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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天,这个传言就满城皆知了。
“你回北平去吧。”虽然不舍,但是我还是这样说。
“小妍……”
“回去吧,这次的发现听说很重要,你一直很喜欢汉朝的历史,我知道。如果你心里想着那里,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你怎么办?这样,你跟我一起回北平,你留在北平等我。”
“等你……”
“你忘了?我们要结婚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
“那我不去北平好不好?”
“为什么?”
“我想回凤凰镇,我回去,等你,你骑马来接我,我们说好的。”
“好,我骑马来接你。”
“我们明天就动身吧。”
“恩,明天。”
深宫女人绝望的眼泪
我们又一次在火车站分别,他回北平,我回凤凰镇。这一次,我带着对美好的希望,经历了太多的波折,我终于实现我的信仰。我要回去,回到我们长大的地方,安静地等待,这一次,应该是一个正确的方向了吧?我已经再经不去转折了。
我一个人走在凤凰镇无比熟悉的青石板路上,心中突然浮现过外婆的身影。当初,她也是抱着这样的信仰回来的吗?也是这样抱着对未来所有的期盼,结果却是耗尽了一生。我感到有点害怕,那样坚贞的等待固然美丽,却过于凄凉。我惊慌地让自己忘掉这个念头。他一定会回来的,会骑着马,在队伍前面带着我,成为我永远追随的神。
镇长同意我回到学堂教书,于是我又开始了每天忙碌而规律的生活。我在孩子们的笑容中再一次温暖起来,我不再为等待而烦躁,只是偶尔偷偷地幻想,也许有一天,我打开门,就可以看到他了。空闲的时候,我就拿出旅行的日记来看,我记录得那样详尽,再融入了自己的情绪,每次在看的时候,我似乎又回到了那黄沙漫天的肃穆之中。是他带我领略了那古老的伟大,让我的记忆中多了一颗闪亮的星。
又一天我把课本落在教室,于是第二天很早地就准备去学堂。我喜欢这样清早的空气,喜欢在这样的安宁中行走。秋天的风微凉地吹在身上,过去的季节就这样一去不回了,来年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四季交替。
清晨的学校很安静,朦胧中看到一个女人挥着扫帚在扫地,尘土就这样飞扬起来。我迅速地准备穿越过去,却被正好伸出来的扫帚绊到。
“对不起。”女人停下来,抬起头。
“没关系。”我微笑,看着她,然后就愣住了。我想起十几年前那场盛大的婚礼,灰色建筑中那一片的红,那个幸福微笑的姑娘。“荷花姐姐?”眼前的女子真的是用那场婚礼影响到我的女子吗?在我心里,她跟随了她的男人,那就是结局。就像一个故事,完美地划上句号,结束了。多年后的她,怎么又出现在我面前了呢?
“你是?”
“我是小妍呀,你记得我吗?你出嫁的时候我才5岁呢。”
“出嫁的书后……恩,那真是个美好的年代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不是嫁到别的镇上了吗?”
“是,是嫁了,现在又回来了。”她抬起手抹掉眼角的泪,可是又不断地有眼泪涌出来。
“怎么了?”
