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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情殇-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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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说了!”王姗姗发现钱萨萨的表情有些凝重了。她对丈夫这种酒后说话不把门的习性实在有点伤脑筋。    
      “团长大哥,你刚才说什么?”钱萨萨急切想知道季有铭跟哥哥怎么又闹出这些事来了,“季有铭跟我哥的女朋友又好上了?”    
      “萨萨,你别听他瞎说,”王姗姗顾不得给丈夫留面子了,急忙解释说,“他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季有铭找过我。其实他是你哥跟白护士彻底吹了以后,才跟白护士好上的。”    
      “可季有铭这么做也有点太那什么了,”钱萨萨显然认为季有铭这么做有问题,她看着王姗姗说,“我哥跟季有铭是十几年的战友了,他们俩像亲兄弟一样,季有铭这么做肯定让我哥伤心透了。他怎么能这样呀!?当初季有铭跟江小玲好的时候,我哥就替他牵线搭桥,后来又替他背黑锅,弄得江姐对我哥还一肚子意见。怪不得我哥要写《死亡的光明》呢。哼,这个季有铭太过分了!”钱萨萨的情绪一落千丈。    
    


第七章结婚大喜(5)

    王姗姗忧郁地看着钱萨萨,再看看自己的丈夫。她不能当面责备丈夫,但又无法再做过多的解释。其实在王姗姗的心里,对季有铭这么做也是有看法的。但鉴于自己现在所处的角色和身份,她无法在这件事情上评判是非曲直,更不能介入其中。季有铭当初找到她,希望她能充当他和钱国庆之间的说客时,她拒绝了。她一直在设法回避跟钱国庆有关的一切是是非非。    
      “萨萨,你、你别误会,”边防团长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惹出了麻烦,但在酒精地激发下,他那军人倔强的秉性变得难以驾御了,“实话跟你说吧,为这事我专门找过季有铭谈话。他确实没有乘人之危,抢你哥哥的女朋友……”    
      “那西藏那么多女兵,他为什么偏偏要跟那女的好呢?这不成心让我哥恶心吗?他没有乘人之危,谁信呀!”钱萨萨并不接受边防团长的解释。她认定是季有铭抢了她哥哥的女朋友。尽管在她的内心深处,并不希望哥哥能跟除了央金以外的别的女人相好,但这件事在她看来,是别人欺负和耍弄了善良、软弱的钱国庆。她在感情上接受不了这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一直没有插话的胡安川心里明白,钱萨萨之所以不肯接受别人的解释,完全是因为个人私情在作祟。即便是季有铭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钱国庆的事,鉴于钱萨萨目前的情绪也很难扭转她在这个问题上的偏见。胡安川只见过姓季的一面,但季有铭留给他的印象并不美好。他对那个油嘴滑舌的兵油子甚至有些鄙夷。今天请钱国庆过去的恋人喝喜酒,本来应该有个雨过天晴的清新、温和的气氛。可没想到,这位忠厚、实在的团长大哥酒后偏偏提起一壶不开的水。胡安川对王姗姗的印象很不错,他为钱国庆失去了这样一个稳重、娴熟、富有韵味的女人感到由衷的惋惜。    
      “王姐,关于这件事我想听听你内心真实的想法,”钱萨萨看着王姗姗,表情有些古怪,“你说季有铭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王姗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回答钱萨萨。她实在不想当着丈夫的面谈论这个问题。而且她意识到丈夫对钱国庆有很深的成见,而造成这种成见的诱因既复杂又简单。一想到这些,王姗姗的情绪顿时变得黯然了。她无法预见在今后的生活中,这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是否会影响自己和丈夫的感情发展。作为一个有理性的女人,王姗姗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和丈夫目前的感情尚处在幼稚的基础阶段。婚姻关系的建立只是为双方进一步了解和认识对方提供了一个快捷渠道。虽然年龄和心理的成熟是彼此可以避免因感情用事而做出轻率的决定,但如果一旦形成了某种隔阂,也就不再容易消除了。她之所以尽量让自己保持内心的坦然来面对过去的一切,是因为她希望丈夫是个真正宽宏大量、明白事理的男人。然而丈夫对待钱国庆的态度,开始让她隐约感到有些不安了。    
