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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轿！”付父掀开轿帘问道：“什么事？”像他这样的御史时不时遇到申冤之人拦轿，不过那都是在上朝之前，像这样在回府路上遇见的还是头一次。
他如同往常一样掀开轿帘，却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面熟，好像是在那里见过一样。
好在付御史记性好，还真让他想到了：“原来是德亲王府的孙管家。”
付御史点了点头，暗自打量着。是个好男儿，可惜只是王府的奴才。
“付大人，奴才这儿有王妃给您的书信。”孙管家没什么多余的话直接将书信掏了出来。
“信？”付御史乐呵呵道：“梓舞这丫头和她姐姐一样都是个懒的，新婚头一天就这么想家了还给我写信？真是有劳孙管家了。”
付御史说着，他身边的小厮给了孙平一个装着碎银的荷包。
孙平推脱着没有接：“奴才就是个帮忙跑腿的，付御史不必这样。奴才来这边也是有事要办，”说着，孙平挪开了身子将两个大箱子露了出来：“今日王妃清点这些东西，发现这些东西全是假的，所以就让奴才送过来了。王妃说，当日她和翼亲王妃一同成亲，付夫人有所疏忽在所难免，这话传出去到底不好，所以就把东西送过来了。”
付御史听到这里脸色铁青，他已经知道孙管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了。
他原本还打算回府后再仔细看着看这份书信写了什么，没想到孙管家什么都和他说清楚了。
付父当即打开并未封口的书信，将薄薄信纸抽了出来，再看上面的内容果然说的是嫁妆这件事。
付父确实发现不了这份书信到底是不是原主付梓舞写的，他是父亲，却也是外男。付梓舞又非自己的嫡长女，平时连见她一面的机会很少，虽然不太清楚她笔墨功夫到底如何了。但他知道自己的这两个女儿都嫁人了，嫁的都是人中龙凤，就放心不少。
他以为自己对这两个女儿很好，也凭着自己的本事爬到了正二品的位置，觉得自己给了她们一个美好的未来，心里很是得意自己做了一个好父亲。可小女儿付梓舞的这份来信就把这层遮羞布撕开了。
有些事本来就可大可小，付御史自认为他从未亏待过妻女，这一会付梓舞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克扣嫁妆？下人所为？这些话付御史一个字都不信。
他娶付夫人的时候，就知道付夫人是个能干的，成亲这么多年，付夫人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第436章 替嫁王妃13。20（）
当然，或许这个没有失望还加一个特定的条件：付夫人除了在子嗣上再没让他失望过。
付夫人这一生只有两个女儿，没生下儿子。付大人也没有要纳妾的打算，已经决定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了。
他曾经深深地相信付夫人这样显明能干的人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付夫人也将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的打算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付夫人对自己的女儿都能这样苛刻，耍这种手段，对别人的儿子能有多好？
看了眼还没走的孙管家，付大人表态道：“还请孙管家回去之后告诉王妃，这件事是本官一定会查清楚给她一个交代的。”
孙管家见好就收，笑着应到：“这事确实应该好好查查，百官之中后宅像付大人府上一样干净的可没几个，能在那动手的也是能耐。照奴才说，那几个换了嫁妆的恶奴实在不应该继续留在府上了。”
这些人的确是不应该再留在府上了，但孙平特意提了一句，分明是想要他们的命。
付御史向来正直，有些犹豫。
孙平接着道：“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犯错的奴才要是不狠狠的惩罚一顿，谁知道将来会不会给主子再惹下什么麻烦。奴才说这些自然不是要那些人的命，只是希望付御史能好好教化他们。”
孙管家这话，明显就是猜到了一些真相，所以才这样说的。付府这么干净，谁能在外面对里面得了手？在这其中使上手段的，只怕只有付夫人了。
而那些奴才的处置从孙平嘴里说出来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毕竟那些人是奴才，更是付家的奴才。
难道说孙平还有什么深意？
付御史想着，却没相出个所以然来。他也知道孙管家说这些没怎么给付夫人面子，但知道归知道，付御史这会儿对着孙管家那张脸，却是没有什么底气去和他说道。
只能将这笔账记在了付夫人头上。心不在焉的和孙管家又说了几句，付御史进府朝着内院走去。
因为府上连嫁两女，这一下子忙碌了近一个多月付夫人都没来得及查账，这会儿正忙着。