“我在那里呆不下去了。我嫁过去之后,很多年才怀孕,可惜又流产了,接着镇上就闹瘟疫,他们说我是不祥之人,把我赶回来了。”
“我以为你一直很幸福……”我的心忍不住疼起来。
“这都是命。小妍,我们逃不掉的命,这一世都逃不掉的,注定的。”
“不会的,怎么会是注定的呢,只要我们相信前面有光明,一直朝前走,就会好起来。”
“没办法的,我们都逃不过她的诅咒,她的怨气太浓了。”
“什么诅咒?谁的怨气?”我想起以前隐隐约约听外婆和姚奶奶提起过一些关于“诅咒”之类的。每一次她们都神色凝重。而现在,荷花姐姐又提起,我隐约感觉到一个巨大的秘密。
“你不知道?算了,没有什么。”
“一定有什么事的,你告诉我呀。”
“既然你不知道,就一直不要知道吧。”
“可是我已经知道一点了,你告诉我吧。”
“好,我告诉你,这是凤凰镇流传了一百多年的传说,让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心惊胆战。一百多年前,还是清朝的时候,凤凰镇不叫凤凰镇,那时候叫白镇,镇上有一户姓童的人家,他们家有个女儿,生得很漂亮,于是童家让她去选秀女,她不愿意去,因为她已经有了自己爱的男人,但是镇上的人却认为如果本镇有姑娘进了宫,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于是和童家一起设计将姑娘骗去选秀女了。后来姑娘被选中进了宫,果真得到皇上的宠信,很快就做了妃子。白镇里飞出了凤凰,所以改名凤凰镇。可是好景不长,在童妃得宠之际,惹人嫉妒,遭人陷害,于是皇上赐死。据说她在死的时候用血写下了凤凰镇三个字,并在上面划了一个诡异的符,后来凤凰镇的女人便接连地出现了不幸,成了亲的,丈夫死了;怀孕的,流产了;去河边洗衣服的女人也有好多莫名其妙地掉进河里被冲走,偶尔有救起的,也疯了。总之,一切都变得很乱,人们都传说童妃死之前留下的那个符,就是诅咒,它压在凤凰镇上面,让后人永世受到诅咒。是凤凰镇的人毁了她的幸福,她恨他们,也恨他们的子孙,她要让凤凰镇的女人像她一样,得不到幸福。后来,大家为了安抚她的灵魂,在山上为她修了祠堂,有专门的守灵人,供奉的是她在宫中穿的衣服。希望可以化解她的怨气。
“山上的祠堂?是一件绣着蝴蝶的清朝服饰吗?“我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最底层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烟雾缭绕的木屋,华丽的清朝贵族服饰,栩栩如生的蝴蝶,还有那额上突显着青筋的老婆婆。
“你看到过?”
“我们小时候不小心闯进去过。”
“对,就是那里了。”
“有这样的传说,外婆怎么没有告诉过我呢。”
“也许她觉得如果你不知道,反而不会那么畏首畏尾。”
“后来,就真的大家都很不幸吗?”
“你可以想想你身边的人,或者你自己。如果你不相信,也可以把它当成一个传说而已,毕竟这些事情是没有定论的。”
“对,也许只是巧合吧。”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相信了,于是这样告诉自己。
“我要继续扫地了,我回来之后,镇上肯收留我,镇长还同意我来当校工,我很感激。”
“所以,还是会有幸运的。”
“也许是吧,希望是。”
“我也要去上课了,再见。”
我继续朝教室走去,天已经亮起来,有三五成群的孩子走进来。我想,难道是真的?我们在凤凰镇出生就注定了不幸?我笑起来,努力让自己忘掉这个荒唐的念头,这只是个传说而已,我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我要相信他。
那一天,我一边讲课,一边忍不住就走神,我无法集中精力,我的头脑中晃过一幅幅惨烈的画面。用血写下的咒怨,深宫女人绝望的眼泪。
我是个掩耳盗铃的人
那天下课之后,我就去了后山,凭着小时侯模糊的记忆,我终于找到那间小屋。
“你是来拜她的?”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幽幽地传出来,依然是那个佝偻着身体,很老很瘦,额角的筋都清晰可见的女人。这么多年,她还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我,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要再来看一看,于是我就来了,来不及考虑,来不及犹豫。
“给她上柱香吧。”
“恩。”我顺从的走过去,点燃了一柱香,然后我站在那华丽的服饰前,凝视。我看到那细细的绸缎,蝴蝶身上细密整齐的针线。
“拜完了就快回去吧。”
“你在这里守了很久了吧?”
“我也说不清多久了,反正等我不能再守的那一天,总会有新的人来的。”
“你相信这个诅咒吗?”
“当然相信。我的一生,不就被诅咒了吗?否则怎么会在这里终老。”
这个传说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的心上,让我对未来不敢再有光明的幻想。我开始后悔让他去西藏,如果我始终抓着他不放手,那么我们一直沿着丝绸之路,肯定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凤凰镇也会变成记忆中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到了。那样,我是否可以逃离诅咒?我努力地逼迫自己睡过去,睡醒之后,就不会如此沉重了。对,快点睡。
第二天醒来之后,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个传说,却真的不再那么沉重。慢慢地,慢慢地,它就会变得越来越淡吧?我想起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小九微笑的样子。
我还是每天给孩子们上课,还是喜欢翻着旅行的日记,还有我们从黄沙里捡出来的石头。有时候我把它们摆放出来,一一排列,仔细地看上面的花纹,就想起我们在一起发现的时候惊喜的心情。
如果有一天,曾经的时光变得遥远,你是否愿意回过头温习一遍?
