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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别这么说，我帮你也就等于在帮我。我之所以下这么大力气帮你，我觉得咱们俩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你有经济实力但没什么社会关系，我有点社会关系却没经济实力，如果咱俩要是团结起来，咱们俩肯定能一块进步的！你说是不是？”
“苏哥你说得太对了，咱们俩是应该好好联合起来！”他从兜里拿出五万块钱要塞进我的兜里，我说：“你干什么？”
阎刚说：“我不干什么，一点意思。”
我说：“你把钱拿回去，我帮你追钱是我的工作……”
见阎刚还要和我撕扒，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我问：
“阎刚，你上次说过你有一套房子要向外租？”
阎刚说：“是个旧房，我寻思闲着也是闲着。”
“房子在哪儿？”
“就在你们公安局的旁边。”
我说：“你干脆租给我得了。”
阎刚疑惑了，我担心他以为我要趁机想要他的房子，只好实话实说道：
“我最近处了一个对象，你说我们约会总不能到我们单身宿舍去吧！”
阎刚说：“你对象是干什么的？哪天你领来，我请你们吃顿饭。”
我看房子心切，就匆匆和阎刚开车来到离我们单位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
阎刚的房子在四楼，是一处两室一厅的商品房。屋子里由于长时间不住人，显得有些凌乱，但还算整洁。房间里有一些诸如床之类的家具。
在这儿约会一定会很舒服的！
“你这儿一个月多少钱？”
“你真有意思！什么钱不钱的。再有好的，给我介绍一个就行了！”
·24·
第四章
1
我们经侦工作有一个重要职责就是打击偷税犯罪。为了得到偷税线索，叶建林主动和税务机关联系。税务局副局长林德很高兴，他主动宴请我们。中午快下班时，叶建林让我和他一起参加这个饭局。由于和彭雨有约会，我跟叶建林说家里有事儿，我就不去了。
中午，我把车停在第九医院公共汽车站附近，这个站离公安局只有一站地。彭雨不让我把车停在公安局的门口，让我在这里等她。我通过车窗向汽车站瞅着，站点上的人很少。只有两三个人。
我和彭雨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二十分。可我等了一个小时，才见到彭雨从一辆公共汽车上下来。她上车后，我把车开上了街道。在平缓地行驶中，我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彭雨的腿上。
彭雨把我的手拿开了。
“你找我什么事儿？”
我愣了，她怎么了？我说：“没什么事儿！我想请你吃点饭。”
彭雨没有吱声，她直直地看着前面。
我问：“你怎么了？”
彭雨的嘴角动了动说：“这两天，我打听你来的！他们对你反映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
“他们说你这个人挺花的，而且还特别阴险！”
“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了，是不是这么回事吧？”
“那你看呢？”
“我看不出来。”
我默默地回忆着彭雨所提过的我所认识的人，她曾经从她们科长卢昆那儿借过书，卢昆说我什么了？不至于呀，那是谁呢？谢心丽说的？彭雨上次和我吃饭时曾经提到过她，说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好等等。谢心丽先是在局里，后来到派出所当户口内勤去了。
谢心丽也不应该对我有什么偏见啊！
“你别想了，你这是要把我拉到哪儿去？”
“咱们去吃点饭吧。”
“我刚才在单位吃完了。”
我在这儿傻呵呵地等着她，她却已经吃完了！我说：
【文】“那我想领你到一个地方去看看。”
【人】“什么地方？”
【书】“我借了一套房子。”
【屋】“我不去。”彭雨说得很坚决。
我不再吱声。过了一会儿，彭雨问了房子的情况，我就和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她问：“这个房子是你才借的，还是你以前就有？”
我不高兴地说：“你要是对我不相信的话，我说什么也等于白说！”
彭雨也不高兴了，她说：“你送我回单位吧。”
我把车调头向公安局的方向开着。路上，我们都不说话了。
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就这么结束了。我说：
“彭雨，你说得对，咱们发展得太快了。可能，我们的关系到现在就结束了，但我希望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我这个人怎么样，你自己再慢慢地品品，我现在不再奢望我和你还能那么亲密了，但我觉得，我做你的好朋友还是够格的。你跟我接触太少了，等长了，说不定你还觉得我挺不错的，就算过一段时间，你确实讨厌我了，那时，你再不理我，不也赶趟嘛！”