看见付御史回来，付夫人一下子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老爷回来了，今儿下朝倒是早。晚膳想吃什么，妾身这就让下面的人去准备。”
付御史将在屋子里伺候的奴婢都扫了一眼，发现有好几个都是眼生的，人数也比之前多了不少，心里更确定了些。
“晚膳和往常一样就行，不用准备太多。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夫人还有些话要说。”
周围伺候的人如流水般退了下去，付夫人就像是二八少女一样红了脸。她嗔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老爷还有什么话非要这样说。”
付御史凉凉叹了口气道：“是啊，都老夫老妻了，我还是不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爷这是何意？”
付夫人有些委屈道：“好端端的老爷怎么说这种话？妾身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让老爷这样失望？”
第437章 替嫁王妃13。21（）
付御史怒不可遏：“人都为这件事找上门来了，你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付夫人不知道孙管家来了，也不知道孙管家和付御史说了什么，这会儿自然是不害怕的。
“妾身都已经说了不知情，老爷为何这么生气？有什么事不能和妾身说清楚的。”
付御史一拳砸在桌子上：“梓舞嫁妆弄虚作假的事你真的不知道吗？”
付御史将这一切都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付夫人就知道没有再隐瞒的可能性了。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掌管诺大的付府这些年来一直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现过纰漏，这会儿事关女儿的嫁妆，更不应该有问题才是，怎么会有假的呢？
而付御史也清楚这一点。
“老爷只想着梓舞受委屈了，就不想想她明明知道这一切揭露出来对妾身有什么影响，她还是这样做了，她就毫不顾忌我这个当娘的吗？”付夫人捂着胸口嘶吼道，一串晶莹的珍珠从她有些苍老的脸上划过。
付御史不忍地别过头去：“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你有错在先，要是没有你种下的因，梓舞怎么也不会将事情捅到我面前。”
“难道要怪我吗？”付夫人一改往日温婉的形象，像街上的泼妇一样大吼大叫：“这一切都该怪我吗？分明都是她的错，她从一生出来就是克我的！”
“啪！”付御史气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闭嘴，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这话是这个当娘的该说的吗？”
他嘴上严厉，打了付夫人之后垂下的那只手却一直在抖，而付夫人看不到。
她只看到和自己恩爱了这么多年的夫君出手打了自己。
“我说的有错吗？她根本就是来向我讨债的孽障！我怀着她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我怀的是个儿子，母亲院里也送了不少好东西让我养好身子，为了她我把那些东西不管是什么味道的全吃了，可生下来她却是个丫头。”
“付敬之，你知道我把她生下来有多后悔吗？因为生了她我坏了身子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如果她不是孽障怎么会把我好好的儿子挤走？”
付御史看着付夫人，沉着声音道：“子嗣之事，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不管是梓歌也好，梓舞也罢，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们不是男子。”
“可娘嫌弃！”付夫人打断了他，愤恨道：“当初那个孽障刚出生还没满月，娘知道我再没法生育就想着让你纳妾。当初我们说好了的，你这辈子都不会纳妾，可因为那个孽障，你就要背叛当初的誓言！”
付御史觉得付夫人有些不可理喻，他不是那等轻易许诺的人，既然早就说好了的不纳妾，就不会反悔，这些年来他也是守着付夫人一个人过得，付夫人还想怎样？
是，当初付老夫人确实想过给付御史纳一房妾侍绵延子嗣，可付御史是拒绝了的。
老夫人最后虽然生气，但也没怎么管了，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时隔多年，头一个提起这事的居然还是付夫人。
第438章 替嫁王妃13。22（）
