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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一名满脸大胡子凶悍模样的百夫长道:“这群两脚羊,怕咱们晚上偷营。”
“哈哈!”另有一百夫长笑道:“哪里用偷营这么麻烦,俺明日一早就带着儿郎踹开他们的龟壳,到时候看其如何求饶。”
“凉军狡猾,不可不防。”副将对那报信的斥候道:“带几个人抵近查探,速来报我。”
“诺!”
几名百夫长互相对视了一眼,均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这副将乃是骨碌力所任命,平时大家皆听命于将主还好,如今将主已死,他们便不怎么把副将放在眼里了。军中以强者为尊,匈奴人更是如此。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和武力,即便职位高些也没什么用处。
没过多久,斥候返回禀告:“凉军营内一片漆黑,看不清楚。只有铃铛声和马儿的嘶鸣。”
副将闻言,皱起眉头,对那大胡子又一脸横肉的百夫长道:“秃思达,你且带本部人马去试探一番,不要冒进。”
被称作秃思达的百夫长闻言却是动也没动,他抬起了下巴,口中道:“副将,儿郎们早就歇息了,还折腾什么?”
副将却没有动怒,而是激将道:“怎么,难道说你秃思达怕死不成?”
“放屁!”秃思达本就是个火爆性子,闻言怒吼一声道:“还睡个**毛,都给老子起来。”
片刻后,一百骑马队隆隆出动,向凉军奔去。
再说凉军这边,营内一片漆黑。
韩虎、周同正率领精锐士卒持弓端弩,小心埋伏着。
“娘的,胡虏怎么没人来啊?”小卒李弇搓了搓被冻僵的手,小声嘟囔着。他很走运,白日的战斗没有受伤,所以也被选中留下了,和一名老卒搭伴,蹲在一处尚有树障残余的地方。
“嘘”那老卒端着弩机,四处打量着道:“被副幢主发现,少不得打你军棍。”
李弇闻言吐了吐舌头,还想再说话,却突然顿住了。
冰面微微开始震颤,紧随着隆隆的马蹄声就响了起来。
“来了!”
韩虎和周同此时也发现了状况,急令全军戒备。只见一支马队急速奔来,却是停也不停。
秃思达一贯骄横,骨碌力在时尚且压得住他,如今却是没人能奈何得了了。他被激将而来,心里带着怒气,哪里还管那副将”不要冒进“的吩咐,直接带着人马踏营。
他从没把凉军放在眼里,只要踹破那简易木栅,里面的人就会四散奔逃。
起伏在马背上,秃思达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凉军倒在他马刀下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只听“嗡”的一声,对面黑暗中的凉军营内突然响起一片弓弩之声
“不好!”秃思达大吼一声,忙举起圆盾护住要害。但他的部下们却没有反应过来,瞬间雨点般的箭矢落下,匈奴人顿时倒了一片。
“撤!”
“撤!”
秃思达虽然勇猛,却不是傻瓜,对面的凉军显然是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送上门来。
“操!”他口中大骂,心里把那副将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不敢再做停留,当下便兜转马头,狼狈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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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行路()
古来征战,有“临敌不过三矢”之语,这其实是弓箭兵对骑兵而言的经验之谈。因为骑兵在全力冲锋时的速度很快,一般容不得弓箭手第四次拉弓。但如果因此就理解为骑兵在冲锋的路上只会遭到三次弓箭攻击,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古代弓手部队的发射是分批次的,所以绝不是在射程**只遭遇三波射击这么简单。
事实上,当匈奴骑兵从距离凉军阵地百步外开始,每一刻都会遭遇大密度的射击,而且是没有间隙的全方位的火力覆盖,有来自空中的抛射,来自左右两侧面的直射和抛射、正面的精准强力直射。