      时候不早了。胡安川提议大家干了杯中酒,吃点主食什么的。    
      分手的时候,王姗姗和钱萨萨借着上洗手间的工夫,两人聊了几句。王姗姗替丈夫向钱萨萨道歉,说他就是那么个人,心直口快,希望钱萨萨看在她的面子上别往心里去。钱萨萨勉强笑了笑,说,“我没有埋怨团长大哥的意思,只是觉得我哥太可怜了。”王姗姗半真半假地回敬她说,“死丫头,就知道你哥可怜。那我呢,我可不可怜呢?”    
      钱萨萨无话可说了。    
      “你呀,怎么越活越没城府了?”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胡安川慢条斯理地数落钱萨萨说:“本来好好的一顿饭,让你给搅了。你跟人团长较什么劲呀?你没看见王姗姗那个难受劲儿?我早就看那个姓季的不顺眼,可他是你哥十几年的战友,你哥都没有说什么,你犯得上这么大动干戈地跟人叫板吗?没准儿你哥现在跟那个姓季的屁事儿没有,好着呢。你呀,就别替他打抱不平了!”    
      钱萨萨心里虽不服气,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哼,凭什么说我哥是夹生饭呀?”钱萨萨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今天让她心情别扭的根源了。    
      胡安川“扑哧”乐了,说:“宝贝儿,我劝你别把你哥想得那么弱不禁风,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了解。知道他为什么要写个瞎子的故事吗?”    
      “为什么?”钱萨萨问。    
      “闲的,吃饱了闲的。你还别不爱听,真的,这人就这样。要是换了成天为一口饱饭都得发愁的苦命人,也就没那么多过场了。咱们就说央金,她那种心态难能可贵吧,把什么都看透了,又把什么都没看透。要我说,他们俩能成了一对儿那才是天造的一双呢。”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央金是一团火,国庆呢,一夹生饭,让央金给你哥加把火,就能让他成一锅熟饭了。就这意思。宝贝儿,你呀,给你哥留点余地吧……”    
      钱萨萨的心情大有好转,她乐着说:“哎,你说央金怎么那么自信我哥就一定会喜欢她呢?”    
      这也是胡安川一直不能破解的一个谜。央金总说钱国庆的眼里有一种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话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会不屑一顾,甚至认为完全是无稽之谈。但对央金他有一种绝对的信任。因为他能从央金眼里看到别人所看不见的神韵。为此他没少在脑海里把记忆中的钱国庆从小到大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温故,可他实在感觉不到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异常之处。他也问过钱萨萨,能否感觉到她哥哥的眼睛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神韵?钱萨萨说她也没有发现央金所说的那种东西。    
      “萨萨,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央金和你哥两人挺邪的?”胡安川很认真地问道。    
      “邪?你什么意思呀?”钱萨萨诧异地反问道。    
      “我也说不好。但是我有一种感觉,他们俩,怎么说呢?好像有一种前世的姻缘。特别是央金,你注意到没有,央金每次一提到你哥,眼睛里就有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那种激荡。真的,挺邪的!”胡安川的语气有些发颤。    
      “呀,你别吓我了好不好,听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钱萨萨不由自主地抱起了双臂。    
      “我可没瞎说。对了,今天上午央金给我打电话,说她想利用暑假到公司来打工,你觉得呢?”    
      “她不回西藏看她妈妈了?”钱萨萨问。    
      胡安川笑了笑,神秘地说:“大概她算好了,你哥快回来休假了。”    
      “真的?”钱萨萨有些吃惊,这是她没想到的。    
          
    


第七章蜜月期间 (1)

