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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骏带着六百余人的队伍,从密林深处钻了出来,行至一条大河旁。
“传令休息,大家抓紧时间,烧水吃点热乎的。”张骏对韩虎道。
“诺!”韩虎面色一喜,脚步轻快地去安排了。
张骏抹了一把涂满了整脸的油脂,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周同带人猎了一头体型极大的野猪,这让全军上下都十分高兴。自从上次烧了大批粮草之后,他们在汉国的处境变得十分艰难,不但很少再能寻到合适的下手对象,而且还遭到了众多众多汉国郡兵的围追堵截。
张骏心里清楚,这种情况早晚会来,匈奴人不可能坐视自己再猖狂下去,因而他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所以,近几日张骏已经不再带领队伍出现,只是在深山密林里转进。可眼看着食物渐渐短缺,天气愈加寒冷,已经有不少士卒因为冻伤而造成非战斗减员。
无奈之下,张骏只得下令将那大野猪的肥肉熬成油脂,让全军涂抹在脸、手、脚上。油脂是极佳的防冻伤良药,不仅可以预防,还能加速冻裂的伤口愈合。
在前世,张骏曾在冬季到内蒙古的一个贫困小学支教,结果后脚跟被冻出了一道一寸多长、深可见骨的裂缝。冻伤起初不疼,只会很痒,但也让没经历过这些的张骏极为惊恐。好在同宿舍的是一个老教师,在他的指导下,张骏就是用猪大油填抹在开裂的后脚伤口里,结果第二天在看的时候,伤口就不见了。
张骏一直觉得这件事很神奇,所以便印象极为深刻,如今倒是可以故技重施。
“主公”这时,宋沛、索三戒、江宛三人走了过来。他们均是一身的兽皮,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贵公子模样。
宋沛率先开口道:“主公,大军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且处境艰难,该是早日撤回为妙。”
张骏赞同道:“泽清说的极是,此次深入敌后,战果颇丰,必然及大地缓解了金城的压力。匈奴人也该反应过来了,若是被大军合围,恐怕凶多吉少。”
宋沛道:“还要感谢这连日大雪,掩盖了咱们的踪迹。再加上道路难行,总算还有时间。”
“全斌!”张骏对索三戒道:“地图绘制的如何,可有遗漏?”
索三戒也没了从军前肥胖的样子,一身宽大的长袍外裹着皮甲和兽皮,显得空荡荡的。他双眼深陷,颧骨突出,已经十分疲惫,但闻言还是有些兴奋地道:“主公放心,全斌做事,绝不会有差漏。这一月多的时间,咱们走遍了高尚密林,哪里有泉眼,哪里有山洞,哪里有小路,都一清二楚的画着呢。只待回到姑臧,就可以拼接成一张完整的陇西军用地图。”
张骏捏了捏索三戒的肩膀,点点头没有言语。有时候感情是需要留在心里的,说出来反而会难为情。此三人原本是养尊处优的太学生,却一头栽进了自己这个大坑里,不但提着脑袋卖命,还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张骏心里也很惭愧。
他转过身,面对着江宛,只见这个个子不高、脸色一直蜡黄的青年同样变得乞丐一般,只是脸色又更黄了些。这个人不会说话,但眼睛却十分明亮,也许是在黄脸的衬托下才显得如此,但张骏总觉得他的眼睛会说话,有时候不需要看手势,只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你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看到张骏看向自己,江宛回以微笑,眸子里也有笑意。开朗的样子会感染别人,张骏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笑着打趣道:“汝卿幸亏不是女儿身,不然这一张黄脸,不就是名副其实的黄脸婆嘛、”
“哈哈哈哈。”索三戒笑道:“汝卿确实有点像娘们儿,从来都不和俺们结伴出恭,偏要躲那么远。”
宋沛厌恶道:“非是你硬拉着我,吾也不愿和你蹲在一起,臭死个人。”
江宛面带不满,也连连点头。
索三戒脸色微红,呐呐道:“吃的都是粗粮,喝的也是雪水,能香才怪。”
此话一出,气氛又低沉下来,张骏安慰道:“咱们已在向西走了,很快便可以到达大河。”
“嘿。”已提起这个,索三戒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蹲下铺在地上,指着上面道:“主公且看,这是前一阵子缴获的一张地图,咱们现在是在洮河岸边,向东就是临洮城,向西则是狄道。只要咱们沿着洮河一直向西,很快便会到达大河。”