在这段冲锋路上,每一步,每一刻,所有的空间都布满了箭矢。
不过,能有如此密集的弓弩射击,已经是凉军如今的极限了。幕僚三人率领着匠作队负责转运伤兵,已经先行一步,临走前他们留下了全军所有剩余的弓箭,平均每个人都携带到了七八支左右。
千万不要小看每人七八支箭的储备,自战国到隋唐,弓箭手的携箭量一直在五十到六十枝这个范畴内,但这是当时一人一天战斗所需的标准弹药基数。如果平均到一次战斗用的数量上,七八支的用量绝对堪称恐怖。
能够有如此巨大的存量,主要是得益于匠作队的存在。在张骏的先见之明下,深入敌后的凉军后勤主要依靠的就是劫掠和匠作队的自力更生。废旧的铁甲拆解后,将每个铁片取下简单打磨一番,就可以作为铁质的箭头使用,虽然不及作坊里制造的精良,但射穿皮甲是不成问题的。
秃思达所部迎头遭到轮番箭雨,顿时人仰马翻。他急命撤退,可冲锋中的骑兵即便骑术再高明,想要立刻停下掉头也是不可能的。何况马蹄下是光滑的冰面,还有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冰洞。只要马速一慢下来,马蹄子就十分容易被卡主。就这样,多番打击之下,匈奴人慌忙逃窜,不但连凉军的人影都没看到,还损失了近三十几人马。
秃思达败回本阵,顿时破口大骂:“操你奶奶的副将,老子弄死你!”说罢就想扑将上去。
周围人一看不好,忙将两人拉开。副将再怎么说也是上级,你可以阳奉阴违,但绝不能明目张胆的犯上,此乃军中大忌。若是人人都可以不守规矩,那军队早就散架了。
秃思达被几个百夫长拽到一边,气急大哭道:“俺们部落的好儿郎,没死在堂堂战阵之上,就这么没了,俺回去怎么和妇孺们交代。”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也不好受。别看匈奴人凶悍残暴,但那是对汉人的。其实部落里的生活十分贫苦,财富主要集中在少数部落头人手里,普通的牧民仍然十分贫困,他们只能依靠掳掠汉人和杀戮来改善生活。
这时有百夫长道:“汉人狡猾,故作安静的样子,引诱咱们去攻,结果早就布置好了弓弩手,这叫守什么待啥来着?”
“守株待兔!”副将开口道:“秃思达,儿郎们总算是死在冲锋的路上,苍天大地都会收纳他们的灵魂。咱们吃一堑长一智,甭管凉军怎么折腾,只管等天亮再说。”
秃思达冷哼一声没有言语,这次出战损失了近三分之一人马,他是不打算再冲了,不然回去以后没有足够的力量保卫部族,这冬天就挺不过去了。
再说凉军这边,打退了匈奴人后,韩虎和周同没有马上率军离开,而是又等了一会儿,见匈奴人确实不会再来了,才命所有士卒集合,给马蹄包上了厚厚的杂草和帛布,悄悄离去。
临走前,按照宋沛的嘱咐,取下了要留下的饿马蹄子上的马掌,挖坑深埋,撒上积雪,做到万无一失。
就这样,匈奴人静静地在河岸对面守了一夜,等天亮来踏营时,才发现两军的营内除了几匹瘦马外,一个人影都没了。
副将愤怒地将马鞭甩在了地上,咬着牙狠狠道:“给我追,不杀光这群狡猾的人菜,老子绝不善罢甘休!”
再说另一边,韩虎和周同带领军卒悄悄走了两里远,才纷纷翻上马背,向西而去。天刚刚方亮,便追赶上了运输伤兵的队伍,众军再度改道,没有继续向西,而是折向西南前进,以其尽快进入山区。
等到匈奴人开始追赶的时候,凉军已经走到了百多里外的地方,连绵的大山远远在望。
凉军看似脱离了危险,但实际上却并不轻松,军中伤兵大概有四五十人,因为缺少医药,只能凭经验包扎救治,药也用光了,许多人只能干熬。再加上不断赶路的关系,马背上十分颠簸,受了伤的人根本忍受不住。不断有人死掉,只能挖个坑草草掩埋了事,然后继续默默前行。
厄运并没有就此远去,而是再度降临——张骏生病了!
这个刚刚十五岁的少年郎,终于透支干净了自己的身体,不但腿上的箭伤受了感染,内伤也一并发作起来。天寒地冻,又不能停下休息,情况近乎陷入了绝境。
连绵的荒山野岭之间人烟绝迹,除了一众形如乞丐的队伍缓慢移动着,万物都处在静止之中。旁晚,黑暗渐渐降临,天空再次落下大雪,仿佛全世界都笼罩在这白色恐怖之中。山过去还是山,无穷无尽,没有出口,也似乎没有出路
“主公的额头好烫,要找医生!”在一次短暂的休息中,江宛急切地来到众人面前,比划道。
宋沛自诩处事不惊,可此刻眼神里也带着慌乱。如果主公真的有何不测,仅剩的士卒也将崩溃,所有人都会死在这绵绵大山之中。
“周队主!”宋沛一脸憔悴地走向周同,焦急问道:“斥候回来了没有?”