“这件事是娘提起的，可我已经拒绝了。这些年来我也做到了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是也不满意的，她分明就是个孽障你还对她如此上心，我怎么会满意？”付夫人说着，将桌子上的瓷器全扫到了地上，瓷器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是你生出来的，是你亲生的女儿。”付御史吃力地说着。他在外边再怎么能言善辩到了妻子面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才不是，我只有梓歌这一个女儿，她就是把我儿子挤走的孽障！”
付夫人抱着脑袋反驳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所以，你就什么都给梓歌安排地好好的让梓舞什么都自己想办法？”付御史有些寒心。什么都说开了，一些从前没细想的事都浮现在自己眼前，果然有些不一般。
为什么梓舞身边只跟着喜鹊，为什么梓舞不大跟自己亲近，为什么家宴的时候梓舞也不在？
一次两次，不来的理由有时是生病，有时是闹脾气不愿意来，这让自己一度很是生气。现在想想，这些全都是借口，他这个夫人不想让自己孩子和自己接触的借口！
“娶你进门的时候，你是名门闺秀里的翘楚，一家有女百家求。但我也不差，付家虽比不上你们河西李氏，但求着嫁女的高门不在少数。那么多人，我偏偏挑中了你，你说你想嫁一个不纳妾的，我也应了。二十年都这么走过来了，我才知道你内心这么不堪。”
“付敬之！”
“你从来都不怎么相信我，不管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我说再多你也觉得我是再哄你，是在骗你。以后，我倒也用不着和你说这些话了。”
付御史长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门，外边的小厮已经被吓得腿软了。
“老老爷，”他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生怕自己因为听到这些被主家打发了。
付御史将人叫到跟前吩咐道：“从今天开始，夫人就病了，不管是什么人一律不见。”
“是，奴才知道了。”小厮应着，多嘴问了一句：“那小姐呢？”
小姐？付梓舞大概不会这个时候来见她吧，至于付梓歌付御史也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了。
“也不用见了。就说夫人挂念两位小姐，不愿意让她们染疾。对了，让人再准备些银票给二小姐悄悄送过去。”
现在大张旗鼓地送一箱珠宝过去影响不好，旁人瞧见了也会多想。还不如一沓银票实在，留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小厮也应了下来。
付夫人一倒，付府的风向一下子变了好多，谁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陆青妍在德亲王府听着孙平的回话，吐出一口葡萄籽。
“奴才把信送过去了，付御史说这事他会解决。依奴才看，付夫人会被如何奴才不知道，但付御史会送些银票过来给王妃的。”孙平猜道：“定然是付御史觉得送珠宝太招眼，不方便花的缘故。”
第439章 替嫁王妃13。23（）
陆青妍勾了勾嘴角：“不管送什么，小心收着就是了。爹是个好官，也是个好父亲，知道我受了委屈怎么还会没一点表示？”
孙平抽了抽嘴角心底默默吐槽自家王妃这样好像不厚道，那个人可是她父亲，王爷的岳父。
“付夫人现在变成这样，姐姐总会收到一点消息，到时候肯定会回家的。算起来，后日就该回门了。”陆青妍扶着椅子的左手在扶手上点了点。
孙平道立刻道：“王妃放心，回门礼奴才都已经准备好了。”
陆青妍捂着嘴偷笑一声：“你倒是着急。”
“奴才是怕准备迟了落下什么东西，这才早点动手。”孙平解释道：“早点准备好也省得王妃久等。”
陆青妍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是个有主意有心意的，留在王府当管家有些委屈了。
不过看孙平这样，倒是很喜欢这份工作。
付府付夫人身体有恙的消息一传出来，很多人都盯紧了德亲王府和翼亲王府，这三日回门也改成了两日回门。
第二天一大早的，上官壬就带着陆青妍回付府了。
上官壬坐在马车上抹了把眼泪：“王妃才新婚，岳母就病倒了，这事说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大吉利。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如何编排你，都怪为夫无能，没法好好庇护你。”
看着上官壬这煽情的样子，陆青妍心道：不，他们只会觉得是你这个女婿气衰克着岳母了。
谁让付夫人有疾是再两个女儿家人之后呢？除了这个解释，好像没什么靠谱的了。
陆青妍心里偷乐，一脸感动地抓着上官壬的手：“王爷，妾身不在乎这些。只要王爷相信妾身的命不是他们说得那样克母的，妾身就没有问题的。外面人怎么编排是他们的事，妾身就当是没有听到。”