    季有铭和白群丽的婚礼是在边防团的团部礼堂举行的。有人说,边防团今年是两个婚礼一个葬礼,喜大于忧,还算比较吉利。团里在家的干部几乎都参加了婚礼。唯有团长因在内地休假而缺席。婚礼一开始,司仪宣布,全体为前不久牺牲的刘副参谋长默哀。作为司仪的团政委还专门解释,这是根据新郎和新娘主动提议,而临时增加的一项内容。新郎季有铭在随后的讲话时,代表自己和新娘再次表达了对刘副参谋长的深切哀悼。他说,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他想到了很多牺牲的战友,也想到了很多因伤残而失去了美满幸福的战友。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难用语言表达。总之,在这最幸福的时刻,他无法忘记那些为了祖国和人民的利益流血牺牲的战友……    
      季副团长朴实、真诚的演说博得了全体人员热烈的掌声。新娘白群丽眼含幸福、激动得热泪盈眶地唱起了《血染的风采》,把婚礼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白群丽和季副团长的婚礼成了边防团上上下下盛传的佳话。人们赞誉他们的爱情是新一代军人最光辉的楷模。白群丽也成了全团干部战士们心中的天使,受到了大家的尊敬和爱戴。    
      蜜月期间,季副团长带着新娘深入所属的各个基层连队和边防哨卡。一来视察工作、慰问属下;二来让新娘体验艰苦而又光荣的边防部队的生活。两人所到之处无不受到最热烈的欢迎和最热情的接待。也许是在内蒙古长大的缘故,白群丽不仅能歌善舞,且气质豪爽大方,她给边防团的广大指战员带来了巨大的欢乐,也给他们留下了难以忘怀的深刻印象。这一次,白群丽酒没少喝,歌没少唱,舞没少跳,可以说度过了她一生中最为光辉灿烂的一段时光。季副团长蜜月下基层,千里寻哨卡的感人事迹也被传为佳话。据说有记者几次想找季有铭采访,但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季有铭和白群丽回到拉萨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钱国庆请到军区招待所喝他们的喜酒。    
      当钱国庆见到满面春风的季有铭和白群丽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千。他被白群丽落落大方,摒弃前嫌的豁达胸襟感动了。他不由得为自己当初的对待白群丽的态度感到由衷的惭愧。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白群丽甚至开玩笑说,如果没有那次醉酒,她还不定要被钱国庆迷惑多久呢。    
      季有铭似乎没有心思开玩笑,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钱国庆将来打算怎么办。他知道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弄不好又会引起他和钱国庆之间的矛盾。但是他总觉得自己有义务关心这件事,无论他的善意能不能被钱国庆所理解,他都得过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和钱国庆之间的友谊是牢不可破的。    
      “国庆,有几句话,不管你原不愿意听,可我得说,”季有铭喝一口酒,见钱国庆没有表示反对,接着又说,“你今年也30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说呢?”    
      钱国庆点点头,回答说:“我知道。”    
      “知道就好。你我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我又比你大两岁。今儿当着我媳妇儿的面,有些话我也不避讳。有说错说拧说过头的地方,你就看在我新婚蜜月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钱国庆点点头,笑笑说:“没关系,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那好,我说。哥们儿,从我到侦察连那天开始,咱俩就是最好的朋友,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跟他妈做梦似的。是,这十几年来,你我也都算经历了风风雨雨。要说感悟,多少也应该有了点儿。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活得那么,怎么说呢,活得那么没有激情呢?真的,你活得太矫情了。我还记得我跟江小玲闹别扭那阵,你劝我劝得头头是道,比他妈谁都明白。当然,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苦衷,从小到大,伤心失意的事儿不少,而且你总觉得自己有心理障碍。可我现在发现,谁都会有心理不健全的时候,包括我也一样。只不过你可能比别人更敏感一些罢了。就说你跟龚丽红的事儿吧,我们都承认你们俩确实太可惜了,你们的故事也感动过不少的人。但是都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你总不能抱着一个亡灵度过一生吧。还有王姗姗,多好的一个女人,你自己放弃了。有时候我一想到你的很多事,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你好像总在给自己找别扭,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你为什么就不能彻底原谅一下生活呢?原谅你自己,也原谅别人。你总想追求一种你自以为是完美的境界,这不可能。你我都是凡夫俗子,生就的苦孩子命,要是自己再不拿自己当俗人,可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你不一定听得进去。但我得说,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哥们儿一天,我就不能看着你这样迷迷糊糊混下去。大道理我会得不多,但我心里明镜似的。你知道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吗?是女人,是一个能理解你、能管住你、能真正爱你的女人。有没有?我告诉你,有!而且遍地都是。国庆,这人怎么着都是一辈子,用不着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实话对你说吧,我跟群丽结婚以后,我就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的世界变成了两个人的世界,她的世界里有我,我的世界里有她,河里有水,水里有鱼,总之也算是过上了一份踏实的日子。听我的,再试试吧,也许过了这一关就什么都顺了呢?”    
    