周同一直负责带人打探道路,由于接连作战,地图测绘的工作早就停了,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这,只能凭借经验和方向感行路。如今他们迫切需要寻到落脚的地方,最好是能找到一处村落。
由于天下动荡百年之久,各地的百姓纷纷逃难,有的是整个村镇集体撤离到人迹罕至的大山之中,这些例子不绝于史。现下凉军已经走投无路,主公还昏迷不醒,宋沛也只能寄希望于斥候能够找到避难的地方。
“谁?”就在这时,负责戒备的韩虎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枯枝被压断时发出的脆响,他大喝一声,执刀在手,冲了过去。
果然,只见远处有一个雪包忽地一动,然后“砰”地掀起一阵积雪,似乎有个人影跳了起来,撒腿就跑。
有士卒端起弩箭要射,周同连忙止住,大喊道:“抓活的!”
韩虎也想抓活的,他几步追上,纵身一跳,就将那人影扑倒在了地上,顺势将手中的佩刀往其脖子上一横,吼道:“再动就宰了你!”
不出所料,这黑影感受到脖颈间冰凉刺骨的寒意,一动也不敢动了。凉军士卒们涌上,三两下便将其绑得死死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一章 荒村()
片刻之后,韩虎将这个躲在雪堆里窥伺的人逮到了众人面前,透着惨白的月光,只见其竟然还是个半大孩子,比自家将主也小了很多。
“你是何人,在此处作甚?”索三戒审问道。
“*&%¥#”那孩童张嘴大喊了几声。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竟然没人听得懂!
“你他娘的,敢戏弄老子!”韩虎大怒,抬手就想揍。
“且慢!”宋沛挥手止住,看着那孩童黢黑的脸蛋,思虑了片刻,试探着开口道:“*&&%¥?”
这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索三戒一拍宋沛,问道:“泽清,你说啥呢?”
宋沛没有理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孩子,只见这小孩点了点头,说了句:“*****!”
宋沛闻言,一屁股坐到地上,松了口气,道:“这孩子说的是汉时雅音,又夹杂了一些其他方言和胡人的话,吾也只能听个大概。”
“真的假的?”不光是索三戒好奇起来,周同、韩虎、江宛以及附近的士卒也纷纷围了上来,就像参观稀有动物一样。
“泽清快问问,他们村子在哪?”江宛倒是没忘了正事,急忙比划道。
宋沛点头,对着孩童说了一番,又比划了几下。
孩童也说了些什么,一直摇头。
宋沛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不肯说”
“他娘嘞!”已经是一个雪人一样的胡硕挤了进来,怒道:“这娃子以为咱是贼人嘞!”
众人看看了胡硕此时的样子,又互相看了看,似乎还真不怪这孩子。此时所有人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能保暖的东西都胡乱地裹在了身上,和流民倒是有**分相似了。
“勿忧,这孩子走不远,他们的村子肯定就在附近。”周同道:“队里的弟兄已经撒出去了,不出片刻便有消息。”
他这边话音刚落,果然就有两个人影跑了回来,激动地大喊大叫道:“村村子!”
“禀告队主,西边三里外,有村子!”
索三戒闻言,激动地一拍手,道:“还等什么,赶紧去吧!”
“且慢!”宋沛突然开口阻止道:“就这么过去,风险太大,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万一是匈奴人怎么办?”
韩虎赞同道:“军师说的没错,越在这种时候,就越要小心。”
“既然如此,便由斥候队带着此娃先行打探。“周同主动道:”副幢主和军师护着主公与大队人马在后缓行,等吾消息!“
“正该如此!”宋沛道:“一切就看周队主了!”
周同一抱拳,将那娃子夹在腋下,带着麾下人马就冲了出去。
张骏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似是在云端,孤身一人,周围一片冰冷;又似是在恶浪滔天的大海中,被潮水推的起起伏伏。
好像有人在喊叫,又好像有人在不停地摇晃自己。他想摇头,但全身都不再听他的使唤;他想开口,但用尽了全力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不知不觉,他猜测自己应该是又昏睡了一段时间,四周都安静下来了,身体的疼痛也减轻许多。胳膊上的知觉渐渐恢复,却好像被软软的东西压着。
张骏试着动了动手指,又略微抬了一下胳膊,果然恢复了许多。
睁开眼,只见自己正躺在一个破旧的屋子里,手臂上趴着一个酣睡未醒的人。
“唔”
张骏难受的哼了一声,定睛打量了一下这人,有些眼熟,又微微侧头看了一下,刚好见到了一张蜡黄的面容。
“是汝卿”
张骏心里感动,这小子一定是照顾了自己很久。
他想坐起身,就要把被江宛压着的手臂抽出来,谁知刚刚一动,就发现有些不对软的?