上官壬脑门抽了抽，这会儿不是该说她一定会想办法帮忙引导舆论的吗，这么就冒出一句她不在乎？
算了还是自力更生吧。
上官壬原本就没打算牵扯到付家，现在对着他这个小妻子一试探，顿时觉得自己选择明智。
陆青妍这样听不懂话的，不帮倒忙已经很不错了。
翼亲王府今日出门也挺早的，两府的人一前一后到了付府门前，都没来得及进门。
付梓歌一把拉过陆青妍的手笑道：“才两日不见，妹妹好像越发标志了。再过几年，可不是得比我还要漂亮的多。”
陆青妍将手往回抽，余光瞥了眼边上的上官笠：“底子就在那儿呢，再变能变成什么样，姐姐就会说这些好听的话哄我了。”
“我哪里是哄你，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才和你说。”付梓歌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是真觉得妹妹长开了更漂亮了。你要是不信，等会儿见到母亲你再问一问。”
“姐姐就会打趣人。”陆青妍低了低头：“姐姐知道母亲得了什么病吗？”
“嘘！”付梓歌食指架在唇上，示意陆青妍小声一点，往边上看了看，注意到没人，这才说：“听说是瘟疫。”
第440章 替嫁王妃13。24（）
瘟疫？陆青妍一愣，这根本不可能！
瘟疫一旦爆发会有多少人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真是瘟疫，付李氏也就不可能继续留在付府了。
更何况昨日孙平来了趟付府付李氏就病了，陆青妍用脚趾头都能想的明白是怎么回事，找借口也不该拿这个做筏子。
这样的事，付御史做不来。
付府的下人也不会这么没规矩的传出这样的事。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陆青妍怯怯道。
付梓歌温柔地笑了笑：“这我也是才刚刚得知的，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母亲既然生病了，妹妹你还是离她远一些吧。你自幼身子骨不好，不管是什么病都容易被感染。万一你有什么事母亲也会担心的，还是离她远一点更好，防患于未然嘛。”
这话说的，我差点就信了。
陆青妍眨了眨眼睛：“我当然知道姐姐对我好，说这些都是在为我着想。可是母亲是不一样的，这次我想陪在她身边照顾她。”
付梓歌听到这，脸色一僵，笑道：“你想这样做就做吧。只是记得要顾好自己，别等母亲好了，你又倒下了。”
陆青妍郑重地点了点头，又为难道：“我听姐姐的。只是――母亲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恐怕不会答应我留在她身边照顾，到时候很多事情还是要麻烦姐姐了。”
“咱们是嫡亲的姐妹，有什么好见外的。母亲那里我会去劝一劝，你也别一直这样躲着她，多在母亲面前露露脸，她总会记得你几分好的。”
付梓歌这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陆青妍却不以为然。
在有些人面前多露露脸确实容易被记住，可在一个一直记恨你的人面前露脸，确定这不是在挑衅吗？
以付李氏对付梓舞的憎恶，只怕会更讨厌她，更恨她吧？
“姐姐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你放心，我一定会的。”陆青妍应着。
付梓歌听到陆青妍话里这一如既往的依恋信任，付梓歌顿时安心不少。
都是一个娘生的，她这个妹妹怎么就这么宠。不过她倒是好运气，明明换亲一事差点就成了，结果她那么一晕就被人发现了。
翼亲王妃已经名头上好听一些，谁不知道上官笠现在是废人一个？德亲王再怎么样也是个身子健全的。
“大小姐，翼亲王，二小姐，德亲王。”这时，开门的小厮朝着他们喊了一声，就过来了：“夫人身体有恙，老爷今日也在府上休息。老爷说了，小姐们回来之后就先到闺房那边，两位王爷到他书房去就好。老爷本该亲自出来迎接的，只是因为夫人的事，老爷也累着了，还请两位王爷见谅。”
付御史怎么着也是他们的岳父，上官笠和上官壬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都说自己不在意。
小厮带着两个王爷过去了，付梓歌和陆青妍也进去了。
这里本就是他们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倒用不着谁来领路。
陆青妍身边只带了喜鹊，付梓歌也没带多少人，只带了了流颜和流雨。
第441章 替嫁王妃13。25（）
“妹妹在德亲王府这两日可好？德亲王有没有对妹妹不好。”付梓歌拉着陆青妍走着，向她打听德亲王府的情况：“那一日事闹得那么大，我真有些担心德亲王会对你心怀芥蒂。”
付梓歌笑道：“其实这话我在府外的时候就想问你，又怕德王爷在你身边你不自在。我和王爷自幼相识，这么多年来也是知根知底的，就算是出了事他也断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