“我也没说不理你啊！”彭雨温柔起来，“就是咱们不能接触太频繁了，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咱们的事儿，就不好了！”
我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
“哦，”彭雨想了一下说，“咱们俩今后一个月见一次行不行？”
我说：“只要你不抛弃我，一年见一次我都知足！”
2
把彭雨送回单位，我就赶到了饭店。他们正喝得热火朝天。县税务局副局长林德和有关科室的几个业务骨干，把叶建林和我们大队副队长翟贵明已经喝得滴溜歪斜。叶建林见我来了，露出了笑容，他用已经发硬的舌头介绍道：
“这是我们公安局的才子，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他弄过来。税案今后主要由他和你们协调。”
接着我跟税务局的每个人亲切地握手。我们和税务局搞好关系主要是让他们给我们提供偷税的线索。
税务副局长林德晃晃悠悠拿起酒瓶给我倒了一杯白酒。
我接过来：“不敢，不敢！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你们叶队刚才没少夸你，他说了你中午有事儿，我还真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哪能呢，我家里事儿一完，我就马上来了，叶队、翟队对咱们两个单位合作的事儿非常重视。我就是再有事儿，我也得赶过来。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先自罚一杯。”
说着，我一干而尽。浓烈的白酒呛得我一阵咳嗽。叶建林忙为我解释：
“苏岩不能喝酒！他属于敢喝那伙儿的！”
叶建林为我说话，我挺感动，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想替叶建林喝几杯。但现在叶建林已经喝出兴奋来了，这个时候，你要是替他喝，他反而还不高兴了。酒宴快结束的时候，我才找了一个机会抢过他的酒杯说：
“各位，不瞒你们说，我们叶队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吃中药，他已经快三个月没这么喝酒了，我看出，我们叶队今天非常高兴，但这杯酒说什么不能让他再喝了，这杯酒我就代劳了！”
税务局的两个小子不干：“不行不行！这杯酒是我要敬你们叶队的，你喝了算怎么回事？”
“他身体不行，再喝就完了。”
“完了，我也得喝！”叶建林从我的手里拿过酒杯，一口就干了。
“好！够意思。”
叶建林喝完这杯酒之后，大家见我这么说，也不好再劝他酒。但即使是这样，叶建林也已经喝多了。
酒宴散了之后，我对叶建林说：“下午你就不用去了，你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那好吗？”
“那有什么不好的，你今天喝这么多纯粹是为了工作！”
叶建林感慨道：“真是的，为了啥呀，整天喝得这个逼样，简直他妈的成了酒囊饭袋了！有时，我一想，真没什么意思，将来我就当了这个大队长又能怎么的？”
“大哥，你可不能这么想！咱们这么多的兄弟都看着你呢，你要是不行了，我们全都跟着完了！”
叶建林说：“放心吧，放心吧！我刚才是随便说说，怎么的，我也得好好干，你放心跟我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知道。”
“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事儿，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现在想到咱们队的人海了！我把你整来，有不少人说三道四的，说我收了你多少多少钱，苏岩，你说心里话，你给我送过礼吗？”
“大哥，什么也不用说了，我苏岩心里什么都明白，你放心……”
“放心什么？你别他妈的瞎想！我跟你说这件事儿，不是向你要钱，但我得把底儿交给你，你能否提拔起来，我说了不算，知道吗？”
我一个劲儿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其实，大哥，钱我已经准备好了，要不，我先把钱放在你那儿得了！”
“用不着，你先放好。过些日子，我给你创造一些机会，你得跟有关领导联系联系。”
我感动地说：“大哥！我不会忘了你的！”
“什么忘不忘的，我压根儿就没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我跟你说，我把你弄来，就是想让你好好帮帮我。经侦现在已经成了咱们公安局的焦点，就算咱们把关系摆平了，进来了，但要是不把工作干出成绩来，一样站不住脚！从现在开始咱们要全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