张骏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点头道:“要绕开狄道。“
宋沛闻言,也道:“主公,狄道乃兵家必争之地,定有大批驻军。”
“吾确不知。”索三戒惊讶道。
张骏解释说:“狄道乃秦穆公霸西戎时所置,因狄人居于此,故名之。此处襟带洮水,控扼陇西,乃是一处四战之地。三国时姜维九伐中原,皆取道于此。”
“原来如此“索三戒后怕道:”看来缴获的地图不能再用,差点误事。“
张骏宽慰道:“这图显然不是军用,怎么会有军事部署。留作参考也是可以的。”
接着,又说:“一会儿吃点东西,就赶快跨过洮河。到了对面,就可以避免被狄道的驻军发现。吾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主公可是担心匈奴大军合围?”宋沛道。
张骏摇了摇头:“咱们这点人,大军合围太过兴师动众,但派两三千精骑一路追剿倒是很有可能。弟兄们对付匈奴的地方郡兵尚且要以众欺少,若是遇到经制铁骑,恐怕没有一战之力。”
这时,胡硕前来禀报,只见篝火已经燃起,仅存的一口破铁锅被架在上面,里面的水已经烧开。士卒们正排着队,领取热水。
张骏也带着幕下三人走过去,韩虎要给张骏打一些热汤,张骏摆了摆手,示意士卒们先喝。凉军士兵早已经熟悉了自家幢主,这个本应该高高在上的少将军每日和他们同吃同住、率先杀敌,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爱戴和好感。
正有那老卒用瓦片盛了口热水,蹲在一旁吹着,看见少将军站在那里,不由叹气:“才多大的郎君,就遭这份罪嘞。”
“是啊。”旁边,另一个老卒也靠过来蹲下,感慨道:“村里的后生这么大,还下不了地呢,少将军却和咱这些汉子一起厮杀。”
“竟说屁话。”之前的老卒低声骂道:“少将军那是天上的星星,能和你村里的娃子比?”
后者也知自己说的不妥当,缩了一下脖子,道:“比不得,比不得,俺就是看着心疼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九章 中计()
张骏却是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议论着,他被一个小卒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那小卒箕坐在一边的雪地上,一小串乌黑的东西正被他小心地捧在手里,一个一个地数着。
张骏走了过去,问道:“在做什么?”
那小卒连忙站起身,惊道:“没没做啥”
“数耳朵?”军中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了,一开始很多军卒都把割来的耳朵贴身藏着,休息的时候便取出来数一数。但随着战事繁忙,张骏已经下令不许再留耳朵,这东西久了会臭,极易引发疫病。
张骏只得让索三戒作好记录,然后将耳朵收缴干净,集中起来一把火烧了。但显然这个年纪不大的军卒偷偷藏了一些。
小卒跪在地上,害怕道:“幢主,俺不是故意藏耳朵的。就是就是想带些回乡,在坟上拜拜。”
“家里有人没于匈奴?”
“嗯,爹娘都是匈奴狗杀得。”
“你收着吧,包好。”
“诺!”小卒拜道:”谢幢主。“
“吾记得你。”张骏道:“起初第一仗的时候,是你扑倒一个匈奴人,用嘴咬下了他的耳朵,对吧?”
小卒见幢主竟然记得自己,便不那么怕了,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二狗,李二狗”小卒小声道。
“这个名字可不好。“李二狗只见自己的幢主一边摇头,一边摸着下巴上绒毛似的胡须,道:”不如吾给你起个名字如何?“
幢主也没等他同意,便拍了拍他的头顶,道:“从今日起,你便叫李弇吧。”说罢,便见幢主也蹲在地上,用手在雪地上写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字“弇”!
临时起意给一个小卒起名字,不过是张骏要满足以下自己的恶搞心里。万一这个新鲜出炉的小卒李弇生了个儿子叫李昶,孙子叫李嵩呢,那不就是西凉国主么?再或者他们的子孙会不会是李渊呢?唐太宗的祖宗是我命名的,感觉很爽的吧!
就在张骏暗自意淫的时候,周同快步赶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主公,五十里外,发现大队匈奴精骑!”
张骏闻言一惊,急忙唤来韩虎,道:“传令,幢中所有将小前来议事。还有,扑灭篝火,要快!”
韩虎闻言,知道肯定有紧急的事发生,急忙去下令。
张骏则在周同的陪同下叫来幕下三人,先聚在一起。
小卒李弇见幢主走了,心下总算松了口气。别看幢主比自己还小,但总给他带来莫名的压力。李弇将一串耳朵包好,重新塞进了怀里,小声念道:“爹、娘,保佑孩儿再杀几个胡狗报仇!”