第七章蜜月期间 (2)

    钱国庆表情平静地看着季有铭,心里却对季有铭这种在白群丽面前毫无顾忌地谈论自己隐私的做法感到十分不满,他无法接受他这种自以为是的说教。季有铭的这番言辞在他听来过于虚伪或圆滑,也许这就是他所谓结婚后的变化。前些日子听说季有铭带着新娘,蜜月千里行的事以后,钱国庆就一直暗自揣摩季有铭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沽名钓誉、假公济私?还是真像别人所说的季副团长心系边关和战友,蜜月连着哨卡情?现在看来,前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根据他对季有铭的了解,他实在想象不出季有铭会有那么高的精神境界,他的这些所作所为是在做戏,既做给别人看,也做给自己看,做着做着就投入进去了,忘记了原本的自己。团长的蜜月去了风景如画、阳光和煦、银沙碧浪的海边,而副团长的蜜月却是在荒凉、险恶的崇山峻岭中与战友们共同度过的。这样一来,季副团长的在上上下下的眼里就很有些与众不同了……想到这些,钱国庆觉得可笑,于是他笑了。    
      “你笑什么呀?”季有铭歪着脑袋问。    
      “没笑什么,我只是发现你确实变了,怎么说呢,变得快让我认不出来了。”钱国庆说完,瞟了一眼在一旁一直没有插话的白群丽。    
      满面春风的白群丽,正用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痴情地望着自己的丈夫。这种目光只有是女人在最幸福、最欢娱的时刻才能发出的一种强烈的神韵。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妒忌,或者是别的什么心态在作祟,反正白群丽这会儿的神态在钱国庆看来像个弱智的花痴。钱国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好朋友的幸福产生如此怪异的心态。    
      “好了,不说了,”季有铭并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说,“我知道我说了那么多对你也没用,也许你还会认为我这是在‘装丫呢’,随你怎么想吧。我要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又难受。你是不是觉得咱俩这哥们儿越交越抽抽,越交越没劲了?”    
      “你看你想哪儿去了,”钱国庆言不由衷地急忙辩解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思考虑那方面的事。要不人都说缘分呢,我这是缘分未到,只能暂时独自漂流了。我看你们很幸福,真心祝愿你们白头偕老!”    
      季有铭摇摇头,深沉地说:“国庆,你变了。”    
      “我?”钱国庆一怔,“我变了吗?”    
      “是,只不过口是心非的技巧你还没学到家,”季有铭显得很扫兴,说,“也可能是我变了。算了,喝酒!”    
      喜酒喝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喜气可言了。钱国庆意识到自己和季有铭之间从前那种无话不谈、无怨不表的坦诚不存在了,他甚至没了跟季有铭争论下去的欲望。一开始被白群丽落落大方而感染的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也许季有铭是对的,他们都变了,变得相互之间难以理解和无法沟通了。季有铭所说的口是心非就是虚伪,而此时用虚伪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是钱国庆唯一的选择。钱国庆认为季有铭也很虚伪,只不过季有铭表现得比较高明,他是在用虚伪的同情和虚伪的真诚来表现自己对别人的关心和爱护。他想起了自己在《死亡的光明》中描写瞎子的一段话:“……小时候,父母曾天天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行走,他能够从他们的手上感觉到父母的喜怒哀乐……后来,他靠着与别人握手来辨别人间的冷暖善恶。他的手成了他认识人生和社会的最重要、最精确的感官,也成了他判断世间是非真伪的依据。瞎子能记住每一个跟他握过手的人,而且能准确地判断握手人的性别和岁数,以及别的一些只有瞎子自己心里明白的秘密。但瞎子从来不替别人算命,因为他唯独对自己的手没有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善人还是恶人,他除了知道自己的年龄和性别之外,他对自己做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定论……”    
    


第七章蜜月期间 (3)

    季有铭不明白钱国庆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如此轻蔑冷漠,哪怕他跟自己争吵或者反驳几句也好呀?可从钱国庆那一脸麻木的表情中他看到的只是倦怠和失落。他原想借今天的机会,希望让钱国庆明白他季有铭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并没有忘记他这个朋友,他想把自己的幸福分享给钱国庆,用事实向他证明,幸福是简单的,也是可以降临到每一个人头上的。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换来了这么一个冰凉而又尴尬的结局。    
      钱国庆收到了一封电报,上面只有四个字:姨夫病危。    
      孙力看着一脸阴沉的钱国庆小心翼翼地问:“你姨夫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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