亦工把彭雨按在沙发上：“愿意干你回家去干！”
黄亦工给我们倒了茶水之后，彭雨夸张地为我诉苦：“苏岩在我们单位表现可好了，现在不知怎么搞的被停职检查了，他天天被关在纪检委，哪也不准他去，你快帮帮他，把他放出来吧！”
黄亦工亲切地向我询问有关的情况，我简单地一一作答。他当场表示，他一定过问我的事儿。最后，他对彭雨说：
“你和这位小胡先回去吧，我和苏岩再谈谈。小胡，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苏岩受委屈的。”
胡静红着脸点着头说：“谢谢！”
彭雨和胡静走了之后，黄亦工马上换了一副面孔。我说：“黄书记，我没想来麻烦你，我主要想了解一下叶建林现在怎么样了？”
黄亦工说：“这个专案组是由地区检察院、公安局还有纪检委联合组成的。你可能还不明白，这就意味着，调查叶建林已经是一种政府行为了！”
我问：“你看能不能花钱把叶建林……”
黄亦工瞪了我一眼：“你以为钱那么好使吗，在权力面前，它什么也不是！”
我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黄亦工说：
“前些日子，我也听说叶建林没事儿了，要不，他也不能回来啊。现在看起来，那可能是为了把叶建林骗回来。”
“您能不能给问一问？”
“上面对叶建林下了这么大的茬子，这个事儿不小啊！这个案子完全是地区办的，我们县里说话根本就不好使。”
最后他冷冷地说：“你现在不要找这个找那个的，凭你的能力什么也解决不了，你要是乱整，弄不好把你也得牵扯进去！”
走出县委，我给彭雨打电话：“你老公太好了，他对我的事儿非常重视，他已经向有关部门打招呼了。彭雨，谢谢你！”
“谢什么呀，今后你少跟我客气！”
我问：“你是怎么和胡静说的？”
“你别管了。”
我嘱咐说：“彭雨呀，你一定要小心，咱们的事儿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彭雨说：“我知道了！”最后，她温柔地说，“现在天凉了，你多穿点，别老穿着那件衬衣，别人不知道还以为那件衬衣是你租来的呢！”
2
第二天，在纪检委看书时，阎刚给我打了一个传呼。这两天，我把手机关了。
阎刚肯定也是听到很多风言风语了！我现在不能让他对我失去信心。我悄悄地回到了我自己的办公室。
屋子里没有人，我用单位的电话给阎刚回了电话，阎刚问我：“你最近忙什么呢？”
“都是单位的事儿。我们单位的叶队长被抓起来了！”
“是吗，严重吗？”
“刚开始挺吓人的，现在运作得差不多了，你找我有事儿吗？”
“没什么事儿，很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挺想你的。”
我说：“等过两天叶大哥回来之后，咱们在一起好好聚聚。”
阎刚把自己担心的事儿说了出来：“我听说魏治国前些日子又被抓起来了！”
“是我把他上网了，现在他又被放出来了，这个小子门子挺硬。”
“他能不能……”
“阎刚，你就放心吧！我说过，你的事儿我管到底，他要是敢找你的麻烦……”
阎刚着急地说：“我不是那意思，我听说你有了一点麻烦……”
“你才听说啊！”我笑道，“现在整个林河县都说我被逮捕了，你别听别人瞎扯，我受了点牵连，但现在已经摆平了。”
阎刚说：“那就好。”过了一会儿，他说，“中午在一起吃饭吧？”
我说：“中午不行，我有约会。”阎刚在电话里笑了。
放下电话，我陷入了沉思，阎刚给我打电话很明显是担心我要是出事的话，魏治国会找他的麻烦。阎刚的担心也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
我在办公室里又给魏治国打了电话，通了之后，魏治国说：“老弟，最近忙什么？”
“都是单位的事儿。”
“叶队长现在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估计两三天就能回来了！”
“那太好了。”
我问他：“你在哪儿呢？你能过来一趟吗？”
魏治国说：“我现在正在陪着一个广东的客人，我过不去。”
我明白他最怕到公安局了。现在，我也不想让他到我的办公室。我对魏治国说：“这样吧，你自己开车到公安局门口来，我和你说两句话。”
魏治国说：“好吧。”
我放下电话时，觉得走廊里好像有脚步声。我听了听，脚步声是越来越远的。我走出了办公室，见到段守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轻手轻脚地移动着，在他的门前经过时，我以最快的速度过去了。
我来到了公安局的大门口，魏治国的车还没有到。
我进了收发室直到魏治国的车停在公安局门口之后，我才出来慢腾腾地上了他的车。
魏治国说：“咱们去喝点什么吧！”
“不用了，我就和你说几句话。”
魏治国专注地看着我。我说：“你上次的事儿，如果不是叶队和我，不会那么容易就结束的。现在我告诉你，有人故意整我们叶队，我也不瞒着你，我也受到了牵连。”
魏治国问：“是吗？”
我说：“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现在已经被逮捕了。”
我平和地笑了笑。我要让他从我的笑容看出我的自信和沉稳。
我对魏治国说：“今天找你来，就是一件事儿，专案组弄不好要找到你询问你的那件案子，我希望你别到时候胡说。”
“我他妈的要是胡说，我就不得好死。老弟，你就说吧，他们要是找我的话，你让我怎么说？”
