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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有一个京兆人刘弘,擅长旁门左道之术,客居在凉州的天梯山,在山穴中点灯悬挂镜子取亮,用来迷惑百姓,跟从他受道的有一千余人,就连张寔身边的人也都崇奉他。
在这些人当中,张寔的帐下阎沙(资治通鉴作阎涉)、牙门赵仰(资治通鉴作赵卬)都是刘弘的同乡,刘弘对他们说:“上天送给我神玺,将在凉州称王。”阎沙、赵仰竟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暗中与张寔身边的十多人密谋杀害张寔,奉拥刘弘为君主。
幸好张寔的弟弟——张骏的叔父张茂得知他们的计划,请求诛杀刘弘。于是,张寔就命令牙门将史初拘捕刘弘。
可史初竟棋差一招,他还未到刘弘处,阎沙等人就怀藏凶器入内,把张寔杀死在外寝。那刘弘见史初到来,对他说:“张使君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杀我?”史初发怒,把他割掉舌头后关了起来,在姑臧城的街市上处以车裂的酷刑,并诛杀刘弘党徒数百人。
张寔如此被害,这才有了后来左司马阴元等人认为张寔的儿子张骏年龄幼小,于是推举其弟张茂继位。
这件事在凉州家喻户晓,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多年过去,就快要被人渐渐淡忘了,没想到今天却从一个贼人的嘴里被重新挖了出来。
周同见张骏脸色难看,便斟酌着字句小心道:“大都督,据那查林招供,妖人刘弘本是天师道徒,专门负责凉州及西域的教事。原本按照计划,天师道在凉州是没有作乱打算的。可谁知那妖人刘弘胆大包天,竟打起了自立的主意,所以才会害了先元公。”
张骏在帐内来回踱步,片刻后站定了开口问道:“他的同党在何处?”
周同摇了摇头道:“具体的就连他也不知情,天师道徒相互之间传递消息,都是在固定的地点留下信息。他已经被抓了这么久,就算有同党,肯定也早就潜逃了。”
“啪!”张骏郁闷地一章排在桌案上,恼怒道:“还有别的么?”
“查林说,他知道有一位身份特殊的天师道徒就在您的身边,不过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吾身边?”张骏惊讶道。
“是”周同微微低下了头。
张骏没料到自己身边也会有卧底,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以他的身份,没卧底才不可能。但卧底会是谁呢?“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他默默念叨着,眼前闪过无数张面孔来。其实这个范围已经被缩小了,能称得上是身边人的,总共就那么几个而已。
“都督,会不会是那查林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咱们自乱阵脚。”周同疑虑道。
“不排除这可能”张俊微微点头,命道:“审讯还要继续,直到什么也问不出来为止。”
“诺!”周同躬身领命。
“还有!”张骏突然想到了什么,吩咐道:“问问那个查林,天师道是否对我进行过刺杀。”
“都督,您怀疑是天师道所为?”周同道。
一直以来,无论是姑臧城内的刺杀还是金城内的刺杀,都是悬案,张骏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并不能断定是哪一个势力做的。不过既然天师道冒了头,多问问也无妨。
张骏说道:“仔细审问一下天师道细作的详情,我们既可防范,又可借鉴。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诺!”周同道:“大都督放心,末将一定问的清清楚楚。”
“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张骏深深看了周同一眼。后者连忙道:“末将明白”
ps:“乐属”:东晋时对免除奴隶身份为佃客者的称呼。晋书会稽王道子传:“(司马元显)又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号曰‘乐属’,移置京师,以充兵役。”本来,这一政策解放了奴隶,看起来是好的,但其实被解放者却要充当兵役,等于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更深的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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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榆中()
姑臧城,灵钧台。
张茂正端坐在明堂内,下面是一众文武僚属。今日是每旬一次的朝会,所有大事小情都需要做个决断,不可拖延。他们现在讨论的事,却和张骏有关。
只见张茂拿着手里的一封文书,对着大凉的臣工们扬了一扬,问道:“广武郡守张骏奏请进驻榆中协防,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这等事武臣们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张骏和中军的关系一向亲睦,又任了都督外军诸军事的差遣,所以外军也不会反对自家的顶头上司。倒是文臣们考虑的较多一些。
毕竟张骏还不是大凉的主人,就算是一朝太子,手中的武力也该有个限度。如今少将军已经都督了外军,听说还征募新军,若是再把地盘扩大到榆中,岂不是无法制衡?