叶建林说的是真心话，为了上经侦大队当队长，他曾经给局长谢洪送去五万块钱，被谢洪拒绝了。谢洪当时就是这么对他说的，叶建林当时非常感动。他没想到现在还有不要钱的官。当然了，叶建林也清楚，这同样给他以巨大的压力，如果他不把工作弄明白，谢洪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撤掉他。
我没有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而是顺势说道：“大哥，你说得太对了！这就叫做两手都要硬，我看，凭你的能力让你当大队长白瞎了，你当局长也没什么问题。”
叶建林笑了：“你说的是真心话？”
“大哥，你说我跟你说假话还有什么意思！”
叶建林有些得意：“这句话咱俩说说行，可千万别跟外人说！”
3
根据税务局提供的线索，第二天一早，我和潘凯来到了县第二建筑公司。我们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经理吴荣福坐在沙发上叼着烟正对一个秘书模样的女孩说着什么。
“我们俩是县公安局的……”
“你们稍等一下。”
吴荣福眼皮抬了一下继续和那个女孩做着指示。女孩不耐烦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
吴荣福胖胖的圆脸有些挂不住：“你知道什么？”
“不就这么点事儿嘛！”
女孩摔摔打打地走了出去。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着女孩短裙下的高跟鞋迅速地移动着。
吴荣福说：“现在的女孩就是没文化。”
潘凯逗他：“你再换一个。”
吴荣福笑了笑说：“两位什么事儿，是不是想买房子？”
“不是买房子，我们想要看看你的账本！”
“看我的账本？”
我说明了身份，希望他配合我们。
吴荣福不高兴地说：“你们公安局有什么权力来查我的账？你俩要是买房子你们就直接说，整这一套有什么意思？”
我们见和这个吴胖子费再多的口舌也是白扯，就拿出了传唤证和盖有公安局印章的封条。我对潘凯说：“你去把财务室给他封了！”
潘凯说：“把账本全拿走不就完了！”
吴荣福见我们动真的，很快老实了：“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我们把账本给你们不就完了。”吴荣福把刚才的那个女孩喊来，让她把账本给我们找出来。
我怕他们搞鬼，跟着女孩来到了财务室，女孩问：“你们要什么时候的？”
“今年的全要。”
女孩翻找着，她边翻边用眼睛好奇地看着我。怕她不配合我，我和颜悦色地问她叫什么今年多大了之类的话。这个女孩叫殷淑艳，今年还不到十九岁。我心想，吴荣福也真会享受。
殷淑艳把账本找出来后，我帮着她用绳子把账本捆起来。女孩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捆就行！”
我说：“看你这小体格，还是我捆吧！”
殷淑艳友好地问我：“我们经理怎么了？”
“你猜猜？”
“他干坏事了？”
“很有可能。”
女孩的脸色不自然。捆完之后，她帮我把两大捆账本拿到经理室，我对正在抽烟的潘凯说：“行了，咱们走吧。”潘凯把剩下的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按灭了。
吴荣福用哀求的眼光看着我：“两位老弟，我就不用去了吧！”
“那能行嘛！”潘凯毫不客气地说。
我说：“你去没什么事儿，我们就找你了解点情况，中午就能回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让她跟着去。”
殷淑艳说：“我可不去。”
来到公安局，吴荣福见到叶建林之后，我才知道，他们早就认识。也是，我们这么大点个地方，对于有权有钱的人来说，谁认识谁都太正常了。
叶建林对我不高兴地说：“你们怎么把吴大哥给传来了？”其实叶建林什么都知道。我装作害怕的样子说：
“叶队是这么回事，这个是上面交办的案子！”
“噢！”叶建林像是明白了，接着对我们说：“好好对待吴老板，可不准玩邪的啊！”说着，叶建林还亲自为吴荣福倒了一杯茶水。
“老吴，你尝尝我这个茶怎么样？”
吴荣福满脸感激地望着叶建林。我心里明白，这是叶建林要对吴荣福下狠茬子了。
由于这是税务局给我们提供的线索，在账本上找出毛病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把税务局的同学找来，让他帮着我们查账。税务局的同学不愿意到我们单位来，他说：“吴荣福认识我，对我一直挺照顾的，让他看见我不好。”我说：“那咱们就到宾馆吧！”
我和同学来到了红叶宾馆，我特意把我和彭雨曾经住过的332房间包下来。
进入332房间后，我的同学就开始认真地翻看账本，我躺在床上忍不住给彭雨打了一个电话：
“你猜我在哪儿呢？”
彭雨说：“在哪儿？”
“我在红叶宾馆呢。”
“你到那儿干什么去？”