“你就实事求是地说就行，魏治国你也知道，你的事儿，我和叶队没有要你一分钱，你就这么和他们说就完了。”
“那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这么说的。”
“现在的问题是，你本来不应该放出来，可是，你还是被放了，如果你要说你一分钱没花，他们也不相信啊！”
魏治国陷入了思考，显然，他更不敢说他给丘贵平送礼了。魏治国最后说：“干脆，我让他们找不着我！”
这正是我的意图。
我说：“我可什么也没和你说呀！”
魏治国说：“老弟，一会儿我就到南方去了，那边我正好有个项目要谈。”
我装模作样地问：“那你得去多长时间啊？”
“不好说。什么时候事儿完了，我什么时候再回来。”
我心想，你永远不回来才好呢！
临下车前，魏治国从兜里给我拿出五千块钱，我拒绝着，魏治国诚恳地说：
“老弟，我知道这么点钱拿不出手，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现在肯定非常需要钱，你就拿着吧！”
说着，魏治国把钱塞进我的包里。我见到他放钱的位置正好挨着那张折叠的纸。魏治国肯定猜不到，那张纸是关于苏岩停止执行职务的决定。
3
回到纪检委时，马贤问我：“你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
“专案组让你去一趟。”
“怎么了？”
“不知道。”
见我磨蹭，马贤小声地说：“你现在就去吧，那个罗主任好像是不高兴了。”
我忐忑不安地来到专案组，罗杨对我大声地喊道：
“你怎么回事你，你干什么去了？”
“我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是不是回单位去了？”
“我回去拿了一本书。”
“谁让你回去的？你现在停职检查你知道不知道。”
“我……我……”
“你什么你！你还在外面放风说，你没事儿了！你什么意思，你没跟着叶建林进去你难受是不是？”
我谦恭地看着罗杨一句话也不敢说。罗杨发了一阵儿火，最后，他说：
“你现在得注意点，你以为你全说清了，我告诉你，我们现在就收到了两封举报你的匿名信！”
说着，罗杨拿出了信封向我晃了一下：“你要再这样下去，我们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回到纪检委时，屋子里已经没人了。我静静地坐在沙发里。心里闹死了。罗杨之所以告诉我这些，说明他们现在不想查我，可是，如果他们要是不断地收到举报信的话……我不敢往下想了。
这些举报信可能是段守新之流干的，他们希望我也跟着栽进去。
我突然想到，段守新他们知不知道我和彭雨的关系？
中午，我接到了彭雨的电话：“中午你回家吗？”
我冷淡地说：“我不回去了，有事儿吗？”
“你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
她又温柔地说：“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放在家里了，你回去试试吧。”
我大声地说：“你别给我买衣服了！我不穿。”
“你干什么这么凶啊，不买就不买呗，你喊什么？”
“我喊怎么的？”
彭雨哆嗦地说：“你不想理我了，你就直说，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似乎看到了彭雨眼里的泪花，我说：
“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今后别给我打电话了，省得也让你不高兴。”
“不打就不打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是想用这个借口……”
我狠了狠心，合上了电话，接着，彭雨又把电话打过来了，她大声说：“苏岩，我再也不理你了！”
4
半夜时，我站在离家不远的路边，等着孙俊的黑色轿车。车来了，我上了他的车。他开着车向黑暗的夜里驶去。
美丽而高贵的仪表盘显示着各种数据。
我问孙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你着急了，是不是？”
“你说能不着急吗？你就和我说句实话吧，这件事儿是不是有难度？”
孙俊踩了一脚油门，轿车轻柔地向前蹿了一下。他说：“苏岩，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这么说，就是对我不信任。”
“我不是说对你不信任，孙哥，你要知道，这件事儿实在是太大了，叶大哥的妻子现在都快成精神病了。”
这时，孙俊忽然笑眯眯地说：“叶建林这两天就要出来了！”
“真的？”
“你先不要声张。他就算出来了，我们也得要保持低调。”
“我明白我明白。”
5
第二天中午，我路过彭雨的办公室时，见到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就推门走了进去。她正坐在桌子前吃着草莓，她看见是我，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吃着草莓。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出现半年前，我进屋时，她把草莓塞进我嘴里，我把草莓连同她的手指一起咬住的画面。