张骏所率这一幢的将校已经磨练的很是精干,听到传令,很快便来到张骏这里报到。条件有限,也没有帐篷开会,张骏就只能站在地势较高的位置,让部下都能看到自己。
他先是让周同把情况向大家复述一遍,周同整理了一下语言,说的比较详细:“斥候队按照幢主军令,搜索范围洒在五十里外。方才有两个弟兄来报,说在北方发现了大量匈奴精骑,正往洮河搜索而来。”
“有多少人马?”韩虎急问道。
周同招来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卒,道:“上官问话,你要如实回答。”
“诺。”这军卒便是斥候队派回来报信的,面对众将也不胆怯,禀告道:“匈奴人警觉,弟兄们没敢靠前,只是远远观望。看掀起的风尘和留下的马粪,起码有一千五百骑。”
“装备如何?”宋沛道。
“尽皆双马,配长矟刀弓,人马俱着甲,很是精良。”
“是匈奴铁骑!”将校们纷纷议论起来。
张骏见状,眉头微微一皱。
“肃静!”韩虎大喝一声。
将校们闭上了嘴,都看向幢主张骏。
“幢主,匈奴精骑战力极强,不可力敌”韩虎小声在张骏耳边道。
张骏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手底下这些人马是打不过匈奴精骑的,别说对阵,就是跑都跑不过。和在马背上长大的少数民族相比,汉人在骑术上存在着天然弱势。虽然现在缴获了不少战马,但这一幢军卒里只有不到百人会马上拼杀,剩下的都是骑马的步兵。赶路还能凑合,要是冲锋起来,不用匈奴人骑射,自己就能被马甩下来。
张骏心里盘算一下,匈奴骑兵在北五十里外,而且是搜索前进,速度应该快不起来。自己若是全速离开,因该不会被追上。
便下令道:“立刻整顿队伍,抛下无用辎重,妥善掩埋。一刻之后启程!”
“诺!”所有将校皆领命而去。
洮水是黄河上游的第二大支流(地位仅次于湟水),河谷开阔,地势平缓,如今已经完全封冻。
张骏率军行进在河道上,马蹄踩着冰面,发出“咯嗒”、“咯嗒”的脆响。
其实古代的行军作战,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不停的赶路,因为地广人稀,交通不便,想完成作战目的往往就要走很远才能找到对手。而且通讯基本靠马和人的双腿,想快也快不起来。
斥候回来报信说匈奴人在五十里外,但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匈奴人应该就已经在三十里外了,再等到张骏整理好队伍出发,很可能敌人已经近在咫尺!
果然,陆续有斥候传信,匈奴人越来越近,仿佛是知道凉军在哪里一般。
“坏事了!”队伍中,宋沛突然喊道。
“何事?”张骏勒住马头,回身问。
“主公,匈奴人的斥候不知比咱们精锐多少,怎么会一直没发现咱们的斥候,还让他们频繁往来报信?”
“俺也觉得奇怪。”索三戒凑上来说:“早在金城外,骁骑军和府军的斥候可是一个都没剩,怎么到咱这,就把消息打探的这么清楚?”
张骏也意识到不对,高声道:“李大山!李大山!”
“在!”出身骁骑军的李大山急忙赶了过来,翻身下马,抱拳道:“幢主有何吩咐?”
“吾且问你,匈奴精骑的斥候一般撒出多远?”张骏问道。
“十五里左右!”李大山想了想道:“照常是如此,但若要扩大范围,三四十里也是有的。”
“操!”张骏一甩鞭子,道:”咱们中计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章 动员()
刚刚跨过洮水的队伍很快就停了下来,韩虎、宋沛、索三戒、江宛、周同、胡硕乃至各级将校,又在次聚在了张骏身前。
张骏把自己的猜测向部下说了一遍,问道:“不知谁有良策?”
索三戒胆怯地小声嘟囔了一句:“跑吧”
“闭嘴!”宋沛出言打断,呵斥道:“休要动摇军心,否则论罪当斩!”
索三戒也知自己犯了错,当即不再言语。
倒是韩虎进言道:“幢主,您所言确有道理,但也只是推测。何不试探一下匈奴人,若是虚惊一场,咱们也不必自己吓唬自己。”
“承赞有何妙计?”张骏心里赞同,问道。
“可命全军就地整顿,停留片刻。匈奴人若是心中有鬼,也会停下停下观望。”韩虎道。
“此计风险太大,若是匈奴人一股脑地冲上来,为之奈何?”宋沛皱眉道。
“即便咱们现在就走,很快也会被追上。”韩虎道。
张骏心里盘算片刻,觉得试探一下匈奴人的反应也无妨,就道:“全军列阵,就地休整!”