“正常男子的胸口,都是坚硬些平坦的,汝卿又不胖,怎么会这么软?”
张骏的大脑宕机了片刻,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胳膊被压麻了,会有错觉。于是便渐渐抽出手来,好奇地在哪地方捏了一下
“啊!”
“唔?”江宛被一声尖叫惊醒,抬起头,睁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
“啊!”又是一声尖叫,不过却不是张骏发出的,而是变成了清脆的女声。
“你你你!”张骏愣道。
江宛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胸口阵阵酥意尚存,他顿时红透了脸,也未理张骏,而是转身跑了出去。
“哎,汝卿兄,你去哪?”恰巧门外响起了索三戒的声音。
片刻后,只见索三戒推门走了进来,见张骏正要起身,连忙跑过来扶了一把,激动道:“主公,您终于醒了!”
张骏直起身,勉强靠坐在了这木板搭成的榻上,身下铺着干爽的茅草,腿上还盖着一层乌黑的破被。
定了定神,他开口道:“全斌,此乃何处?”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索三戒激动的满地转圈,道:“主公稍待片刻,俺去叫人来。”
说着,他也不等张骏同意,同样转身跑了出去,片刻后,外面就想起了他的吼声:“主公醒啦!主公醒啦!”
“主公醒了?”
张骏从声音判断,这是宋沛在问。
“何时?”这是韩虎。
“哈哈哈!俺就说主公命大着嘞!“呃这是胡硕。
不一会功夫,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柴门被一下推开,瞬间涌进了一屋子人来,很快就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队主以下的都出去!”韩虎大喊道:“稍后主公会训话,大家先出去!”
军级低的人不敢不从,只好出去,但也没走远,而是站在门外听着。
虽然人多,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榻上的人。
张骏的目光一一从每个人身上扫过,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开口道:“本将死不了“
即便张骏此时说话的声音很低,但作用无异于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带着隆隆的雷声,宣示着希望仍存!
将士们高兴地欢呼跳跃起来,张骏也微微笑着,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外闪过,映在了他的眼里:“是汝卿”
张骏脸色微微一红,看向了仍在欢呼中的宋沛。
“好个泽清,瞒得我好苦!”他心里想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二章 遗民()
张家堡准确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堡子,它四周是用黄土混杂着石头垒砌的大概半人高的围墙,看起来十分残破。有些地方已经完全坍塌,还有好些处有了风化的迹象,到处都是窟窿,完全起不到防护作用,只能算是个心理安慰罢了。
张骏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了屋子,宋沛和索三戒小心搀扶着他,手里还拄着一棵小树削制成的手杖。远远看去,堡里有许多低矮破败的房子,大多是茅草屋,建的也并不得法,倒是有点像窝棚一样。
说是堡子,但模样和一个穷山村没有两样。
索三戒快嘴介绍着,张骏慢慢走了几步,便累的不行了,赶紧找一处石台子坐下,一边感受身体的状况,一边听索三戒回报。
只见他唾沫飞溅地道:“主公有所不知,本来吾等已经山穷水尽,却不曾想偶遇到了这处村子,于是便避了进来。此处名叫张家堡,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姓张,倒和您是本家。”
张骏四处瞧了瞧,见都是眼熟的部下,好奇道:“村民在何处?”
“这这个”索三戒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实说来!”张骏皱起了眉头,他最是痛恨乱兵扰民,更无法忍受部下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口气不由得严厉起来。
这时,宋沛开口道:“主公勿急,实在是情形有些特殊,此处是村民主动让出来的,以便让主公养伤。”
“哦?”张骏闻言,看向索三戒,道:“全斌是为何吞吞吐吐?”
“哎”索三戒解释道:“主公有所不知,这是个古人村!”
“古人村?”张骏不知何意,问道:“泽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沛苦笑开口道:“主公,自东汉以来,天下丧乱,北地更是汉胡相杂,烽烟四起。于是便有无数贫民、宗族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