“我和我们同学在这儿呢！”我怕彭雨想别的，特意说是男同学而且还告诉她我们在这里主要查吴荣福的账本。我之所以把吴荣福的名字提出来，主要是强调我说的真实性。没想到，彭雨还认识吴荣福。她说：“是他呀，我还打算在他那儿买房子呢！”
“你买房子干什么？”
“结婚呐！”
“是嘛！”我心里酸溜溜的，“用不用我帮你买，我估计吴荣福怎么的也能给我照顾照顾。”
“不用了，我已经找别人了，他已经答应给我最低价了。”
我还想和彭雨说点别的，彭雨说：“我现在太忙了，就不和你说了，啊！Bye…Bye！”我的同学问：“给谁打电话这么亲密？”
“一个朋友。”
我没再说什么慢慢地点燃了一支香烟静静地抽着。同学见我不理他了，他开始继续认真地看账本。他看得特别卖力，当然了，他知道，我不会让他白看的。
看了一个上午，收获不小。吴荣福今年以来偷税金额近四十万元。我回到局里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叶建林。
这时，已经让吴荣福回去了。叶建林说：“说情的来老了，根本挡不住。”
“那这个事儿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我马上来到了吴荣福的公司，把这些情况跟他说了一下。我说：“我们已经给你很大面子了，但差的税款必须要全部补交，另外，还得交罚款。”
吴荣福说了很多理由并且以低价房子诱惑我，我说：“老吴，你别难为我们，叶队已经反复让我关照你了，你要是连这些钱都不交，我们也不好交代，我不是说了嘛，这是上面交办的案子。”
吴荣福见我不再给他机会就给叶建林打电话，我知道，叶建林在电话里的说法和我肯定差不多。吴荣福沮丧地放下电话说：“那好吧！明天我就到你们单位把钱交上去。”
下午，我在叶建林办公室和他谈工作时，方方面面的电话不断地打给叶建林。叶建林起初态度强硬，他知道，现在工作刚刚开展，如果谁来都给面子，今后的工作就没法干了。但后来，有些电话他就得细心地和人家解释了，他一般都把矛盾推向了税务局：
“这个钱必须得交，你不清楚，这不像嫖娼什么的，罚不罚都无所谓，这种偷税行为跟从国库里偷钱一样。再说了，真要是不交的话，将来一旦事儿闹大了就会更麻烦了！这个案子，不是我们找他的毛病，这是税务局移交过来的！”看起来，吴荣福说什么也过不去了。但是第二天，事情还是发生了变化。
吴荣福来到我们大队非常歉意地说，税务机关曾经来调查过他们。说着他把有关的扣押单给我们看了。如果真有这么回事儿的话，他的行为就构不成偷税，顶多是欠税。这种行为就不归我们管了。
税务局是什么意思呢，怎么把这样的线索交给了我们？我马上和税务局联系，经过核对，税务局说，他们给弄错了，他们确实曾经调查过吴荣福，但后来给忘了。
叶建林气坏了，他让我到税务局亲眼看看是否有调查笔录。到了税务局，果真有这份笔录。我复印了一份拿了回来。
叶建林看完之后，把笔录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这件事儿太奇怪了。我根本不相信这份笔录是真的。我在警察大学里学的痕迹检验专业，我坐在桌子旁细心地检验着笔录，看着看着就看出毛病来了。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我特意把这些笔录和扣押单拿到了技术科去进一步鉴定，结果证明笔录和扣押单都是新开出来的。也就是说，税务局和吴荣福一起来欺骗我们。
叶建林火了，显然，税务局利用我们制服了吴荣福，反过来又和吴荣福处好了关系来欺骗我们。我们被他们利用了。如果我们往下查下去的话，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税收征收管理法》有关规定，我们除了对犯罪嫌疑人吴荣福追究刑事责任外，我们还可以对税务机关参与人员一同查处。
叶建林和我反复商量之后，决定不能就这么拉倒了。我把吴荣福偷偷地叫来了。
吴荣福来了之后，我和叶建林把他单独关在了审讯室里。我让吴荣福坐在审讯犯人的铁椅子上。吴荣福愣愣地瞅着我们。叶建林对吴荣福严肃地说：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怎么了？”
“你还跟我装糊涂！”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
叶建林对我说：“你到技术科把鉴定书拿回来。”
我出来后在走廊里溜达了一会儿，为了磨蹭时问，我特意从彭雨办公室的门前绕了过去。办公室的门开着，我见到彭雨坐在桌子上，她正在和她办公室另外一个女孩往脸上涂着什么。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我。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着有关的材料和自己做的鉴定书来到了审讯室。我当场给他指出笔录和扣押单上的毛病。我说：“老吴，不是我们对不起你，你今天可能就得进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