“周同,让斥候队的弟兄小心,不要暴露行踪。若有变故,马上来报!”
“诺!”周同抱拳道:“主公放心,末将亲自出马。”
“报匈奴马队到达二十里外!”
“报匈奴马队在十五里外!”
“报匈奴人在十里外停下,探马齐出。”
探马斥候的回报一个接着一个,结果很不乐观。对骑兵而言,十里的距离就是相互试探和观望的最佳距离了。显然对方也摸不清自己的底细,毕竟这一个多月来也曾让汉国的郡兵头痛不已,看来是想利用精锐斥候打探清楚后再决定是否动手。
“斥候队留两个弟兄瞭望,其他人都撤回来,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张骏下令道。
“诺!”一名骑士领命后飞奔而出,去向周同传令。
“妈的!”张骏低声骂了一句,回身却见全幢上下都在注视着自己。
“韩虎!”张骏道:“让弟兄们列好队,本幢主要训话!”
“诺!”韩虎领命,不到片刻,全幢六百余人马皆整齐站在了张骏面前。
张骏端坐在马上,打量着眼前陪伴了自己一月有余、共同出生日死的士卒,开口道:“弟兄们!”
“轰!”全幢军卒皆右手拍响胸甲,以作回应。
只见张骏没有立即说明情况,而是用马鞭指了指周围的山水,高声问道:“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转悠了一个多月,累不累!”
全军静默,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管说实话!”张骏又大喝一声,问道:“累不累?”
“累!”士卒们回答,但是声音很低。
“别像个娘们!”张骏骂道:“我帐下的儿郎,就算放屁也要震天响!”
“累不累?”又问道。
“累!”六百余人高声齐喊。
张骏点了点头,笑道:“哈哈,老子也累!”
“哈哈哈哈”一言惹得士卒也笑了出来。在这些士卒眼里,虽然幢主还是个少年郎,但口称自己是“老子”却没有人觉得不舒服。因为幢主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和他们这些军卒一样同甘共苦、杀敌负伤,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有资格称自己是“老子”。
张骏接着道:“虽然累,但是吾觉得累的值。咱们不但烧光了匈奴狗不计其数的粮草,还在他们的肚子里搅了个天翻地覆,让那些畜生睡觉都要睁一只眼!”
“幢主威武”
“少将军英明”
张骏的话引起了士卒的共鸣。
“但是这些还不够!”他高喊道:“以众欺少,杀了一些匈奴狗中的软脚虾,算不得给家乡的父老报仇,算不得真正的好男儿!”
张骏兜马在军阵前来回道:“回了家乡,用几只臭耳朵换了土地,便夸口说自己杀过匈奴人,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果然,话一出口,军阵明显有了一丝变化,一个个士卒脸上的表情落入到张骏的眼里,他决定再加把火,高喊道:“没砍过匈奴战兵的脑袋,就不算我大凉的爷们儿!”
“卑职不服!”韩虎是个很有眼力的,他极熟悉军中鼓舞士气的那些套路,虽然少将军略微有些与众不同,但他还是很好地及时出言,把话满满托住。
“卑职也不服!”
“俺也不服!”
果然,军阵里再次响起了其他将校和军卒不忿的声音。
“不服?”张骏骂道:“不服就给老子砍几个匈奴战兵的脑袋!”
他用马鞭向河对岸遥遥一指,道:“有一军的匈奴马队,就在十里之外,已经发现了咱们,本幢主不想在逃命的路上被慢慢蚕食,吾要率领弟兄们和他们拼了!”
听到有一军匈奴骑军就在十里之外,而且已经发现了自己。凉军士卒本能地害怕起来,眼神中漏出了退缩的神色。
韩虎看在眼里,高声道:“都听好了,向西去的都是一马平川,被匈奴狗盯上,谁也跑不掉!”
张骏接着道:“此战,吾站在第一排,和弟兄们同生共死!只要一颗匈奴战兵的脑袋,本将军就给一亩地!”
“是苟且偷生,做个缩头的王八;还是豁出命去拼一场,博取富贵?”
“怕个鸟!”胡硕扯起大嗓门喊道:“俺早想会会那群王八羔子,看看这一棒子拍下去,是不是也拍个稀碎!”
“俺也拼了!”只见一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