当下,便有御史出列言道:“启禀州牧,榆中之地本在金城郡治下,若由广武郡守派军进驻,恐怕不合规制。”
张茂笑了笑道:“金城郡守韩璞韩老将军已经快马来书,言道榆中之地,金城实在无力控制,他同样也希望由广武郡协防。”
这一御史闻言,顿时就闭嘴退回去。金城的地方金城自己都不要了,你还在这拿规制说事,不是自找没趣?
其实张骏之所以上这道奏疏,就是料定了朝中会同意的。因为榆中本来就是匈奴人的地方,在去年冬被凉州占了下来以后,并没有深入经营,只是派了中军的一伯人马在驻扎。结果春天又遭了水灾,百姓大多逃离,基本已成废地,就算他不要,朝廷也早晚会主动放弃。
其他的朝臣见这御史吃瘪,只觉得他多管闲事。人家叔侄俩的事情,州牧肯定早就有了决断,之所以拿出来当众询问,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你还真以为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于是其他人皆沉默不语,就等着张茂宣布结果了。
果然,不出朝臣们所料,张茂见无人反对,便将手中的奏疏放在了一边,道:“既然诸位臣工没有意见,那”
张茂本想说“那就允其所请。”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一人突然出列道:“大将军,末将觉得不妥!”
“咦?”满殿的文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都把头转向出言的那位,打算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开眼。可当见到他的样子后,就都释然了。因为出言阻止的不是别人,正是殿中将军——贾摹。
稍微耳目灵醒的人都知道,自从咱们的少将军转了性子后,就和他的这位舅舅越来越疏远了,现在不但互不往来,还简直就是势如水火。但凡有点身份的朝臣,大多都是豪族门阀出身,消息灵通着呢。贾摹和他外甥斗法却屡屡吃瘪的事情,早就在一个个小圈子传开了。
所以别人反对是不开眼,贾摹反对却没人意外。
事实上贾摹也并不是因为非要赌一口气才反对张骏将榆中掌控在手中。虽然广武郡兵甲遭窃一事又被张骏破了局,但这些都不会对贾氏造成什么损害,即便捅到张茂这里,也顶多挨一顿训斥。他太清楚自己这位大哥是个什么样的脾性了,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太过于爱惜羽毛,不肯背负哪怕一丁点儿骂名。
贾家在外人看来,就是前任凉主张寔的遗族,兄终弟及本就容易招人说闲话,如果连兄长得妻族也不放过,是否太无情了?所以贾摹才敢如此的有恃无恐,他明白,张茂的底线很低,只要没真的做出叛乱之举,就会得过且过。
但榆中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容张骏染指,因为此处就在大河沿岸,是贾家向匈奴汉国走私的必经之地!如果张骏一但控制了这里,那贾家就只能面临两条选择,要么就此收手,不再向匈奴出售违禁之物;要么就得另辟蹊径,重新开辟走私通道。
可事实上,贾摹心里清楚得很,此两者都不可取!
先说第一条路,贾家已经不可能收手了,因为陷的太深。事实上,走私是一件利润极为丰厚的事情,不但贾氏的正房在做,其他偏房也没闲着。同样的,这些参与其中的人里面,还包括贾氏通过联姻笼络过来的一大批门阀世族。他们有的高居朝堂,有的久在军伍,还有一些则是富商大贾。简单一句话,走私是一条产业链,就算贾摹想退,也没那么容易就退出来。
再看第二条路,开辟新的走私通道看似容易,其实困难重重。即便贾氏权倾朝野,但这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偷偷摸摸的做,张茂知道了也会容忍,可若是大张旗鼓,那就踩到了人家的底线。所以榆中之地,是贾氏长久经营的所在。它还属于匈奴时,贾家就在当地开设了许多商铺。后来,榆林被凉军所占,那位进驻的中军伯主也被顺利买通。前前后后,为了稳定这条线路,贾氏不知要将多少钱财好处分润出去,若是一切重来,那还不赔死?
所以贾摹是必须要反对的,哪怕他根本就没什么理由。
张茂笑了笑,眼神中露出了仿佛早就看穿一切的目光,他安坐在位子上,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殿中将军,榆中之事,与你有何干系?”