睡觉的时候,如果在深夜醒过来,我还是会习惯地想为身边的男人抚平他皱着的眉,而每一次当然都不能再触碰到他温暖的额头。我把这种行为称作“习惯”,就像习惯早起一样,是一种本能。不带有任何感情的惯性而已。我不想去恨他,因为他也曾经给我带来美好,美好得让江雅玫嫉妒了。当然我更不愿意去想念他,不愿想起那些温暖平和的日子。那一切,那所有的一切,就算是上一世的记忆吧。这一世,我在这个笼罩着一个女人强烈怨气的小镇上等待一个男人,他是我5岁的信仰,在我绝望的时候,不相信美好的时候支撑我的信仰。我在这里,静静地在这里,等待他。不浮躁,不焦急,不害怕漫长。他会来带着我,逃离这苦难的诅咒。
我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我喜欢这样干净简单的生活,没有人和人之间盘根错杂的关系。我就是自己一个人而已,不去招惹别人,也不会有人来招惹我。我对所有的人保持同样的微笑,也不自觉地保留同样的距离。偶尔在学校看到荷花姐姐,便坐下来聊天。这个女人,她用她的婚礼启蒙了我最初对于幸福的渴望,可是她颠沛流离地回来了。她让我知道,现实不是“从此跟随那个男人”就可以的,跟随的途中还会有很多的意外。
“你要一直在这里等他吗?”她这样问我。
“他肯定会回来的。”我只是简单地告诉她,我回来等一个承诺了要来接我的人,他在西藏考古,很快就会回来。
“希望他会回来吧,让我知道,那个传说是不可信的,也让我看到有光明存在。”
希望就在不远的远方。
凤凰镇的女人大多数都知道那个传说,她们现世安稳,胆战心惊地生活着。对未来和幸福没有任何的奢望。
你站在西藏那么高的地方,有没有试图看看凤凰镇的方向?而我总是望着往西藏方向最遥远的一个山巅,也许,你就站在那里。这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我本身就是个掩耳盗铃的人,我宁愿相信自己的谎言。
跳动的火光
这样平静而重复的日子,总是流逝得这样不知不觉,转眼就过去了一年的时间,而我就这样突然看到了成年后的小九,他依然像多年前那样瘦,笑容单纯得令人心疼。
“小九,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请我进屋吗?”
“哦,对对对,快进来。”屋里除了荷花姐姐偶尔来,已经没有别人来过了。
“没想到最后留在这里的,竟然是你。”
“我……大概不适合那样的城市吧。”
“我去年就回来了,可是你们都不在。”
“去年……对,是不在的。”
“她没有等我。我是回来接她的。后来我听说你们去了上海,我也就去了。”
“哦,你是从上海回来的?”
“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
“不要提了。”
“好,不提了。你在这里还好吧?”
“我很好,当初我爸爸来接我的时候就不想离开这里的。”
“在自己喜欢的地方真好。我也要回英国去了。”
“你不留在国内吗?为什么又要回英国?你……你和她怎么样?”
“我是回来接她的,可是没有接到,所以我还是回英国好了。至于我和她,我没有见到她,倒是见到了何立扬。”
“她不是和何立扬在一起吗?”说出这个名字,心竟然有些痛。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何立扬没有告诉我。只是说她后来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从意大利回国做生意的商人,后来,就一起不见了。她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一定又发生了很多事吧,小九,事情知道得太清楚反而会伤心的。”我洗尽铅华回来了,似乎也渐渐淡出了繁复的尘世。
“何立仰有东西要我带给你。”
“还有什么要给我的呢。”
“一封信,还有,你的稿子。”小九把它们递给我,我再次看到何立扬的字。他的字是那种很大的方形,大而潦草。我早已熟悉到可以一眼认出。
“谢谢。”我接过信和稿子的手一阵颤抖。
“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说每年都要在一起放烟花。”
“是,那时候真好,可惜我们都背弃了承诺。”
“我要去赶火车了。”
“恩,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也许是的,回来还能干什么呢?”