我走向了她，彭雨站起来，问：
“你干什么？”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
彭雨说：“你是不是有精神病！”
我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她。彭雨拿起装着草莓的小盆说：“我要出去了。你走不走？我要锁门了！”
我走出彭雨的办公室，但她并没有出来，她在里面把门锁上了。
6
走进帝豪洗浴中心的休息大厅，我看见了婷婷坐在那儿和丽丽说着话。大厅里稀稀落落，没有几个客人。我向她看了一眼就朝大厅深处走去。
我坐在大厅的沙发里，一边抽烟一边向婷婷待的地方望着，过了一会儿，婷婷向我这个方向来了，她还是像过去那样，先到我旁边的一个顾客面前挑逗一番，然后再来到我的跟前。
她坐在我的对面，她的手很大方地抚摸着我的腿。
“苏哥，你很长时间没来了。”
“我出事儿了，你知道吗？”
婷婷点了点头，接着她问：“现在怎么样了？”
“很快就会没事儿了。”
“是吗！”婷婷露出高兴的样子。我和她说着大致的经过。我现在就想不停地说话，我发现只有这样才能使我的心不想别的。
我说完自己的事儿就问婷婷的情况：“你现在学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考试？”
“考完了，现在都已经放假了。”
“是吗？你考的怎么样？”
“还行，全都及格了，明年我就能拿毕业证了。”
“现在的活儿多吗？”
“一般吧。”
“今天几个了？”
“一个也没有。”婷婷耸了一下肩膀，“无所谓，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
“挣多点不是更好吗？”
婷婷笑道：“那你就帮帮我，你让我在你身上挣点呗！”
“行啊！咱们现在就进去。”
婷婷认真地说：“苏哥，你要是想的话，咱们不用进去，咱们到我住的地方去吧！”
“为什么？”
婷婷笑了：“到我那里，你连房间费都不用付。”
“那好，咱们走吧！”
“那行，你在外面等我，我去穿衣服。”
婷婷站起来，我才对她说：“对不起，婷婷，我跟你开玩笑呢。”
婷婷坐下来抚摸着我，说：“我看出来了，苏哥，你有心事！走吧，你跟我去吧，我保证让你什么都忘了！”
我说：“我没心事儿，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那多不过瘾啊，苏哥，你跟我去吧！”
“那你给我讲个笑话吧！”
“我笑话还没有你多呢，真的，苏哥，你给我讲一个吧！”
“我哪有什么笑话？”
“你不是作家嘛，作家还没有笑话？”
她怎么知道我是作家，我疑惑地问：“你听谁说的我是作家？”
婷婷有点不满：“还听谁说的，我早就知道你是作家，第一次黄守强就说你是你们公安局的才子，还是咱们县的作家。”
“婷婷，你别听他瞎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你在骗我，前些日子，我碰到一个文联的人，他也说你是作家。”
婷婷说话的时候，完全是一种哀怨的神态，她是不是以为我连这些都不告诉她，肯定是没把她放在眼里。我不想让婷婷对我产生这样的看法，我说：
“婷婷，我不想骗你，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卑鄙，我确实不会写什么，我写的东西，都是别人写的，我只不过是署个名而已。”
“不可能，谁会让你署啊，他有病啊？你在骗我，苏哥，你经常骗我，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是，苏哥，我也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啊，每次你来，我怕别人看出来，我总是先到别人那里去，然后再到你的跟前……”
“你别这么说，我怎么能瞧不起你呢！”
“你就是瞧不起我，我在你心里永远是一个妓女，对不对？”
“婷婷，你别这么说，我对你绝对没有一点瞧不起，说句良心话，我还挺佩服你呢！你敢承认你自己是妓女，你活得比我们真实多了。”
7
晚上睡觉前，我又给孙俊打了一个电话，孙俊说：“你就放心吧！明后天就知道结果了。”
我问：“是什么结果？不能是到最后，把我也抓起来吧！”
孙俊严肃地说：“苏岩，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我说：“对不起，我现在太想看到叶建林了。”
“你别老逼着我，我说快了就快了。”接着孙俊说了那句充满诱惑的话，“晚上到我这儿来吧，我让王红陪着你！”
我说：“你是真愿意，还是试探试探我？”
孙俊说：“什么试探不试探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多大个事儿啊！”
8
叶建林从监狱里一出来，我就冲了过去。
我们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好像还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叶建林的眼泪掉了出来，他说：“苏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