确实,现在贾摹虽然还挂着建威将军的封号,但这不是他的差遣,他真正的工作是殿中将军,即负责大殿的宿卫和宫禁保护。张茂和群臣商量的事情,是既和他没有干系,也轮不到他发言。
现在就能看出一些张茂以贾摹为殿中将军的用意了,虽然是将最紧要的保卫工作交给了贾摹,但也剥夺了他言政的权利。只要贾摹一日不敢公然作乱,那他就一日不能论政。即使有人愿做其口舌,但在张茂眼里,都不足为惧。
果然,贾摹闻言后就被噎住了,只得干涩地道:“末将也是关心外甥”
“哈哈哈哈!”张茂笑道:“骏儿敢于任事,这是好事,你就不要操心啦!”说着,他也不等贾摹再说话,就大手一挥道:“准广武郡守所请,将榆林划入其辖区。原驻守榆林之中军,即日返回,不得延误!”
我是玉米的分割线,啦啦啦啦
榆中,大河之畔。
张骏正与参军谋划侍卫司的主官陈珍漫步在河堤之上。
“大都督,这新修的大堤就是不同,某从未想过,用石灰浇灌大石,竟能如此坚固。”
“哈哈!”张骏指着滔滔的河水道:“莫要小瞧了石灰,将来不只是大河,就是大江之泮,也要筑起千里白堤。”
是的,新筑成的堤坝因为颜色泛白,已经被命名为白堤了。
陈珍也感叹道:“末将愿誓死追随大都督,尽复中华。”
“对了”张骏微微侧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一步远的陈珍,问道:“陈参军的家眷是否也要再迁到广武来?”
陈珍听罢,心中一惊。写信给姑臧的家眷是三日前的事情,如今信应该刚到姑臧才对,而且大都督是如何知道信中内容的?他隐约了解一些张骏命陈氏商会组织细作的事情,毕竟人员是从军中调配的,而他则掌管着所有士卒的信息。但让陈珍没想到的是,大都督的对内监察也这么严密了。
“是”陈珍没必要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广武百废待兴,末将实在是抽不出身回姑臧,所以还是干脆让家眷都迁到广武郡来。”
陈氏商会的细作布置已经超出了张骏的预料,在充足的资金和人员支持下,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已经全面铺开。并不是张骏不信任自己的部下,而是所有人都不能例外。情报工作需要长时间的磨练,但类似于截取书信这种事,应该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张骏今天向陈珍透漏口风,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所有人,都不能脱离他的统治范围。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大概是因为方才涉及到的事情太过敏感,陈珍一时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地跟在张骏的身后。倒是张骏突然说道:“来了也好,不过嫂子和妹妹一路从西郡东行,再三折腾,也确实苦了些。这样吧,正在兴建的都督府左近也在同时兴建一批宅院,你抽空去挑一挑,算是吾给你的安家费。”
“这大概就是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吧?”陈珍心里想着,嘴上却道:“大都督厚恩,末将唯有竭尽所能报效。”
“好好做事,张氏不是寡恩的人家,将来说不定也会封妻荫子。”张骏笑着鼓励道。
就在这时,侍卫走上前来禀报,说龙骧军右营的周同求见。
张骏和陈珍一同转身向回望去,果然见到周同正站在远处。于是张骏就道:“让他过来吧。”
片刻之后,一身便装打扮的周同来到近前,先是行过大礼,然后才起身笑着说:“大都督,陈参军,好兴致啊。”
“呵呵!”陈珍应道:“是大都督的兴致好。”
如今陈珍掌控着后勤、参谋作战还有侍卫司,无论是军中何人,都不敢得罪他。周同虽然是张骏府中的部曲出身,但也不会故意和别人不痛快。
张骏道:“瘦猴,有何事?”
因为是非正式场合,张骏就随意了一些,把周同以前的绰号喊了出来。
周同闻言,看向了陈珍。陈珍会意,就要告辞离开,却被张骏摆手拦住了:“陈参军,你听听也无妨。”
张骏心里料到了周同是要禀报查林的审讯情况,那就肯定要涉及到军中和都督府的人员甄别问题,陈珍是“外人”,嫌疑最少,又恰好掌握着侍卫司,所以知道了也没什么,反正最后还是要他来参与。
周同当即便道:“大都督,陈参军,那个查林又吐了一些情况,天师道究竟有没有策划过刺杀您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但从他所说的刺杀手法来看,恐怕就是他们所为!”