“那就再见吧。”
“好,再见。”
他提着箱子,孤单的背影缓缓地淡出了我的视线,在这越来越远的过程中就变得模糊起来。如果江雅玫当初不怀疑他的承诺,安静地在这里等待。那么,她的幸福就在今天到来了。如今渐行渐远的就会是他们两个人的背影而不是小九落寞地一个人。
江雅玫你知道吗?你曾经单纯喜欢的小爱人回来找你了。他说过会回来,在经过这么多年之后,就真的回来了,可惜他已找不到你,如果他找到了你,现在的你是否有勇气去面对他无暇的眼神?也许你是可以的,你一直拥有不为我所知的超能力,只是你永远都找不会那单纯的幸福了,那种剥一个橘子的快乐,那种坐在一个人身边,听他侃侃而谈的感觉,你有怀念过吗?或许那也是你的上一世了,只剩下一点模糊的记忆而已。就像我,我甚至已经想不起童年的凤凰镇;上海的“兰园”;安静的贵族学校;那个让我忍不住想要温暖的男孩子;教会我长大的景绣;令我无比热爱的钢琴;还有那个拯救我,又毁灭了一切美好的男人。这些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一场梦而已。为什么和如今的生活之间隔了一层浓浓的大雾?
我回到屋里,看到安静地躺在桌上的稿子和信,我没有直接丢弃的勇气,我忍不住拆开来看。
“小妍:
我知道我已不该让你再想起我,你离开得那么决裂,我知道你已经对我绝望了。我也知道那是很大的伤害,怎么能不知道呢?我是如此了解你,在我看到你第一本小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需要心疼的。而我,就忍不住想保护你。你还记得吗?我说我觉得自己的责任就是要你快乐,如果你一天都很快乐,那么我这一天就是成功的。可是我却失败地万劫不复了。我没有任何的借口可以解释,只是想到你当时的心情就很心疼。我总是忍不住想象,我们的孩子,到今天,应该在我们给予的无限疼爱中开始成长了,他一定是个可爱的孩子,有着最纯净的笑容,我们教给他一切优美的东西,让他看到所有的美好,他会一直快乐地成长。他是天使,是的,他是一个不小心跌落凡间的天使,上帝舍不得他,所以那么早就把他收回了。这样也好,他在天上,干干净净的。我们偶尔想念他,便已足够。
小说的稿子我已经托人给你带回去,我自己影印了一份永久保留。和上一本比,这一次要快乐很多,在即将结尾的几章更是让我看到无限的希望,可是希望就这样嘎然而止了。我有理由相信你融入了自己情感,只是我让你的希望无情地断裂了。你说过,这会是一个幸福的结局,如果你又痛恨我,唾弃我,那就让你的小说来延续幸福吧。
我知道这句话很多余,但是,如果你愿意给我们机会,就来找我。
何立扬”
我看完信就笑了,我一直冷笑着,然后眼泪就出来了,我狠狠地抹掉眼睛里涌出的水。我想,我的泪腺肯定出问题了,明明是在笑,眼泪怎么就流出来了呢?我是在想念那个孩子,是的,肯定是因为想念孩子。我想起刚刚得知这个开始孕育的生命时那种喜悦,那种关于对他成长的幻想,还有手术台上尖锐的疼痛。亲爱的孩子,告诉我,你真的是上帝的天使吗?告诉我,你会怨恨我剥夺了你来这世上的权利吗?
后来,我拿起自己的稿子开始看,然后就怀疑这真的是我的文字吗?我对它们又熟悉又陌生。我就那样一字一句地看着,看到幸福的地方自己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我忘记了这是我设置的情节,我一不小心就跌落下去了,跌进这柔软的文字里,像是在看自己的另一场人生。可是我最害怕的还是到来了,我一不小心就看到断裂的那一页,就像何立扬信上说的,希望嘎然而止了。我凝视着下面的空白,隐约想起了自己想要的那个结局,于是我慌乱地四处找笔。
我拿着笔坐在桌前,面前是未完成的稿子,我的笔尖触碰到纸,就这样,停住了。我发现自己无法写出和前面匹配的情节。我看着稿子,原本在脑中隐隐浮现的我恩子都逃得无影无踪。我笑起来,看来,真的已经无法完成了。我点燃了稿子,扔进火盆里,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那样顺利和坚决,窜动的火苗瞬间就将我的稿子化成了灰烬。我站起来,看到那摊在桌上的信,也干脆而坚决地扔进火盆里了。它们在里面安静地燃烧着,红色的火光不停地跳跃。这火,让我感到一种毁灭的快乐。
亲爱的;再见了
我至今还记得荷花姐姐是怎样带来了那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小妍,你看报纸了吗?”她一大早就来敲门。
“看什么报纸?怎么了?”
“去西藏汉朝古墓的很多人,都出事了。”
“什么?”
“你看报纸。”
我接过她手中的报纸,看到了那个惊人的消息。
“本报讯,去年在我国西藏发现的汉朝古墓群,因其占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