“哼!”张骏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另一边,因为周同每次都是单独向张骏禀报,所以陈珍并不是很了解详情,就又让周同介绍了一下。等他们说完话,张骏才道:“渗透到我身边的人,从即日起就要暗中甄别。他的身份想来不低,一定要小心,别打草惊蛇。”
“诺!”周同领命道。
“大都督!”陈珍插言道:“军中是否也要甄别?”
“军中”张骏沉吟了一下,也确实感到很为难,征虏军正在训练的紧要关头,如果甄别的范围扩大,或者是引起恐慌,那就会影响军心。
不过最终张骏还是点了点头道:“陈参军,你和周同先从每个军佐的身份信息查起,不要惊动任何人,慢慢来,不急”
“是!”陈珍领命,又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发问:“各位将主那里是否也要进行”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骏挥手打断:”不必,吾相信吾的将军们。“
此话一出,无论是询问的陈珍还是站在一边的周同,眼神中均流露出感激的神色。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大都督能如此无条件的相信他们,这难道不是武夫最高的荣耀么?至于被监视什么的所有统治者都这么做,他们只会觉得大都督的御下水平又提高了。
就这样,等三人返回到令居的时候,一场悄无声息的大规模甄别活动就在暗地里展开了。
其实张骏到榆中的目的,就是要实地考察一下此处的具体情况。在他构想中的榆中防线是以遍布的水泥碉堡配之弩手轻骑组成的,有点类似于后世鬼子对我党敌后武装的封锁措施。
可是在亲自实地考察了一番后,张骏又有了新的想法,可以利用洪水泛滥过后冲刷出得沟壑修建壕沟,不但可以阻挡骑军,还能用来防御!
当然,这只是他脑子里想当然的结果,要付诸于实践,还是离不开军队的事先模拟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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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福国寺()
姑臧城,贾府。
下了朝,贾摹眉头紧皱地回到府内,坐在自己的清凉椅上,脑中全都是早上朝会时发生的事情。他暗想,从张茂的举措来看,恐怕是不会再容忍自己走私违禁物品了,否则绝对不会如此不卖自己的面子。可摊子铺得这么大,岂是想收就收的?
再等等吧,那竖子即便得了榆中,一时半刻也难摸清状况,只要早做打算,总能全身而退。事实上贾摹还真没有造反的想法,一来是缺乏底气,而来是没有胆量。
目前对他来说,最有利的情况就是维持现状,急于打破平衡,贾氏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掌控一切。当年,张寔突然遇害后,贾摹也是选择推举张骏这个幼主继位,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以外戚的身份掌军执政。但张茂没让他得逞,贾摹也并没有选择趁乱动武,而是蛰伏了下来,等待下一次机会。
所以从这件事情上来看,贾氏或者说贾摹还没有鱼死网破的准备。往常他们进的太多,现在退上几步,也无妨。
贾摹是这么个打算,但其子贾正道却不一样。
贾府后苑,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进苑门,顺着长廊走进一个院子里,便见贾正道正骑在马上,拿着一把强弓在那里射靶子。
“周福拜见郎君”管家唤了一声。
贾正道回头一看,立刻把手里的弓箭向地上一扔,让旁边的奴婢拾捡。他接着就从马上爬下来,向空地附近的亭子走去,也不开口说话。但见贾正道从军才过了一个多月,肤色已没那么白,脸脖都晒黑了不少,脸颊的红润倒是不减,气色很好的样子。
如今他渐渐褪去了书生气,剃光的头顶也留住了发丝,身上不再是胡服,而是换做了汉人的短打衣衫。一切这些变化,都是自从他进入中军以后改变的。
中军不比别处,那可是大凉最精锐、最忠诚的部队,在中军如果还宣传他那一套胡服骑射的说辞,哪怕是贾氏的公子,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中军里的将主都跋扈惯了,除了张家人,不会给别人好脸色。
管家周福见状便跟了上去。待贾正道坐下,抬头看了他一眼,周福才小声道:“郎君,大郎刚下了朝回来,神色不太好。”
贾正道嗤笑一声,说道:“我这位大人,一门心思想做曹操,可是又没有曹操的气魄,就只好这么不上不下的,提心吊胆过日子喽!”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贾正道对他父亲贾摹的评价不可谓不中肯,所以在心里也渐渐有了逆反的情绪。特别是在贾摹替他多次向张茂提出娶念奴为妻的事情告吹后,这种情绪就愈发强烈了。
小子评价老子,这话周福是不敢接的,便道:“郎君不若去看望一下吧”
贾正道寻思了片刻,